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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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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站长。”

    谭敬廷接到庞天玺的电话之后,便把自己私人用品整理了一下。从明天起他就可以不必来保密局上班了,可以安心待在家里照顾桂花了。

    谭敬廷走进朱弘达办公室,把配枪和车钥匙交给朱弘达。

    朱弘达接过谭敬廷的配枪和车钥匙之后,不无得意地笑了笑:“谭处长,希望你能从陆昱霖的案子里吸取教训,若不是看在你破获上海地下党组织有功的份上,按照你的所作所为,现在你应该待在地牢里。”

    “看来我谭某人还得好好谢谢站长网开一面,不杀之恩。”谭敬廷冷笑了一声。

    “感谢的话就免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

    “不劳站长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谭敬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朱弘达的办公室。

    “嘿,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居然还这么拽!”朱弘达望着谭敬廷的背影,恨恨地说:“我看你神气到几时?”

    谭敬廷朝保密局大门走去,在一楼的走廊上遇见了郑医生,郑医生见谭敬廷提着旅行袋,十分纳闷。

    “谭处长,你这是要出差去吗?”

    “哪里?我被停职了。”谭敬廷淡淡地一笑。

    “啊?怎么会这样?”郑医生很是惊讶。

    “说我有通共嫌疑。”谭敬廷坦然地回答郑医生。

    “是不是你那个同学的事情?”郑医生猜想可能是因为朱弘达得知谭敬廷同情陆昱霖,给陆昱霖偷偷注射吗啡,所以才会遭此横祸,连忙解释:“谭处长,我可没有说给你那兄弟打吗啡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不过这事还是保密的为好。”谭敬廷提醒郑医生:“如果朱弘达问起来,你就说只是向我提供了吗啡针剂,我拿回去自己注射的。”

    “我明白了。”郑医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望着谭敬廷:“我刚才去地牢给你的兄弟打针,可地牢里已经没人了。”

    “郑医生,辛苦你了,以后不需要了。”谭敬廷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是不是被转押到其他地方去了?”郑医生好奇地问。

    “刑场。”谭敬廷感到心里被堵了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郑医生眼神黯淡了,他为陆昱霖的死感到可惜:“唉,蛮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唉,既然已经这样了,该不会难为他儿子了吧。”

    谭敬廷一听,愣了一下:“郑医生,你说什么?为难他的儿子?”

    郑医生见四周没人,便把谭敬廷拉到一边:“你还不知道吧,阿强把你那个兄弟的儿子绑架了,就关在外白渡桥附近的临时安置房里,不仅不给饭吃,还打这孩子,这孩子前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所以就让我去给这个孩子治病。我今天上午还去给这孩子打针了呢,这群人真的是太没人性了,连一个十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郑医生叹了口气。

    “你是说这孩子被关在靠近外白渡桥的临时安置房里?”

    谭敬廷心里猛地一惊。玉蓉已经告诉他鸣儿被绑架了,他也推断是阿强绑架了鸣儿,可却不清楚他把鸣儿关在哪儿了。现在听郑医生这么一说便明白了,那一处临时安置房隶属情报处,看来阿强把鸣儿藏在了那里。

    “郑医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兄弟受的苦还会更多。”

    “惭愧,我也没做什么,医者父母心,我只不过不忍心看着别人受苦痛,受折磨而已。”

    “郑医生,在这个地方能有你这种仁慈之心的人没几个,太难得了,谢谢你。”

    谭敬廷拍了拍郑医生的肩膀,随后赶紧离开保密局,要不是突然下达了枪决陆昱霖的命令,他忙于给陆昱霖操办后事,他早就采取行动去搭救鸣儿了。现如今小霖子已被处死,朱弘达将如何处置鸣儿呢?会不会也……,一想到这儿,谭敬廷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得马上采取行动,否则鸣儿命在旦夕。他要尽快去那个临时安置房把鸣儿救出来。

    谭敬廷叫了一辆黄包车,朝外白渡桥飞奔而去。

    谭敬廷给车夫十倍的车钱,让车夫看好自己的行李,然后上楼去找鸣儿。

    谭敬廷来到那间安置房,见房门虚掩着,便轻轻地推开,可是里面空无一人,谭敬廷见地上有几个酒精棉球,便知道鸣儿确实在这里待过。他又摸了摸床,还有一些余温,估计鸣儿离开没多久,那么鸣儿会去哪儿呢?难道朱弘达要斩草除根?谭敬廷的心不禁砰砰乱跳起来。

    狱警直接把陆昱霖送到了朱弘达办公室。

    “请坐。”朱弘达伸出手,示意陆昱霖坐下:“不好意思,让陆先生受惊了。”

    陆昱霖冷笑了一声,依旧站在那里。

    “想必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没让你死成。”朱弘达绕着陆昱霖走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

    “愿闻其详。”陆昱霖平静地望着朱弘达。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我们刚接到线报,徐明峰已经到上海了。他还不知道你被捕的情况,所以他会按计划于今天晚上六点与你在鸿兴楼见面。你也知道,徐明峰非常狡猾,他要是见不到你,他是不会出现的。”朱弘达直言不讳,坦陈枪下留人的原因。

    “你认为我会配合你们去抓捕徐明峰吗?”陆昱霖对着朱弘达露出不屑的一瞥。

    “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配合我们,但你儿子在我手上,这就由不得你了。想想吧,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朱弘达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陆昱霖一听,脸色顿变,看来谭敬廷晚了一步,鸣儿还是落入了朱弘达之手:“朱弘达,你好卑鄙。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孩子牵连进来?”

    “为了把徐明峰捉拿归案,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来人,把陆公子带进来。”朱弘达朝门口手一挥。

    门开了,黑皮牵着鸣儿的手走了进来。尽管鸣儿还很虚弱,但当鸣儿一见到陆昱霖时,便连忙挣脱黑皮,飞奔到陆昱霖的身边。

    “鸣儿,鸣儿。”陆昱霖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鸣儿,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是他们带我来的。”鸣儿指了指黑皮和阿强。

    陆昱霖轻轻地抚摸着鸣儿,两行热泪不由地从眼角滚落下来,他知道敌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急生智

    不朱弘达望着陆昱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儿子,知道他的内心一定在痛苦地挣扎着。

    “陆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场面很温馨吗?据我所知,你的儿子一直叫你表舅,而不能直呼你爸爸,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现在给你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你们父子俩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相聚一刻。怎么样,我朱某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善解人意的吧,如果你能跟我们合作,我保证这团聚的时刻可以无限期延长。“

    “爸爸。“鸣儿望着父亲,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陆昱霖听见儿子的呼唤,心震颤着,这么多年以来,为了掩护身份,他一直让鸣儿称呼他表舅,其实他的内心是多么希望能听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喊他一声爸爸。玉蓉曾经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让鸣儿叫他一声爸爸,他曾回答说,等到解放后吧,到那时就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鸣儿就可以大声喊自己爸爸了。

    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地,却听见鸣儿对自己喊了一声爸爸。这声爸爸他还能听多久,鸣儿还能喊多久?

    陆昱霖仰天长叹了一声,眼里流着泪,心里滴着血。

    既然朱弘达绑架了鸣儿,那么他对玉蓉会怎样,如果玉蓉遭遇不测,那情报如何能传递出去?一想到这儿,陆昱霖的心又揪了起来。

    “那玉蓉呢?你们把我妻子怎么样了?”陆昱霖双眼喷射着火焰。

    “妻子?谭敬廷这个动摇分子,居然同情共党,对你网开一面,让你在狱中成亲,还当什么证婚人。他忘了他头上顶的是党国的乌纱。”朱弘达愤愤地指责谭敬廷。

    “不过,你放心,那女人对我们没用,我们已经让她回家了。原本想通知她给你收尸,现在看来事情还有转机,就看你的态度了,陆先生。”

    陆昱霖得知朱弘达放了玉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其实,只要你配合我们,我包你们父子平安,全家团圆。怎么样?合作吧。”朱弘达脸上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之色。

    陆昱霖低着头,抚摸着鸣儿的小脑袋,他知道,一旦他拒绝,鸣儿或许立刻就横尸在他面前,作为父亲,他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鸣儿是陆家唯一的男丁,陆家的香火还得靠鸣儿延续下去,如果不从的话,等于亲手把儿子推上绝路,陆昱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他不愿儿子跟他一起共赴黄泉。

    思忖许久之后,陆昱霖抬起头来:“好,我跟你合作,但你要确保我儿子的安全。”

    陆昱霖没有万全之策,只想着能让鸣儿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

    “你儿子留在我这儿很安全,等徐明峰抓到之后,我亲自送你们一家子离开上海。”朱弘达信誓旦旦向陆昱霖承诺。

    朱弘达转身吩咐阿强:“阿强,陆公子就交给你了。你让手下人好好看管,不准有任何差池。”

    ”是。站长放心,卑职一定会严加看管。“

    阿强说完,便想要把鸣儿从陆昱霖的怀里拉走,鸣儿哭喊着,紧紧拉住陆昱霖的衣襟不放手,阿强一用劲,把鸣儿一把夹住拉走。

    鸣儿张牙舞爪地挣扎着,大声呼叫:“爸爸,爸爸。”

    鸣儿歇斯底里地哭叫着,嗓子都喊哑了,陆昱霖见状,心像是被尖刀狠狠地戳了几下,他闭上双目,泪水默默地流淌下来。

    “今天全局的兄弟都一起出动,抓捕徐明峰。“朱弘达眼露凶光,似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玉蓉走出保密局上海站后,怕敌人跟踪,便拿着曲谱和诗文直接回到了八里桥,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咏儿和喻儿见了,也吓得大哭起来,玉蓉把喻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了亲生母亲,现在又没有了亲生父亲,更是悲从中来,搂着喻儿痛哭不止。

    玉蓉哭肿了眼睛,她想起昱霖的临终嘱托,便擦了擦泪水,她清楚昱霖让她把孩子托付给孩子的姨夫,就是让她去找徐明峰,而且,少爷还反复提到杨家渡,少爷明明已经知道淑妍姐还活着,却坚持说要让她去庙里为淑妍超度,这又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呢?还有那本曲谱和诗文也一定暗藏玄妙,尽管她看不出所以然来,但她明白,少爷一定是想通过她找到明峰大哥,也许只有明峰大哥能解开这其中的奥秘,所以她要尽快把这曲谱和诗文送到余香茶行去。

    阿祥在药铺附近监视着。玉蓉从二楼窗户往外看,发现阿祥在周围来回闲逛,不时用眼睛瞟着方圆药铺,便知道敌人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监控,还在暗中监视着自己,便只能暂时打消了去余香茶行与梅志捷见面的计划。

    梅志捷这几日一直在鸿兴楼附近转悠着,他期望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徐明峰的身影,然后告诉他昱霖的情况,和他共商营救之事,但几天下来,都毫无收获。

    今天已是月底了,梅志捷依旧在这附近徘徊着,但他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异样,周围出现了好些神色紧张,东张西望的陌生人,根据梅志捷的经验,这些人一定是特务便衣。

    鸿兴楼是家老字号的酒家,位于十字路口,这里市口好,人流量大,所以生意兴隆。站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视野开阔,能环顾三面,南来北往的人可以一目了然。

    黄昏时分,鸿兴楼里人头攒动,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而在鸿兴楼附近,特务们乔装打扮成路人,车夫,商贩,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行人。对面的楼顶上还安排了狙击手,就等着徐明峰落入这天罗地网之中。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鸿兴楼前面,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然后把车里另一个人拖拽着朝鸿兴楼走去,梅志捷站在马路对面仔细辨认着,不错,那个被拖拽上楼的人正是陆昱霖,显然陆昱霖受了重刑,腿脚不便,所以被两个便衣拖拽上楼。

    敌人是怎么知道徐明峰到鸿兴楼来与昱霖接头?这则消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难道是昱霖扛不住刑讯,叛变了?供出了与徐明峰接头的时间和地点?致使敌人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徐明峰自投罗网?

    梅志捷有些拿捏不准,他内心相信昱霖不会叛变。现在看来,首要任务就是考虑如何能让徐明峰脱离险境,如果有可能的话,再把陆昱霖从特务手里救出来,问清楚情况。梅志捷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

    陆昱霖被带到鸿兴楼二楼包房靠窗口的位置,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来往的路人和周围的特务。同样,这里也可以让徐明峰看见陆昱霖,这样,他就能前来接头。

    特务们都集中在底楼,包房外只有一名特务守着。陆昱霖思量着对策,如果徐明峰走进他的视野,他只有暴露自己方能向对方示警,必要时,跳楼是他唯一的选择。他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鸣儿呢?他可怜的儿子将会遭遇怎样的命运?或许他唯一的儿子也会惨遭毒手,与他共赴黄泉,那他只有愧对陆家的先祖了。一想到这儿,陆昱霖的心里像刀绞一般疼痛不已。

    “鸣儿啊,你当我的儿子,真是委屈你了,你有爹不能认,有娘不能喊,还要几次三番被绑架,被当作人质受到威胁。而如今,更是性命堪忧。儿啊,你别怪爸爸狠心。爸爸这辈子欠你的,来世一定加倍还你。”

    陆昱霖眼角流着泪,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干了。

    正当陆昱霖为如何向徐明峰示警而绞尽脑汁之时,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见马克医生正站在马路对面擦皮鞋看报纸。

    “伙计,给我来一盘花生米。”他连忙把伙计叫来,然后轻声说道:“还要麻烦你把马路对面的那个高个子外国人叫上来。“

    伙计往窗口望了望,看见了对面的马克,点了点头,很快跑到马路对面,跟马克比划着,马克抬起头来,往鸿兴楼方向看过来,陆昱霖连忙向他点头示意。马克心里一阵欣喜,点了点头,朝鸿兴楼走来。

    陆昱霖对着包房外的特务叫了一声:“喂,你帮我去掌柜那儿要一瓶五粮液。“

    那特务一听,嘴里嘟哝着:“都到这份上了,还穷讲究个啥?”但他怕陆昱霖因为这点小事不悦而不肯合作,闹出动静来,坏了整个抓捕计划,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朝楼下走去。

    马克警觉地望了望四周,见包房周围没有便衣,便走了进去:“陆先生,怎么是你?你重获自由了?“

    “Mark , I need your help。(马克,我需要你的帮助。)“陆昱霖来不及跟马克寒暄,细说原委,连忙开门见山寻求帮助。

    马克一愣,陆昱霖怎么跟他说英语了,他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Ok , hat shall I do ?(好的,要我做什么?)”

    “I ant you to arn somebody to leave here。 It’s very dangerous here。(我想要你去警告某个人离开这里,这儿很危险。)“

    “ho?(谁?)”

    “My rade。 The enemies ant to catch him。(我的同志,敌人想要抓他。)“

    “hat does he look like ?(他长相如何?)”

    “A man about one hundred and eighty centimeters tall, ith a hite hat, holding a Time magazine。(一个大约一米八的男子,戴着一顶白色帽子,手上拿着一本时代杂志。)“

    “hich direction?(从哪个方向过来?)”

    “I don’t kno。(我也不知道。)“

    马克耸了耸肩:“hat should I do no?(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Have you got an ambulance?(你有救护车吗?)“

    “Yes, it’s in my hospital, not far aay from here (有啊,就在我医院,离这儿不远。)”

    “Drive it here and make big noises。(把它开到这儿来,制造些大动静)“

    “I see。 Ok ,I’ll go to arrange it。(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马克离开了鸿兴楼,按照陆昱霖的吩咐去做安排。

    徐明峰警觉地走在马路上,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一眼就望见了坐在鸿兴楼二楼包房窗口旁的陆昱霖。他刚想过马路,突然,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徐明峰连忙退后,车上的马克已看见头戴白色礼帽,手拿时代杂志的徐明峰,冲他大声嚷嚷:“Go,go , go , leave here, leave here , it’s dangerous , dangerous。(走,快走,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这儿危险,危险。)“

    徐明峰听明白了,连忙转身,随着慌乱的人群逃离此地。

    特务们一股脑儿地涌了过来:“妈的,捣什么乱,快开走,快开走。”

    马克从救护车上下来:“我们医院接到电话,说这里有人得了急病,要送到医院抢救。”

    “哪里有病人?病人在哪儿呢?你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呢?”特务们把马克围了起来。

    “说是就在鸿兴楼附近的马家浜居民区里。”马克煞有其事地跟特务们解释。

    “马家浜?离这儿两条马路呢,真他妈是路盲。”一个特务恼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里不是鸿兴楼吗?”马克惊讶地问道。

    “这儿是鸿兴楼,马家浜那儿的是叫鸿运楼。”特务费劲地跟马克作解释。

    “鸿兴楼?鸿运楼?差不多嘛。”马克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走吧,走吧,也难怪,外国人听中国话,能听懂个八成就算不错了。你还不快走。”特务们把马克赶走。

    “好好好,我马上离开,马上离开。”马克上了救护车,把车开走了。

    陆昱霖见徐明峰已经跳出包围圈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

第一百九十四章 雪上加霜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了,大街上又恢复了平静,这时,梅志捷也看见了徐明峰,他飞奔着朝徐明峰的方向靠拢,但此时,他发现又有一拨特务正朝徐明峰正面方向靠近。

    有个特务认出了徐明峰,一边手指着徐明峰,一边大叫起来:“徐明峰就在前面,快追。”

    徐明峰连忙把礼帽压低,挤入茫茫人流之中,努力朝外冲出去。

    梅志捷顾不得许多了,拔出手枪朝天鸣枪,顿时大街上一片混乱,大家尖叫着四处逃散。

    梅志捷对着徐明峰大喊一声:“快走。”

    徐明峰望了一眼梅志捷,点了点头,赶紧随着人群朝外面冲出去。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特务们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徐明峰的踪影。

    梅志捷随即一边鸣枪,一边朝相反方向跑去。

    特务们立刻朝枪声处聚拢过来,陆昱霖在楼上看见了梅志捷正拼命朝鸿兴楼方向的十字路口跑过来,不禁为他捏了把汗,这儿正是敌人布下天罗地网之处。

    特务们一路追赶梅志捷,街上枪声四起,梅志捷手握双枪,边跑边朝周围的特务射击,特务们四面八方朝梅志捷开枪还击,一阵密集枪声在大街上响起。最后,梅志捷寡不敌众,身中六七枪,倒在血泊中。

    坐在二楼的陆昱霖眼睁睁地看着梅志捷喋血街头,然后被阿强等人拖走,街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陆昱霖双唇微颤,眼里噙泪,目送着战友的离去,心如刀割。

    等到晚上七点半,也不见徐明峰的踪影,特务们只得悻悻收队离开,陆昱霖被特务们又拖回了地牢里。

    朱弘达听了行动队队长孙富贵的报告,很是沮丧。抓捕行动事先筹划得很周密,人员也安排妥当,陆昱霖也很是合作,没出什么幺蛾子,徐明峰差点就被活捉了,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候,有人鸣枪示警,那个开枪的人到底是谁?那些个蠢货只知道杀人,居然没留下活口,朱弘达望了望孙富贵,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

    孙富贵的姐夫是保密局杭州站的站长,那可是一个能通天的人,他早就跟朱弘达打过招呼,要将小舅子安插在上海站,当个行动处长,朱弘达只能点头同意,尽管先前他曾许诺阿强,让他当行动处长,但孙富贵来了之后也就只能作罢。

    阿强的官运确实不济,俞佩良时期,原本板上钉钉的情报处长因谭敬廷从重庆空降来上海而没能当上,朱弘达时期,原本十拿九稳的行动处长因孙富贵的裙带关系又没能当上,看来他就是个小巴喇子,跟班的命。

    孙富贵头脑简单,只知道杀杀杀,今天的事情再次证明这个人只是一个草包,一名莽汉而已,朱弘达对他是既不能不用,又不能重用,甚是左右为难。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徐明峰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让朱弘达懊恼不已,今后要在茫茫人海中抓住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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