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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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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不出去,我自己系不行么?”周维看严暄那没见过世面的吃惊样,揉了他头发一把,“小土财主!”

“败家子!”严暄跺着脚,就差揪着周维的衣襟吼回去。

“好啦,不要闹了,过来,今天哥哥再教一样东西。”

“什么?”严暄露出不屑的表情,却精神注意起来,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流露出对周维从心底里的敬仰和崇拜。

“三重锦,因为它的工艺、它的价值,注定它不可能成为大多数人能享受得起的东西。这就是奢侈品的概念,你记住,永远不要用实用品的价值观去衡量奢侈品。它们的存在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一种象【炫|书|网】征。”

“可……那就是腰带而已。”严暄不懂,腰带难道不是用来系的?

“严小弟,你以为我们是卖衣裳么?不,我们卖的是名声。”

“名声?”严暄更不明白了,东西就在这,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当然要卖好价钱,可卖名声怎么卖?

“……”

看周维不言不语地闭眼,严暄推了他几下:“哎,你说呀!”

周维眨眨眼睛:“唔……太复杂了,我发现我很难给你讲清楚。这样吧,等衣服做好卖出去,你就明白了。”

“啊?”

严暄闷头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抬起头想再问,只见周维闭着眼睛,一副会周公的样子:“哎,你怎么又要睡觉,上午还没过完呢。起来,你才说了一半……你,你……”严暄拉他,可对方就是死活不搭理自己,他咬了会儿下唇,无计可施,然后狠狠地跺跺脚,拎着账单转身气哼哼地走出去了。

周维没睡,闭上眼不是因为想休息,只是刚刚的话题让他忽然想起了家,不闭眼,他怕眼泪流出来。

那是诺薇拉·周公主殿下十岁的时候,机缘偶得了她人生中第一个震撼,一个只卖两百五十块的LV包包。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她思考了关于金钱和价值的问题。

“爸爸,可以打扰一下吗?”若薇敲了敲父亲开着的书房门,拎着两个手袋,假模假样地要求。

“我能说不吗,我的公主?”周尚生放下手中正看的书。

“当然不能,骑士先生!”若薇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把两个一模一样的手袋举到父亲面前,“这个,两千五百镑,我刚刚订购到手的。而这个,售价不到二十五镑。”

周尚生看了看两样东西,好笑地问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二十五块钱的冒牌东西,还值得你特意去买件原品?”

“因为比较了才知道啊。虽然是冒牌货,可做得也很精致,看不出来什么不同。”若薇在乎的不是钱,只不过同样的东西能差价这么大,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么?就算正品需要加上研发、设计、宣传的费用,可一件商品从原料到做工,它的价值总是固定的,不该差百倍之多啊。

“因为这里还蕴含着格调、品味、文化和传承……”周尚生站起来,从书架里挑出一本书递给若薇,“我的小公主快露出财迷本性了,呐,这是你要的答案。”

……

周维躺在软椅上依旧闭着眼,只是抬手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

殷,都城安阳。

“风大人到——”

听见内侍官门外唱喏,罗颢放下笔向后靠了靠,短暂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进来的是风韬,字修文。简单行礼之后,便面上带喜地看向罗颢,同时递上去一道牒文:“皇上,臣刚刚得到消息,梁国三皇子同意我们的提议了!”

“嗯,董玖是个明白人,他答应不是我们的意料中事么?”

“是。臣还有一个消息,”风修文又拿起一封信递过去,“燕六从伏城传来的。”

罗颢接过,一目三行快速看完,“这么说,那日在酒楼上碰到的少年书生果然是跟周莫有关系的。” 罗颢就是那日酒楼里的罗子明,年纪轻轻却自登基以来一直让周边各国放不下戒心的大殷皇帝。

信是他们留在那里的探子传回来的。周维的人没找到,不过倒是慢慢打探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几十年前,周莫率家人离开,不知所踪。周家的田产过给了城中严家的手里,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见到过周家人在伏城露脸。但凑巧的是,前年严家家主去世,一双儿女年少力微,家族败落,周家便有人现身了,他拿着周家祖产的田契验明正身,驱走了一些鸠占鹊巢的乡绅,这些在衙门的卷宗里都是有记录的。

根据信上的情报,风修文推算了一种可能:“这个严家想必就是周侯隐居后与外界的联系。表面上,是他接收了当年周家的家产,实际上,他应该只是负责给周家打理财产,然后用某种途径把结算收成再转给文行郡侯。可能是因为严家家主意外死亡,这两年的钱粮的供给就断了,所以周侯就派了家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派出的人就是周维。”

“恐怕不仅仅是家人。”罗颢慢慢敲着几案的一角思考,“也可能是周莫的传人。修文,仔细想想那天我们提及周司空之前之后他的表现,从那时起他就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了,说起楚梁联姻的时候,连学识谈吐也不着痕迹地开始变得平庸和乏味。他看穿了我们穿衣的破绽,又能看出我们没有道出口的意图,能看出这些的,能仅仅只是周莫的家人么?”

帝王之心,深到不露山水,鲜能让人擅自揣度。大殷强国人才济济,朝堂上多少人精都在天天与皇上共事也不见得能如此准确地揣摩得到上意,可就是那么一个酒楼里碰到的书生,寥寥数语不但让他看穿了罗颢的某种意图,也在罗颢他们未曾察觉的时候,悄然反击了。这样的一个少年,如果只是个周莫的普通家人,那周莫的能力岂不是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监视严家,即使找不到文行郡侯的下落,也一定要揽到周维。”罗颢下了命令。

“是!”

风修文离开,罗颢靠在软垫上,十指相抵。他读过周莫的一些手稿,也听说过他的很多事,他非常佩服他的学识和智慧,天下待定,他想请周莫出山,如果能成,那最好,如果不成,那个周维看起来也许也堪用用。罗颢对周维的印象也算深刻,起码单就相貌而言,眉秀眼亮,唇红齿白,也真是个粉妆玉琢的风华少年……

想起了那句天命之言,

“匡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真可惜,周家这代又是一个男孩……念头一顿,罗颢随即把这个想法扔到一边。不,他纠正自己,比起飘渺的天命之说,他更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把握手中的力量……]

兵役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钱,真的不是万能。

“它真漂亮,是不是?”历经两个月,第一件成衣终于制出来了,周维操刀设计,很符合楚国宽袖长裾,裙幅迭迭的特点,宽宽层层的饰带配得衣裳整体绚丽且华美,衣服的全身上下都是素的,除了袖口用丝线绣了一个“W”型的抽象王冠,就再无任何绣工花纹,所有的瑰丽色彩都出自布料本身,可谓繁中化简,简中有华,华中带素,素中有雅。周维、严暄、严倩一起看着这件成品,都被深深迷住了,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对异国服装的样式并不是很适应。

不,不是嫁服,公主出嫁,嫁服当然要符合楚国的皇室传统,也肯定要有特殊意义才行,不会从外面商行购买的。这是为公主出席婚后宴会设计的礼服,既不失楚国浪漫多情、衣裳特有的飘逸华丽,又不会让地处荒凉西北,习惯朴实的梁国人不适应。

一件衣裳加同款一男用的“情侣”腰带,一起放在周维花了二十金订做的金丝沉香木的盒子里,明天就要被送走了。严暄看着那盒可谓他们全部的家当,患得患失,他拉了拉周维的袖子:“你说田叔那人可靠么?”

“你不是说他跟你父亲很熟,关系很好,可不可靠你自己心里没有数么?”

“以前是很好,这一年都靠他接济我们,可是……”严暄经过长时间接触商圈,还能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件衣裳是卖到皇家的,一旦卖出去,带来的也许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巨大的名声。是的,他开始明白周维曾经跟他说的卖名声的问题了。通过这些日子的经历,他明白了名声对一个商号有多重要,一个出色的名声得来的有多不易。

金钱、名声,这一切也许都能通过这一次交易赢来。可万一,他是说万一,在这种巨大的诱惑面前,田叔拿了他们的东西据为己有,拒不承认东西是他们交给他的,他们可就是辛辛苦苦砸锅卖铁地为他人做嫁了。

周维看严暄那包子脸上的俩浓浓的黑眼圈,有点明白这孩子因为啥事失眠了:“那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我们要用田叔帮我们卖这件衣裳?”

“他人好,老字号的商号可靠,有门路、有眼光,他在楚国有铺子,也是应邀去楚国王宫提供采办的商号之一。嗯……因为爹爹的关系,他会尽力帮我们卖吧。”

“好,那你再说说田叔为什么会答应帮我们卖?”

“他顺便的,而且我们还答应了给他两成佣金。”

“笨蛋!”周维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我看你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田叔做生意这么多年,东西好坏他看不出来?他只消一眼就能明白三重锦的珍贵之处,聚集在邺城的商号那么多,他想脱颖而出,手里没有点奇货怎么能行?再说卖出去了,他也能得一大笔钱,本来就是彼此互利的事。”衣裳被他们定了八百金的高价,两成佣金也有一百六十金,仅仅是代卖就能有这么高的收益,他干嘛不做?

严暄眨眨眼睛,放心了,不过放心没多久,又紧张了:“可是万一他把衣服占为己有,卖了大价钱然后推说绝无仅有就这么一件……”

“哈,万一我们回头再弄成一件卖出去,他这行为于买家卖家都叫失信,还惹了皇家,那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严暄眨眨眼,又放心了,然后没一会儿又跟踩了猫尾巴似的窜起来:“那他万一知道了三重锦的织法……”

“你有这种可能么?”周维打断他。

唯一的一块锦现在躺在盒子里被制成了成衣,新的三重锦,原丝刚刚完成染色,还没开始织呢,天底下也只有严倩一个人明白织法。严暄没言语了,然后这个小土财主想了想,还是改变不了他疑神疑鬼的毛病,“那也不能保证肯定就没有人日后偷学了去……”

当然会有,这个周维心里有数,即便是再保密的手法,三五年后也肯定难免流露出去。不过时间已经足够了,等他们一旦创出了名声,有人仿制也由他们去吧,就好像LV的手袋,即使能花二十五块钱买到同样高质量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也肯定有相当数量的人只会去专门店买那个标价二千五百英镑的原品货,且沾沾自喜。虽然周维很不喜它总是在自己的产品上印满了商标的张扬做法,不过,不屑归不屑,这种品牌策略是非常好的主意,也让周维学了个十成十,要不然那件衣裳上也不能出现唯一的王冠。

“严小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风险与收益总是相伴的。认准了,就要有一种决断的魄力。还有,你永远不可能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你需要有人帮你,那么除了要记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外,只要确保你们的利益一致,这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

严暄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认真记下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又忍不住跳脚:“我说过了,不要叫我严小弟!”他至今依然非常怀疑周维的年龄,他说他有十八了,他们要听他的,要叫他哥哥,可是……他看起来根本好像还没有姐姐大,而且哪有十八岁的哥哥还像他那样还个子小小的,要是下了征兵的号令,严暄毫不怀疑,自己都比他有资格被拉走当兵丁!

严暄脑子里想的这些,碰巧周维也在想,虽然是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他有一块心病——兵役。

起因就是严暄、严倩这两个小笨蛋守不住周家的田产,让他不得不以周维——周家继承人的身份,去伏城衙门里亮出周家祖产地契,有田有地有名有实。周维,这个在衙门报辛子年出生,现在十八岁年轻男子就明正言顺的继承了周家的祖产,要回了被其他人霸占的耕地,但同时也代表他被登上了中山的户籍,有了户籍,那么兵役徭役就算摊到了头上。

徭役倒是没什么,可以捐钱躲过去的,但是兵役都是必须的。中山规定,每家每户出兵丁一名,年过十六、不足四十五岁的成年男子都要服兵役。周家的这一户,就周维一个人,按人头算,他肯定避不过去。可这是什么世道?这是几国混战的乱世!真要上战场,就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样还不是死路一条?

当然,周维怎么可能让事情糟糕到那一步才想对策,所以,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忙织布、忙裁衣的时候,他一直在找自救的门路。

就在三重锦的衣裳被福元号的田老板带去楚国之后的第五天,门路终于被他找到了!

江野刘都督家里缺一西席,在周维广泛撒网的前提下,终于被他捞上来这么一个机会。有了这一纸委任,进了读书人的士人之列,还用怕兵役?只是又要说分别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似乎永远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得到安稳。

周维把整个身体都浸到温水里,不知何去何从令他感觉到很迷茫。跟周老狐狸在一起的日子很充实,可是莫明其妙地就被老狐狸撵出来了,虽然他明白,老狐狸是不会让自己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混吃等死的。也许,周莫老狐狸也希望他能把所知所学发扬光大不致荒废,但就此孤身一人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一出山,就直奔了伏城这个目标,原本想得还挺简单,在这里亮出身分,取上一包银子,然后去周游这个世界。去看看楚国的绿水,卫国的高山,看宋国的山岩壁画,看梁国的大漠孤烟,去殷国看看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度,也可以在中山吃遍四方美味。中山这块地方虽小,但是商业发达,有花不尽的钱,享不完的福……

可这一切都变了,谁能想到严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得不承认,跟严家姐弟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感觉特别舒心,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个年纪相若,经历相似,也可能是因为白手起家、同甘共苦的经历,或许也只是因为使坏的感觉特别好,整日耀武扬威气得严暄那个小子直跳脚……不管怎么说,莫名地喜欢上这里。有了牵挂,要离开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周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大呼小叫,便呼一下子从浴桶里钻出来,正对上一张脸,一张恼怒的脸,严暄站在洗澡桶旁边,正被扬起的水花浑身泼了个湿,本来就是愤怒而来的严暄,此刻更是瞪大了眼睛对他怒目相视。

严暄手里拎着一封信,正是周维故意留在书房几案上江野刘都督的对他自荐西席的回信,从严暄愤怒的模样来看,明显的,他已经看过了,大约也已经明白了周维的打算。严暄有点被气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结巴:“弄、弄了我一身水……你,你,你还想离开?”

“啊?”周维只顾着拨开垂在额前的湿头发,没听仔细。

“我问你,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严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是不是如果我没看到这封信,你就不声不响地走了?”严暄指着周维的鼻子,噼哩啪啦的一阵倒豆。

周维头上顶着一大片棉巾,连颈带肩裹着坐在浴桶里做蒸汽香薰,无奈看着严暄在外面蹦高跳脚:“严小弟,你难道非得堵住我的浴桶说话么?”

“……是不是衣裳会卖亏,你提前要跑路……”被打断的严暄,才顾及左右看了看环境,大约这会儿从愤怒中清醒,意识到状况,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色厉内荏地先声夺人,“你,你……你这么大男人洗澡居然还用花瓣?我,我我……一会儿出去你跟我说明白!”

小豆包脸红到底,落魄而逃。

起来穿好衣服,周维到了前厅,正看到严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像是发呆,一看见他进来,脸顿时又红了:“你……你,我……”

“怎么?”

“你,你……居然洗澡用花瓣!”吭哧了老半天,脸红得好像快脑溢血,严暄才挤出这么句话。

周维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茶盏,翻眼望天:“那是香薰浴,用来舒缓神经的,别总像个土包子似的什么都没见过,怎么了,叫我来,就是讨论我的洗澡问题啊?”

“不是,”严暄想起了正事,直奔目标,把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拍,“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我要去给将军的儿子当老师。”

“你要离开……”严暄有点失神,“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拿到钱,我们的衣裳刚刚才拿出去卖,我们还有那些丝也要染完了,我们以后不再会受穷了……”

“严小弟,”周维把严暄拉过去,“还记得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么?”

“是打仗。”

“现在我的年龄也到了,外面的局势那么不好,我若被征兵征去,恐怕也没有活路的。就算不打仗,军营那种苦日子我怎么能捱过去呢?就像你看到的,我可吃不了苦啊。”

“那你,你可以去人牙场上买家奴,”严暄拉着他的袖子出主意,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把周维看作这个家的一分子,一个重要的主心骨,他离开了,那自己和姐姐怎么办?“……只要你买了家奴,他成了你的人,你就可以让他去替你服兵役!我爹本来也可以不去的,可他不忍心看玉婶唯一的依靠也被拉走了,所以才亲自去的……”

周维揉了揉严暄的头发:“你看,你爹都不忍心,家奴也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如果有更好解决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人去战场呢?再说,暄儿,我的身分暴露了,本来,我是不该跟胶从周家有瓜葛的,胶从的周家是不能有后人的!”

严暄接收到周维语气里的认真,也不禁慎重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

周维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西席

——为了避免一个火坑,于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一连环火坑。

某天,某山,某屋。

周莫老狐狸拿着几张纸递给正坐在桌边拿着木碳画画的关门大弟子:“拿着,别说师父没给你买胭脂钱啊,需要钱,就去这里拿吧。”

“什么?”周若薇小狐狸接过去,大致翻了翻,啊,是房契地契啊,然后随手扯出身旁的地图,在上面画了两个圈,两地距离一巴掌远,骑马都得走一月,好远哦!

“这是什么意思?”

“伏城,严老三,一直是依附我们周家的小户。当年避在这里来的时候,有些生意和田产都暂交由他打理了,小伙子笨是笨了点,但还算老实人,你去投奔吧,都是自家的家产,总之,有他能喝上粥,就能轮到你吃肉。”

“理由?”

“书也不看,琴也不弹,诗文骑射糟糕得一塌糊涂,一笔烂字拿出去都丢人也不知道好好练练,天天就知道画你那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你以为自己学成了?那就别在这里窝着生蘑菇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天下大得很,别以为你这种程度就叫成精!”周莫敲着拐杖,把关门大弟子批得体无完肤。

若薇比划着手中的碳条,在画上添添涂涂:“别找借口了,师父,明明是你的徒儿我根基好又知道举一反三,你没得教了,才让我们俩整天大眼瞪小眼嘛!”原本应该读万卷书才能悟出的道理,因为时代差异的缘故,先进的、兼容并蓄的世界观让若薇少走了很多弯路。至于什么琴棋书画的功底,你当所有的豪门千金都像Paris Hilton一样只知道宴会、大麻和名牌么?

“要我出门干嘛?”若薇吹去浮在纸上的炭屑,周莫老狐狸的慈爱版肖像就大功告成了,放到周莫老狐狸的脸边上比了比,嗯,明显眼前站的这个是“奸”的。

“历练!”周莫一巴掌把素描小像拉下来,收到袖子里。

“没有猫腻?”

“没有。”

“没有企图?”

“没有。”

“没开玩笑?”

“没有。”

“没有任务?”

“没有。”

“没……”

“小小年纪,你哪里来的这么啰嗦?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赶紧走,明儿早上就走,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多留你一天我都怕气吐血!”

“……”

无缘无故地被扔出师门,也没说要办什么事,还给了这么一个取之不尽的钱袋子,跟老狐狸拜师两年多, 若薇本来心思七窍,如今更像个得了真传的小狐狸,能相信这里面没问题么?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我办?”

“……”

好吧。

若薇回到房里收拾行装,相处这么长时间,她了解师父,周莫的嘴严得很,如果他不说,打死你也问不出来。既然死活非坚持说要她出门历练,那就出去逛逛吧,能有机会到处看一看,还有取之不尽的钱财供应,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丫头,没睡吧?”深更半夜,有人在外面叫门。

若薇打开门,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说是“感激”的,“谢天谢地,您老终于开口了,您说您都在外面转了半天了,欲言又止的,我能睡么?”

“……”这个死丫头!

周莫走进屋:“哦,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收拾得怎么样了。”他探头看了她的包袱,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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