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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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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两手抱胸,立在屏风前,屏风后就是千黛的龙床。

龙鹰剧震止步。

他再感觉不到千黛任何波动。

席遥缓缓转过身来,摇摇头。

法明神情肃穆的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喧一声佛号,沉声道:“圣上透支太过,没法吸纳本王的真气,撒手去了。”

五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说什么好,更不知该如何办。

法明苦笑道:“这是最不利于我们的时候,所有罪责全落在鹰爷身上,还会罗织各种你从未想过的罪状。”

席遥叹道:“从今午开始,我一直守在圣上之旁,就是怕敌方高手潜来加害圣上,然后将责任塞给我们。岂知人算不及天算,最后仍斗不过皇天。”

符太问道:“有敌人来过吗?”

席遥道:“确有人来过,且是高明之辈,给我骇走了。”

符太向龙鹰道:“肯定是无瑕。”

龙鹰无心装载,失去了千黛的“女帝”,令他们失去了所有“合法性”,休说可圆满完成朝代的更替,今回是自身难保。“圣上”是在他们封锁宫城的情况下“驾崩”,罪咎是跳下黄河洗不清了。

张柬之、杨清仁、武三思等怎肯放过此天赐良机。

现时的自己,在作着“大唐梦”的部分大臣眼里,等同武氏子弟,至乎二张,乃武周皇朝的遗害余孽,他回来后力抗东宫,加深巩固他们这方面的瞎想。过往的交情全抛到一旁去,不顾他为中土立下的大功,视他为未来新朝的最大威胁和隐患。此时理性再无容身之地,剩下的惟只角力较劲。

想到这里,灵光乍闪。

※※※

初更。

右羽林军开始注进分隔玄武门城和圆壁城间的隔城曜仪城。

打头阵是两组前后各三排的长戟甲盾兵,一式步军,用的是高及人身的大木盾,戟手藏其后,阵式明显针对弩弓和龙鹰的折叠弓设计。

于离玄武门三百步许的距离立稳阵脚后,敌方的领袖在骑兵拥卫、火炬照明里,徐徐策骑经圆璧城南门进入曜仪城,停驻戟盾阵的后方,甲胄鲜明,气势如虹,比起守在玄武门墙不到六百人的飞骑御卫,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兵力在十倍以上。

龙鹰和符太在墙头居高临下,默默监视。龙鹰另一边是田归道。

符太冷哼道:“如要捉拿叛党,眼前景象是铁证如山,站在最前的张柬之、敬晖、袁恕己、桓彦范、崔玄暐五人,或是叛党的领袖,李多祚都要位于他们之后,宇文朔、河间王、洞玄子全躲在最后方,武氏子弟一个不见,也见不到李族的任何人,河间王当然不算数。”

不待龙鹰答他,往下喝道:“尔等于夜深人静之时,竟敢陈兵宫禁,惊扰圣驾,欲谋反乎?”

旁边的龙鹰向他竖起拇指,赞他说得一针见血,拳拳到肉。

张柬之向袁怨己打个眼色,后者好整以暇地道:“敢问太医,你说的话,能代表田将军吗?”

言下之意,就是在现今的情况下,只有负责宫城保安的田归道有说话的资格,连龙鹰的话也不算数。

田归道低声道:“此人沉迷神仙之术,好服黄金。”

龙鹰哂道:“老袁你是第一天到宫城来混的吗?谁站在墙头上,谁就有说话的资格。还不明白!”

符太鼓掌赞道:“说得精彩,可喝醒任何仍在做白日梦的蠢人。”

列阵城下,千军万马营造出来的逼人气势,在两人一唱一和,闲聊式的谈笑中,顿然被压伏下去。

张柬之阻止袁恕己反唇相讥,沉住气道:“张易之、张昌宗乱臣贼子,趁圣上病重,挟持圣上,意图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请鹰爷明鉴。”

桓彦范按捺不住地怒道:“圣神皇帝病危,太子自该执行监国之职,现今宫禁内妖魔当道,奸佞横行,殿中监立即给本官开门,否则所有罪责,均落在田将军身上。”

龙鹰喝道:“休说废话,有我龙鹰在,仍是持节带符代驾出征的身份,不独这道玄武门,即使禁军三系,亦须听本人指挥,否则等同叛上作反,哪到桓大人将罪责推在田将军身上?”

双方说话,再不留情面。

桓彦范暗指龙鹰和符太为妖孽,激起龙鹰的愤慨,再不留口。至于符节等物,早归还女帝,不过在这个非常时候,如何证实?

符太阴恻恻笑道:“奇怪啊奇怪!太子殿下若如桓大人说的这般关心他母皇,竟不亲来督师,有违伦常之道。莫不成太子早已遇害,桓大人则是假持太子之令,打的是肃奸除妖的旗号,实则为叛乱造反?”

一直肃立候命以千计的右羽林军,现出骚动之象,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有人交头接耳,响起耳语的“嗡嗡”之声。

一边高举讨伐二张的正义大旗,是自称奉太子之命的重臣大将;一边是中土威望最高,有新少帅之称的龙鹰。相持之下,军心不稳必然事也。李显在政治上确众望所归,龙鹰却为军事上无可置疑、街知巷闻的至尊大帅,有着对等的号召力。

张柬之一方吃亏的是李显龟缩东宫,“生死未卜”,龙鹰则傲立墙头,背后尚有情况不明的女帝,一天她尚未驾崩,谕旨压下来,又有龙鹰这位有力的执行人,最后仍要看女帝的意旨。

龙鹰用的仍是“威慑”,不用动刀动枪,已瘫痪了右羽林军攻打玄武门的行动。

不过刚易折,柔易曲,必须应刚则刚,该柔则柔,刚柔并用,水火相济,示强后来个恰到好处的示弱。

不容对方有发言的机会,龙鹰紧接着符太的话,道:“李大将军万勿轻举妄动。大将军该比任何人清楚,一旦龙某弯弓射箭,盾牌如同废物,恐怕在两千步的范围内,人人变活靶,大将军更是诛三族的重罪。不过,姑念大家曾并肩沙场,龙某人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李多祚回应道:“请鹰爷赐示。”

这句话,等若承认龙鹰非是虚言恫吓。他始终是有丰富沙场经验的人,且曾置身前线,晓得龙鹰有着鬼神莫测其机的军事手段。比之风城,玄武城的坚固远有过之,而右羽林军的总实力肯定在宗密智的联军之下,且欠攻城的工具器械,只要想到当年龙鹰凭百人之力,使宗密智饮恨败逃,现时守墙的是持有强弩,飞骑御卫精锐里的精锐,加上无敌战帅,敢攻城者肯定是不知自量的疯子。

一直没有发言的张柬之开腔了,扬声道:“希望鹰爷开出的条件,是大家可以接受的。”

龙鹰心忖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早前的谈判里,张柬之寸步不让,且容别人伏击他,务要置他于死,此时见势头不对,方肯谈条件。不过由于与张柬之没有龃龉,张柬之开腔发言,大大冲淡剑拔弩张的气氛。

龙鹰欣然道:“大家相识一场,又多番合作共事,龙某人怎会故意为难张相。条件简单易行,只要太子殿下亲临此地,我龙鹰立即交出玄武门。”

这个条件合情合理,只要证明符太的怀疑是错的,眼前的行动是由李显主持,龙鹰即开门迎接。岂知张柬之等五个领头人,个个面露难色。

符太忍着笑道:“我的娘!李显怕了你的折叠弓。”

龙鹰潇洒的从怀里掏出金芒闪烁的折叠弓,高举过头,轻松地道:“为表示我龙鹰诚心恭迎太子殿下的心意,少帅弓就暂由贵方保管。”

接着在几千双眼睛注视下,拿着折叠弓的手连弓往下回落,再扬手时,折叠弓离手冲天而上。喝道:“宇文朔兄,头顶上接弓。”

直接易明的一句话,偏可令对方生出莫名其妙的古怪感觉。当人人翘首瞧着少帅弓给龙鹰似不费吹灰之力的送上十多丈的高空,脱离火把光芒照耀的范围,没入夜空的暗黑里,均生出这把名震中土内外的神弓,将一去不回、永远消失的错觉,没法想象宇文朔如何可接着掉回来的少帅弓。

兼之宇文朔位于曜仪城靠贴圆璧城城墙的一方,离玄武门超过三百丈,又混在大批将领中间,龙鹰理该连他的位置亦弄不清楚,怎可能将弓交到他手上,且指明在头顶上接弓。

下一刻折叠弓重新进入火炬映照的范围,出现在眼力特强的人视野之内,离地七、八丈,直掉下来。

惊呼四起。

惹得未看到折叠弓重返大地者,无不往圆璧城城墙一方瞧来,怕错失奇景,全场耸动,没有人可以例外。

折叠弓贴着圆璧城城墙笔直下坠,迅若电闪,落点正是集中在圆璧南门旁一众东宫高手聚立处。

一手迅疾如神的往上伸展,将落下来名震天下、辉映两代的神弓异器,握个结实牢固。

所有目光,从执弓的手,移往坐在马背上宇文朔魁奇雄伟的脸上,一时难相信眼睛。

宇文朔面容如不波止水般平静,朗声道:“鹰爷显示出诚意,此弓暂由宇文朔保管,事后必完璧奉还。”

言罢收弓入怀。

在场近六千右羽林军,爆起摇晃着两边城墙的喝彩声。

宇文朔说得坦白,更明示在现今的情况下,不到他们一方有异于龙鹰提议的选择,惟有遵从之,将李显请到前线来,否则完全失掉今次讨二张行动的合法性。强攻玄武门再不可行,右羽林军绝不会向有龙鹰把守的城门动武。龙鹰不单是他们心中崇拜的大英雄、当然的大统帅,代表的更是圣神皇帝。

龙鹰此着看似示弱,实为显强。

自法明提出来自兵书“刚、柔、强、弱”四字真言后,龙鹰将个中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玩得出神入化。

彩声过后,张柬之沉声道:“就如鹰爷指示,臣等立即派人到东宫请驾。”

众军再度欢呼。

符太一边审视城下动静,边向龙鹰道:“鹰爷今夜着着精彩,如有神助,令小弟大开眼界。”

田归道亦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该就是这个情况。”

又道:“太子殿下驾到时,我们怎么办?”

龙鹰微笑道:“田将军立即率所有兄弟离开玄武门,依计而行,护送圣神皇帝返上阳宫。开门的事,由我和太少负责。”

田归道轰然接令。

※※※

玄武门城门打开,龙鹰和符太高呼恭迎太子殿下进入宫城的喊话后,将城门交入李多祚之手,完成交接的程序。

两人离开深长的门道,跃上等待他们的骏骥,一骑从后如飞追至。

符太让开少许,好让来骑插入两人中间处,那人却驰往龙鹰另一边,从怀里掏出折叠弓,物归原主。

龙鹰接过,纳入外衣内袋,笑道:“何须这么急?”

宇文朔叹道:“确是巧夺天工的神器,不过弓好人更好,到今夜刚才接弓的一刻,在下方真正明白鹰爷着我们不用留手,由鹰爷来留手两句话真正的含意。也终于明白鹰爷能纵横塞内外,南伐北征,未逢敌手的原因。而直到此刻,宇文朔仍掌握不到鹰爷的下一着。”

龙鹰道:“收拾二张后,请太子殿下到上阳宫仙居院见圣驾,会有天大重要的好消息公布。”

宇文朔难以置信地道:“圣上不是危在旦夕吗?怎可能清楚说话?依在下所知,圣上自和鹰爷说话后,一直陷于昏迷里。”

龙鹰道:“每个人临死前,均有回光返照的情况,圣上一直撑着,正是因未能妥善解决传位太子的大问题,龙某有个预感,这个情况将在太子到达仙居院时发生,所以太子勿要犹豫。”

稍顿续道:“我会令飞骑御卫回归兵署,只留把门守墙的兵员,人数不过五百,送太子到上阳宫来的随员亦不可过五百之数,是哪些人由贵方决定,可是进入仙居院者不可超过二十人,我方则为五个人,当然包括龙某和太少在其中。”

宇文朔叹道:“在下终亲身体会到默啜对鹰爷的感受。”

龙鹰道:“不必抬举我,人力有时而尽,天命却是无休无止,龙某人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稍顿续道:“勿要怪龙某人交浅言深,像宇文兄般的英雄人物,天大地大,笑傲江湖,岂不快哉,何用来趟神都这摊浑水。任何事也可以过去,天命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

宇文朔朝他瞧来,双目射出深思之色,道:“真奇怪!当鹰爷说出这番话时,在下竟有与鹰爷相交多年的感觉。”

龙鹰微笑道:“这就是缘分哩!龙某在上阳宫等候太子的消息。”

与符太同时催马,驰出无人把关、中门大开的宫城。

喊杀声同时从后方集仙殿的位置传来。

第十七章恩清义绝

龙鹰和符太连过提象、观风两门,御卫致敬。在进入上阳宫的一刻,大局已定,就看如何收局。

两人马不停蹄的朝仙居院奔去,路上不见任何御卫,不见内侍宫娥,前者依令返回神都苑内的兵署,后者避往其他殿院,不准踏出殿院范围一步,方便他们办事。

驰入仙居院的殿前广场,法明正和田归道在说话。两人甩镫下马,把守殿门的御卫迎上来,为他们牵引战马。

龙鹰、符太来到法明和田归道之旁,符人问道:“李锋是否滚回兵署去了?”

名义上,李锋仍是飞骑御卫的代统领,不过他的职权,在龙鹰前夜冒雪返上阳宫时架空,实际的操作再不到他话事。

田归道道:“昨天黄昏,他和十多个亲信离开上阳宫,一直没有回来。”

符太笑道:“那就是没有冤枉他。”

田归道告退道:“下属须亲自把守提象门,鹰爷有何指示?”

龙鹰道:“我已将见圣上的条件清楚告知对方,该没有问题,如有人想来见我,我在七宝阁见他。”

上阳宫的正殿为观风殿,殿前为观风门,东对提象门,门南墙角有上阳宫内最高的建筑浴日楼,北墙角就是七宝阁。

田归道领命去了。

两人询问的目光落到法明处。

法明合十道:“阿弥陀佛!圣上还需小半个时辰,方准备妥当。”

龙鹰和符太齐松一口气,放下心事。

龙鹰问道:“谁伺候她?”

法明道:“一切交由小荣打点,因牵涉众多问题,不宜有外人插手,辛苦点是必须的。”

符太问道:“天师呢?”

法明道:“天师在处理圣上的遗体。”

龙鹰道:“圣上清楚情况了吗?”

法明道:“圣上比你和我更清楚,本王只须补充过去两天内发生的事。一天不入墓,仍难斩断尘缘。圣上入土为安后,本王返家去,静待你的好消息。”

龙鹰讶道:“好消息?”

法明合十道:“刚才圣上对本王和天师说了番言简意赅的话,指出开启仙门实乃逆天而行之事,也难比登天,纯从‘种魔大法’入手,或只凭‘静斋仙法’,均失于一偏,各走极端,唯一出路就是各处一端的‘魔种’与‘仙胎’的真正合一,过程惊险激烈,超乎想象,只有‘真种真胎’,方有成事的可能。个中妙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邪帝练就‘至阴无极’,因本身同具‘至阳无极’的功法,可在本王和天师精元内创出‘径路’。【校者按:原理应类同于(燕飞微笑道:‘如果我真阳发生的地方,恰是玉晴至阴中那点阴中之阳又如何呢?’)《边荒传说》卷四十三第七章水中火发】让我们有可循之迹,天然转化,大愿可成。”

龙鹰愕然道:“竟然如此艰难,那师姐岂非……”

法明道:“此为男女之别,由阴入阳易,由阳转阴难。欲达‘至阴无极’之境,必须身如寒石,心似死灰,过程缓慢悠长,于至静至极里萌发那一点生机;‘至阳无极’刚好相反,猛烈如死亡,邪帝对此该有深刻体会。师姐已智珠在握,此珠‘清神珠’是也,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可令心化寒石的理想环境。”

符太凑到龙鹰身边道:“所以邪帝大哥你千万勿死第三次,没法回来就糟糕透顶。”

法明微笑道:“小符心动了吗?”

符太笑而不语。

龙鹰正要入殿见武曌,手下来报,太平公主求见。

※※※

七宝阁。东厢。

龙鹰坐入圆桌另一边的椅子,向太平公主皱眉道:“这个时候来干啥?”

太平平静地道:“我是请缨来探路的,本殿离开后,太子即到。”

接着压低声音道:“可安排人家私下和母皇说几句话吗?”

龙鹰斩钉截铁地道:“不可以,原因公主比我清楚。”

太平公主不悦道:“她是本殿的母皇呵!”

从这些微细的地方,看出太平真的变了,以前她怎会以这个声音语调和龙鹰说话,且未试过以公主的身份压他,权力不单改变人,也使人上瘾。

龙鹰从容道:“眼前是最大的一场赌局,虽不清楚何时开始,却可见揭牌定输赢的一刻,即使是和局,赢的仍是庄家。现在做庄家的是老子而非公主,希望公主明白这一点。”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道:“鹰爷动气哩!”

龙鹰耸肩潇洒地道:“不是动气,是心死。如非老子福星高照,此刻尸骨早寒。公主!请告诉小弟,你和我之间还有何可以说的?”

太平公主叹道:“人家始终姓李的嘛,很多事身不由己,换过你是我,可以怎么办?你以为人家没为你说过好话吗?只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亦是人家今次来见你的原因。”

龙鹰淡淡道:“武三思?”

太平公主双目奇芒乍闪,盯牢他,缓缓颔首。

龙鹰从未见过太平这样的目光,像两颗深黑的珠子似的闪烁着,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意味,且不顾一切。

龙鹰醒悟过来,太平公主的改变,比他想象的变得更厉害。宫廷的女人,本就没一个是正常的。权力是令她们改变最强大的催化力,绝对的权力,也使她们绝对地改变。

问题出在李重润的遇害,等于拔开了收妖葫芦的塞子,释放出有资格和有野心者心里的妖魔鬼怪。

于韦妃和太平来说,武曌作出了女性掌皇权的示范。

关键仍在李显的颟顸无能,烂至不能再烂。太平另一兄长李旦,不会比李显好多少。太平遂认为维持大唐李家天下的重任,落到她的肩头上。

际此女帝传位的当儿,太平与韦妃的权争已经开始,太平藉着与龙鹰的特殊关系,先发制人,利用龙鹰对武三思的憎恨,请龙鹰出手杀武三思,去韦妃的爪和牙。

太平公主未说出来的提议,对龙鹰有很大的诱惑,假如武曌真的过身,他定会这样做,然后一走了之。可惜,现时为完成女帝最后一个愿望,而此愿只能在皇朝顺利和平的交接下方能实现,龙鹰没法作出这般的选择。

龙鹰长身而起,淡淡道:“此事没得商量,公主请回。”

太平公主默默注视他片刻,沉声道:“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永不回头,你不为张相等着想,也该为天下万民的福祉重新考虑本殿的提议。”

龙鹰看着个陌生人般瞧她,一个刚为了名位、权力不惜牺牲“情郎”的女人,转过头来晓之以大义。

轻描淡写地道:“公主这番话不无道理,却选错说话的时辰,如在前天首次见小弟时说出来,我们间将是另一回事。”

说毕不顾去了。

※※※

李显到仙居院见武曌的人选,经过了仔细的考虑。由于双方的关系仍处于暧昧不明的情状,安全置于首位。

与龙鹰在校场比武的七大高手,除离去的破立大师外,全体到场。补上破立大师的空缺,是韦妃的义妹妲玛夫人,这七个人,乃目前东宫集团最能拿出来见人的顶尖级高手,实力强横,该足可应付任何突变。

武将尚有李多祚、李湛二人,后者为左羽林将军,论武功,在宫禁内仅次于李多祚,故能入选。

李氏子弟,当然以太子李显为主,此外还有“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

武氏子弟为武三思、武攸宜二人。

朝臣则是今次发动政变的骨干人物张柬之、姚崇、敬晖、袁恕己、桓彦范和崔玄暐等六人。

总共二十人,刚好是龙鹰允许的人数。

来前他们想得周详,除龙鹰和符太外,将离宫后一直没现身的“僧王”法明计算在内,颇有万无一失的稳妥感觉,可是当进入仙居院的主殿,见到立在武曌后方的四人里,竟有个形相独特、仙风道骨的“天师”席遥,认出是他或认不出他者,心中均凉了半截,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论名气,席遥几可与法明看齐,乃现今公认的道门第一人。退隐南方前,更是西都长安举足轻重的人物,宇文朔、宗楚客、武攸宜虽与他没有交情,都曾见过面,亦最不理解为何这位孤傲不群、道门游仙级的人物,竟会出现在这里?

席遥现身的震撼,立即打破了实力的平衡,不认识席遥者,如杨清仁等,亦从其立姿气度,瞧出他功力不在法明之下,再不若先前般有把握。

龙鹰打出席遥这只棋,立时将对方的气焰压下去。不论法明或席遥,非只是拥有绝世艺业那么简单,更使人惊惧的是对佛门、道门和民众的影响力,配上龙鹰,实为揭竿起义的无敌组合。

张柬之等朝臣被暗中通知后,莫不色变。

女帝躺在殿堂北端高起一级台阶上的长卧椅里,拥被闭目,容色苍白憔悴,没半点血色,比之以前的明艳,似衰老了数十年,令人毫不怀疑她正危在旦夕,随时驾崩。荣公公贴身何候。

李显的表现相当不错,虽然发抖,但并不显著,没有牙关打震,领着各人直抵阶下,下跪道:“孩儿向母皇请安!”

众人一起随他下跪,李显右边的李旦领众人颂道:“圣神皇帝万岁万万岁!”

立在武曌卧椅后右侧的龙鹰,瞧着跪满阶前的众人,心中不无感慨,耳鼓内响着对皇帝的例行祝颂之词,比对起女帝“病重”的情景,充满讽刺的意味。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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