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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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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从起初就不喜欢她。沧海想。可是这种知人之能我却宁愿没有。

绛思绵道:“只是跟着教坊的人念了书以后,‘羞愧’二字时常困扰着我。不过有什么关系,三百六十行,总要有人去做么……”

绛思绵的话似乎尚未讲完,沧海却已不想再听,低了眉眼取出下一张纸。

这本秘籍还在你手里么?有没有被窃过?

绛思绵愣了一愣。道:“在我手里啊?”又道:“唐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沧海摇了摇头。

这本秘籍你曾经给什么人看过?

绛思绵道:“这秘籍我得到以后只给过一个人。我进阁之前从没有和人提过我会武功的事,只有来了阁里以后,我曾把秘籍借给阁主三日。”

沧海立时紧蹙眉心。居然从怀里取出一大叠纸条。从中挑了一张。

绛思绵立时乐不可支,笑答道:“你问为什么啊?”想了一想,“就好像‘投名状’一样的罢,我已把自己最珍贵最秘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看过,平日里又不管她的所为,她就算不把我当做自己人,也总不会整天认为我还有什么异心、野心了?”

沧海于是若有所思。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一)

沧海将所有纸条拾起收好,呆呆立起身来,拱了拱手,取了青竹杖便慢慢的往出走。

绛思绵忙起身笑道:“我送唐公子,你要去什么地方?”

沧海只摆了摆手。

丽华支头闲坐,以手拢玩热茶飘起的虚烟。忽听人轻声叫了一声:“姑姑。”

丽华抬首,小馠笑嘻嘻背着两手儿立在面前。丽华不由笑道:“干什么?因为没事做所以很开心啊?”

“嗯嗯,”小馠笑嘻嘻摇一摇头,“因为收到了礼物。”将两手伸到面前,捧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白瓷葫芦扁瓶。

丽华笑了笑,取过拔出瓶塞,不由笑叹道:“好香的榆木头油。”抬起眼来,“是谁送给你的?”

小馠笑道:“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姑姑的。”两脚内八字站着,两手绞在一起,扭捏道:“他若是送给我的就好了!”话一出口,脸便红了起来。

丽华更是笑了起来。“跟我说说,倒是谁送的呀?”

“就是唐公子喽。”

丽华面色陡然一沉。

小馠有些不明所以,只小声接道:“他亲手做的呢。”

“你怎知他亲手做的?”丽华眼睛一翻,不由胸中有气。“你亲眼见着了不成?”

谁知小馠竟然点一点头。“他求我帮他去拿个刨子来,还求我烧了壶水来泡刨花呢。”

丽华蹙眉疑道:“他不是都中风说不了话了么?怎么求你?”

小馠忽然扑哧一声乐了出来,道:“姑姑没听说么,早上唐公子就因为这事闹了个大红脸呢,笑死人了。他上绛姑姑园子里去,拿个字条给对月看,对月哪识过字呢,唐公子脸就红了,就被她们笑,直到唐公子坐了一会儿出来,她们还在笑呢。”

丽华也忍不住发笑,道:“他平白无故去思绵姐姐那里做什么?”

小馠忽顿足笑道:“哎呀,光顾和姑姑说话了,唐公子还在厅上等着姑姑呢!这就去!”

丽华狐疑立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道:“怎么?他到我这里送了东西不算,也要叫我亲口笑话他一番才高兴么?”

小馠道:“姑姑还说呢,你一会儿见了他也一定要笑呢。据绛姑姑那儿的小丫头说,唐公子因是病了,大夫叫多活动,他才满园子转弯儿玩儿呢,一个人又没意思,这才干脆各园里去顽。”

说时,已出了屋,远远看见沧海抱着青竹杖倚在树干上拿手缠着干柳条玩,并不看向这边,立时便笑了出来。向小馠道:“你怎知他要见我?”

小馠笑道:“可不是字条上写着呢么。”

丽华道:“显得你认得字似的。”忽然抿了抿嘴,又笑道:“你看他穿得绿的,站在冬天掉光了叶子的柳树底下,就跟要给树当叶儿似的。”

小馠顿时哈哈大笑。

沧海望这边望过来,才见丽华行近,忙扶树站直了,作一个揖。小馠于是又笑。沧海便挑起眉心,无辜茫然。

丽华握着刨花油道:“你找我做什么?”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二)

沧海指一指那只白瓷葫芦扁瓶。

丽华道:“你既是为给我送头油来的,现在我已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沧海局促站了一会儿。终于又亮出张字条。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小馠一见他拿字条就笑,见了这话更是紧紧捂着嘴巴吃吃的笑。

丽华顿时怒道:“你不说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气得不行,我为什么不生你的气?!”

沧海似乎抿嘴笑了一笑,又指指瓷瓶。

小馠顿时笑道:“姑姑,他在回答你呢,他说因为这头油你就不生他的气了。”

沧海便点一点头。

丽华顿吸口气,憋在心口。只道:“小馠你下去,别在这里看‘笑话’了。”说时眼指沧海。

小馠虽颇有失望,也只得行了礼下去。

丽华看她走远,方道:“行了,有什么话你就说,用不着使这些小计俩哄骗我。”

沧海耸一耸肩膀。又摇了摇头。再大大笑了一个。

丽华没憋住,乐了出来,忙掩口敛容,道:“难不成你只是想叫我别生你的气,特意来道歉的?”见他点头作揖,神色甚是认真,活像只为讨好吃的拼命拜人的小猫咪,便忍不住要乐,也只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做的事虽然混账,我却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妇人做派,那这头油我就算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沧海又愣了愣。

“怎么?”丽华一挑眉梢,“还不走?还要讨打么?”

沧海拈出纸条。

我上次是存心气你。

丽华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比方才更要生气。

沧海换了一张。

我现在知道错了,诚心给你道歉。

丽华赌气道:“下次两张写一块!”见沧海仍可怜巴巴望着她,不由要面红,忙道:“我不是已经说原谅你了吗!”

那你能不能陪我逛逛你这园子?

丽华忽然愣了愣。“你真是跑这玩来了?”

沧海再指指那只葫芦扁瓶。

丽华低头看看手内,又狐疑打量他一番,道:“跟你一个走路不能自理还说不了话的闷葫芦,有什么好逛的。”说是说了,却往园内使个眼色。

沧海握起青竹杖,却指一指相反方向。

丽华只好叉着胳膊慢慢的跟着他走。他仿佛是在赏玩景色,丽华却只仔细审视着他。半晌,道:“你是真中风了么?”

沧海回过头来看她。摇一摇头。将青竹杖轻轻顿一顿地。

真不能走路。

丽华立时偏过头去笑。道:“这种话都想好了写起来,真是……”笑了一会儿,扭头望沧海道:“真傻。”

沧海抿嘴一笑,似乎面红。又提起杖来慢踱。

丽华却站住了脚。“喂,小傻瓜,那边就出去了,要逛园子就从这里转到后面。”忽然愣住。因为沧海竟又取出一张字条。

我真心向你道歉,也希望你对我高抬贵手。

丽华堪堪将几字看完,字条便收了起来,似是很怕被旁人看到。

于是丽华着实愣了一会儿。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三)

沧海便立在前方很是紧张,又因站立不稳,时而微微轻晃。

丽华忽然嫣然一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事,却不是专程来向我道歉。”便见沧海连忙摇手,又笃定点了点头。

丽华半点也未生气,只将眼珠转了一转,笑道:“好,你的事情我不管就是。总之天下之大,也未必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沧海于是郑重拱手。方握起青竹杖往园门走去。忽又回过身来,张一张口,又闭住。眉心一跳,往道旁树下颇是艰难弯身,拾了一粒小石子,在青石板上写道:你既答应了,那便何时都不能反悔。

丽华笑嘻嘻道:“原来也有你那小字条预料不到的话。”又道:“你放心,我既应承了你,自然是一诺千金,岂有反悔的道理。”

沧海于是笑嘻嘻拍拍心口,总算一瘸一拐,一摇一晃出了园门。

玻璃房子。

又是玻璃房子。

骆贞好像很喜欢那间花房。

大多数时候还喜欢放那些小丫头去玩,她自己留下来照顾这些鲜花。且大多数时候一留就是一日。

简直就是个专门种花的花农。

女人爱花。没花不行。

黛春阁的人也是女人。

甚至她们还喜欢用鲜花来做各式各样的事情,例如妆在八抬的大红花轿上迎娶公子爷进阁。

所以她们需要一个专职花农。

如果有人愿意做,或许她们还会给予特权。

骆贞正望着被烤干的黑色玫瑰轻轻叹气,香肩倚在赤红方柱上,交叉两脚。

骆贞听到那种怪异的脚步声。

一走一顿,还伴有轻轻点地的敲击声。

骆贞愣了一愣,却未回头。骆贞愣,并非她不知这人是谁,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还有脸敢来。

“我在想……”

骆贞震惊回头。明明是那玉碎的恨的人牙痒痒的语声。

沧海果然张口道:“是什么人肯在这里老老实实做一个花农。”

骆贞惊道:“你……你不是……”

沧海微笑道:“这里没有别的人了,是?你确定?”歪了歪脑袋,又道:“你仔细听听,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骆贞张着口眼说不出来话。

沧海耸了耸肩膀,只好又一步一步慢慢的踱了近来。手背掩口,故作神秘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

骆贞又呆了一会儿,方蹙眉气愤道:“原来你竟是装病的。”

“我没有啊。”沧海挑起眉心,“我是真的右半身不方便了。”

“那你又为什么装作不能讲话?”骆贞的态度仿佛半点不信。

“唉你不要管我为什么要假装了嘛,”沧海有些许不耐,又不敢甚烦,接道:“你只要知道我没有骗你不就好了嘛?”

骆贞想了一想,面部神情竟然缓和。道:“你来做什么?”

沧海笑道:“你怎么也不欢迎我?”

骆贞哼道:“问你自己做的好事。”

“啧。”沧海笑了笑,半晌方道:“我只是好奇你好像起初便知道是我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四)

骆贞翻了翻眼睛。“听你那怪异的竹杖声就知道了。”

沧海愣了愣。恍然笑道:“哈哈,你竟然都听说了?这里的消息传得可真快。”

骆贞道:“这里的消息从来都传得很快。”又补充道:“至少比你走得快。”

于是沧海面颊僵住。“嘿……”忽然又很是不好意思笑了一声。

于是骆贞面上也微带笑意。看起来友好得多。

沧海左右望了望,挑中骆贞斜前方稍远的阑干,慢慢挪去坐了,道:“骆管事你呢?”抬起眼来,“为什么做须眉打扮?”望住骆贞神情,又道:“难道是为了提醒自己,你已是另一个身份?”

骆贞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沧海又道:“骆管事在其他管事面前,好像很少说话?尤其是讨论阁中大事时?是骆管事不喜欢从政弄权呢?还是认为在人前并不是显露自己的最佳机会?要弄权有的是地方,何必在小事上成为众矢之的?”

骆贞道:“你不想骗我若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我倒宁愿你哑了的好。”

沧海开心笑道:“这世上很多人都希望我哑,可是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所以说你表面上看起来正是和绛管事一样,只要有个容身之地,能够安安静静的烧菜养花,其他的事都可以不理了?啊,”叹气想了一想,“其实你说,绛管事这样倒还有情可原,骆管事又因何事甘心在这里养花?”

骆贞道:“是不是我在这里安安静静养花都碍着你的事了?来了第一天烤干了我的花,昨晚叫个杀千刀的来欺侮我,今日又来旁敲侧击……”话还未完,早已哽咽起来。

沧海微敛容,眨了眨眼睛。“你倒很像我来第一天遇到的那个人,没说几句就哭起来了。”安安静静看她抹了会儿眼泪,又道:“好,我不逼你就是,那你说说,你种花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怎样将整个权力不言不语攥在我的手中,”骆贞哭叫,“你满意了?!”扭身隐在柱后,只见衣袖微动。

沧海愣了一会儿。轻轻,慢慢,道:“我知道他是个杀千刀的,可是那不是我叫他那么做的。我是替他来赔礼道歉的。”顿了一顿,也颇委屈道:“对不起。”

又顿了一顿。“可是你这一会儿一个样的脾气也像她。对了,你可知绛管事来时曾将两本秘籍借给阁主三日?”撩起眼珠意有所指望着柱后那片衣角。“我没有逼你了?只是好生向你打听,你就当帮帮我的忙,你若真是喜欢养花,没必要非住在这里?”

好半晌,骆贞方带些鼻音轻道:“知道。这阁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有不少。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沧海低眼转了转眼珠,又道:“那么在你做上管事的那一战上,绛管事不曾看过你出手?”

又迟了半刻,骆贞方叹道:“那是自然,绛管事一直不喜欢看人家比武。”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五)

沧海道:“所以你做上管事之后也很少出手,绛管事也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秘籍被人改成了一套剑法。这样说来,”仍是转了转眼珠,望她背影凌厉眯眸道:“只有阁主和你自己知道,使你坐上管事之位的这套剑法的来历。”

骆贞不答。

沧海又道:“传说阁主服食了当今天下无人不想得到的灵药‘回天丸’,是不是真的?”

骆贞道:“你既已听说,必不是空穴来风。”

沧海于是笑了笑。“传说阁主也是个无力掌管家业而不得不自暴自弃置身事外的闲人,你说,阁主会不会喜欢种种花,养养草,再在种花养草的时候心里想象一下自己在阁里呼风唤雨,又偶尔在背后稍微操纵一下,过一过干瘾?”

忽听哧的一声。

沧海眨眨眼睛,亦笑道:“你笑什么?”

骆贞在柱后道:“若是你说这么样人,一定不甘心只种花养草,一定会有一天要锋芒毕露的,只是迟早罢了。”

沧海笑道:“那依骆管事,这样的时候到了没有?”

骆贞道:“你为什么只管问我?你不是知道我不喜欢讨论这些事的么。”

沧海道:“连我都不告诉?”

骆贞从柱后探出对眼珠将他望了一望,又缩了回去。“你有什么特别,非要告诉你不可?”

沧海笑道:“我很感激那日在蓝管事缢死的尸身下你那一扶之恩。”

柱后静了一静。忽然笑道:“怎么?不过是一扶之恩,你也要涌泉相报么?再说了,那也该是你报答我啊。”

沧海亦静了一静。道:“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看见你的脸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从你面上察觉出来?”

骆贞方慢慢从柱后绕了出来,脸蛋微红,却无甚异样。绕到柱旁阑干坐了,侧对沧海,亦只露出姣好侧面。

沧海道:“对于蓝管事的事,骆管事有什么看法?”

骆贞面色稍微严肃,认真想了一想,方低眼道:“蓝姐姐对我很好的,其实她对每个人也都还不错,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杀害了她。她也很喜欢到这里来看花的,还问过我怎样种兰花,喏,”指稍远花盆,“那个就是蓝姐姐亲手种的,她遇害前还曾经来看过,已经生了花苞,不久就要开了的。”默然惆怅一回。

沧海道:“蓝管事有没有托付你叫你好生替她照料这盆花?”

“有啊。”骆贞点点头。“蓝姐姐每次看完花都这样对我说。”

沧海道:“那她遇害前的那次,有没有特别不舍?”

骆贞想了想。又点点头。“自从这兰花生了花苞以后,蓝姐姐每次都依依不舍,都好像这次走了,下次来时花会开败一样,”望沧海笑道:“我也是这样啊,每次这花房里生了新骨朵,我都恨不能打地铺睡在这里了。”笑动了颜色,的确动人。

沧海不由微微呆了一呆。

骆贞道:“所以我认为蓝姐姐并没有任何异常。”

第三百零五章言挑骆管事(六)

“也正是因为这样,”骆贞郑重接道:“蓝姐姐绝不会是自杀,若是她想自杀,至少也会等到这盆兰花开败以后。你不觉得,有生之年见不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的成就,就是死都不瞑目么?”

沧海低眼挑起眉心,“你不觉得,或许是有什么重大的打击,使得她连花也来不及看就自杀了吗?”

骆贞望住他道:“那你倒是说说,那是什么样的重大打击?”

于是沧海沉默。

骆贞道:“不过自从你来了,蓝姐姐来看花的次数就变少了。”

沧海点一点头。忽然抬眸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骆贞笑道:“若是有什么重大打击的话,也就是你了。”

“你的意思是说,”沧海睁大了眼睛,“是我害死蓝管事的?”

骆贞未答。

沧海忽然叹了一声,自己点一点头。“唔,这是个新鲜的动机。我从前竟未想到。”默然半晌,道:“你觉不觉得有这样的可能,蓝管事的死是情杀?”见骆贞相视不答,又道:“也就是说,有什么人因为蓝管事和我走得近而误会了什么……导致妒火攻心,干脆杀了她。”

“有这个可能。”骆贞面色似乎沉了下来。“你心里有疑凶没有?”

沧海立时得意扬起头颅,道:“那怎么好说,我这样的一个人,那范围都扩大到整个世上去了,你说疑凶是谁,没准是阁外的人呢。”

骆贞立时哼了一声,“你自己心知肚明,这是阁里的人做的。”

沧海道:“那你说,阁主武功突然变得厉害,是因为她吃了回天丸呢,还是她突然从别人的秘籍里悟出一套剑法?”

骆贞猛然愣住。

沧海也不催促,故意装作饶有兴味,托腮望住她神态变化。

骆贞面色完全沉下,却恢复往昔冷漠。亦冷声道:“唐公子,我实在不该上你的当的。你来了这里胡说八道,其实答案你早就知道的。我还傻乎乎的顺着你说的说,顺着你想的想,实际上你并不想听我的答案,只是为了在这里消耗时间罢了。”

沧海忽然嘻嘻笑了起来。

骆贞道:“你什么意思?”

沧海笑道:“我本来以为骆管事是不磷不缁的呢。”

骆贞忽然瞪起眼睛。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

沧海道:“实际上你还是在这里被耳濡目染了。”从怀中摸出个手帕包儿,解开来是一件叠得整齐的湖蓝女衣。

骆贞一见便有些吃惊。

沧海道:“我来只是为了还你东西,替我的大哥向你道歉。我这一早上没干别的,光道歉了。”笑了一笑,“顺便和你聊聊天。”

骆贞气道:“有人像你这样聊天的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说了半天连个题目儿都没有,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病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沧海低首笑了一会儿,方慢悠悠道:“你看,谁聊天会事前说定个‘题目儿’啊?谁聊天不是天南海北啊?”

第三百零六章伏幽愤以死(一)

“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沧海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你说这世上的人,一天通共要讲多少话?又有多少话是有用的?还不是几乎句句都是废话?谁规定聊天就一定要有条理、有题目啊?嘿嘿,你说是不是?”

骆贞终于认真生起气来。将脸颊扭向一边,寒如霜雪。

沧海又笑起来。“所以我说你还是被这里的人影响了,你认为我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对,”点一点头,笑接道:“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这没有错,可是你又认为我和你说话拉家常又是有目的的,这可是冤枉了我了,就算日后我能从你的答案中找到线索,那也是日后的事,我现在当真是随便和你聊聊。好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起身立好竹杖,“改日再来探你。”

“慢着。”骆贞忽然站了起来。虽有些扭捏,但心情又似不是不好。沧海慢慢转回身来。

“干嘛?”沧海笑。

骆贞立在阑干前的小阶上,含笑招了招手。“你过来。”

沧海笑着愣了一愣,“为什么啊?你难道不知我现在腿脚不太方便?”却也慢慢挪了过去。

骆贞道:“你站在这里,”拉他到柱后,方才自己藏身处,“靠着这方柱你就站得稳了。”又道:“昨天那个杀千刀儿的,是你什么人?”

沧海笑道:“我大哥啊。”

骆贞也笑道:“是八拜之交的大哥么?”

“你怎么知道?”沧海微微愣了愣,又笑道:“哦,我知道了,是他昨晚告诉你的。唔,不过也算也不算,我是在心里拜过,但是实际没有拜过,”顿了一顿,认真道:“可是我是当谁都是八拜之交的。”

“哦,是么?”骆贞笑吟吟的,“你是不是还要一边保护他不要给人气得把他弄死,一边还要给人家赔不是,还要在不犯大义的前提下尽力弥补呀?”

沧海又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骆贞笑得眯了眯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弥补我啊?”

“啊?”沧海愣了愣,又道:“哦,说的是,你想我怎么补偿你?我一定尽力。”尽力点了个头。

骆贞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姿容甚美。“这么说,是你自己来给我道歉啊,还是他叫你来的?”

沧海道:“或许他已向你道过谦了,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我来了,说了尽力弥补,我就一定会兑现。如果他还没有来,或许正在来的路上,或许心里觉得对不起你,又不一定敢来。”

“哈哈,”骆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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