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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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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紫菂道:“你先拿着剑回去,我有事和你嫂……碧怜姐姐说。”

碧怜却拉住紫菂,道:“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我和你一起走。”说着手臂就被拽住,紫幽又哄了紫菂走。

碧怜也不看他,只冷声道:“你别这么不尊重,那边薛大哥他们看着呢。”

紫幽不仅不放,还站近了一步,轻道:“他们走啦。”又笑了一笑,道:“他们看着就不能不尊重,他们不看着呢?”

碧怜眉心一蹙,往后退了一步,挣开紫幽,道:“容成大哥哪里都好,就是花心了点,嘴坏了点,你到他这里不知和他学学医术,将来也好应急,只知道学他那些油腔滑调下三滥不入流的混话,还要来说我,你怎么这时候反应快了呢。”说完,剑身在紫幽前心一抗,推开他就走。

“哎哎,”紫幽又拉住她,左手抓她左臂,右手按她肩头,将她往树荫处带去,边道:“今晚月亮太亮了,咱们找个暗点地方。”碧怜心中一急,站住脚只不走,后背却挨在紫幽胸膛,到底被他连推带夹劫持到暗处。

“你想怎样?”碧怜的声音已无法冷静。

紫幽道:“就是和你说说话,你不走我就不动你。”说着两手慢慢放开,见她虽气却没有非走不可的意思,便彻底放了手。靠着栏杆,望着地上树影,不知在想什么。

碧怜蹙眉道:“你要说什么?为什么又不说了?”

“嘘——别说话,”紫幽轻轻道:“这样很好。”过会儿,又道:“你别那么紧张。这里的风吹得舒服着呢。”慢慢闭上眼睛,又挣开,“你要走可走不过我,再让我逮回来……”

“怎样?”

“……你别走就是了。”紫幽再次闭上眼睛,唇边渐渐露出满足的微笑。

碧怜也不禁背靠栏杆,虽没有闭目,但也慢慢安静下来,裤脚,手腕,便感觉丝丝清风周青草的独特香味,夜虫轻鸣,树荫外的月光像一匹银纱。紫幽往她身边站了一步。

碧怜淡淡望着地下。

紫幽慢慢伸出右臂,慢慢靠拢她香肩。忽然睁眼道:“哎?你刚才骂容成大哥来的?”

碧怜忍不住笑哼,道:“呆子,我是骂你呢。”

紫幽劈手夺过她手中长剑,把她强抱在怀。

碧怜又惊又羞,与他隔着薄薄衣料挨在一起怎么好挣扎?

第九十三章夜幕斩叶幕(四)

若不挣扎又好像默许似的,急得她更羞更怒,不知如何是好。

“姓伍的,你放开我你抢走我的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做这么下流的事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到底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只听紫幽在头顶不耐道:“怕什么,上次你不是还靠在我身上睡了一宿觉么。咱俩还没这样遇见过呢,看你这样我就忍不住了。”

碧怜抬起莲足,欲要狠狠踱在他脚上,趁他松懈好逃走,谁知刚一动作,紫幽便叉开两腿将她双脚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忿恨抬头,却见紫幽弯着嘴角坏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懒样,碧怜一愣,怒道:“伍紫幽你一开始就没安着好心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对我你要是现在放手我还罢了,你若是不听我话,我一定和你没完”

紫幽不等她说完,便把她臻首按在自己肩上,说道:“一会儿再说一会儿的,现在先抱了再说。”又道:“谁让你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这也就是我,见好就收,见你这么样还老老实实的君子我可没见过”

碧怜马上道:“那是你那一流只看那下九流的,真正的君子你当然没见过”

紫幽不由问道:“是谁?岂止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你不用多,只说一个出来我听听。”

碧怜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义正词严道:“公子爷”

“公子爷算不算?”

紫幽立刻没了声儿,半晌,才道:“……他呀,他……他怎么可以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同类而语。”

碧怜掌下暗暗运劲,冷笑道:“你服了没有?”

紫幽叹了口气,“服。”

“服就好。”碧怜假意顺从,紫幽也慢慢松劲,碧怜暗喜,等时机成熟双掌按在他肩头一推,便挣了出来。

撒腿就跑。

紫幽在后叫道:“剑还要不要了?”

碧怜不答。幸好他也未追。要进厅时碧怜忽觉身后有风,还没回头又被拉住。碧怜气得发疯,怕人听见低声怒道:“你有完没完?就为显你的轻功是不是?”

紫幽却一本正经,皱眉问道:“我刚想起来,你说他进你房间自己拿的剑,你就这么就给他开门了?”

一提此事碧怜又双颊晕红,甩开他道:“你管不着。”

紫幽跟上道:“我不是担心你么,幸好是他。”又接道:“幸好是你。”

碧怜回身,“……什么意思?”

“就是担心你啊。”

“我问那句‘幸好是你’。为什么幸好是我?”

“嗯……”紫幽想了想,笑道:“我不敢说。”

“你说。”

“就是那个意思嘛。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怎么会对你……啊”

紫幽捂着脸目送碧怜回房。良久,喃喃道:“都说了不敢说,偏要我说……”

沧海回去后,依然带着兔子睡到石宣房里。梦中他依然觉得有人在暗处紧紧盯他的梢。一会儿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会儿是一对含情脉脉的眸子。

第九十三章夜幕斩叶幕(五)

却一样的辗转反侧。

小壳也辗转反侧。因为他浑身都痛得要命,并且他对薛昊的怀疑与时剧增。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路过那里?他去哪了?去干什么?一整天都不见人,一回来就去找那家伙,找完那家伙就开始特别不对劲,尤其吃饭的时候,老是愣神儿,今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既然他知道我们在偷看他,会不会也知道薛昊在暗中藏匿?小壳一翻身坐起来。难道说,小壳突然间瞠大双目,他就是故意在和碧怜他们演一场戏?故意演给薛昊看?

哈小壳不断从各个方面推断这个结论的真实性,而他越是这么想越是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最后竟斩钉截铁了,就好像他亲耳听到那家伙和碧怜他们计议了,亲眼看到这场戏背后的意义似的。

带着对自己的满心崇拜,满心欢喜的躺下来,渐渐入睡。他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和自己比起来那家伙算什么。而且,他对于那家伙的一反常态放心得很,他想道,哼,那家伙不反常才真是反常得厉害呢。

小壳隐约中最后一个念头是:那么“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困意来袭,无暇顾及。

神医也辗转反侧。他辗转反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头痛。

黎歌也辗转反侧。碧怜更是辗转反侧。

他们共同的一个愿望便是,像紫幽一样,迟钝得没有睡不着的觉。

大年初二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初三。

过了子时便是翌日。如今过了子时很久。

天都亮了。

作为人,很刺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作为人,很悲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对未来依旧充满憧憬的众人起个大早,包括小壳和宫三。他们梳洗以后来看沧海。沧海在自己那又断了门闩的房间里,梳洗过了,和没梳洗过一样。因为他看起来,永远都是那副样子。

小壳包着手,敷着半边脸,不悦道:“你为什么还不梳头?”他越来越觉得他比这个像兔子的家伙聪明多了。所以他有资本管他。

沧海正趴在榻上宝蓝绒面引枕上,病恹恹,哀默默,软绵绵。和昨晚的抽风凶悍一点也联系不上。也不是弱,也不是柔,或许只是他昨晚遭了耗儿心虚,装可怜博同情。

或许那引枕上只是搭了一卷床单。

沧海不答。却坐了起来。身上穿着一领崭新的鹅黄绫衫,领口袖口缝着细细杏色的绸子编的绳花。像一只刚孵出来的黄绒绒的小鸭。

他又是无辜淡然透着鬼灵精的一副清雅模样。竟然刚刚好合适。

众人对此甚有感慨,宫三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想来和众人一样正在猜测这家伙到底哪个是妖精变的呢吧。

这家伙朦胧的眼神正不知看着何处发呆,识春就忽然从宫三身后露出个脑袋。昨晚他可不在,沧海在他心目中的美妙形象一如初见。

第九十三章夜幕斩叶幕(六)

沧海的眼珠慢慢滚动到识春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对他眯眸大大笑了一个。识春的脸猛然像煮熟的螃蟹盖子,又像被一个美貌小姑娘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的样子。

宫三愣住。众人愣住。宫三皱起眉头狠狠咬牙两拳攥紧。

“我天……”小壳低叹,潜台词其实是:我天谁来抽他一顿?

想必宫三也是这样想法。只没好意思说出来。沧海抬起头,挑着眉心哀哀望了宫三一眼。宫三又愣了。眼见着他的面部表情放松下来。众人暗笑:这小子心软了。

离开宫三视线的刹那,那个无辜哀婉的眼神竟变得清冷深邃,毫无情感。

沧海这才略蹙着眉打量众人。只除了神医和薛昊,就连慕容都在。神医虽然没来,但是他给沧海准备了这件衣裳。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人居然会穿。

那人表情如此冷清,即便是心热如火的碧怜都兴不起任何情愫,心底只是平静得一如镜湖。反倒是慕容轻轻一叹。

沧海轻咳了声,道:“我要吃燕窝蜜饯粥。”

众人愣了半天,黎歌才想起答应。

他又道:“我好多了,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无法,只得陆续退去,这下见过他还有心情戏弄宫三,便是真的没事了。

小壳没有走,宫三却也没有走。

沧海垂着眼帘,叫了声:“三儿啊。”

“……哎。”

“你干嘛还不走?”

宫三一愣,“呃……敝人、敝人留下……可以给你剥莲子啊。”

沧海淡淡笑了笑,斜眼瞟着小壳,道:“青面兽,你在这干嘛?”

小壳决定忍耐。走上前来,却见那人反射性的缩了缩,又不动。小壳将手伸向他,皱眉道:“先把头发梳起来”

那人忽然间两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撒赖大喊。不知为何脸也红了。

宫三忙微笑劝道:“算了算了,反正也没有外人。”

小壳恨恨道:“连你也惯着他”甩着不疼那只手忿忿去了。

沧海对着他的背影呲牙。

宫三苦笑道:“糟了,看来敝人把小表弟得罪了。”慢慢走近,见他不语,便在榻沿儿上坐了。微笑道:“可不可以和敝人说说,为什么不梳头啊?”

沧海侧首冷眼。宫三道:“当敝人没有问过。”

两人沉默坐了一会儿,沧海忽然道:“三儿,唱个曲儿来听听。”

宫三一愣。抬头恰看见内室拔步床前,略靠外的床脚处,摆着一对素绸面的浅口鞋。正是他昨天穿过的那双。

沧海看看他,似乎有些歉意,道:“莫不是以为我把你当那些人,折辱了你,所以生气了么?”

宫三忙笑道:“当然不是,别人不知道敝人,你还不知道敝人么。何况就算你不懂得敝人,敝人也懂得你啊。”

沧海轻笑道:“你也要学紫菂说个一百几遍的绕口令儿么。”

宫三微笑道:“敝人知道你不是那样人。只不过敝人听得虽多,却从来不会唱的,也从来没有唱过。”

第九十四章后柏原天皇(一)

“你就当敝人是个找不齐五音的人,不唱了罢。”

顿了顿,又道:“你虽不拿敝人当外人,可是敝人却不敢央求你也唱一曲。即便没有不好的意思,倒也像敝人欺负你似的。”

沧海淡淡一笑。半晌,又道:“那你讲个笑话解闷儿吧。”

宫三害羞的笑了一会儿,嗫嚅道:“敝人讲笑话会讲哭你的。”

“啧,”沧海终于眯起眸子认真笑了一笑,道:“讲个故事总该可以了吧?”

宫三微笑道:“这个可以的。”看着沧海到放小白鞋的拔步床内去,从床下食盒里抱出一只拧着眉毛的肥兔子,又走回来在榻上坐好,才颇有感情的讲述道:“在东瀛,有一个传说,掌管冬季冰雪的是一个妖怪……”

沧海双眸顿冷。

宫三不觉,依然声情并茂接道:“传说他身穿白色素服,有一头淡蓝色的长发,脸比月牙还白还润,眼睛水汪汪的,但是……”

沧海插口道:“但是生性冷酷,是不是?”

宫三一愣,“……皇甫兄怎么知道?”

沧海淡淡道:“我不仅知道她生性冷酷,我还知道她喜欢引诱迷路的男子,吸食他们的魂魄,把他们冻起来观赏,还会放生一个男子叫他保守秘密,之后变作一个平凡女子嫁给他监视他,最后等他忍不住说出来的时候弄死他,对不对?她的名字叫做雪女,是不是?”

宫三噎了好久,尴尬笑道:“原来你晓得这个故事。”

沧海从榻上站起,抱着兔子慢慢走到桌前坐了,背对宫三叹了口气,道:“人家偷驴,你偏做那拔橛子的人。”又道:“这个故事你昨晚之前讲我还不会生气。”右手从茶盘中翻过一只杯子,倾了多半盏,回头微微一笑,道:“过来喝茶吧。你们来前刚沏的洞庭香煞人。”

宫三这才欢喜挨近。

刚端起茶杯,就见一个小幺儿捧着拜匣来,躬身道:“白公子,这是我们爷送您的……”

沧海一听就沉下脸。

小幺儿接道:“……飞狐笔。”

宫三面现诧色,沧海的眼珠子立刻粘到匣子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按捺着心思等那小幺儿站了有半日,才装作不稀罕的随口道:“拿过来瞧瞧。”

小幺儿不敢递到他手上,只在桌上放了。

沧海先不去拿,只道:“怎么还不走?”

小幺儿陪笑道:“等您一句话好回我们爷去。”

沧海这才拿起拜匣端详,却是紫檀木的,略略刻了些儿兰草。沧海不开,递了给宫三道:“你替我看。”

宫三哪知上次黄鳝,只是不肯。直到沧海薄怒,才惶恐接过,揭开看视。

沧海问道:“里面什么东西?”

“不是说过了?笔呀。”宫三欲转拜匣,沧海推住他袖腕,道:“还有其他东西没有?”

“没有啊。”

沧海才拿过来,却是一管极其精美的黑漆描金双龙戏海图案带帽毫素。沧海示意宫三解开束绳,拿出来拔了笔帽。

第九十四章后柏原天皇(二)

他自己便时刻准备,一有异常立刻窜走。

幸好那真的是一支毛笔。

但见笔毫笋式,笔毛银白,笔锋饱满,笔管纤长,“尖、齐、圆、健”,确实是工艺精湛,难得的好笔。沧海一看款识,不禁哼笑一声。

宫三讶道:“咦?这还是东瀛的贡品呐?大永三年……?大永三年……”双目一瞠,“是后柏原天皇的年号?”

沧海颇为惊讶,含笑点了点头。

宫三又奇道:“那容成兄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从哪儿弄来的?”

沧海嗤笑道:“三儿你亏着还有那么点儿学养,连这仿制的东西都看不出来么?他怎么可能会弄来那种东西,就像如今唱曲儿的姑娘,问她,都说是浙江来的一样,不过逗着你玩罢了。”

宫三微微一笑,心道,要逗也是逗着你玩啊,又不是送我的。见沧海拿着那支笔倒是翻来覆去的看,便知款识虽伪,毛笔确是上品。

于是问道:“皇甫兄,那‘飞狐笔’到底是什么呀?敝人怎么没听过?”

沧海道:“这原是一个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说是书圣王右军有一次在窗前写字,雷电交加中忽从窗外飞进一只尖嘴长颈的小狐狸,浑身的银色皮毛,油光水滑,只伏在右军脚下不动。”

“右军将小银狐抱在书案一看,见它后脚与尾巴联在一起,好似肉翅一般,于是十分喜爱,就养在书房。小银狐每日在案下乱蹦乱窜,很怕人,就连右军养的鹅叫唤几声它都害怕,”

说到此处微微一笑,又接道:“后来,戒珠讲寺的大和尚见了,认出这小狐狸竟是条飞狐,说他原在陕西一座小山林里见过,只是黄澄澄的没这好看。狐是‘千年黑,万年白’,这条小飞狐恐怕都上百岁了”

“右军听了更是悉心照料,怎奈不到三月,小飞狐竟然一命呜呼,右军便取下飞狐尾毛做成毛笔,就叫做‘飞狐笔’。此笔笔毛细软,锋齐饱满,精润柔和,晶然有光,写出字来纵横转折,柔中透刚,甚可自如挥洒。”

“右军以此笔书写,更是笔势飞动,精妙入神。后来人都道,得右军书难,得飞狐书更难。就连右军第七世孙隋唐书法家智永和尚都叹说,‘我有千冢笔,难见一飞狐。’”

宫三听了,温厚眼神与沧海双眸交汇,均是会心一笑。

这边小幺儿自去回话,挑起大拇指道:“爷,白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我还怕他不了解这笔的意义哩,谁知他竟跟爷说得分毫不差。”

神医窝在太师椅里,头上戴着顶乌纱飘巾,以手支额,眉头轻皱,“嗯”了一声。

小幺儿又笑道:“不过白公子说了,这飞狐笔是假的嘞,只是用银貂的毛做的,就连什么贡品之说也是假的。”犹豫了下,听神医不悦道:“说。”

小幺儿才道:“白公子还说了,只管拿这些破东西哄骗他,什么心思都不用动了,”

第九十四章后柏原天皇(三)

小幺儿才道:“白公子还说了,只管拿这些破东西哄骗他,什么心思都不用动了,什么都没可能,再想他傻了吧唧的诚心诚意对你,那简直比……比公狗撒尿不抬后腿还难”

神医飞快抬起脑袋,瞪着眼珠道:“这是他说的?”

小幺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是。只不过白公子说了一堆文绉绉的词儿,小的一句也没记住。不过,”小幺儿笃定道:“反正就是不可能的意思呗,小的觉得公狗撒尿不抬后腿就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了”说完才发现,他们爷脸色似乎像他头上的乌纱巾一个样了。

“爷……”

神医又支住额角,叹着气摆了摆手,“他没让你把东西拿回……啊不,他没把东西丢出去就说明他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没听过‘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么,这就是有转机了。”顿了顿,又道:“他问起我了么?”

“……那倒没有。”

“嗯,我就知道。”

沧海手握拜匣,看看宫三,又问道:“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呃……”宫三端着茶杯发愣,半晌,才微笑道:“敝人原本以为自己活得也算丰富,可是你刚才一问敝人竟回答不上。有时候……也上街逛一逛吧。”

沧海点了点头,“你也去那声色之地么?”

“嗯。”顿了顿,竟微微惆怅,“除了那里,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呢?”

沧海浅笑,“我忘了你家生意里也有此类经营。也是,尽情的歌舞,动人的红妆,有时候的确可以使人放松。她们的话,就算明知是骗人的,你也会开心的当成真话来听。而且听得舒服。”

宫三微笑道:“你对这些事也有兴趣么?啊,不是兴趣,是研究。”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对这些事也有研究?”

“没有。”沧海摇首。“不过哪个男人不好色?我不去声色场,声色场也会自来找上我。”

“哦?”宫三温厚笑道:“愿闻其详。”

小壳包着右手青着半面爬上紫菂的房顶。

传说那只猫除了吃饭睡觉去找慕容以外,其他时间都只围着紫菂转。起床后早饭前的这段时间,它有十成九的可能会蹲在这里晒太阳。

“大……白……”小壳一边在屋脊上保持平衡一边对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到的肥白猫唤了一声。

半晌,趴卧得舒服的大白才太上皇似的不耐回头鄙视了小壳一眼。又回过头去。

小壳坐在屋脊上。抬手遮阳,眯眸看了看天。漆黑眼珠一闪,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熏鱼,自己嗅了嗅,故意大声咽了一口唾液,倒吊鱼尾晃动道:“大、白?你看这是什么?”

大白又极不耐烦的回了个头——竟然很给面子。大白的规矩是:没事儿喊猫有事儿也不理你。大概今天是闻到了熏鱼的面子。不过这只能使它增加一次回头的次数,却不能使它挪窝。

大白只是冷眼鄙视了熏鱼一眼。

第九十四章后柏原天皇(四)

任小壳怎么再唤,只面向前方目不斜视。小壳从熏鱼上拈下一小块鱼腹肉,对大白的后脑勺道:“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又就近嗅到酱香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咀嚼时,忽然间食指大动。又撕了一大块鱼肉,问道:“大白你真不吃是吧?”连猫都没看,直接塞进嘴里。有理有凭,果然有乃兄风范。

鱼肉咸鲜,越吃越香,小壳受大白惬意影响,不禁身一偏,仰躺在屋脊上。

“……哇……”

但见蓝天白云,无垠广袤,日出于东山之间,光泽大地,清风徐吹,轻寒带露,偶有飞雀之翱翔,禽鸟之鸣唱,絮聒在耳,反觉天地灵静圹埌,风穿乎百骸之内外,翅生兮双肋之左右,如飘如渺,如浮如荡,绝世独立,几欲登仙。

小壳不由得四肢舒泰,百感皆空,一手枕头,一手拈鱼,闭起双目吃个不亦乐乎。正是忘我关头,小壳忽然睁开双眼,又被强光刺得眯眸,恍然想到,那家伙岂不是常常幻化出这种样子?衣袂飘飘,不食烟火的,正该让他上来吹吹风,他一定不知道乐成怎么样呢转念一想,这么危险,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坐起身来,两手捏住熏鱼首尾,开始一丝不苟的啃起鱼骨来。但见屋脊下房檐层迭,仆从出入,近处有田,蛱蝶恋花,原处有丘,烟霭渐开,树木葱茏,奇草迷漫,又见庄外隐隐秃山,缕缕青岚,竟将尘世繁华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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