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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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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孙凝君开口时,全身的情绪忽然间复归平静,她的手掌也松开,尖尖的指头从袖内露出一截,只有目光仍隐隐的闪动。

“当我意识到已经穷途末路时,”孙凝君道,“我的全部心神已经全部用来承认失败,接受死亡,试着在迎接死亡的时候用平静的心情,从现下便开始让自己波澜不惊,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够不死,更没有想到过不死的方法和理由。若非唐公子的提点,我也绝对无法振作,我说让自己平静,表面上就算装得像样,心里也绝不可能当真释怀,我……”不自觉吞了口唾液,“简直怕得要命。”

“既然能不死,”孙凝君苦笑补了一句,“还是活着的好。”

沧海淡淡点了点头,“阁主那边……我就不见了罢。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一条最隐秘稳妥的密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冤冤相报了(六)

孙凝君问询而视。

沧海接道:“你只要告诉我一条密道,我会亲自送南苑的人出去。”

孙凝君于是绽出略带无奈却极是欣赏的微笑,微笑摇了摇头。似还有旁的说话要讲,笑一笑,却只道:“好,没问题。”

沧海回以浅笑,仍不使力气的轻语道:“还有小山和卫夫人,我相信阁主也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我还答应小山,以后介绍‘天下第一巧手’鲁水勺的徒弟给他认识。”轻柔语调,若只是枕畔倾谈。

“唐公子,”孙凝君亦轻轻道,轻得只有两个人平心静气才能听到,“虽与先前预想的不甚一样,但是你最终还是解散了‘黛春阁’。”抬起眼来,美目炯炯的盯住沧海,却显得唇上的绯杏色口脂那样美艳动人,“唐颖,”璎珞下的小金片又在晃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从中搞鬼。”

沧海只好垂着眼帘微微笑了,慢慢将双眼弯起。“我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若上天不绝你们,又岂会叫我成功?”

“哼,我不知道么。”孙凝君极轻的,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将身儿一翻,仰卧在榻,几乎躺入了沧海怀里,那话,便似撒娇了。

充沛的日光从沧海背后的窗扇里斜照入来,屋里的一切因那金色背影而恍惚一片金色。

孙凝君以为,这是今生与他诀别最美丽的最后一眼。

直到阳光褪去,黑暗袭来。

黑暗中,孙凝君突然张开眼睛。身边已无人。本就似有若无的温度变得彻底冰冷。沧海走的时候她知道,为了留住那一眼,她没有睁眼。孙凝君仍旧仰躺着,伸出一只手臂,慢慢弯折,垫在脑后,一双微微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辗转,眨动。房外寂无人声,脚步响起的时候分外鲜明。

脚步响起的时候,孙凝君从榻上坐起。走去开门。

喜鹊目光幽亮的立在夜中,道:“姑姑,用晚膳了。”

孙凝君点了点头,踏出书房。喜鹊上前闭门。

孙凝君道:“将西北墙外的守卫统统给我叫来,连个鸟都逮不住。”

黄昏时分,那只孔雀终于飞到四季如春的山谷,于是怀着景仰与期待之情盘旋飞舞,寻找着生命中的伴侣。

连续长途跋涉的飞行,时刻提心吊胆,到此时松懈了精神很快便觉筋疲力尽。降落的地方,乃是一处青草山坳,溪水潺潺,花香隐隐,由茂密的草叶间竟还时时传来禽类的鸣声。看似偶然停下,却仿佛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引导。

孔雀慢慢,小心翼翼的踱起步,连清冽的山泉也顾不得畅饮,只希望在揭开草叶一片片的盖头下,找到它今世的新娘。

看到了。

终于看到了。

当它看到一只浑身生披着彩色羽毛的野鸡背影时,整个身体僵在那里。面部像是从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石头里敲凿出来的,眼珠都不会动了。

它只是想把那个能把雉鸡当成孔雀的傻子大卸八块而已。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一)

炫丽的雄孔雀,远远立在野鸡身后。每根颤抖的羽毛都仿佛在往下抖落石屑。它想,那个缺心眼的家伙应该嫁给一头母猪。

忽然一声轻笑。

响起在身后。

那是人族不可能听到的美妙声音。声音里虽然满含讥诮。

雄孔雀猛然间浑身一震。仿佛重生般缓缓扭过颈子,飞快回过头去。当它望见身后不远立着的温柔美丽的雌孔雀时,确实重生了。

雌孔雀暗蓝镶绿的颈羽像一圈圈由小到大、闪蓝闪绿的八宝七彩鱼鳞璎珞,两肩下削,闪烁鲜艳蓝光,腰背暗褐色,却具铜色光泽,尾羽稍长,乃是类兰青的翠绿颜色,修长的脚,温柔如水的眼波。

雄孔雀立时看得呆住。

于是雌孔雀又笑了。高高挺起胸膛,高高仰起下颌。

雄孔雀并不介意。任是谁看见一个男人对着只母猩猩看得目不转睛都不会动了也都会笑的。雄孔雀也不介意她看见自己看野鸡看得痴呆的表情,更不介意她笑自己看她看得入迷的表情。

雄孔雀于是慢慢张开绚烂的布满眼斑的尾屏。

它要向它的美人求婚了。且不是它自作多情,它当真觉得它的美人也在对它微笑,给它鼓励,等待着它。

雄孔雀的绚烂夺目的尾屏慢慢展开一个小弧。

猛然一声尖叫。

想起在远方。

那是人族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不信和惊奇。

雄孔雀的肩膀垮了下来。

雌孔雀也露出无奈的表情。

山坡上边,一个身着紫色裙衫的女孩子张开双臂,尖叫着朝它们奔了下来。项上带着璎珞圈,眉间一粒水晶花钿。

乔湘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一碟拌了油盐和蒜末的切了八瓣的白煮蛋,一碟清炒薄荷叶,一小锅干笋红烧肉,一只拆好的白片鸡。一壶酒。饭和箸。

乔湘吞了口唾液,迫不及待端起热腾腾的白饭,拿起筷子。

咀嚼声中院外仿佛传来一声咳嗽。

乔湘立时口含肴馔,屏息凝神。伸向红烧肉的筷子也停住了。

然而等了半晌,毫无声息。

乔湘耸了耸肩膀,拨去一片桂皮,搛起那块躲在香料底下最肥最腻的红烧肉,飞快送入口内,紧接着扒了一箸饭。紧接着那嗽声又响了起来。乔湘将红烧肉送入口内甚至都还来不及咀嚼。

乔湘只好又含住那一口美食,静心细听。他甚至都认为那不是一声咳嗽,因为那音色极其明透清亮,就像是女子皓腕上的两只玉镯不意间轻轻一碰的清音,或许那就是某个女子正路经院外,皓腕上的两只玉镯那么轻轻碰了一下。

乔湘于是顿时释怀。门外没有人等待,那只是别人路过镯子轻碰的声音。乔湘心安理得继续咀嚼,第一下的时候,院外清晰响起问询声:“乔大夫?”玉镯相碰的清音。

乔湘一把扔下饭碗,连滚带爬冲到大门口。饭菜仍满满含了一嘴。扒在柴扉张望的脸,苦得要哭。

沧海于是内疚了。蹙起眉。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二)

“乔先生,”沧海道,“我打搅你用饭了。”

“嗯、嗯、嗯、嗯……”乔湘拼命摇头,两手乱挥,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还生怕沧海告辞似的,一把将他拉住。

沧海颇是羞赧道:“乔先生,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我方才问她们药房在哪里,她们就让我来找乔先生了。唔……”借屋内透出的灯光往院中望了一眼,指架上所晒草药道:“要不您吃您的,我自己找?”

乔湘听他开口已忍不住发笑。终于咽了一嘴食物,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先进来再说。”仍旧拉着他入内。

沧海将干净整洁的小厨房打量,听乔湘又道:“你头还痛不痛了?我白日去给你换药,可是你不在,我正想着等你吃完晚饭我再去呢,可巧你就来了。”并不见外,指饭菜道:“你吃了没有?就是吃了也再坐下吃点,你那么点饭量。”

沧海愣了愣。诧异乔湘对他知之甚详。

“唔……我……我还没有吃。”沧海只好实话实说,“下午我从出来还没有回去过。”

“哦,那更好了,”乔湘已去橱柜再取一副碗筷,添了满满一大碗饭,同了筷子塞在沧海手里,“快坐下趁热吃,只不知合不合你胃口。”言罢,已坐回板凳,端起自己饭碗便吃。好似认定沧海绝对会坐下来同他一起用餐一般。

沧海托着热得烫手的大瓷碗立在原地望着乔湘低着头大快朵颐,连一句本该说的:“谢谢乔先生,打扰了。”之类的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直到碗底烫得几乎握不住,方在对面坐了。

放了碗筷,便深深垂下头颅,看不清面色。直到乔湘目不斜视吃下半碗饭,方听见那玉镯轻碰的声音用站在院外那么小的音量道了一句:“……我不是来蹭饭的。”

乔湘猛抬头,见他将两手从桌下拿上来,矜持的抓起碗筷,红着脸去挟菜。

于是角色对调。换做乔湘捧着饭碗看他吃饭。

沧海亦是目不斜视。一口薄荷叶佐下一口白饭后,方托着凹了一小块饭的碗,红着脸小声道:“我吃不下这么多。”

乔湘立时笑了。探过自己筷子向他碗内挖下一小坨白米拨入自己碗内,之后望着他。

沧海仍是摇了摇头。“……还是吃不下。”

于是乔湘叹了口气,从他碗内搜刮去大半碗,方见他点点头,道:“这回可以了。”

于是乔湘也点点头,道:“就是真来蹭饭的,我也不介意。”

沧海又深深低下头去,将偏安一隅的剩余白米戳了戳。

“……我、我真的不是来蹭饭的。”小小声说了,等了会儿,又继续下筷。

沧海行动不快不慢,吃相文雅而热情。但乔湘发现他似乎很喜欢那锅红烧肉,雨露均沾的下筷方式中,只有那锅肉总是比别人多分一筷。而那碟蒜末拌蛋,沧海只是望了一望,伸筷蘸了点油汤儿,放入口中嘬了嘬箸尖。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三)

便没再对它下筷。

乔湘问:“不喜欢白煮蛋?”

沧海摇一摇头,“里面有蒜。”

“哼,”乔湘笑了,“有蒜怎么了?”

“味道太大。”

“你又不当值,怕什么味道?”

沧海抬起圆圆的黑眼珠望了他一眼,低眸拣一只鸡翅根,道:“生的葱姜蒜味道都大,静不下心来。”送入口中,翅根杵得腮帮子鼓起一个大包。

乔湘于是笑得合不拢嘴。

沧海低着眼睛,若无其事又问:“你是‘醉风’里的什么人?”

乔湘笑意慢慢减淡,却仍微笑,且看上去心情依然很好。一对渐爬皱纹的眼睛幽幽射出亮光。

“‘医’部,”乔湘微笑道,“无名小卒。”

“唔。”沧海点了个头,放了碗筷起身。“我看你没有做羹汤,便勉强下个厨罢。”端起那盘白片鸡,转入里间。

乔湘瞥了一眼他碗内剩余的白饭,连喂兔子兔子都吃不饱的分量。乔湘立起身追去里间门口,见他找了口小砂锅,舀水洗净后盛了些白饭入内,加水蹲在灶上烧,又在菜墩上将白片鸡的脯肉去皮,用刀刮刨,直刮得细腻松散。

乔湘道:“你怎么知道的?毕竟我还救了你一命,”想了想,“我还给你梳过头。”

流利不断的切菜声猛然慢了两拍,后又不紊。

“猜的。”沧海未回头,仍旧熟练将火腿切屑,装盘,“你能住在‘黛春阁’院墙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不可能跟‘醉风’毫无关系。”

乔湘道:“我告诉过你,我家祖屋在这里。”

沧海将细米粉捣碎,回头问了一句:“有松子肉吗?”听乔湘颇抓狂叫道:“怎么可能什么都有?!”便不甚介意点一点头,道:“有也不稀奇啊。”叹了一声,“唉,这粥少了几味,也不知还有几分好吃。”颇有些意兴阑珊。

用木勺子搅着锅内,答道:“‘醉风’杀人,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一天两天的婴孩,拆你个祖屋算什么,他们屠村屠城的事都没少干,之所以留着你,绝不可能是认为你有用、或者认为你不和他们作对,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归顺了他们。”

乔湘倚着门框笑起来。明知沧海看不见,仍是点了点头道:“你分析得太对了。”面部虽仍在微笑,眼睛虽仍在发亮,却已微微出神。“我也是为了这间祖屋才被迫就范的。”回过神来望着沧海后脑勺,不忿道:“你以为是个人说归顺他们就可以保留权力了么,若非我家世代行医,我还有这么点本事,这间祖屋也仍然留不下的。”

“那是自然。”沧海随口应了一句,忽然抬头望着前方薄黄墙壁,半悬胳膊任手中木勺里的粥汤滴往锅内。未回头,眼珠却尽可能滚向乔湘所立那一边,道:“你是不是龙九子里的‘趴蝮’?”

“哈。”乔湘乐出了声,“龙九子听过,但是‘趴蝮’没听过,没听过又怎么可能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四)

乔湘以为他一定会回过头来从自己面色审看真伪,然而他没有。

沧海仍只是面向墙壁,略仰头望天。点了个头。“唔。”又道:“那次遇见你,你带的是剑,”方才半回过身,望住乔湘,“是?”

乔湘转了转眼睛,故意道:“哪次?”

沧海翻一翻眼睛,无奈道:“你把我扑倒又把剑鞘印在我身上那次。”

“哦。”乔湘仍故意道:“就是我救你一命那次。”低下眼皮,挑起眉毛,点一个头,“不错。”

“是称手的兵刃?”沧海又问。

“对。”乔湘依旧低着眼皮,“惯用兵器,”抬起眼来,“我也只会这一种,我的武功就那么回事,你该能看出来的。”

沧海想了想,又扭头面向墙壁,略仰头,自语道:“所以你也不可能是趴蝮。”将木勺放入粥中慢慢画圈,“有眉目吗?”

乔湘道:“没有。”答罢才问:“关于‘趴蝮’?”

沧海望着锅内点一点头。仍似随口,道着了不得的事。“我查过你的家产。”

乔湘已微微瞠大双目。

沧海接道:“龙九子皆有封号同封地,可养兵,一应巨细等同诸侯,却只听命于神策一人。而你是孑然一身,也就剩了这么间祖屋,受制于‘黛春阁’后,是阁主吩咐人每月给你送例银养着你,虽然自己开伙,但同药材一样,钱都是阁里补贴。”

语罢,并未熄火,粥锅还在灶上坐着,只盛出两碗以托盘端了出来。一转身,便望见乔湘苦得要死的笑脸。

乔湘道:“你说得让我觉得我活还活个什么劲啊。”

沧海茫然道:“那你还笑。”

乔湘彻底无语。入厨房将白片鸡从新端出来,望见沧海握着托盘把手立在座位前头,盯着碗内那坨喂兔子都吃不饱的米饭,乔湘转去对面望见他一脸无辜。

沧海抬首诧异道:“你偷偷往我碗里添饭了呀?怎么能这样?!”

乔湘猫腰坐了一半立时站直道:“那是你自己剩的凭什么诬陷我?!”便见他扁了扁嘴巴,默默坐了,又咕哝道:“真是我自己剩的?不可能啊?”佐了块红烧肉,扒了那坨冷饭入口。端过一碗鸡粥,执瓷匙撇了汤饮。满足闭目叹了一声。

乔湘轻哼,落座续食。望沧海同鸡粥蔑意撇了撇嘴。

沧海道:“那粥最好多煮一会儿,明天会更好喝。对于那四拨杀手,和龙九子暗中拦截的事,你知道吗?”

乔湘道:“不知道。”忽然抬眼,颇诧异望着沧海,又颇疑惑。

乔湘忍不住苦笑。

沧海眉心微蹙,默默食了几匙鸡粥,方斟酌道:“你不知道四拨杀手的事,那日又为什么碰巧帮了我?难道不是你事先知道有人要杀我,才跟着我的么?那日我就问过,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但是你始终都没有回答过。”

乔湘盯着另一碗热气腾腾未动过的鸡粥,微微笑道:“我是在跟踪你,如何?”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五)

抬起眼来望住沧海。

沧海哂笑,低眼又抬眼,道:“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乔湘复又去望那碗鸡粥,喃喃道:“哎呀,猜得出我是‘醉风’中人,却猜不出我为什么跟踪你?哎呀,哎呀……”似在潜心钻研那碗鸡丝同火腿同米粉摆得甚有文人气息的粥,顿了顿方苦恼道:“唉,你又何必执着于过程?总之我若不是恰好在附近,又怎么能救你一命呢?总之结果就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应该让我保留一份不重要的秘密?”

沧海含着勺子想了想,眼珠一转,道:“你为什么不能正面告诉我?我们已经把话说开,再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乔湘笑道:“我说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只要我不说,你就会一直将它当回事,我只想看你烦躁不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沧海撩起眼皮望他,“就算我烦躁不安,百思不得其解,你也不会看到。何况我不会这样。”末一句说得轻描淡写,却甚坚定。

乔湘笑道:“无妨,我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开心。”

沧海也道:“无妨,反正我也已有眉目。我只是想你有没有在撒谎,知道我是方外楼的人却还只是‘醉风’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醉风’又因为你的归顺而留下了这间祖屋。”微微耸一耸肩膀。

乔湘向他挑挑眉毛,又去望那碗鸡粥,颇为难道:“摆得像朵花儿似的,看着虽然好看,但是我在想这东西真的能吃么?”

沧海将光亮的勺子从嘴里拔出来,放了见底的粥碗,起身道:“我要去找些可用的药材,你请便。”

乔湘愣了愣,“……这、好像是我家?我就说你要对我这救命恩人尊重一点。”叹了口气,向那背影嚷道:“喂,去点个灯来么,院子里太黑你又不熟,灯在厨房有一盏。”望见他稍一犹豫又折返,取灯出来提着。

乔湘又道:“院子里有一些新晒的,其他的在后面那间大屋里。”

沧海道了句:“知道了。”便慢行出门,左转不见。

乔湘又低下头去对着托盘里的粥皱起半张脸。忽然又起身奔去门口,烛光被带得一晃。

“喂!小唐颖!”乔湘向后院嚷道:“右面靠墙那排柜子里放的都是毒药,你手上有伤可千万别碰,腐蚀了伤口留疤事小,若是整只手都烂掉可就真没有办法了!”等了半晌,四院皆静。乔湘心中一慌,忙叫道:“小唐颖!你听到没有?”

又迟一会儿,方听个声音不甚喜悦回道:“我听到啦!”

乔湘在月色下门框边立了一会儿,仍是行往后院,明亮烛光由药房内透射出来,一道清癯侧影映在窗上。乔湘呆了一瞬,那黑影便闪了开去,唯留一窗白纸。仿佛有些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凄悠愁绪。

乔湘推开药房木门,沧海立在中间一排七星斗柜前略仰头观望标识。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碗鸡丝粥(六)

乔湘道:“你要找什么,问我可以找的快一点。”

沧海方回过头瞟了他一眼,不见喜怒。又去望七星柜,仍颇客气道:“不用麻烦了,所有药柜放药材的顺序都差不太多,我自己就可以,乔先生还是回去用饭罢。”

乔湘玩味笑道:“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对抽屉的顺序……”顿了一顿,改口道:“我是说你已经站在这里对着抽屉上的药名看了很久了。”

“唔,”沧海应了一声,“在想些事情。现在想完了,乔先生该回去用饭了。”忽然回过头审视乔湘,“乔先生没有吃那碗粥?”眼神略微诧异。

乔湘更诧异道:“你往粥里放什么了?”

沧海半扭头望着他,“鸡丝,火腿,和细米粉。”见乔湘不信张口,又抢道:“盐,鸡汤。没了。”

乔湘将信将疑。

沧海垂首叹了口气,转身面乔湘道:“出去。”

“哦。”

望着扭头便走的灰溜溜背影,沧海半瞠眼珠眨了眨眼睛。

乔湘面对眼前的粥碗。

鸡丝火腿细米粉,摆得像朵花。

表面汤水已凝成一层粥皮。

粥皮多多少少阻挡热气发散。

粥碗上方只飘着几缕热气。

油灯不算明亮的光里,显得粥同热气都分外温暖。

乔湘有些动心。

粥已不烫。

若再不吃,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冷掉。

乔湘想,就算凭自己的医术吃不出这粥里的猫腻,但是凭小唐颖那样的人,也不会放除了他方才说的那些作料以外的东西。

于是乔湘想,要不就做一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嗯,第一回吃小唐颖做的东西。万事总有第一回嘛。想当初第一回医治病人的时候还不是怕的要命,如今还不是如鱼得水。

乔湘深深往下弯了弯嘴角。吞了口唾液。抓起勺子,舀起一大勺送入口中,没有咀嚼,咕咚,直接咽了下去。

愣了一会儿。

望着油灯明灭不定的火苗。火苗下的暗影。

猛然间,乔湘的目中闪烁出比油灯火苗还亮的光芒。

厨房一声柴烧断声。

乔湘舀了一大勺鸡丝粥塞入口中,边嚼边冲入厨房,两手便去端粥锅,抓起锅耳又烫得把锅扔了回去,来不及找布巾,只拿棉衣袖子垫了手,直把砂锅端到外间木桌,坐下狼吞虎咽灌了沧海盛的那碗,迫不及待又自盛一碗,吃到最后,已然抱着砂锅拿大木勺往嘴里舀。

乔湘感觉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

食完所有,扔下砂锅便往后院跑,出了门又扒着门框借力折返,抱起砂锅奔向药房,兴冲冲喊道:“唐公子!唐公子!再做一锅!唐……!”

踹开明亮药房木门,内里空无一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无边的失落将乔湘慢慢笼罩。

四十几岁的人猛然间涌上被抛弃的委屈。

乔湘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有没有吃那碗粥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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