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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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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实在可惜,小弟见太少死过翻生,理该格外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不来个忘情投入,怎对得起自己。”

符太讶道:“你似乎再不担心我这个妖童会坏了你的大事。”

龙鹰道:“除非你在宫内放声高呼老子是谁,可以坏事到哪里去呢?人人等着我去救命,爱屋及乌下,会比荒原舞更能忍受你。”

符太没好气地道:“不要将我想得如此不堪,过去的十多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改变来配合你。哈!人的确须经历未试过的东西,才可使人生多姿多彩。”

龙鹰欣然道:“你肯这么的去想,小弟甚感欣慰。”

符太轻描淡写地道:“我想要那个柔夫人。”

龙鹰失声道:“什么?”

符太一副满不在乎的气人神情。

龙鹰道:“你见过她吗?”

符太道:“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但既能令香霸如此冷酷和见尽天下美女的人钟情,又是白清儿穷数十年之力挑选出来的女人,位列现时玉女宗前三甲的媚术高手,肯定色艺俱绝,诱人至极。告诉我,我猜中了吗?”

龙鹰道:“可是于玉女宗的美人儿来说,情场如战场再不适用,根本没有情场而只有战场。老子心肠好,不想你首次尝试爱情便碰壁而回,焦头烂额。”

符太道:“愈难到手愈可贵,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最可使人心动,非是这般的一个女人,怎能惹得起我的兴趣。在这里我人生路不熟,只有赖你帮忙了。”

龙鹰呆瞪他好一会儿,长吁一口气道:“我开始感到你说的话有点道理了。不过坦白说,直至此刻我仍想不到任何办法,根本是无从入手。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绝不可主动地去打听她,即使知道她居于何处仍不可登门造访。”

符太淡淡道:“你好像忘记老天爷了。”

龙鹰愕然道:“和老天爷有何关系?”

符太道:“如果不是小可汗布局杀你,我们绝不会坐上那条船,让我发现这么够味道的一个女人,只是她说话的声线、语调和内容,已将我迷倒。不论情场或战场,她亦是与我相埒的对手,她将是我投进人间世的首站。”

龙鹰挨往椅背,摸着连吃两碗卤肉面的肚皮,点头道:“太少是指和柔夫人是命中注定的哩!”

符太道:“正是如此。很多女人骤眼看去,确是美艳动人,可是新鲜感过后,会变得平平无奇。反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会不时记起她独特的声音,那种像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神气,非常合我脾胃。未试过对男人动情的女人,一旦动起情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龙鹰道:“你视她如猎物远多于为爱情对象。”

符太道:“又是你说的,她只有战场嘛!怎可用一般爱情手段来对付她,这方面我会比你更行,因懂得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套句你老哥的话,‘真的爽透了’。”

龙鹰苦笑道:“念在你的痴心妄想,我会设法营造一个可让你接触她的机会。勿要追问,我现在仍想不到办法。”

符太兴致勃勃地道:“我直觉感到与她的缘分是天定的。我们何时入宫呢?”

龙鹰道:“就在天再亮的一刻,今晚我们找间神庙好好睡上一觉,其间我会到指定地点找东西,不用理会我,继续倒头大睡好在梦中去寻你的柔夫人。哈哈!太少竟会遇上令他动心的女人,说出来各兄弟肯定没有人相信。”

※※※

龙鹰偕符太连过星津桥、天津桥和黄道桥三桥,于熹微的晨光里,大摇大摆到达皇城正大门的端门。

昨夜起出胖公公置于指定地点的面具、太医和药童的官服,以及药囊等物后,两人装扮完立即到皇宫去。

符太藏起他的“长击”剑,戴上胖公公特别为他设计的帽子,确稍减他的霸邪之气,不过只是显露出来掩也掩不住的特殊气质,足使他非常触目,其与龙鹰只差寸许的高度,轩昂的气魄,像可透视人心的邪异目光,便没有人会忽略他。

龙鹰提醒他道:“记着,没有师父点头,你不可以插嘴说话。”

符太道:“师父好像尚未为小徒改名字?”

龙鹰道:“何用起名字?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就是符太,符太就是你。谁晓得有你符太呢?师父会唤你做小符。”

符太哂道:“神又是师父,鬼也是师父,一切由师父凭空捏造。”

龙鹰道:“收敛点,到宫城哩!”想都没想过的,把门的羽林军全体肃立致敬。

荣公公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施礼道:“小荣向太医和医佐请安问好,请两位大人登车驾。”

龙鹰用手肘撞了仍未知成了“医佐”的符太一记,着他一起过礼。

似乎“大周国宾”的威势,已由“丑神医”承继了。

※※※

马车从端门驶出,符太一如龙鹰当年的乡间小子入宫般,坐在后座处左顾右盼,看得眼射异芒,目不暇给。

荣公公把四叠又厚又重的册卷双手呈上龙鹰后,没作解释地转向医佐大人符太介绍皇城的建筑和历史,一点不为符太的霸邪气度所慑,态度热诚亲切,显然清楚符太的来龙去脉,视之为自家人。

龙鹰一头雾水的接过四卷厚家伙,将没列出名称书目的册卷放在腿上,翻开第一页,竟然图文并茂,字体固如流水行云,清劲有力,所画的人物肖像更是形神俱妙,如见其人,还列有身高体重,醒悟过来,此正为千黛的《行医实录》,详列她充当丑神医时曾看过的病症,假设龙鹰能完全记牢,等于将她的行医过程再经历一遍,不致在自己的行医上有大片的空白,遇上医过的人若如陌路人,露出破绽。

千黛想得周到,他则心叫好险,竟从没想过在这方面会出岔子,旋即被千黛的记述深深吸引,皆因千黛记录的不只是表面的遇合,还有她断症和诊治的心得,等于四大部医理秘籍,大补龙鹰这方面的不足。

龙鹰以他远超常人的速度一页一页的瞧下去,茫不知荣公公和符太在说什么,差点连身在何处都忘掉了。

到马车停下,他刚看毕一册医卷,抬头一看,原来已深进上阳宫内,心底里涌起浪子鸟倦知还般的滋味。

荣公公恭敬地道:“王太医和符医佐远道回来,请先回府休息,圣上会在早朝结束后召见太医。”

又压低声音道:“太医看过后,请一把火烧个干净。”

※※※

“世间竟有这样一个地方,难怪默啜朝思暮想的要到中土当皇帝,以百计的庞然巨物集中在一起,一座比一座更宏伟、更奢华,我们住的这间算是最不起眼,但仍比我在不管城的神庙大一点,陈设家具更不能相比。”

龙鹰正在看第三册,且快看毕,闻言道:“这里也是中土最危险和荒淫的地方,没有事可以常理去测度,住在这里的都不是正常的人,权位愈高,愈不正常。”

瞄一眼躺在对面长椅的符太,这小子仰望屋梁,双目闪着异芒。

他们的太医府位于观风殿西北,丽春殿后方,设于神和亭和洞元堂间的一片林木里,景色优美,是武曌为他这个丑神医新建的房舍,分三进,出奇地没有伺候的宫娥婢仆。

龙鹰继续低头细读,愈看愈快,愈看愈感其引人入胜之处,仿如身历其境,透过千黛惊人地细致,冷眼旁观下所见所闻的众生图卷,充盈生活的气息,符太坐将起来,道:“什么东西可令你看得这般入神?看得这么快……”

龙鹰随手取其中一卷,往他抛过去。

符太双手接着,立即揭卷细读,没再说话。

时间就这么的溜掉,到荣公公来唤他去见女帝,龙鹰大功告成,阅毕四卷,符太仍看得津津有味,不肯释手。

荣公公提醒道:“记得烧掉!”

符太微一颔首,算是答应了。

龙鹰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上阳宫更是皇宫里的皇宫,有着诸般禁忌,师父回来前最好留在这里。”

符太不耐烦地道:“师父放心,这是小徒曾看过的毒经里最深入也是最易明白的,没有藏头露尾,不细读几遍,怎都不会离此半步,师父请!”

荣公公失声道:“毒经!”

符太不再答他。

龙鹰扯着荣公公离开太医府。

荣公公道:“这是个非常特别的人,我第一眼看到他立即庆幸他不是自己的敌人,浑身诡异莫测之气,相格奇特,如此的一个人怎会安于药童之位,所以胖公公为他创造出‘医佐’之职。无论如何,他会成为各方打听查究的对象。”

龙鹰道:“保证查不到任何东西。事情愈离奇古怪,愈没有人怀疑我。我该去见胖公公吗?”两人安步当车,朝御书房的方向举步。

荣公公道:“公公在等太医到大宫监府陪他吃午膳。现时晓得太医回来了的就只有圣上、胖公公和上官大家。不过你既曾在端门现身,太医返回神都的事。该已传遍宫城。万爷前天回来哩!”

龙鹰大喜道:“万仞雨?”

荣公公道:“正是万爷,胖公公昨天早上和他说过话,太子殿下本力邀万爷在东宫落脚,却被他拒绝,现时住在一所客栈里,胖公公会安排太医与他碰头。”

龙鹰问道:“他的气色如何?”

荣公公道:“还是以前的样子,但神采飞扬,满面喜气。”

龙鹰叹道:“聂芳华肯定已为他再诞麟儿,聂大家有随他回京吗?”

荣公公道:“万爷只是孤身一人。”

龙鹰道:“他和韦妃的关系如何?”

荣公公赞叹道:“太医真明白太子殿下。听说韦妃对万爷礼遇甚隆,非常客气。当然哩!关中剑派一向拥护太子,双方自然关系良好。”

龙鹰问道:“谁人当上飞骑御卫的大统领?”

荣公公道:“仍在争持不下,太子那边的问题是太多人选,老张兄弟这边的问题却是没有适当人选,有些事不是圣上一句话可以压下去,现时暂由副统领马光暂代此位。”

龙鹰道:“将马光扶正不是解决了所有问题吗?”

荣公公苦笑道:“最怕是马光坐正后被太子党收买,我说老张兄弟方面没有合适人选,就是这个意思。”

龙鹰终于明白武曌现时的处境。

不论武曌曾如何不可一世,现在却等同“退气”,人人看的是未来,故知所选择。

一退一进,相去甚远。

荣公公道:“由于李显重登太子之位时日尚短,故宫城大致上风平浪静,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圣上又不肯定下让位之期,激流暗涌将日趋表面化,那时宫廷多事了。”

两人步入御花园。

龙鹰生出回到昔日美好时光的感觉,现在到御书房是要为武曌抄写《道心种魔大法》,只可惜逝去了的光阴永远不再回来,其时怎想到有今天的变化。

荣公公压低声音道:“太医现时在神都声誉极隆,更是唯一同时被圣上和太子宠信的人,所以太子那边会有很多人藉太医之口向圣上传话,探听圣上的心意。”

龙鹰倒没想及此点,哂道:“我这太医只懂埋首医药,其他事一概不知不理,谁能使得动我?”

荣公公道:“这个我是明白的。”

又传音道:“鹰爷真厉害,说得出办得到,现在太子党最顾忌的人是你,晓得你没几年不会回来,人人额手称庆,连续欢宴了三天。”

龙鹰立感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张柬之也是如此吗?”

荣公公答道:“张相虽支持太子,却不属太子党,对太医当然有不同的看法。”

龙鹰好过了点儿,与荣公公望御书房的大门走过去,御卫们肃立致敬,显然人人知他是太医王庭经。

两人在门外立定。

荣公公道:“圣上正在书斋内,我在外面等候太医。”

龙鹰道:“不用候我,由我自行到大宫监府去,才较适合我太医的身份。”

荣公公点头应是。

龙鹰步上石阶,忽然间紧张起来,自己亦没法解释这种情绪。

武曌仍可保持自己离她时的心境吗?还是在让位予儿子的庞大压力下回复以前心狠手辣的情性,确是无从揣测。

唯一堪告慰者,是娇妻爱儿均远在高原,避开了宫内的风风雨雨。

收摄心神,晋入魔变之境。

御卫打开大门,让龙鹰进入御书房去。

第十章帝皇福命

龙鹰脱掉面具,搬来椅子在龙桌另一边坐下。

书斋依旧,女帝风采却尤胜从前,不但没有苦抵着大时代潮流压力的丝毫痕迹,还多出了以前未见过某一轻松写意的感觉。

武曌凝望龙鹰,轻晃龙首,凤目生辉地叹道:“辛苦邪帝哩!”

龙鹰欣然道:“也辛苦师姐了。”

武曌轻叹一口气,似是随手取来,将一个奏章送到他面前,漫不经意地道:“看!”

龙鹰捧章细阅,旋即看毕,放下后骇然道:“这家伙很有胆量。嗯!该说是不怕死。”

奏章是一个叫苏安恒的小官儿的上书,内容主要是认为武曌年事已高,仍要处理繁重的国务实不利于圣体的安泰;而太子则正值壮年,何不禅位于太子,自己可安养天年。总言之就是明言要武曌让出帝座,这可是武曌自垂拱以来,没人敢触犯的大禁忌,因为不单触忌者死得很惨,且会被诛家灭族。

武曌一双龙目杀机闪闪,沉声道:“邪帝教朕该如何修理他?”

龙鹰心忖这方面没人比女帝你更出色,怎用自己去教她如何处理,但亦知此人敢当马前卒公然上书来试探,有着整个太子集团和支持李显的王公大臣在背后撑他的腰。

武曌杀他只须一句话,可是因李显重登太子之位而得来不易的缓和气氛,势被破坏无遗,他龙鹰算回来得及时。

龙鹰探手入怀,微笑道:“圣上息怒,小民从‘大汗宝墓’取来宝中之宝,乃旧波斯王朝的镇国之宝,其灵异犹在‘五彩石’之上,相传只有帝皇方有享用的资格,福命稍薄者妄起占据之心,会飞来横祸,历试而不爽。只要圣上得此绝世之宝,保证可忘掉这家伙的上书,心内只存欢喜之情。”

两手翻出,精芒夺目的清神珠被他双手捧着,呈现女帝一双龙目之前。

武曌凤目爆闪异彩,不眨眼地盯着龙鹰掌内的清神珠。

龙鹰轻轻道:“师姐有感应吗?”

武曌双目射出难以相信的神色,龙躯微颤道:“朕感到它既在这里,也不是在这里。”

龙鹰大喜道:“正是如此,此珠名‘清神珠’,皆因它有起死回生之效,能安魂定魄。其来历诡秘莫名,无从稽考,数百年来,于帝皇死后三年衔在龙口里,三年为期,以让死者能寻得轮回转世的好机会。”

武曌的凤目更明亮了,柔声道:“这是一种缘分吗?朕是否已找到最需要的东西呢?”

龙鹰诚心诚意地道:“能得到沙钵略和千金公主的墓宝已是罕世奇缘,得此宝珠更是千百载才能积得来的福份,惟圣上有居之之德。圣上请!”

武曌举起右手,纤美修长的龙手从龙袍里探出,以拇指和食指珍而重之将清神珠拈起来,指珠相触,女帝龙躯微颤,发出一声轻呼。

龙鹰狂喜道:“果然如此,圣上比小民对它更有感觉,小民更感应到圣上与此珠连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同时存在于有和无之间,确不愧为镇国宝物。”

武曌像听不到他说话般,收回龙手,将清神珠挪至眼下,不转瞬的瞧着,赞叹道:“朕见尽天下奇珍异宝,却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斯奇异的东西,究竟它是什么来的呢?”

龙鹰低声道:“还记得苏安恒吗?”

武曌淡淡道:“谁是苏安恒?”

接着没好气道:“还要说废话。”

龙鹰道:“本师弟对它的认识,来自符太。《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内记之甚详,这小子本不肯说出来,但因我慨然赠他此珠,而符太将此珠含在口里练他的‘炼灵术’,差些儿走火入魔,遂记起非是帝皇之命者得此珠后没一个有好收场的警告,慌了起来,还珠给本师弟。本师弟则自知福薄命薄,明知此为不世异宝,亦只好忍痛割爱赠予师姐你。哈!”

武曌早龙颜大悦,笑嗔道:“太久没有人敢在朕前插科打诨哩!师弟所言极是,比起此珠,其他事均变得微不足道。现在万事俱备,只久东风。”

龙鹰道:“十天内小民须到飞马牧场参加飞马节,之后会去见仙子,决定了坦然相告,再由仙子定夺。”

武曌捏着清神珠的手缩入龙袖里,垂下,目光投往窗外,满怀感触地徐徐道:“谁想得到我圣门数百年来最大的死敌,偏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师尊最尊敬的人正是师妃暄,亦从来不会用阴谋诡计对付她。当日如非端木菱来见朕,朕是不会立下杀薛怀义的决心。法明已将净念禅院归还佛门,我们之间再没有障碍。”

龙鹰隐隐感到法明的急流勇退,有武曌的影响力在作用着,武曌将她在政治上的高瞻远瞩搬到己身的大事上去,同样是那么英明果断,效应如神。

龙鹰问道:“目下仙子身在何方呢?”

武曌道:“没有人晓得。”

又道:“小事还小事,可是这不要命的家伙的无礼上书,朕却不能置之不理,除斩下他的臭头外,还可以有什么办法呢?”

龙鹰道:“在战场上,一是和,一是战,最怕和战难分,劳心伤神,所以既不杀之,便来个安抚。至于如何拿捏?圣上该比小民高明百倍。”

武曌点头道:“这个容易,朕会召此徒来见,随便找几个不可以于此时让位的理由稳住他。哼!我只是通过这家伙,让显儿明白朕为何仍不肯将帝位归还他李家的理由。”

看见龙鹰一头雾水的模样,哑然笑道:“懂政治的人均清楚,不论任何事,你可以随便找几个理由去赞成,也可以找到同样多反对的理由,反而没人会吐露真正的立场。例如显儿仍须一段时日去熟悉朝廷的运作,对重臣要多点认识,多听有关边防的报告诸如此类。唉!恐怕再过一百年,显儿仍没法达到朕在这方面的要求。”

武曌又递来另一奏章,内容是女帝令大臣们举荐可以充任员外郎的人选,这个奏章就是宰相级大臣韦嗣立奉推举令推荐岑羲,是普通不过的奏章。

武曌道:“这是另一次试探,不像苏安恒般明目张胆,可是出招者的官位却比苏安恒高上三、四级。”

龙鹰开始真正感受到从四方八面而来,施诸于女帝身上的压迫力了,道:“问题在哪里呢?”

武曌道:“韦嗣立举荐的岑羲是原宰相岑长倩之侄,因大力反对立承嗣为太子而被朕所杀。若依朕以前的手段,韦嗣立此举等于明着来挑战朕以前的决定,且可证明朕欲立承嗣为太子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会将韦嗣立召来痛骂一顿,轻则罢官,重则使人乱棍打死。不过得到宝珠后,什么气都消了,不管岑羲有才还是无才,一律视之为人才来提拔,也标志着朕政策上的改变。”

接着轻叹一声,道:“勿要小看朕这两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决定,其效应会如捣破了蜂巢,惹来漫天恶蜂。”

龙鹰苦笑道:“我宁愿在战场上与敌人枪来矛往,至少清楚谁是敌人。”

武曌道:“政治斗争一向如此,若如赌徒上赌场,讲的是投机,看准后将政治赌注押在目标身上,政局愈乱愈有机会,押中了立成赢家,至少在一段长时间内享尽富贵荣华。现在神都的情况正是如此,押注在显儿身上的人多,遂成难以逆改之势,幸好有公公回来陪朕,与朕共度最后的一段岁月。五年就是五年,朕绝不延期。”

龙鹰想起未来日子的艰困和黑暗,颓然道:“明白了!”

女帝微笑道:“师弟哄得师姐这般的心花怒放,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何不让师姐也以好消息来为师弟洗尘,事实上这不该被当作是消息,而该被视为师弟你眼光独到,没选错人。”

龙鹰心中一动,脱口道:“李隆基?”

女帝悠然道:“正是隆基,朕最出色的孙儿。他依你的阳谋公然到神都来贿赂李室和其朋党,打通关节,赢得显儿和那贱人的信任,手段高明圆滑,出乎朕意料之外。”

龙鹰讶道:“如此该仍不足以令圣上赞赏他。”

武曌傲然道:“这个当然。朕藉询问边防之事,召他来见,详谈逾一个时辰,本意在鼓励他,着他对你要有信心,继续坚持下去,岂知在听过他说出来的治国理念后,发现他因没有朕所背负的政治包袱,故更能明辨得失,尽显他治国的雄图伟略。”

龙鹰兴致盎然地道:“隆基有何话说呢?”

武曌淡然道:“就在一个‘治’字上。”

龙鹰搔头道:“恐怕须国老亲临,方能明白圣上意何所指。”

武曌被撩起心事,叹道:“如国老仍在,朕的日子会好过多了。”

旋又欣然道:“隆基看到在朕治下,社会升平和国富民安的情况,关键正在于朕懂得用人唯才之道,使名臣辈出,国老正是最明显的好例子。”

龙鹰道:“此为路人皆见的事,隆基的见解有何与别不同的地方呢?”

武曌神采飞扬地道:“隆基最突出的一个想法,就是要恢复‘贞观之治’时纳谏用贤、君臣明直的作风,这么说师弟或许仍不明白,隆基与朕不同处,就是重宰相,且要少而精。”

龙鹰拍腿道:“明白了!”

武曌的用人之道,首要巩固自己帝皇的权位,故只任用肯为她效忠之人,朝廷可以讨论国事,却绝不容触及皇权,因她的目的在乎“收买”,所拔擢的人里不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令奔竞之风甚嚣尘上,朝臣架构更是恶性膨胀,致政出多门,国由奸幸,宰相多至十余人,当然难发挥有效的管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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