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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灭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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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架公司董事使用的私人飞机,现在没有前往非洲的迹象。我们会继续监视这架飞机。”

“你们调查的对象包括联营公司吗?”

“是,连分包公司也彻底调查过。”

“我还想拜托你们调查一件事:皮尔斯海运公司的相关人员有无包租或购入飞机的计划?”

鲁本斯还未完全说完,对方就答道:“这个也调查过了。目前没有。”

“明白了,谢谢。”

如此看来,皮尔斯等人乘飞机离开非洲大陆的可能性很低。那就只能坐船。只要切断海路,就能封锁他们。鲁本斯挂断电话,视线重新落回便笺本。

反情报。

毫无疑问,美国的机密情报已经被奴斯破解。而鲁本斯被“知悉权”原则所阻挠,无法采取反情报对策。国家安全局运用的“梯队”系统和国内的秘密通信网到底是怎样的系统,他完全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各情报机构运用通信基础设施的状况错综复杂,不可能进行统一的通信管理。在这样的条件下,涅墨西斯计划进入紧急处置阶段的消息肯定已经泄露。

目前只能采取权宜之计:编造假情报,扰乱对方的视线。

手机再次响起。电话另一头是与联邦调查局保持联络的弗兰克·巴顿的声音。

“紧急事件。你能不能回特别计划室?”

说实话,鲁本斯不愿意回去,窗外已经开始下雪了。

“你在哪儿?”

“联邦调查局总部。”

“能不能到我家来?”

“抱歉,不能。我们需要在采取了安保措施的房间中谈。”

出了什么事?鲁本斯心中犯疑。

“到施耐德研究所的会议室怎么样?那个地方离我们双方都比较近。”

“好吧。”

鲁本斯使劲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奥迪车钥匙。

二十分钟后,在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鲁本斯和巴顿碰面了。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鲁本斯第一次见到了被截获的奈杰尔·皮尔斯发送的电子邮件。

“大事不好。我还没把这个情况告诉别人。”说着,巴顿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我要说的,是关于从纽约给古贺研人打的警告电话。”

鲁本斯忍不住探出身子,“查到什么了吗?”

“发出警告的人,用的是百老汇大街上的电话亭,来往行人众多。打电话的时间是星期六下午四点,日本时间上午五点。同一天下午四点十分,与电话亭相距两个街区的药店监控摄像机捕捉到了走在街上的涅墨西斯计划参与者的图像。”

鲁本斯马上问:“是埃尔德里奇吗?”

巴顿没有作答,只是从牛皮信封中取出几张照片。对准药店入口的监控摄像机透过橱窗玻璃,拍下了走在外面的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联邦调查局对模糊的图像进行了分析。”

拍下的是谁一目了然。鲁本斯倍感惊异,但转瞬就释然了,就像心中早就预感到会是这个人一样。

巴顿死死盯着鲁本斯,等待指示。鲁本斯说:“单靠这个还构不成证据。只能说明他偶尔经过那里。”

“那我们就拜托密码城中的人调查吧。”巴顿答道。

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机构——国家安全局规模庞大,以至于在马里兰州的一角形成了小城镇。尽管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这块区域,但这里却矗立着五十多座大楼,超过六万名职员和相关人员在此工作。他们的目标是窃听世界上的所有通信,解读密码,获取有利于美国国家利益的情报。国家安全局特别擅长旨在控制网络战争的各种技术的开发。

“那帮家伙什么都查得了。”

接到李正勋的电话后,研人来到夜色下的街道上。骑摩托来的正勋似乎没有想到,狭窄昏暗的小巷尽头竟然有一座公寓,而私设实验室就在楼上。这座两层高的木质建筑没有长明灯,找不到也没什么奇怪。

正勋将摩托停靠在黑暗中的外楼梯旁,在研人的带领下进入202室,在占据了六叠大小房间的实验设备前目瞪口呆。

“认识研人之后,惊人的事就接二连三。”

“还有更惊人的呢。”接着,研人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听完述说之后,正勋半信半疑。但如今,超越人类智慧的制药软件就在手中,不可能对研人的话付之一笑。正勋沉思片刻,道:“对于人类进化的可能性,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诚如研人所言,只能试着用‘gift’制造新药。凭现代人的智力水平,无法治疗那种病。”

得到正勋的认同,研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正勋你曾在美国军事基地工作过吧?”

“嗯。‘龙山’军事基地。”

“你对窃听有什么看法?不会是我的被害妄想症吧?”

“我不能打包票,但窃听在技术上可行。美国和英国都在运用‘梯队’系统窃听全世界的通信。远东方面,日本的三泽基地有窃听天线,印度尼西亚的上空有巨大的电波窃听卫星。海底光缆通信也全都遭到窃听,可以说没有一种通信方法是安全的。”

研人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活了这么久,却对所处的世界一无所知。我们就像被圈养在支配世界的一小撮人打造的小牲口栏里。他们能确保我们的日常安全时,我们毫无怨言。但他们并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而是人。一旦你触犯他们,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捻死。研人如今就在遭他们蹂躏。标榜人权的美国居然率先践踏基本人权,这一事实本来就令人大跌眼镜。“通信保密”难道只是传说?

“因为‘梯队’系统也可以用于商业间谍活动,欧盟议会将其视为问题,但具体有何行动不得而知。”

“真恶心。”研人道出心中的不快,“那么美国声称的民主,不过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吧?”

“我也这么看。不过,不光是美国人,我们所有人的行为都不完美。无论是法律上还是经济上,没有一个系统是完美的。就像软件发现缺陷后必须打补丁一样,如果人类真的是‘智人’,那百年之后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美好。”

“那也是我的希望,但眼下还有迫在眉睫的问题。‘梯队’系统正在监视我们。我还犹豫要不要让正勋你介入。”

“我已经介入了。”正勋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脸,“我也想帮助患病的孩子们啊。”

正勋轻松的语气让研人倍感欣慰。

“那就干吧。”正勋从放在榻榻米上的背包里取出装有“gift”的机器。

研人把桌面收拾干净,给机器留出位置。已启动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浮现出“变种gpr769”的cg图像。受体在细胞膜上缓缓摆动,就像是一种生命体一样。

“‘gift’的基本方法论同现行制药软件并无差别。”正勋用研究者所特有的干练语气说,“如你所见,受体的形状已经确定。下一步,就是寻找能与受体在这个凹陷部位结合的化学物质。”

“找到了这种化学物质,就等于造出了药物。”

“不错。有两种方法可以确定药物的化学结构:一种是从零开始设计的全新设计法,另一种是从既有化合物中选出活性高的结构的虚拟筛选法。”

“你觉得应该用哪种方法?”

“试试全新设计法吧。也许会合成出复杂的结构,这个就不是我能搞懂的了,要你来判断。”

“明白。”

像上次一样,正勋将电脑连上网,然后面对屏幕。“这款软件厉害的地方在于,只需要输入你想要的结果,剩下的就无需担心了。”

“就是说,它是全自动的?”

“不错。”正勋乐呵呵地说,“将药物活性强度设为百分之百吧。”

正勋勾选了对话框中的相应选项,然后把手从鼠标挪到键盘上。随着手指的快速敲击,画面不断变化,从带状模型图到数字和字母构成的原子坐标一览表,令人眼花缭乱。

“只要指定了结合的部位,剩下的都由‘gift’来计算。”正勋解说道,“好了,生成特效药吧!”说着,正勋就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剩余时间01:41:13”的字样。

“一小时四十分。太厉害了!”

正勋差点儿跳了起来。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研人不由得心生羡慕。如果自己也能对研究有如此高的热情,也许就会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吧。看着满脸笑容的正勋,研人突然想起了父亲生前露出的神秘微笑。“我不能停止研究啊。”父亲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着无上的幸福,跟正勋此时一模一样。父亲想必对研究也一往情深吧。可是,研究究竟有什么乐趣呢?父亲的研究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充实啊。

“肚子饿吗?”正勋问。

“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两人用等待软件运行的时间,前往公寓楼附近的面馆。研人走在夜路上,瞪大眼睛观察周围,没有发现警察的影子。

两人坐在餐桌前,点了中餐套餐。因为面馆通宵营业,两人吃饱之后,继续留在店里,商量今后的行动方针。如果用“gift”成功设计出药物,那制药的第一阶段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实际的合成操作、与受体的结合实验,以及用小白鼠做简单的药理实验。

“我觉得公寓里的试剂不够用。”研人说,“必须想办法再搞一些。”

“试剂店卖不卖给我们?”

“他们不卖给个人。”

“那我去大学托其他实验室的朋友想想办法。”

“拜托了。就算成功合成出药物,剩下的操作如何完成?需要体外培养细胞和小白鼠做实验。”

“我没有临床知识,只能努力学习了。去找土井好好问问。”

研人想起了将正勋介绍给自己的土井。那家伙生性轻佻,对研究却很在行,肯定能帮上忙。

确定行动方针后,还有点时间。研人道出了一直盘绕心头的疑问:“跟正勋在一起时,感觉很自然。韩国人和日本人有什么不同吗?”

“唔……”正勋偏着头思考了片刻。

“你别客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举个例子吧。”正勋的视线重新落回研人身上,“我们韩国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美国人、中国人、日本人都没有这种心理。韩语中用汉字‘情’表示。”

“情?”

“嗯。汉字写作‘情’。”

“这个字日本也有。”

“不,韩语中的‘情’同日语中的‘情’不一样。很难讲清楚。”

研人好奇地问:“你能解释一下吗?”

“非要解释的话,那是一种将人与人联系起来的强大力量。我们通过与好恶无关的‘情’,与素不相识的人联系起来。”

“就是友好和博爱的意思吧?”

“不是这么美好的东西。‘情’也是一种麻烦。因为无论是多么令你厌恶的人,都同你之间有‘情’相连。也就是说,我们无法百分百拒绝他人。韩国的电视和漫画描写的几乎都是这个‘情’。”

“是这样吗?”研人看过几部韩国电影,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鉴赏同一部作品,每个人的观点却是如此不同,研人不禁咋舌。

“更进一步说,人与物之间也有‘情’相连。我这么解释你懂吗?”

研人努力从感情上理解“情”为何物,但内心深处却没有萌生丝毫感情。

“不懂。”

“是吗?”正勋笑道,“‘情’这个词的意思,只有知道‘情’的人才明白。如果不知道词语指代的对象,就不能理解。”

这跟科学上的专业术语一样,研人想。对于专业之外的人,你再怎么解释,对方也听不懂。因为那已经超过了此人理解能力的极限。

“我觉得与日本人相比,韩国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嗯,或许是吧。”

正勋平时所表现出的温文尔雅的气质也是因为“情”所致吧,研人想。

“好了。”正勋看了看手表,“‘gift’的计算快结束了。”

研人从椅子上站起身,盘算着一定要成为有情之人。

付完账,两人离开面馆,再次提高警惕,返回矗立在黑暗之中的幽灵屋似的公寓楼。

六叠大小的房间的桌面上,a4大小的笔记本液晶屏幕闪烁着微光。研人打开屋里的灯,同正勋一道注视着屏幕。跃入眼中的是“none”这个单词。

“没有?”正勋尖叫起来,“没有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

“太奇怪了。等等。”

正勋扑在电脑上,一连串操作之后,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化学结构式。由苯环和杂环构成的母核上连接着功能团,结构十分简单。“虽然‘gift’得出了结果,但受体只活性化了百分之三。也就是说,这个结构治不了病。”

“是让我们对这一结构进行最优化?”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gift’就不会显示‘none’这一结果了。采用全新设计法,本应得出更好的结果。”正勋思考了片刻,道,“放弃全新设计法,尝试采用虚拟筛选法。”

正勋像先前一样,在“gift”里输入指令,按下回车键,显示计算将在九小时二十分后结束。

“一般来说,这种计算要几个月才能得出结果。”正勋笑道,“明早就能有结果,你给我打电话吧。”

“你明晚也过来吧。”

一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正勋也要忙自己的事,研人感到很过意不去。

第29章涅墨西斯(10)

“正勋,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用谢。我也是出于兴趣。”这名来自韩国的才俊露出可爱的笑脸,“再见。”说完,他离开了私设实验室。

窗外摩托发动机的轰鸣渐渐飘远,冷清的公寓骤然寂静了许多。研人再次感受到有朋友相伴是多么可贵。可是,他不能事事都靠正勋。研人想了想接下来的工作量,不禁紧张起来,于是坐在桌前阅读专业书直至黎明,然后钻进睡袋里小睡了一会儿。

他好像做了梦,但记不起内容了。“gift”计算完成时,预先设好的手表闹铃响了。

上午八点。

拉上了遮光窗帘的实验室同睡前一样黑。研人从睡袋中爬出来,没有开灯,径直来到笔记本电脑前。“gift”算出了什么答案呢?一定要是高活性的结构啊,研人如此祈祷着,朝液晶屏幕望去。

屏幕上浮现出“none”这个单词。

5

艾希莫和阿基利父子,以及奈杰尔·皮尔斯将从狩猎营地出发时,姆布提人悲伤不已,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男女老少全都泣不成声。

耶格最初抱着同情在一旁观看,但哭哭啼啼的分别实在持续得太久,最后他只好出面催促。

行军的第一天,皮尔斯告诉耶格,姆布提人之所以那么伤心,背后其实另有隐情。诞生了阿基利的这个游群为了避免被五角大楼攻击,只好分散到其他游群中去。也就是说,艾希莫的离去,就意味着游群的解散。而且,年幼的阿基利进入森林也让人忧心不已。俾格米人是狩猎采集民族,对他们来说,森林是充满危险的异世界,严禁孩子踏足其中。

佣兵们排出菱形队形,保护着中心的阿基利和皮尔斯。走在前面的是负责带路的艾希莫,以及负责先头侦察的米克。

皮尔斯的背包里塞满了食物、衣物、笔记本电脑、太阳能面板充电器,还有若干卫星手机。盖瑞特推测皮尔斯同国外的通信线路还是畅通的。就算通信被“梯队”系统截获,被迫切断与电话公司之间的线路,只要换另外的手机就能立刻恢复通信。除了背这一大包东西外,皮尔斯还将裹着阿基利的襁褓斜挎在肩上,所以这名瘦高的人类学者总是走不快。

离开同胞后,阿基利没有表现出半点悲伤。在雨林内移动时,他总是在打量四周。那眼神十分古怪,让耶格禁不住怀疑他在谋划着什么。

此外,耶格对走在前面的艾希莫的表现也产生了怀疑。作为向导,他满怀自信地在雨林中行进,但有时候,他会折下树叶,做出箭头一样的标记,放在地面上。倘若敌对势力发动跟踪,这箭头不就成了绝佳的目标吗?而且,每次休息的时候,他都会随意躺在地上,在儿子面前吸大麻烟。

“他们有他们的行事风格。”皮尔斯对耶格说,“树叶道标在这个森林里随处可见。吸大麻是为了在狩猎时提高听觉灵敏度。与我们不同,他们不会因为吸毒而精神错乱。”

“还有其他问题。”

耶格批评了艾希莫将火种包在大树叶里到处走的行为。一旦雨林顶部的树叶变稀薄,就有被红外线探测卫星探测到热量的危险。可是,皮尔斯却坚持让艾希莫携带火种,说这对俾格米人而言是必需品。

“给他一个打火机不就成了吗?”耶格说。

但皮尔斯听不进去:“不用担心。卫星何时经过头顶,我清楚得很。”

耶格觉得人类学者的顽固态度相当可疑,但还是顺从了对方。他一看到艾希莫那懦弱却和蔼的笑脸,态度就强硬不起来。

结果,第一天他们只走了三十公里天就黑了。四名佣兵轮班站岗,两小时一班。耶格站岗时,仔细观察了依偎在父亲身边酣睡的阿基利。或许是闭上了眼睛的缘故,阿基利看起来没有起初那么可怕了。

耶格无法理解的是,为何不同人眼中,阿基利的形象会迥然不同。现在的阿基利,只拥有不可思议的高度发达的智力,可能并不具备所谓的个性。他同人类的幼儿一样,正处于既非善也非恶的原始状态。迈尔斯和米克对他的印象之所以南辕北辙,应该是观察者精神投射的结果吧。耶格会有如此推测,源自他的从军经历。作为特种部队的一员派驻海外,与语言和肤色不同的人接触时,会自然而然地看不起当地人。面对阿基利时,这种心理机制也在发挥作用吧。

望着阿基利无邪的睡脸,耶格又想起了得知自己快当父亲时的感觉。尽管阿基利属于别的种族,但他也是有智慧和人格的,耶格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拥有强大而正确的思想的人。耶格心中潜藏着幼稚而好战的思想,比如手持兵器就自以为无所不能。倘若他任由这种思想支配,就很可能成为米克口中“危险的存在”。阿基利是现代人所生,他也完全有可能成长为那样的生物。

天亮了,第二天的行军开始。一个小时后,众人停下来休息。耶格问人类学家:“俾格米人打不打仗?”

“不打仗。”皮尔斯立即答道,“根据我的调查,他们在五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内部纠纷,一个游群分裂成两个。仅此而已。”

“就是说,他们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

“他们只是比我们更聪明。俾格米人知道,人与人争斗会让整个群体陷入危机。所以,如果有人不能适应群体,或者发生夫妻吵架,就让当事者移居到别的游群,从而消除对立。”

“难道就没有发生过争夺食物资源的事?”

“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皮尔斯立即否定道,“各个游群都严守各自所属的区域,捕获的猎物平等地分给所有成员。但这同我们世界中的所谓共产主义不同,是更富智慧的制度。首先,杀死猎物的人拥有猎物的所有权。然后,参加狩猎的成员,以及留守营地的成员,会分得他们的配额。通过这种复杂的分配方式,肉就会均等地分到每个人手上。一方面满足了有功之人的所有欲,另一方面又防范了此人独占财富。”

耶格赞叹道:“你似乎很欣赏他们?”

“唔,可以这么说吧。还有,艾希莫他们的族名‘姆布提’的意思就是‘人类’。”众人在昏暗的雨林中稍作休息,听满脸胡须的学者侃侃而谈。自从与耶格等人相遇,他还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亲切。

“耶格,你听说过皮尔斯海运公司吧?”

“嗯。”

“我生下来就是那个公司的继承人。”

耶格震惊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因为过着原始生活而几近营养失调,没想到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那你岂不是很有钱?”

“研究资金有所保障。”皮尔斯谨慎地肯定道。

“那为什么没继承家业?”

“我年轻时也想过,专攻人类学只是出于兴趣。但我很快就明白,自己当不了大企业的经营者。那个世界对我来说太肮脏了。”皮尔斯的脸上流露出厌恶和挫败的神情,“金钱只能吸引逐臭的可鄙之人。银行家和投资公司的人,只愿意同腰缠万贯的人握手。律师则同蚂蟥一样,贪婪地吮吸着财富的血。那些搜刮他人钱财的家伙的嘴脸,我一看就恶心,所以决定回去做自己喜欢的研究。在我眼中,俾格米人是最可爱的研究对象。”

不知何时,盖瑞特凑过来旁听。他看了看手表:“抱歉打扰了你们谈话,但马上就该出发了。”

耶格站起身,讥诮道:“你生下来是俾格米人就好了,还当什么富二代啊。”

皮尔斯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我不这么想。我同那些夸夸其谈的自然爱好者不同。我会用电脑,生病了会求助于最新的医疗技术。我离不开科学万能的世界。原始社会中存在现代人所遗忘的乌托邦,这种说法荒唐透顶。在一个阑尾炎就能致人死地的世界里,怎能长久生活下去?”他眼睛里闪烁着既非悲伤也非惊叹的光芒,继续道,“在这残酷的自然环境中,俾格米人生存了数万年。他们的肉体得到了进化,依靠协作获取并分配每天的食物。这不是很了不起吗?”

“嗯。”耶格直率地表示同意,暗暗祈祷爱好和平的祖先之血也流淌在阿基利的身体之中。

众人重新开始行军,大约十分钟后,林海突然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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