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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国的涅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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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山西秀荣,投靠了当地契胡酋长尔朱荣;前邮递员高欢则和他的几个死党,投奔起事于上谷的杜洛周军。

被卫可孤俘虏的贺拔度拔父子四人,与武川人宇文肱纠合同乡豪杰,趁其不备,袭杀了卫可孤。贺拔度拔不久即在与高车部落的战斗中阵亡,贺拔胜等人归附了广阳王元渊,宇文肱则辗转投靠了鲜于修礼。

五月间,临淮王元彧与破六韩拔陵会战于五原,战败;安北将军李叔仁也在白道吃了败仗,一时间破六韩拔陵声势大振。北魏改以老将李崇为北讨大都督。然而李崇也不能力挽危局,七月间,他手下大将崔暹再度在白道遭破六韩拔陵击败,塞外高车东西两部落也纷纷叛离北魏,归附破六韩拔陵。北魏罢李崇官,改以广阳王元渊为统帅。

元渊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躲在广阳城里和破六韩拔陵相持。参军于谨献计,认为当前盗贼蜂起,不是仅凭武力可以镇压完的,建议采取怀柔政策,对起义者予以招降。于谨祖上世为北边镇将,故熟悉胡汉风俗,兼通各族语言,他单骑来到叛离的西部高车部落,游说其酋长乜列河。在他的劝说下,乜列河同意率部落三万余户南下投降元渊。

元渊本拟亲自率兵北上折敷岭迎接南来的乜列河部落,但足智多谋的于谨阻止了他,他还有更高明的计划。于谨估计,乜列河的南逃,必将引起破六韩拔陵的愤怒,他一定会派兵追击,因此魏军大可以乜列河为诱饵,设一个捕鼠夹子给破六韩拔陵钻。果然,破六韩拔陵闻知西部高车归服北魏后,引兵要击南下途中的乜列河部落,被元渊、于谨的伏兵打得大败。

柔然头兵可汗阿那瑰也率军帮助北魏王朝,大败破六韩拔陵,击杀其大将孔雀等人。破六韩拔陵屡遭败绩,为躲避柔然的攻击,南下欲渡黄河,元渊率众堵截,前后招降二十万人,破六韩拔陵本人战死,这次起义就此失败。

然而北魏并没有处理好这二十万降众,只是随随便便将他们分散安置于冀、定、瀛三州就食。冀、定、瀛三州,历来是世家豪族集中的地区,本没有这二十万降众容身之处。加之这里本就连年灾荒,人民饥馑,突然涌入二十多万人,社会矛盾就更趋激化。北魏王朝对投降者处置失宜,导致新的起义又迅速爆发。

五、天下大乱

公元五二五年,北魏孝昌元年。八月,柔玄镇兵杜洛周率六镇军民在上谷起义,沿用破六韩拔陵的“真王”年号,迅速发展到十多万人。次年一月,怀朔镇兵丁零人鲜于修礼也在定州左人城起义,改元“鲁兴”,也发展到十多万人。这两支义军在河北相互呼应,很快就占领了许多州县。

七个月后,鲜于修礼被手下将领元洪业斩杀,元洪业随即又被另一员大将葛荣所杀,这支军队遂落入葛荣之手。葛荣原是怀朔镇军官,他接手鲜于修礼军后,北上进军瀛洲。九月中,葛荣以轻骑偷袭,在白牛逻击杀了北魏大将章武王元融。他随即自称天子,建立国号“齐”,改元“广安”。

元融的战死,吓得在镇压破六韩拔陵起义中立有殊功的广阳王元渊停军不进,遭到朝廷的猜忌,怀疑他要谋反。他的谋主于谨甚至莫名其妙地被朝廷悬赏通缉。为了辟谣,于谨亲自前往京城洛阳向胡太后解释,他一走,元渊就晕菜了。他驻军定州,定州刺史杨津怀疑他要造反,连他手下的人也信不过他,群起驱逐,于是这位广阳王爷只得离军出逃——慌不择路中,竟然在博陵地界上被冤家葛荣的游骑俘虏,瞧他这倒霉的!葛荣手下原本都是破六韩拔陵的降众,元渊对他们曾有些恩惠,因此有不少人喜欢他。葛荣自己这个老大的地位本来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此时难免更有些惴惴不安,索性杀掉了元渊。也有传说称王爷是主动投敌的,所以朝廷把他的家眷都扣了起来。

元渊死后,北魏朝廷中就更没有像样的将才能够制住葛荣了。葛荣日渐骄傲,五二八年,他竟然袭杀了友军主帅杜洛周,吞并了杜的部队,部众号称百万。

葛荣虽然有着强大的军事实力,但在对胡汉矛盾的处理上,他也犯头疼。在其部队中,普遍存在着鲜卑人“欺汉儿”的现象,攻克城池后,还习惯于搞屠杀,保持着野蛮的胡族风气。因此他虽然纵横河北,但得不到汉族世家豪强的支持,始终没能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

却说怀朔镇被卫可孤攻破后,镇中豪杰四散,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前邮递员高欢先生,逃走投靠了杜洛周。

高欢,字贺六浑,其汉名“欢”,即来自胡字“贺六浑”的音转。这是当时起自胡族底层,有胡汉双名者的常例——小时候爹妈胡乱取一个贱名给大家伙儿叫,以后出息了,有追求了,就觉得用胡族名字不体面,要改汉名。有的家伙偷懒,就据胡名随便找个音近的汉字换上,如北齐高欢之小字“贺六浑”,北燕冯拔之小字“莫里伐”等,高欢的死对头宇文泰,小字叫做“黑獭”,也以其音相近,取汉名“泰”。虽然有了文雅的汉名,但敌人常常不认账,战场上每以对方的胡族小名呼之,以表示侮辱。如邙山之战中高欢将彭乐追杀宇文泰不得,回报高欢称:“黑獭漏刃,破胆矣!”又如同一战中,贺拔胜率十三骑狂撵高欢,一路上大呼小叫:“贺六浑,贺拔破胡必杀汝!”都是此类。

高欢祖籍渤海,其祖父高谧在北魏朝中官至侍御史,因犯法被迁往怀朔镇。到他已历三代,虽然有汉人血统,但在习俗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鲜卑人了。其家居白道之南,经常闹妖怪,“数有赤光紫气之异”,邻居都劝他父亲高树搬家,高树不肯,大大咧咧地说谁知道这不是吉兆呢?居之自若。高欢刚出生,他母亲韩氏就去世了,高树只好把他寄养在亲戚尉景家里。

高欢年轻时穷得丁当响,可是长得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口闪亮的大白牙。某日在城上执勤时,被大姓匹娄家的女儿昭君看上了。丫头她爹匹娄内干本不情愿把女儿嫁给高欢,但耐不住昭君死磨硬缠,勉强从了。内干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给段荣、二女儿嫁给窦泰、三女儿嫁给高欢——这个是最穷的。高欢娶了昭君后,才有了马,为镇上队主,后来又转为函使,干的是相当于今天邮递员的活,经常在怀朔与洛阳之间往来递送公文。这一行他干了六年,但仍然只是个小邮递员,在当时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偶尔收邮件的单位主管高兴了,也会请他吃肉。因为吃肉,还曾引出过一场风波。一次令史麻祥赏他肉吃,高欢不习惯站着吃(恐怕他也不知道洛阳城里还有这样的规矩),坐下就大嚼。麻祥大怒,认为这是不尊重他,就把咱们未来的北齐神武皇帝拖出去打了四十大板。

在怀朔镇上,高欢有几个至交好友,如鲜卑人段荣、窦泰,羯人侯景,匈奴人刘贵,户曹使孙腾以及司马子如、贾显智等人。他们后来都成为高欢父子建立的东魏、北齐政权的支柱。

怀朔镇被攻破后,高欢投奔了上谷的杜洛周起义军,但他对杜的行事很不齿,暗地里和他的死党尉景、段荣、蔡俊等人策划谋杀杜洛周。然而高欢的计划败露,这帮人只得仓皇出逃,杜洛周派骑兵紧追不舍。高夫人昭君跟着先生逃亡,抱负着一儿一女,骑着一头牛混在这支逃亡队伍中。然而小孩子不知道体谅大人的难处,逃亡路上,高家大公子高澄闹别扭,无数次地从牛上掉下来。他爹爹又气又急,在多次警告无效后,竟弯弓搭箭要射死他。这可把他妈妈吓坏了,只得呼叫孩子他姨爹段荣帮忙。段荣跳下马来,把孩子拎上自己的坐骑,高欢这才作罢。这一幕,和当年汉高祖刘邦逃难时,把儿子汉惠帝、女儿鲁元公主推到车下去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气概。

高欢先逃到葛荣那里,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葛荣也不是他理想中的领导,又溜走了。放眼天下,像样点的英雄好汉似乎只剩下秀荣的契胡酋长尔朱荣。于是高欢不远千里,逃到秀荣去投靠尔朱荣先生。此时,他的铁杆哥们儿刘贵等人已经在尔朱荣那里混得很不错了,他们向尔朱荣极力推荐高欢,差点把他的本事吹到天上去。因为这帮人的吹嘘,尔朱荣对高欢也很有点好奇。

所以高欢一到秀荣,尔朱荣先生就亲自接见他。然而此刻的高欢,刚经历了一路劳顿,又担惊受怕,蓬头垢面,憔悴得要死,没有引起尔朱荣的兴趣,《北齐书》上说是:“先是,刘贵事荣,盛言神武美,至是始得见,以憔悴故,未之奇也。”

刘贵既然已经把牛吹到那个份上了,自然不能不负点责。他自掏腰包给高欢置办了新行头,再次引他去见尔朱荣先生。这次,尔朱荣决定在马厩里面试高欢,题目是给一匹脾气暴躁的烈马修毛。高欢大拍马屁,把作为道具的马服侍得舒舒服服,既不踢人也不咬人,全身放松让神武皇帝轻轻松松地完成了任务。修完毛后,高欢起身道:“御恶人亦如此马矣。”尔朱荣一听,嗯,这话说得有点味道了,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细聊?于是两个人跑到尔朱荣的卧室讲悄悄话,高欢道:“听说你有十二山谷的马,色别为群。你蓄养这么多马,准备干啥?”尔朱荣:“我这个人天生低调,不喜欢张扬……要不你说说看?”于是高欢就说开了:“俺觉着你是想造反。方今天子愚弱,太后淫乱,孽宠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之雄武,乘时奋发,以清君侧为名,霸业可举鞭而定。你看俺说得对不对?”

尔朱荣:“嘿嘿……看来咱们可以谈点更深层次的问题了!”于是两个人从中午聊到半夜,极为投机。从此尔朱荣以高欢为亲信都督,每每参预重大军事谋划。

此时,京城洛阳发生了重大变故。

随着魏孝明帝的日渐长大,他和其母亲,执掌朝政的灵太后胡氏,围绕着最高权力的归属,发生了一系列争执,双方的矛盾逐渐发展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史书称:“魏灵太后再临朝以来,嬖幸用事,政事纵弛,威恩不立,盗贼蜂起,封疆日蹙。魏肃宗年浸长,太后自以所为不谨,恐左右闻之于帝,凡帝所爱信者,太后辄以事去之,务为壅蔽,不使帝知外事。通直散骑常侍昌黎谷士恢有宠于帝,使领左右;太后屡讽之,欲用为州,士恢怀宠,不愿出外,太后乃诬以罪而杀之。有蜜多道人,能胡语,帝常置左右,太后使人杀之于城南,而诈悬赏购贼。由是母子之间嫌隙日深。”这位胡妈妈老是把和他儿子一块玩的小朋友暗地里害死,她儿子当然不会高兴。

公元五二八年,北魏武泰元年初,孝明帝密诏尔朱荣举兵进京。尔朱荣在并州刺史元天穆、帐下都督怀朔镇名将贺拔岳以及高欢等人的怂恿下,遂打起清君侧的旗号,以高欢为前锋,向洛阳进军。

一出北魏版的“董卓之乱”就要上演了!

然而契胡大军刚开拔到上党,首鼠两端的魏孝明帝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发来私诏阻止尔朱荣继续前进。正在尔朱荣犹豫时,洛阳传来了二月间孝明帝驾崩的消息,尔朱荣大喜——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进京理由!

据说魏孝明帝是被他的亲生母亲灵太后毒死的。他死后,灵太后先是把孝明帝刚出生的女儿冒充为儿子立为皇帝。连大赦天下的过场都走完了,老奶奶又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这样颠倒阴阳很是罪过,改为立三岁的小男孩元钊为帝——小孩子一时半会儿还长不大,有利于后党长期专权。

一时间洛阳城里闹得一塌糊涂。

尔朱荣得到消息后,对铁杆哥们儿元天穆道:“咱们刚死掉这皇帝,都十九岁了,天下还说他是幼帝呢!现在立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当皇帝,这不是拿天下开玩笑吗?我准备率铁骑赴哀山陵,剪除奸佞,更立长君,你看如何?”元天穆鼓励道:“那你就是当今的伊尹,霍光了!”伊尹、霍光都是前代辅佐少帝的名臣。

于是尔朱荣上表质问主持朝政的灵太后,文章写得相当流畅:“大行皇帝背弃万方,海内咸称鸩毒致祸。岂有天子不豫,初不召医,贵戚大臣皆不侍侧,安得不使远近怪愕!又以皇女为储两,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选君于孩提之中,实使奸竖专朝,隳乱纲纪,此何异掩目捕雀,塞耳盗钟!今群盗沸腾,邻敌窥窬,而欲以未言之儿镇安天下,不亦难乎!愿听臣赴阙,参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司败,雪同天之耻,谢远近之怨,然后更择宗亲以承宝祚。”

这是篇冠冕堂皇的好文章,轻描淡写地把该骂的人都骂了。还把自己称兵犯阙行同叛逆的行为,说成是去向侍臣们询问皇帝的死因,并追究禁卫失职的罪责。一片耿耿忠心,溢于言表。

这篇事实上的檄文传到洛阳后,把灵太后一干人吓得够呛,急派尔朱荣在京城当官的堂弟尔朱世隆前往军前解释,但尔朱荣箭已在弦上,岂有半途而废之理?世隆只得无功而返。

尔朱荣率不足万人的军队南下,四月间,在河内拥立长乐王元子攸为帝,是为孝庄帝。灵太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不得人心,她派出抵御尔朱荣的军队纷纷倒戈或溃散,连名将费穆都投降了。尔朱荣没经过激烈战斗就进了入洛阳城。

后党们各显神通,逃亡奔命。著名的后党人物郑俨,很老套地逃回老家荥阳躲起来,随后企图发动叛乱,被部下所杀;另一位和他齐名的徐纥,则偷了十匹御用好马,快马加鞭地逃到尔朱荣势力所不及的山东兖州,在那里鼓动魏将羊侃叛逃萧梁。等到高欢死,侯景投降萧梁,随即又发动叛乱围攻梁武帝萧衍所居的台城时,就是这个羊侃,死守台城半年,几乎使侯景功亏一篑。历史的进程,就是这么环环相扣的。

最有创意的是灵太后,她落发躲进了尼姑庵里——似乎觉得一个人出家场面不够大,又逼着大小儿媳妇们都剃掉头发献身佛教事业。这个愚蠢的女人,以为这样就没事儿了。

可是尔朱荣当然不会放过她。他派契胡骑兵将光头太后和她立的小皇帝元钊,一块拘押到自己驻扎的河阴,亲自接见了这两个倒霉的俘虏。在这里,灵太后充分发挥了自己长舌头的本领,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尔朱荣大感痛苦,只得拂衣而逃。随后这两个俘虏被沉入黄河中淹死。

尔朱荣又以祭天为名,把前来迎接新皇帝的众多北魏贵族、官员集中到黄河边上,先用骑兵包围了他们,然后责以天下丧乱,孝明帝暴崩,皆由朝臣贪虐,不能匡弼。随后,契胡骑兵对这群手无寸铁的可怜虫大开杀戒,屠杀了丞相高阳王元雍、司空元钦、仪同三司义阳王元略以下两千多人,因为杀人太多,连黄河水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有百余名朝士晚到,也被尔朱荣用骑兵围住,大声呼叫:“有能为禅文者免死!”其中一位侍御史赵元则先生战战兢兢地出来应试,毫无原则地写了篇禅让文了事儿。

尔朱荣此刻杀红了眼,篡逆之心已萌,完全不把自己刚立的孝庄帝放在眼中了,他下令军中大呼:“元氏既灭,尔朱氏兴!”全军高呼万岁,声震川谷。他又派数十人拔刀冲向孝庄帝的行宫,准备连这个傀儡皇帝都干掉,自己取而代之。孝庄帝的两个兄弟当场被杀,其本人被监禁起来。

然而此时尔朱军中诸将对是否该立刻篡位产生了争议。以高欢为首的造反派,支持尔朱荣篡位自立,而以贺拔岳为首的保皇派则坚决反对。尔朱荣心下狐疑不定,于是按照古老的胡族风俗,用铸金人的方式来占卜。前后四次浇铸,都不能成功(那时候的铸造水平真糟),于是觉得上天不支持他篡位,放弃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贺拔岳痛打落水狗高欢,要求尔朱荣斩掉他以谢罪,多亏高欢人缘好,左右开脱说高欢这家伙虽然愚笨,说话不经过脑子,但如今天下多事,武将难得,还是留他一条命戴罪立功吧。高欢虽然因此保住了性命,但从此与贺拔岳结下深仇大怨。

这一次大屠杀,史称“河阴之变”,洛阳的北魏皇族几乎扫地以尽。然而笼罩在拓跋后裔们头上的诅咒还远没有结束,三十一年后,高欢的儿子高洋,又将残存的北魏宗室七百二十一人集体屠杀于邺城的漳水边,婴儿也不能幸免,被投于空中,承之以矛,死者的尸体都被抛入漳水中。下游剖鱼,鱼腹中常有人之爪牙,故邺下之人为之久不食鱼。

在外的北魏宗室听说“河阴之变”的惨剧后,大都悲愤异常。负责防守南方萧梁王朝的北魏宗室郢州刺史元显达、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等人纷纷投降梁朝。正前往相州赴任的太傅北海王元颢,也在汲郡得到河阴之变和葛荣南侵的消息,计无所出,千里迢迢南下投降了梁朝。

六、葛荣败亡

河北的葛荣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并无逐鹿天下的大志向。范文澜先生评价道:“他们是变兵,是寻求生存的流亡者,是根本不知生产为何事的破坏者。”他们毫无纪律,专事屠杀掳掠,攻破沧州城,城中居民十之八九遭到屠杀,然而这还只是被历史记录下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他们所到之处肆意残破,但从来没有萌生过收罗人心,建立一个巩固的后方根据地的念头,这是胡族理念中所不存在的一个论题——他们因这个王朝的汉化而失去地位,因此坚决反对汉化,甚至于反对汉人,更不用说汲取汉民族统治思想中的那些精华了。数年间,葛荣空拥百万之众,却只不过是在华北平原上四处游荡就食。然而河北经数年战乱,也到了民穷财尽的地步,不足以养活袖手坐食的成百万人。

葛荣遂分兵南下,其仆射任褒率军南掠至沁水。北魏军团也开始集结,准备寻葛荣主力决战。尔朱荣以上党王元天穆为前军,司徒杨椿为右军,司空穆绍为后军,而自己亲率左军。

五二八年,七月,葛荣亲率号称百万的主力部队,包围重镇邺城,外围游兵已活动到汲郡一带。尔朱荣亲率七千配有副马的精锐骑兵自晋阳出击,以狡黠善战的羯族人侯景为前驱,倍道兼行,东出滏口,越过太行山脉进入河北平原。

当时葛荣势力强大,横行河北无敌手,根本不把尔朱荣这区区七千人看在眼中,听说他来了,喜形于色,下令军中诸人各自准备长绳子,待尔朱荣“至则缚取”。葛荣将其百万大军,自邺城以北列阵数十里,箕张而进。

尔朱荣把部分兵力藏在山谷中,作为奇兵,分督将以上三人为一集团,每集团数百骑兵,到处扬尘鼓噪,虚张声势,让对手莫测多少,尔朱荣又以混战之中,刀不如棒,勒令全军将士每人准备木棒一根,置于马侧。同时颁布战场纪律,规定战时不以斩级为功,以防因此而扰乱阵列,影响己方骑兵机动。和葛荣的大大咧咧相反,尔朱荣战前的准备相当充分。

葛荣一方虽然人马众多,但布置太过分散,连葛荣自己也难以掌握。尔朱荣大将高欢,原来在杜洛周、葛荣手下都呆过,熟人不少,此时趁机于阵前招降了葛荣军中七个王和一万多人的军队。尔朱荣军事政治双管齐下,一方面派高欢展开政治攻势,另一方面他亲自陷阵力战,率骑兵突破穿透葛荣的大阵,又从后返击,葛荣军大败,他本人于阵前被生擒,尔朱荣把他装入囚车送往洛阳处死。

此时,上党王元天穆的部队才进抵朝歌以南,勉强算是进入战场,而穆绍、杨椿两军还尚未出发。

当时,尔朱荣威震天下。

仗刚打完,贺拔岳兄弟突然跑来找尔朱荣,要向他推荐一个人。是谁呢?贺拔兄弟的武川镇老乡、通家之好宇文黑獭。

黑獭有个汉名,叫做宇文泰。他父亲,就是当年与贺拔兄弟的父亲贺拔度拔合力袭杀卫可孤的宇文肱。杀掉卫可孤之后,他们遭到降附破六韩拔陵的高车人的进攻,贺拔度拔战死,其三子四处逃亡,不停地换主人,最后投到尔朱荣帐下。而宇文肱则辗转来到河北博陵地界。

关于宇文肱一家人此后的经历,许多年后宇文泰的嫂子阎氏在给儿子宇文护的一封家书中有所描述,阎氏写这封信时,已经是八十岁了,但回首数十年前的往事,仍然悲不自胜:

〖汝与吾别之时,年尚幼小,以前家事,或不委曲。昔在武川镇生汝兄弟,大者属鼠,次者属兔,汝身属蛇。鲜于修礼起日,吾之阖家大小,先在博陵郡住。相将欲向左人城,行至唐河之北,被定州官军打败。汝祖及二叔,时俱战亡。汝叔母贺拔及儿元宝,汝叔母纥干及儿菩提,并吾与汝六人,同被擒捉入定州城。未几间,将吾及汝送与元宝掌。贺拔、纥干,各别分散。宝掌见汝云:‘我识其祖翁,形状相似。’时宝掌营在唐城内。经停三日,宝掌所掠得男夫、妇女,可六七十人,悉送向京。吾时与汝同被送限。至定州城南,夜宿同乡人姬库根家。茹茹奴望见鲜于修礼营火,语吾云:‘我今走向本军。’既至营,遂告吾辈在此。明旦日出,汝叔将兵邀截,吾及汝等,还得向营。汝时年十二,共吾并乘马随军,可不记此事缘由也?〗

这个女人,十九岁嫁入宇文家,不久就死了丈夫。后来随公公宇文肱一家逃到博陵。鲜于修礼起兵时,宇文肱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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