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掌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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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法。佛祖啊，听说你出家以前是个王子，还娶过王妃。你后来有没有看过她？她过得好不好？”

　　　　“她过得还可以，后来还创立了一门教派。算起来，她倒是比我更早放下。”佛祖的眼中现出一抹黯然，一闪即逝。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不是有意的。”子仙略带歉意道。

　　　　“无妨。”

　　　　“佛祖，这次我会不会死啊？”子仙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佛祖笑了：“怎么，后悔了？”

　　　　“那倒没有。就是，就是想知道结局，心里好有个数。”

　　　　“结局如何，全在于你。”

　　　　“在于我？”

　　　　佛祖点点头，合上了手掌，子仙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佛祖，佛祖！”子仙站了起来，双手作喇叭状，使劲喊了两声，佛祖却没有再说话，黑暗中只隐隐传来了两声回音。

　　　　“小气，不就是我提起王妃你不高兴了嘛。”子仙嘟着嘴，有些泄气地坐回了佛祖的掌心。

　　　　抱着膝盖，在一片黑暗之中，子仙开始冷静地思索一些问题。

　　　　自己会有现在的境遇，似乎真的都是当初选择的结果。

　　　　如果自己在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能够妥协，面对其他人的痛苦，能够视而不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是不是，就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在人间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能吗？自己能够做得到吗？那与生俱来的高傲灵魂能够接受那样的自己吗？

　　　　如果那样，恐怕墨子仙就不是真正的墨子仙了。

　　　　正当此时，一阵邪肆的声音自灵魂深处响起：“你不是发誓要报复么？不是说了谁敢阻你，你便杀谁么？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阶下囚么？”

　　　　子仙身躯一震，她认出了那是重楼的声音。

　　　　“重楼？”

　　　　“正是本尊。”

　　　　“你来干什么？”

　　　　“我一直都在你灵魂里。我以为你已经醒悟了，没想到你行事还是这么愚蠢。”

　　　　“随你怎么说。”子仙对这个一身邪气的魔尊实在没有好感。

　　　　“修凡上仙，你身为创世神灵，真的就甘心被这些低等神佛如此对待？”重楼已有些恼怒。

　　　　“与你何干。”子仙声音冰冰凉凉，很是疏离。

　　　　重楼也曾尝尽世间尊荣，几时受过这种气，不禁低吼道：“修凡上仙，你早晚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谢谢魔尊提醒，不用早晚，我很快就付出代价了，但是我不后悔。”子仙冷笑了一声：“魔尊要是不想受到连累，就请自行离去，再找个别的寄主，也就是了。”

　第六十六章　诘问佛魔

　　　　“为何你对谁都好，偏偏对我冷若冰霜！”重楼已几近咆哮。

　　　　“你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虽然苍天负我，可是你呢？你敢说你没有算计过我？你和天庭，都不是好东西。”

　　　　重楼心中一震。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都知道了？没错，我故意让玄天神殿察觉到，又引它攻击你是我不对，但是，我只是想借由它的力量唤醒你的创世神力，谁知道不仅没有成功，还让天界那些阴险的神仙钻了空子，竟然借题发挥把你打入了地狱。”

　　　　“呵。我果然猜对了。我并没有想起什么，不过你却亲口说出来了。”子仙笑了，笑容里却透露出忧伤和无奈。

　　　　“你，你竟然诈我？我一心帮你，你却这样对我？”重楼惊怒的声音传来。

　　　　“诈你又怎么样？一心帮我？从头到尾，你有真正帮过我一次吗？我被打入地狱的时候你在哪？我被睚眦踩到半死的时候你在哪？我师父被抓走的时候你在哪？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什么都不说！你看我痛苦，看我迷茫，看我不知所措，然后再在一旁挑唆，让我犯下大错，一步一步走到绝路！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脸说你一心帮我？”子仙一开始还是笑着嘲讽，说到最后，却落下泪来。

　　　　一番话说得重楼哑口无言，沉默了一阵方道：“我有愧于你，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走吧。我不恨你。你是个有野心的魔，但是我并不想帮你实现你的野心。我好累，请你放过我。”子仙抹掉眼泪，语调平静地说道。

　　　　“修凡上仙……”重楼轻轻唤了一声。

　　　　子仙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不说话。

　　　　“上仙……”重楼放柔了语气又唤了一声。

　　　　子仙疲惫地合上眼睛，将脑袋埋进肘窝里，仍然不理会他。

　　　　“仙儿……”

　　　　“滚！谁准你这么叫我的？”子仙睁开了眼睛，怒道。

　　　　“哈哈，我倒是想滚，可是你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吗？”。

　　　　“关我什么事，你随便去哪，就是不要来烦我。”

　　　　“只要我一现身，如来就会发现。你难道忍心看我送死么？”重楼可怜兮兮说道。

　　　　“装，接着装，发现又怎么样，你会怕他？上次与地藏王菩萨那一战你都没有尽心吧？谁曾想菩萨竟然没有为难我，你的计划又落空了。”

　　　　“你……反正我不走。”重楼气恼不已，偏偏却没有办法。早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早晚会察觉，但没想到她敏锐至斯，这么早就看穿了自己。

　　　　“你不走也行，但是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惹的事，全都给我解决好，再给我找麻烦，我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跟你同归于尽。”子仙恶狠狠道。

　　　　“本尊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最好遵守承诺。”子仙冷哼一声，又合上了眼睛，一副一个字都不想再与他多说的样子。

　　　　“修凡上仙，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子仙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再说一句话。

　　　　五重天，凌霄宝殿。

　　　　整座大殿金碧辉煌，有点像人间皇帝的朝堂，但是比朝堂的规模大了不知多少倍。红色的柱子一眼望不到顶，上面盘着真正的金龙。金光闪闪的宝座上，一个长须长耳的中年男子端坐上首。在他的旁边，是一个相貌十分丑陋的中年女子。子仙踩着软软的云彩跟着佛祖走上殿来。

　　　　两边整整齐齐地站着各色神仙，有人间神话故事里面有的，也有故事里从没出现过的。子仙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辨认起来。

　　　　那个三只眼带着狗的一定是二郎神没错了；

　　　　那个粉面桃腮光着脚的小男孩肯定是哪吒，他旁边那个托着塔的一看就是李天王；

　　　　拿着一束荷花，傲慢地昂着头的美貌少女想必就是何仙姑了。旁边那个一看就风流多情、不时地用眼睛瞟她的白衣男子不是吕洞宾还能有谁？看来民间传说他们师徒有私情并非空穴来风啊……

　　　　除了这些特征比较明显的，其他的神仙却并不好辨认。

　　　　比如，七仙女、百花仙子、彩虹仙子、各大河流湖泊的女神，全都是美貌少女的模样，分不清谁是谁；

　　　　再比如，狂放不羁、不修边幅、爱提着个酒葫芦喝酒的神仙少说也有几十个，他们分散在各处站着，根本无法辨认。

　　　　玉帝见到佛祖前来，忙起身相迎。两人客套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玉帝，吾受汝之托，已将放走地狱八百万恶鬼之人捉拿归案。但请玉帝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赦免参与此事的其他人吧。”

　　　　玉帝点点头：“佛祖果真慈悲，既然佛祖开了金口，那么朕就不追究睚眦和彼岸花的罪过了。”

　　　　“我师父呢？”子仙急道。

　　　　“独孤琴心身为仙人，知法犯法，罪不可赦，如果放了她，天条岂不成了一纸空文？”玉帝道。

　　　　闻听此言，子仙仿若遭受晴天霹雳，她转向佛祖，情绪激动道：“佛祖，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独孤琴心系属天庭，既然玉帝不肯，吾亦不便过多插手。”佛祖面露难色。

　　　　子仙冷笑一声：“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要轻易许诺？凡人尚且知道信守承诺，何况神佛乎？”

　　　　面对子仙的指责，佛祖惭愧不已。又想起有这么多神仙在场，自己当众被一个凡人这般诘问，却是气愤难当。

　　　　“吾已仁至义尽，汝好自为之。”说罢，佛光闪过，佛祖不见了。

　　　　“哈哈，原来我真的错了……神鬼佛魔，通通不可信！”子仙仰天大笑，笑声凄凉又苦涩。

　　　　“墨子仙，你放出恶鬼八百万，导致人间群魔乱舞，战乱四起，如今落网，还有什么话说？”玉帝身边的王母厉声道。

　　　　“我放出恶鬼？那也是你们逼得！你们不把我打下地狱，让我含冤受屈，我会去放出恶鬼吗？说到底，你们才是那罪魁祸首！”子仙怒视着满殿神仙，毫不退缩。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这世上比你冤的又不是没有，为什么别人都能忍受，偏偏你却要逆天而行！”凌霄殿雷声阵阵，那是玉帝翻腾的怒意。

　第六十七章　玲珑宝塔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墨子仙宁可战死，也绝不会向你们屈服！”话音未落，已拔出背后的长剑。

　　　　长剑通体蓝色，泛着淡淡的紫色莹光，从剑鞘里拔出的那一刻，竟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似是雀跃，似是呜咽。

　　　　地藏王菩萨把自己的肉身带回来的时候，这把剑就一直挂在身上。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的亲切，却想不起来它的来历。

　　　　手心传来柔和的触感，光滑温润，不带一丝僵硬。想来自己以前一定经常握着它，否则也不会与自己的手如此贴合。

　　　　“小小凡人，当凌霄宝殿是什么地方，竟敢顶撞玉帝，我看你是找……呃啊！”李天王话还没说完，就觉胸口一凉，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却见那柄蓝色长剑的剑尖已洞穿了自己的胸口。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在李天王还在絮絮叨叨的时候，子仙已经运起凌波微步，瞬间移动过去狠狠给了他一剑。

　　　　在地狱的日子，子仙并没有中断修炼，真元增长了不少。现在又重新获得了肉身上的北冥真气，是以运用起凌波微步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即使是高手也根本无法发现她的脚步，空气中唯留一道残影。

　　　　不过，在场的都是神仙，远非一般高手可比。子仙这一下能得手，全是因为对方太过轻敌。

　　　　一片血雾随着子仙撤出长剑飙射而出，李天王的身子轰然倒了下去。玲珑宝塔从他手中滑落，被子仙迅速抓在手里。

　　　　哪吒扑在李天王身上，哭喊道：“父王！父王！你怎么样？别吓哪吒！”

　　　　李天王惨淡一笑：“我活不成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

　　　　“父王，我不怪你啊，你不会有事的，我们是神仙，我去把生死簿烧了……”

　　　　“没用的，剑上有真元……被真元杀死的人，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不要冒险去报仇，若是被她杀了，就真的死了……”李天王说完，身影慢慢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子仙也震惊了。被真元杀死的人，形神俱灭，不入轮回？

　　　　以前怎么不知道？是了，好像自己并没有杀过谁……

　　　　一时之间，其他神仙也不敢凑上前来。他们修炼本就不易，历尽艰辛，才走到这一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一切都毁了。

　　　　而子仙，知道自己出手的后果以后，也犹豫了。没错，她是曾想过要把整个天庭屠个干净，但是想和做是两码事。当她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消散于自己剑下，而他的亲人悲痛欲绝的时候，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哪怕知道这些神仙设计陷害过自己，哪怕知道自己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掉自己，哪怕心里千万次地告诉自己他们死有余辜，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修凡上仙啊，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你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你的。”重楼的声音传来。

　　　　“我没忘。”

　　　　“没忘还不动手？等他们反应过来杀你啊？”

　　　　“我……”

　　　　“啧啧，你这性格可真让人讨厌。”

　　　　“其实我也挺讨厌我这性格的。”子仙不由得苦笑。

　　　　“哪吒的混天绫和乾坤圈是女娲娘娘所赠，很是厉害，趁他现在精神恍惚，杀了他，要不然谛听的预言就会成真了。”重楼凝重道。

　　　　子仙攥紧长剑，望着那粉藕一般悲痛欲绝的小男孩，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我重楼服了你了。看来你这次在劫难逃了。”重楼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重楼，这玲珑宝塔怎么用？”既然不想用剑杀死他们，子仙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了传说中的玲珑宝塔上。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死去的李天王知道了。”重楼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砸他试试？”子仙边说边把玲珑宝塔向着哪吒掷去。

　　　　“我说修凡上仙，你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什么？这也行？！”重楼本来颇为无奈的絮叨，忽然被眼前的一幕噎住，再也说不下去。

　　　　只见玲珑宝塔闪过一道潋滟的宝光，正在哭泣的哪吒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引力，瞬间飘飞起来，最后被吸进塔底。

　　　　子仙一招手，玲珑宝塔又飞回了她的手中。

　　　　“挺好用啊。”子仙笑眯眯地摩挲着宝塔，爱不释手。

　　　　“怎么，怎么会这样？”重楼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难道这么重要的一件宝物竟然连个开启咒语之类的都没有吗？”

　　　　其实玲珑宝塔是有咒语的。不过李天王比较懒，不愿意每次用它还要念咒语，硬是给删除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早把它偷了。”土行孙无奈地叹息一声。

　　　　看到周围神仙都拿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又把各自的法宝往怀里揣得紧了些，土行孙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子仙却没功夫给他们更多的时间闲聊，将玲珑宝塔往空中一抛，嘴里念叨着：“宝塔乖，把他们都收了好不好？辛苦啦。”

　　　　玲珑宝塔似乎是听懂了子仙的话，顷刻间涨大了无数倍，从一个巴掌大的小塔变成了一个几乎要撑破凌霄宝殿顶棚的巨型宝塔。

　　　　一众神仙纷纷掏出法宝抵挡宝塔强大的吸力，但是最终还是连同法宝一同被收了进去。

　　　　子仙心情很是愉悦，对这个宝物更加喜爱：“真是个好宝贝，这次多亏你啦。”

　　　　想了想李天王的遭遇，觉得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连忙问重楼道：“重楼，这宝塔能认主吗？”。

　　　　“这东西绝对是神器无疑，是神器都应该能认主。”重楼肯定道。

　　　　“那李天王怎么没让它认主？”子仙好奇道。

　　　　“就凭他？也配？他除了有这个塔，还会什么？”

　　　　“那你说宝塔会认我为主吗？”。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要不然你问问它？”重楼打趣道。

　　　　“好啊。”子仙点点头，转向玲珑宝塔：“宝塔啊，你愿意认我做主人吗？”。

　　　　重楼嗤笑道：“你还当真了……”

　　　　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好啊。以后你就是我主人。”

　　　　重楼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去，早已崩塌的世界观顷刻间碎了一地。

　第六十八章　我是罪人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重楼不禁哀嚎。原本以为这次自己能大显身手玩一把英雄救美的狗血戏码，谁料人家根本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先是让佛祖羞愧遁走，后又一击杀死李天王，夺得玲珑宝塔，收掉这满天的神仙！

　　　　这是一个凡人能做出来的事吗！就算自己要做到这效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修凡上仙，我重楼真的真的服了，服得五体投地。

　　　　“别嚎了，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师父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子仙收起宝塔，让它变作一柄簪子的大小，别在头发上。

　　　　自从跟着子仙以来，这种怪事经历的多了，魔尊也有些免疫了。所以他并没有问出“它竟然能变得这么小”之类的话。

　　　　“上仙稍待，我用搜魂大法试试看。”重楼道。

　　　　趁着重楼搜魂的功夫，子仙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上四处查看。

　　　　“咦？这是？”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脚下的云雾缓缓散开，露出一面直径足有几十丈的巨大镜子。

　　　　那镜子中，有荒漠有平原，有森林有海洋，有山川有湖泊，包罗万象。子仙一时玩心大起，用手随便指了一个小山，只见那座小山迅速放大，顷刻间整个镜子都显示的是这座山上的情形。

　　　　原来这座“小山”一点也不小，实是一座高耸入云、横跨百里的巨大山脉。山中绿树葱茏，一条河流犹如玉带一般在山谷蜿蜒而过，河中似乎有一些黑点，应该是船舶之类。

　　　　忽见山脚处隐隐有火光，子仙忙指了一下那一处。随着这一指，画面再一次放大。

　　　　山脚处一个小村庄几乎被大火吞没，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一队士兵打扮的人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将所能看到的一切活物尽数挑死。

　　　　当一个士兵要把一条棕色小狗一枪扎死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抱起小狗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被士兵追上，枪头从小男孩胸前穿了出来。

　　　　殷红的血滴自枪尖上滴下，落在小狗的脑袋上。小男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僵硬地倒了下去。

　　　　小狗呜呜哀鸣不已，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

　　　　士兵低咒一声：“小杂种，真是找死。”

　　　　言罢复又狠狠一枪扎下，小狗凄惨地叫了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士兵走上前，将小狗的尸体拾起，回身喊了一句：“弟兄们，今晚吃烤肉。”

　　　　子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难受至极。她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另一个地方。

　　　　昔日繁华的洛阳城，此时却一片破败荒凉。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片片落叶被残风卷起。一个衣着破烂、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同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小女孩，踏着血色的夕阳缓缓前行。

　　　　穿过一条条小巷，二人终于在一个破旧的门板前停下脚步。

　　　　男子略略犹豫，终究还是抬起了手。

　　　　“叩叩叩。”

　　　　片刻，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

　　　　“带来了？”

　　　　“嗯。”男子声音像他布满老茧的大手一般粗砺。

　　　　女人从身后拉出一个黑瘦的小男孩，往前一推，哽咽道：“那就，换吧。”

　　　　“怎么是他？还是用他姐姐吧，好歹给你们老刘家留下点香火。”

　　　　“你真是饿糊涂了，上个月，妞妞不是已经……”说到这，中年女人早已干涸的眼睛竟又流出了眼泪：“你换不换，别等我后悔。”

　　　　……

　　　　易子而食？！

　　　　子仙心中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种只在传说中的大灾之年出现的情况竟然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天庭说的是真的？就因为自己放出了那些恶鬼，现在人间已经变成了修罗炼狱？

　　　　子仙不死心地又换了几个地方。所观之处，要么就是兵荒马乱战火绵延，要么就是颗粒无收饿殍遍野，要么就是瘟疫横行孤坟千里，要么就是妖邪肆虐恶鬼食人。

　　　　心脏如擂鼓一般狂跳，愤怒、悲伤、自责……一系列情绪如洪水一般将子仙吞没。眼前的一幕幕如同最无情的鞭子，鞭笞着子仙的良心，让她无从躲闪。

　　　　“都怪我，这都是我的错……我，是天下的罪人。”子仙手脚冰冷，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重楼搜遍了地府和天庭，也没发现独孤琴心的踪迹。感觉到子仙的异样，于是出声询问道：“修凡上仙，你怎么了？”

　　　　“重楼，我，我这次，真的错了……”子仙颤抖道。

　　　　“你说什么呢？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明明是那些神仙的错！”

　　　　“天庭是有错，但是我却把自己的痛苦转移给了更多无辜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罪过。”子仙痛苦地蜷缩于镜子前，无尽的悔恨几乎要将那本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撑的爆掉。

　　　　“你别这个样子，你起来，起来啊！”重楼急道。

　　　　子仙不语亦不动，只是那眼泪却一直流淌。

　　　　那些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魇。

　　　　流泪，颤抖，好像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

　　　　浑身冰冷。

　　　　即使紧紧地抱住自己，依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我是个罪人，我该死。”子仙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一阵渺远的记忆蓦然涌现。

　　　　记忆中的自己一身紫衣，怒气冲冲地闯进一座大殿之中，一掌将一个蓝衣女子打得倒飞了出去，而后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娃护在身后。

　　　　一旁的白衣女子勃然大怒，握指成爪，狠狠向着自己抓来。自己挥剑抵挡，于是她就转而抓向了自己身后的人。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