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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弦-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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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露道:“不但败了,而且还死了。”

樊千阳道:“嗯。照理来说,约战只分输赢,不决生死,点到为止即可。但白泽却偏偏没有遵守。他乘胜追击,那四家的掌门人竟全部死于他手,甚至……在获得胜利后,他还率领讳天教众大行杀戮之事,连那四大门派的亲属子弟,他都没有放过。”

另三人都悚然而惊。顾游心低低地道:“这人……好狠的心肠。”

穆青霖道:“他既敢如此做,想必定是胸有成竹。只不知江湖人士竟然能容得下他一再如此挑衅?”

樊千阳道:“自然容不下。但讳天来去倏忽,这四场约战中,倒有一大半是悄悄进行的,等到发现血流遍地时,早已是人去楼空。至于在南越的那一场,因为地处偏僻,观战的人不多。讳天突然发难,当时竟无人能阻拦。”

他说到此,微微蹙眉,似有些疑惑:“白泽这小子……如此气势汹汹,不知在打甚么主意。”

朱于渊仔细地听着,开口问道:“你们方才所说,七天之前轰动江湖的那一战,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穆青露道:“白泽虽势如破竹,但……七天前那一场约战,他却第一次遭到了重大挫败。”

朱于渊问:“七天之前。白泽约战了谁?”

樊千阳在旁答道:“他公开向千家帮发出了挑战书,约千家帮少主在汾州一战。”

朱于渊蹙眉道:“千家帮?”

樊千阳道:“没错。千家帮,顾名思义,势力遍及千门万户。江湖中几乎无人敢轻易招惹。”

顾游心忽在旁边说道:“我听过这个名字。但我也曾听说,千家帮的帮主,在好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樊千阳道:“千家帮的帮主虽然死得早,但帮中实务其实早就移交给了他的儿子,帮主的早逝丝毫未能影响千家帮茁壮发展。那位千家帮少主……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穆青露道:“我曾听不少前辈说起过此人。据传他年纪很轻,性子豪爽。不喜声色犬马,却最嗜饮酒。他常神出鬼没,曾有人偶然瞧见过他穿着一身极普通的衣衫,捧着个大坛子坐在高楼上昂首狂饮。听到下头有人唤他的名字。他就哈哈一笑,将坛子往肩上一扛,施展轻功飘然离去,有江湖豪客见机追赶。想拉他共饮一壶,竟无人能追得上。”

樊千阳道:“没错。他甚少在世人眼前露面,但千家帮中如有大事。他却都能从容摆平。是以近年来,千家帮的势头越来越大,而那位少帮主更是声名鹊起,他姓狄,常出没于西边,因此与洛阳摧风堂主人洛涵空有“西狄东洛”之并称。”

穆青霖在一边听得出神,开口问道:“既然千家帮少主如此神出鬼没,白泽又是如何约战于他的?”

樊千阳道:“狄少帮主嗜酒,尤好汾州之酒。白泽公告江湖,向千家帮发出挑战书,约在汾州古城墙上一战。当时远近武林中人尽皆轰动,纷纷涌去围观。”

朱于渊不语,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当日在神乐观时,朱云离与白泽的那一段对话。当时白泽说的是“清风幽竹意,千金醉红尘’,已去的四家为清、竹、金、醉”。朱云离则回应道“其中‘风’与‘千’两家,尤为扎手。”他一念及此,又想起方才那四大门派中恰含了“幽意红尘”四字,心中顿有所悟,寻思道:“他动作很快,只剩下‘风’与‘千’了。”

正思忖间,已听樊千阳接着说道:

“白泽志在必得,约战书中的言辞极为狂傲,那狄少帮主正值血气方刚之年,自然爽快应战。他俩皆单身赴会,狄少帮主到场后,刚按江湖礼节,抱拳一揖,白泽却连客套话都未说半句,便毫不客气地抢先出了招。据围观者说,白泽书笔齐下,招式又快又急、狠辣无比。观者无不替狄少帮主捏一把汗。”

顾游心道:“当日在千佛山上,我虽然没能亲眼瞧见白泽的武功,但却听阿渊说过,白泽武功高深莫测,只怕江湖中少有同辈能比。那位狄少帮主真能抗衡么?”

樊千阳缓缓说道:“……当时二人斗在一起,难解难分。片刻之后,那狄少帮主忽然反手摘下背后酒壶,朝城墙上一掷,他那酒壶中不知有何乾坤,瞬间墙头酒雾蒸腾,围观者竟然甚么都瞧不见了。只听到漫天酒壶中有狄少帮主的喝声‘原来是你!’等到雾气散去后……”

另几人忙问道:“雾气散去后如何了?”

樊千阳道:“酒雾消散,复又露出古城墙上情景,只见狄少帮主迎风而立,白泽却捂肩半跪,自左肩至左腰,全部鲜血淋漓……”

朱于渊悚然道:“他这么快就败了?!”

樊千阳道:“但听狄少帮主长声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饶你性命不杀,奉劝你从此收手!’便纵身而去。白泽虽有面具遮盖,目中却仍射出怨怒的光,但他眼见周围江湖人士众多,居然忍气吞声,没有去追赶,而是竭尽全力施展出轻功,朝相反方向遁去了。”

众人静了一会,穆青霖道:“如此看来,那千家帮与讳天也曾有过不小的纠葛。”

穆青露面有坚定之色,说道:“讳天与天台派之间的梁子可也不小,这些事情也到了该清算时候了。我武功已失,想要同白泽硬拼,几乎等同于痴心妄想,但如今他既已负伤,也就怨不得我落井下石了。”

樊千阳道:“白泽就算受了伤,你也仍然打不过他。”穆青露瞪了他一眼。朱于渊听到这里,却猛然省起一事,他低唤道:

“青露,你还记不记得,在你们临出发去巴蜀前,我曾说过,也许会有方法令你的武功复原?”

穆青露猛然转过脸:“是了!我记得!”

朱于渊瞧着她的眼睛,轻轻说道:“明日我来寻你,到时告诉你该怎样做。”(未完待续。。)

第230章 月成玦(一)

次日午后,朱于渊安顿完父亲,便去到穆青露下榻的客栈中。见到穆青露焦急而期待的眼神,他只说道:“你去榻上躺好。”

穆青露乖乖地点了点头,仰面卧在榻中。朱于渊坐在她身旁,轻轻探手,直至她颈后“安眠穴”。穆青露“咦”了一声,朱于渊低声道:“听话,先睡一觉。”

穆青露用信赖的眼光瞧了瞧他,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她任他揉压安眠穴位,双眼徐徐阖拢,呼吸也越来越平缓,渐渐坠入了梦乡。

朱于渊蹲下身,怔怔凝望她的睡颜。过了一会,不由自主伸出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他凑近她,注视着那偶尔轻颤的长长睫毛,目中涌起复杂的神情,又一一化为无限的温柔。他的嘴唇距她的脸颊越来越近,一寸,半寸……可就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停住了。温柔的眼光终于又慢慢变得复杂,那眼色不止是爱恋,更多的却是失落与悲哀。

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穆青露再睁眼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她茫茫然自榻上坐起,却没有刚睡醒的昏昏沉沉,反而精神焕发,却是自受伤以来从未有过的。她翻身下榻,动作竟轻捷流利,她又愣了一愣,陡然又觉体内有真气游走。她吃了一惊,忙忙盘腿坐回榻中,按拂云心法调息起来。

调息一周,只觉这些真气不但出现得莫名其妙,且无比充沛,虽与自己以往的内息似为同路,但却更强上百十倍。穆青露心中纳闷,停下运功,朝房间另一头望去,只见朱于渊正背对着自己立于窗下,听到她下床的脚步声。才缓缓回转身。

穆青露唤道:“小非。”朱于渊点了点头,问道:“感觉怎样了?”穆青露面有疑惑之色,张口问道:“小非,你刚才……是不是给我灌输了甚么?”

朱于渊神情凝重,说道:“不是灌输,是我把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原物奉还了。”

穆青露来到他身边,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朱于渊道:“说来话长。”他携穆青露一同在窗边椅中坐下,略一思忖,便把童年时被师父封脉制局,但却留下一十四股内力驻守。后来却又被傅高唐发现,傅高唐在穆静微自行消解两股内力后,又输入一十二股纯阳内力,傅穆两家内力共同看护他身体之事,一一告诉了穆青露。

穆青露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朱于渊又将回归神乐观后,朱云离按照锦囊中解脉之法的指点,将傅穆两家统共二十四股内力全部引化,尽归为朱于渊所有一事说了出来。

他望向穆青露,低低地说道:“你之所以受重伤。虽是白泽下的手,但我父亲却一样有重大责任。我心里很内疚,很想帮助你早日恢复功力。你与樊将军去巴蜀后,我每日苦思。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穆青露沉声问:“你把那些内力重新渡给了我?”

朱于渊道:“如果能一古脑儿渡给你,倒也简单了。然而以你的体质和伤势,绝不适合接受二师伯的纯阳内力。我思来想去,唯有将师父的一十二股流光内力重新分离出来。回传给你,才能对你有助益。但是分离那些流光内力,却又非一朝一夕之功。在你离开的两个多月里。我尝试了不少法子,幸好,最后终于办到了……”

穆青露目中有震动之色,注视着他,久久不语。

朱于渊伸出手,替她将一缕落在肩头的碎发轻轻拨开。他也注视着她,半晌,才柔声说道:“如今你父亲的内力已经重新回到你身体中,你的功力不但恢复了,甚至还比从前更高更强。青露,我的愿望很简单,我愿你以后永不再难过害怕,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再也莫要流泪,该流泪的是他们。”

穆青露望了他许久,自椅中立起,一言不发走到窗前,静静地眺望远方。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轻轻说道:“同你在一起,你总是不断地付出,而我却拿了又拿。小非,我很感激,可是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

朱于渊道:“我不需要你表达。”穆青露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朱于渊亦站起身来,立到她身边。他侧目瞧去,见她神思忧伤,他伸出手去,想握她的手,却又停在半途。他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且将这一切,都当作我代替父母对天台派的偿还吧。那样一想,你就不会歉疚了。”

穆青露道:“你父母做的事,根本就不必由你来承担后果的。不过你说得对,我若是只在这里感激与歉疚,又有甚么用呢?”

朱于渊道:“我只希望你莫要感激,也莫要歉疚。这本是你爹爹的内力,青露,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你好好运用它们,去做应该做的事吧。”

穆青露陡然转身,朝着朱于渊,眼中忧伤之色已消失,反而有豁然开朗之意:“小非,谢谢你。你的这份礼物,此生我都会好好珍惜。”

朱于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眼看向窗外,恰遮掩了面上表情。忽然之间,有人轻叩房门,穆青露道:“请进。”来者启门而入,乃是穆青霖。

穆青霖瞧见二人,仿佛也不甚意外。穆青露却很是欣喜,揽住他,将方才的一切尽皆说与他听。穆青霖似也极为震惊,怔了半晌,缓缓朝向朱于渊,说道:“阿渊,谢谢你……”

朱于渊转开眼,淡淡地道:“不必客气。天色已不早,我先告辞了。”

穆青霖在他身后瞧着他,忽道:“倘若你不嫌弃,便请再多留一会,咱俩寻一处地方小酌几杯。”

朱于渊似有些意外,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也会喝酒?”穆青霖笑道:“莫要小瞧我,我酒量好得很。”朱于渊道:“既然如此,走。”

二人告别穆青露,相携出门而去。国丧之期犹未过,长街上的酒铺大多紧闭门扉。穆青霖似对周遭环境很熟悉,带着朱于渊,来到一条僻静小巷内。(未完待续。。)

第231章 月成玦(二)

巷子尽头有一家小小门面,木门半开,原本斜挑在外的酒旗亦已半卷。穆青霖回身说道:“这家酒铺主人多年以前也是江湖侠客,后来归隐于此。他虽从不提过往名号,但酒铺一切皆按江湖规矩行事。现下京师唯一能觅酒的所在,便是这里了。”

朱于渊点了点头,随他踏入酒铺。铺中人不多,老掌柜神情淡然,须发皆白。穆青霖与他互相见礼后,掌柜亦未多言,便直接领他俩上了楼,引至一间静室内。

镂花瓷瓶中酒色清清,雕炉里袅袅紫烟浮起在四周。穆青霖道:“请入座。”朱于渊敛衣坐下,见他举止从容,浑不似稚龄少年,更不像与世隔绝十年之人。他心底隐生佩服之意,穆青霖却又举起酒盏,道:“今日你我有幸同饮,阿渊,我先敬你一杯。”

二人轻轻碰杯,相对而酌,却都不再多话。室中四面墙上皆有字画。画的是袒腹大汉醉倒在山中,而字幅写的则是唐人之诗。朱于渊抬眼望向对面,见那一幅字写的是:

“对酒但知饮,逢人莫强牵。倚炉便得睡,横瓮足堪眠。”

他在脑海中设想了一番“倚炉便得睡,横瓮足堪眠”的情景,不禁有些出神。穆青霖瞧见他的神情,忽又拿起面前酒杯,朝他举了一举,正色说道:

“阿渊,今日留你同饮,实为有事相谈。”

朱于渊似乎早有意料,他平静应道:“请讲。”

穆青霖道:“自从那天之后,你我都很忙碌,我一直寻不到机会,正式向你道一声歉意。但现下终于可以了。”他双手端住酒杯,朝朱于渊敬了一敬,又当先一饮而尽,肃容说道:

“阿渊。对不起。”

朱于渊举杯回敬,却依旧没有甚么表情,只问道:“歉意从何而来?”

穆青霖注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说:“阿渊,自从你进神乐观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在设法利用你。”

朱于渊放下酒杯,淡淡地说:“我知道。”穆青霖道:“不只是试探,而是利用。阿渊,试探与利用,是有分别的。”

朱于渊道:“人生在世。或利用他人,或被他人利用,都是避免不了的。”

穆青露依旧直直注视着他,低声说:“阿渊,你对我有怨言。”朱于渊道:“何以出此言?”穆青霖亦放下酒杯,他将双掌覆在桌面上,微微倾身,离朱于渊近了一些。他沉声说:“因为那一夜。”

朱于渊微微一凛,迅速垂下眼。亦沉声道:“那一夜。”

穆青霖点了点头:“那一夜,我明明答应过你,出石室后,绝不追索你父母性命。可是在你父亲被烈火包围的那一刻。我却险些将消魂重新锁入地下。若不是你放声高呼,你父亲很可能因为我,而活活葬身于火海中。”

朱于渊不语。穆青霖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又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并未忘记这件事。”

朱于渊依旧沉默着。穆青霖坐直身子,忽然放缓语调,问道:“阿渊。在我之前,你早就同穆家的人有过接触。在你心中,穆家的人,该是甚么样子的?”

朱于渊目光闪动,片刻之后,方才说道:“穆如清风,草木皆靡;炳然白日,霰雪自消。”穆青霖端视着他,没有说话。朱于渊停了一停,接着说道:“温和,清正,无私……美好。”

穆青霖笑了一笑,垂目低声念道:“温和,清正,无私,美好。”

蓦然之间,他神色改变,笑意全消。他抬起头,看住朱于渊,说道:“阿渊,我虽也是穆家的人,却偏偏不是那样的。”

朱于渊道:“那么你是怎样的?”

穆青霖并未急着回答。他的眼光徐徐转到那一缕紫色炉烟上,像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道:“《流光集》之灾,朱氏固然有错,穆氏又何尝无过?一十七年前,家父若能果决勇敢一些,两家又何至于骨肉分离,酿成今日惨局?”

朱于渊不答。穆青霖似已陷入沉思中,他边思索,边继续说道:“你遭受封脉制局,而我饱受牢狱穿骨之苦。多年以来,家父苦守秘密,以为凭一己之力,能够应付一十七年后的所有结果。然而……千佛山一战的代价,你我都瞧见了。”

他喟叹一声:“区区一首《蒿里曲》,却能两度击溃他的心志。那并非魔音,更没有魔力,击败他的,不过是心魔而已。二十五年前,朱氏急欲出人头地,却恰因父亲中了魔障流血受伤,于是犯下的过错在同门眼中被无限放大。种种误解怨恨,无不由此而生。”

朱于渊抬起头,仔细地瞧着他,目中有疑问。穆青霖的眼光缓缓下滑,他盯住香炉上雕刻的花纹,忽又黯然说道:

“阿渊,假如时光能够倒转,我宁愿一十七年前……还在襁褓中时,就被家父亲手杀死。你们瞧见的我,纵然生活在黑暗里,脸上还依旧带着笑容。可是你们只怕想不到,如果能有选择,我宁可早早死去,也不愿成为那一桩可笑的约定的牺牲品。”

朱于渊闻言,顿生悯然之色,却又立即收起。他问道:“你恨你的父亲?”

穆青霖转回视线,他伸出手指,将面前的酒杯轻轻推开了一些:“我至今不知他的模样,只听说过他的故事。但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终究是不能恨他的。”

朱于渊面上没有流露出别的表情,只道:“请说下去。”

穆青霖道:“至于家姐……她良善天真,浑然无防,在旁人看来,自有一番清正美好之态。然而……”朱于渊忽有怒意,扬声道:“然而怎样?”

穆青霖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声调依然很平静:“然而……家姐直率冲动,一番善心,终引狼入室。阿渊,你莫急怒。她情伤至此,你瞧着心里不好受,我同你亦是一样的。”

朱于渊蹙眉道:“你讲了那么多,究竟想说明些甚么?”

穆青霖收起感喟之容,正色说道:“我想……以我之力,重新书写一个‘穆’字。”(未完待续。。)

第232章 月成玦(三)

朱于渊有些不解,问道:“重新书写一个‘穆’字?”

穆青霖颔首,道:“穆家的人,过去曾顶着奇怪的光环。他们仿佛中了那‘温和清正无私美好’的魔咒,以为‘不争’,其实却一直在不知不觉地‘争’;明明受了伤害,却还要咬牙硬抗,名为以德报怨,实则却是用道德与仁义的枷锁,将自己深困其中。”

朱于渊亦坐直身子:“那么你?……”

穆青霖道:“我是你认识的第三位穆家人。阿渊,但我却是不一样的人,我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我不过是一个俗人。”

朱于渊低低重复:“俗人。”

穆青霖道:“是的,俗人。”

他的神情益发严肃,又继续说:“我在阴暗的地牢中时,每日每夜都在思索。琢磨一切不平与怨伤的因与果,思考自己究竟该做一个怎样的人。我与大千世界隔绝,能接触到的事物太少了。游心替我送来一些书籍,顾伯伯曾替我讲解,但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能支持我苦苦生存下去的人,终究还是我自己。”

朱于渊凝神而听,神情专注。穆青霖反而渐渐轻松起来,他握住酒杯,徐徐地说:

“某年夏季的一天,游心捧着一只匣子,说有东西要给我看。她立在石门外,小心翼翼打开匣子,匣中是一双彩色蝴蝶。她笑说道‘好美的蝶儿,是不是?我抓来给你瞧瞧,等会就把它们放掉。’那一刻,我脑海中浮起的,竟是庄生梦蝶的故事,也就在那一刻,我竟豁然开悟了。”

他微微一笑,又说:“从那一日开始。我不再为天地、道义、他人而活。从那一天开始,我率性而为,俗世的道德与恩义皆被抛到一边,而世界的中心只剩下自己。我依旧会爱别人,前提是那人也爱我;但如果有人伤害了我,我必会恨他,以德报怨这种事情,我却永不会做。”

朱于渊似有所触动,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穆青霖亦注视着他。慢慢地道:“那一夜,你要我起誓,从地牢出去后,不再追索你父母的性命。你可知我听到之后,第一反应为何?”

朱于渊道:“如何?”

穆青霖道:“我一听之下,脑中首先想到的便是‘若我依言立誓,那么,只要不出地牢,我当可照旧动手索命。而绝不算违背前言。’”

朱于渊浑身一震。穆青霖又缓缓说道:“那日你急于求人,一时疏忽没有留意到,顾伯伯立的誓言亦是‘我答应你,绝不亲手夺取朱杜二人性命。”

朱于渊如梦方醒。恍然道:“是了,他说的是绝不‘亲手夺取’。”

穆青霖脸色凝重,徐徐颔首,说道:“没错。我俩当时许的誓言皆有漏洞。而你情切之下,并未注意到。阿渊……我、顾伯伯、游心,都是一样的人。我们在那一瞬间心意相通。游心推你父亲入石室,顾伯伯利用火势围困了他,而我则负责运转锁链机关……阿渊,我们利用了你。从始至终,那样的利用一直不曾停止过。”

朱于渊怔住了,他神情复杂,很长时间后,才喃喃地说:“我有些懂你的意思了。你说你决定做一个俗人,只为自己而活,若对自己无益,便不会替他人着想。可是……那一夜,你最后并没有合上锁栓。你们最终……谁也没有杀人。我的母亲是自己触弦身亡……而我的父亲……至今安然无恙……”

穆青霖道:“阿渊,我先前说过,我不能恨我的父亲,但是……我可以恨你的父亲。在那一刻,我曾发自内心地想将锁栓闭合。假如我锁住了他,复仇当可成功,而穆氏一族在某些意义上,亦能扬眉吐气。可是……我看见了你母亲身体中流出的血,又听到了你的声音……”

朱于渊问道:“那一瞬间你想到了甚么?”

穆青霖道:“我只是一介俗人。那一瞬间,我权衡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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