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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枕江山-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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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百官陆续来到了万岁殿大殿,依高低秩序站立在殿上,等待着上朝。

    但是今天上面的龙椅宝座久久空着,等了很久,殿外的天色已大亮,太阳都快出来了,皇位上依旧没动静。宦官站在台阶的两侧,也没人上来解释或者传旨。

    渐渐地有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今天的异样,前排好些位置空着,一些重要的大臣没上朝。

    不过京官们相当沉得住气,大家察觉气氛不对,反而没有人喧哗交头接耳,只是呆站在那里等着。这些人在某些时候就算不吃不喝站三天三夜都可能扛得住,拼的就是毅力和忍耐力。

    ……陆飞当然不是睡过了,他已经不在宫廷。

    禁军军营校场上,营寨门大开,一身甲胄头戴高冠的陆飞带剑骑着马走进来,左侧是鬓发胡须已经花白的枢密使潘美,右侧是虎背熊腰的大将杨延昭。后面一队衣甲鲜明的内殿直骑兵。

    校场上一大片铁盔,刀枪旗帜如同树林一般。

    陆飞拍马冲进军营,众军见到他,纷纷举起刀枪,顿时呐喊起来。陆飞受气氛鼓舞,从腰间拔出剑来,斜指向人群向将士们致意。

    气氛更加热闹,万众高呼:“万岁!万岁……”

    四下的武将们纷纷骑马聚过来,在陆飞马前单膝跪地拜见。

    “诸将平身。”陆飞的声音大声有力、中气十足,向人们表现他身体的健康强壮。

    众人道:“末将等叩谢皇恩!”

    陆飞踢马奔出,众将急忙爬起来翻身上马,追上去。一股马群沿着军队的前方横奔,喊声和马蹄声如同激流一样叫人热血奔涌。

    他勒住战马,大声道:“国家百姓有难,唯有朕与大唐猛士愿意为天下血战到底!”

    张江的声音大声道:“血战到底!”

    众军哗然,个个瞪眼呐喊怒吼,军营里比闹市还要热闹。

    铁捶跳下马来,抱拳径直道:“正当辽人入寇,臣请为前锋!”

    诸将见状,纷纷表态:“皇上剑锋所指,纵是刀山火海,末将决不皱一下眉头……”“皇上要用兵,臣等随时准备追随皇上。”“臣受皇上温衣饱食之恩,唯死战报国……”“愿为皇上前驱,性命一条以报皇恩……”

    陆飞坐在马上,感受着军中的态度和气息。不管怎样,他至少能确定自己是得到军方支持的。

    以大唐目前的制度,武夫相当支持战争,有战争他们才能上升和得到封赏,才能被倚重,否则话语权和地位都会下降。还有中低层的武将,谁都知道打仗会死人,但从伍十年不如打一次大仗,十年底层将士都老了!便如前朝三川口之战,多少人一战起家。

    只有很多文官可能不太支持,他们和武将不同,打仗对他们没好处,要维持朝廷各方面的运转,资源耗费太大、加重赋税徭役、征发民壮等不利于稳定统治,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

    时机也非常恰当,通常刚通过武力立国这段时间,皇帝亲自带兵取得天下,在军队里威信和熟悉度比较高,更容易亲自调动军队发动战|争。若是后代皇帝,没法直接带兵,兵权分化在大臣手里,想要开战就没如此容易了,将是一件非常复杂麻烦的事。

    而且陆飞身边的实权大臣如枢密院潘美、曹彬,薛居正、吕端等宰相,甚至参政的内阁大臣寇准,都已经拉拢凝聚在他身边,他一定要干某件事,也容易得到心腹大臣的支持。

    摆在陆飞面前的情况便是如此,他一句话就能调动整个禁军,掌控力依旧很强。

    陆飞带着人马一连巡视了几个禁军军营,军队士气和情况都比较好。经过半年的休整,禁军基本恢复了战斗力。

    日上三竿,陆飞才回到皇城。

    他先到东殿与二十几个大臣最后商议,曹彬挂上地图向诸大臣大将交代朝廷先期拿出的方略。议事一直进行到中午。至于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依旧在那里站着,整整站了半天。

    中午时分,皇帝终于一身戎服走上了龙椅。大殿上百官高呼万岁。

    陆飞叫宦官颁诏。辽军入寇,河北百姓水深火热盼望王师,皇帝决定率禁军北上巡边;出京期间,西宫皇后周薇代理国事,枢密院、政事堂共掌国政。

    皇帝直接下旨,而且明显今天上午缺席的那一帮最有实权的大员都商量好了,下面一众官员没有人反对……照唐末五代以来的格局,普通官员也无力反对,因为这段时间为了军事目的、朝廷格局十分集权。这次与上次北伐不同,上次的结果完全是未知数,但这回有了经验、局面比较清晰了,很多人都不太看好近期的北伐。

    现在开局得比较低调,名义上并未号称北伐与辽军决战,似乎一开始的意图是把辽军驱逐出沧州。

    不过,战争由此拉开序幕。

    ……周薇到西殿,在后门的石阶见到了等在那里一身盔甲佩剑的陆飞。她抬起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六侍卫的身影。

    她轻轻提起裙摆,一步步走上石阶。一尘不染的绣花鞋子,轻轻踏在陈旧的石板上,周薇的心绪有些起伏。

    听到大臣们的言论,连同周薇也对这次战争信心不足,因为短短半年,唐军的实力并未有多少改观,更听说辽军上次在河东大败,完全是被陆飞打了个措手不及,新式火器初次在战场上亮相,着实把辽马的战马给惊着了,而现在,据探报,辽军已经在训练战马适应炮火连天的战场环境了。

    有些失败,后果很严重,不是轻易能承担得起的。

    短短的一段石阶,周薇仿佛走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多少次死里逃生的风浪,都是上面的飞哥儿陪着她走过来的。他们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

    “皇上。”周薇的身子微微一矮,率先款款作礼。她的声音依旧那么舒缓,波澜不惊。

    陆飞抱拳道:“朕始终还是一个卫士,守卫大唐的卫士。”

    周薇抬起头,艳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陆飞沉声道:“朕深知生离死别的感受,天下人也各有其家,让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被劫掠、杀戮,是朕无法忍受的事。权衡再三,朕决意再度出征,将士们也愿意为天下人上阵拼杀。”

    周薇露出嫣然一笑:“皇上定能旗开得胜,你从不让我失望。”

    陆飞听到这里果然一脸欣慰,抱拳道:“此番出征,周薇只需在汴京等朕的捷报!”

    周薇点点头,说道:“我会每日沐浴斋戒,为皇上及前方将士祈福,静待禁军早日携胜归朝。”

    她走了上来,伸手握住陆飞的剑柄,轻轻一按,听到“铛”的一声金属轻响,便缓缓抽了出来。剑锋崭新、光亮如镜,十分锋利。敢在陆飞拿着出鞘剑的人,恐怕只有周薇了。陆飞却没有动弹,他那样子,恐怕就算周薇真要刺他,他也不会躲。

    周薇从容微笑的脸往下看,垂眼看着剑柄,低头的瞬间却露出了一丝温柔羞涩的感觉。

    她十分轻柔地从袖子里拽出了一块绣着金线花纹的红绸,如玉的手慢慢将红绸缠绕在陆飞剑柄,然后打了个系扣系住,重新把剑放进陆飞的剑鞘。

    周薇做完这件事,抬头看着他,脸上绯红,十分紧张。

    身后还有不少弯着腰的宫人,这是她第一次当众在陆飞面前做这等亲近的事。陆飞默默地看着剑柄上的一抹鲜艳的红色,在古朴厚重的大殿后面,它看起来分外漂亮。

    此番在祝愿的言辞中,却不知怎地、气息莫名有点悲壮。

    。。。

    滔滔黄河上,成群的马队缓缓地从浮桥上渡河。陆飞勒马站在河边,迎着湿润的秋风久久观望着一条条长龙一样的马群。“哗哗……”的浪声仿佛在倾诉着这里无数的往事。

    陆飞西巡后,对禁军进行了调整。取消了绝大部分骑马步兵,将步兵的乘骑调配给骑兵;另从西北得到良马好几千匹,现在禁军骑兵有了比较充足的战马,进一步提高骑兵机动力。

    坏处就是步军的行进速度完全跟不上骑兵了。

    此番陆飞出京,调动精骑五万多人,几乎出动了全部禁军马兵,行军路上旌旗呼号,马鸣风萧萧连绵近十里,颇为壮观。

    杨延昭和曹克明策马上来,勒马分立陆飞左右,二人顺着陆飞的目光也跟着瞧河面上的如行军蚂蚁般的人骑兵群。

    陆飞没理会他们,良久一言不发。

    他迎着风张口深呼吸了几次,依旧无法缓解胸口的一股莫名气闷。他感觉很重,好像有甚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而且心跳很快,还没上阵有些许紧张感,这一次他几乎出动了全国的精锐。

    作为皇帝御驾亲征,他不能失败。

    又或许是失败的后果太严重,叫他有点觉得承受不起;对胜利太过期待,几乎是必须获胜的心态。这些都无形中让他觉得沉重。

    陆飞从马上跳了下来,双手捧起一抔土,放到鼻子前一嗅,有股子泥土的清新气息。土粘在指缝之间,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捻,触觉十分真切。这不是梦,这里是他真实地赖以生存的地方,本不是太相信神费的他,莫名中他竟在暗暗中向诸天神佛祷告,天佑大唐!

    ……

    沧州军府大堂上,上面一块已经歪斜的大牌匾上“吏政清明”四大个大字,上面还钉着一支箭矢。堂上一派狼藉,一块“肃静”的木牌正在火堆里燃烧,上面一根羊腿被烤得泛黄,皮上的油脂在火焰上炸得“啪啪”轻响。

    耶律休哥正坐在上面的公座上,从腰带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在皮革袖口上来回擦了几下。

    下面的士卒把羊腿外面烤熟的一层割下来放在盘子里,双手躬身端到耶律休哥面前的桌案上。耶律休哥拿刀子切下一块放在嘴边,舌头在刀锋上一舔,咀嚼起来。

    围坐在周围的一个贵族指着端盘子的汉人女子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眼睛看着她盘子里的酒壶。

    就在这时,一个契丹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径直走上公座,俯首在耶律休哥旁边耳语了几句。

    耶律休哥听罢咀嚼立刻停了一下,接着又嚼起来,过得一会儿才问道:“到哪里了?”

    那契丹人道:“两天前过了黄河。”

    下面的贵族和部将纷纷转头注视着上位。

    耶律休哥回顾左右道:“陆小皇帝来了,过了黄河后五天之内就能到沧州地界,骑兵一天后就能到,来得好快呀。”

    众人立刻哗然,翟士贵忙道:“唐国禁军势大,我幽州军兵少将寡,不能在唐国境内对决。请大帅即刻下令放弃沧州城,引他们到拒马河一带的旷野决战。”

    耶律休哥冷笑道:“黄毛小儿,皇帝位子都还没坐稳就来自碰壁,甚好!不用急,先睡一晚,明早再走。”

    翟士贵道:“大帅切勿意气用事,谨防被围困在沧州,南人不但善守城更善攻城。”

    废话,天下的城池都是汉人修的,咋攻城,汉人是祖宗。

    耶律休哥听罢有些不悦:“本帅用兵不用人教。本帅还没蠢到一定要与陆小皇帝争个面子输赢的地步,就是要逗他玩,人大老远从汴京来了,好歹也是个皇帝,总得给他几分面子,且等他一等。”

    翟士贵听罢只得说道:“大帅英明。”

    耶律休哥不慌不忙地与众将吃肉喝酒,喝得醉醺醺后说道:“不是说在沧州抓了一批汉家小娘?带进来陪陪大伙儿。”

    次日一早,耶律休哥部尽数度撤出沧州,屯兵涿州。

 第0288章 涿州

    等陆飞率唐军北上沧州时,只见沿途被涂炭的村庄,早已不见辽军一兵一卒。

    行至沧州城外驿道上,一路上的将士都纷纷转头看着道旁,气氛十分凄凉,一连数里都不见行人踪迹。

    越近沧州城路旁的景象就越恐怖。

    “天杀的……”曹彬的声音沉声道。

    两边的场面十分骇人,一个个小金字塔一样的高堆,那是由一个个人头垒成的!看发髻的样式,都是清一色的汉人,有兵有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一张张脸都在堆上,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是一种很震撼的恐惧景象。

    陆飞脸色铁青,左手紧握着剑柄,一股羞辱和愤怒涌上头顶!这种东西的意思非常明显,是在向大唐炫耀武力、耀武扬威,是在耻笑唐军的失败!

    马匹缓慢移动,陆飞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数以万计的人头,久久未开口,走着看着,他能听到身后不少将士在哭泣。

    “契丹人屠城了?”陆飞幽幽的问着左右,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没有人敢回答皇帝的话,就算辽军没有屠城,活着的人也都被掠走了,辽军过处,鸡犬难寻。

    弱者就要被践踏!沧州败了,陆飞觉得恼羞成怒没有任何作用,他冷冷下令道:“派人把头颅烧了再掩埋,为防腐烂后爆发瘟疫。”

    曹彬抱拳道:“臣即刻去安排。”

    沧州城门洞开,里面焚毁的房屋无算,到处都是废墟。没有守城的军队,街上也无百姓。初进沧州,这一派冷清破败的景象,加上古典的建筑,叫人觉得仿佛进入了一座鬼城!

    陆飞带兵从南北中轴大道往城里走,来到了沧州的军府衙门,他和文武大臣卫队径直骑马进衙门大门,因为门是敞着的。

    陆飞的太阳穴青筋都冒了出来,脸色却渐渐收住。

    一行侍卫先入狼藉的大堂,四下搜寻收拾了一番,陆飞便率文武大臣入内分上下入座。

    曹彬道:“辽军最多只有一万余骑,现已退到涿州。耶律休哥和郑源清没打算与我主力骑兵对决,目前咱们只能驱逐辽军,逮不住他们。”

    “这也是意料之中。”陆飞冷静了不少。

    曹彬道:“皇上,臣愚见若能即刻渡河占据岐沟关,对涿州形成包抄之势,再派大军步步推进,辽军应该会很快放弃涿州北遁。时间短促,可能他们劫掠的人口和钱粮在涿州还来不及全部运走,尚且能抢回一部分。”

    陆飞点点头,和辽军作战很少有短兵相接的机会,打得过他们就打,打不过就撤,反正人全员骑兵,汉人的军队永远追不上。

    于是曹克明为前锋,先师逼近涿州城。

    铁捶几度请为前锋,被陆飞拒绝,有些不悦;因为他总是打前锋,但这一次陆飞没有用他,说铁捶容易冲动冒进,此次用兵容不得失败。

    果不出其然,辽国幽州军兵力不足以迎战唐军主力骑兵,根本不守涿州。曹克明刚行军过半,就得报辽军又弃城而走。

    辽军跑得十分主动迅捷,草原上的马耐力极好,根本就追不上。

    曹克明依照旨意进军涿州城下,不两日,陆飞率主力至涿州城下,五万多骑兵四面设营,阵仗十分浩大,还把皇帝仪仗銮驾驱至城下。

    除了少量骑兵暂驻沧州,陆飞军五万余骑,战马超过十万进驻涿州;接着又兵不血刃地接手了东面的德阳县城,涿州已降,德阳这种小城也没甚么好守的。接着唐军又大摇大摆地沿漕渠附近的河流建立水路粮道。

    德阳县正南是黄河和漳水等几条河流的交汇处,陆飞又下旨河北陆续到达的壮丁和禁军将士一起在此地修建码头和粮仓。然后建城墙形成一个新城。

    黄河北面大动土木,无数材料水运北上。但是双方的战斗却一次也没发生过。

    不久,唐军后续兵马陆续而来,整个河北唐军的步骑达到十余万众。

    幽州辽军统帅耶律休哥拒绝出战,上奏辽廷即刻增兵,因为现在幽州地区的辽军兵力和唐军差距太远。

    山岗上的大辽皇宫大殿内,光线黯淡,铜盆里的火光闪耀着橙黄的光。此时的上京天气已经有点冷了,门窗四闭,大伙儿好像呆在山洞里一般。

    小皇帝萧燕燕用拇指和食指沾起些许马奶酒舔吃着,年轻貌美的萧太后一言不发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

    气氛十分诡异,因为情况太复杂了,没人轻易吭声说甚么。

    不久前,辽皇和贵族们闻讯耶律休哥大获全胜,拿唐人人头堆设‘人头山’炫耀武功的事,十分欢喜,嘉奖耶律休哥,初封“平南公”,一时间又成草原上津津乐道的英雄人物。

    但现在引来了唐军大规模“入侵”,也是萧太后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事。辽国如今也并不愿意进行大规模的战争。

    终于有人愤愤地开始骂起来:“唐国人比以往的‘南人’更加厚颜无耻,他们不为一而再的战败羞耻,还有脸过来滋事!”

    “耶律休哥没能让唐军主力遭受过损失,他们没被打到痛处,因此不知敬畏。应该把唐军主力杀一遍,这才是让他们顺服的有效法子!”

    “对,对。这回得找准机会,灭唐军的禁军主力……”

    萧燕燕硬胡须青脸,一脸凶相,仿佛在说:你们说这些有个屁用!他开口道:“唐国人这回究竟想干甚么?”

    有贵族道:“估摸着还是想拿幽州。”

    萧燕燕冷若冰霜地道:“黄河前线奏报,唐军只在黄河附近徘徊,并未靠近幽州。唐国人是改变了法子,或是并不打算进攻大辽?”

    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的看法是前者,唐军改变了突袭幽州的策略……因为契丹人接触汉人很多年了,对中原地区诸事还是比较了解,汉人军队要大规模出征,动员很不容易消耗也很大,不太可能花费大量力气只是做做样子袭扰。

    萧燕燕问:“唐军占涿州了,又筑了两座城,这些地方有甚特别之处?”

    耶律斜轸把手放在胸口,鞠躬道:“禀太后,应该是为了倚靠河流之故。

    大辽军出征,通常不超过两个月,粮秣随军携带,再就近取粮;南人则不同,他们通常靠人多,注重决战,人马众多需要大量粮秣,辎重极多、人马行动又慢,不利时要长期驻扎防御,故很依赖运粮道路。

    陆路粮道要大量民夫,消耗巨大;水路船运运粮多,且不担心水源,故依靠水路对南人是最好的路线。”

    萧燕燕又问涿州和新城附近及南部的河流,但居然没人能说得清楚,大多能说个大概,语焉不详。在场的很多贵族根本没去过幽州,去过幽州的也对南方地形不太了解。

    耶律斜轸忍不住进言道:“北院枢密副使萧公曾多年守备幽州,定知详情。”

    “萧达翎何在?”萧燕燕问了一句。

    众人四下察看,萧达翎今天居然没来。

    萧太后眉黛一横,有些不悦,喊道:“去把萧达翎找来!”

    等了许久,萧达翎才急匆匆地被人带进大殿。萧达翎拜道:“臣来迟了,请大汗恕罪。”

    “哼!”萧太后突然站了起来。

    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无不担心,别看她是个女流,但也就是女流,行事做事往往比男人更容易过激。

    冬季来临之前,津州这边下了一阵小雨。雨水淅淅沥沥,却将地上打湿,人马一踩,全是泥泞。

    大路上陆续成群结队的百姓向津州城工地上赶来,都是些汉子,带着斗笠或草帽,扛着锄头头等工具,还背着包裹。

    高孝卿骑马来到人前,叫人询问这些百姓来干嘛的。

    人群里有人嚷嚷道:“俺们自带了口粮,来徭役修城!将军留下俺们罢。”

    “朝廷没忘河北,一年两次北征。乡亲们盼着王师来了,岂能不出分力气……”

    高孝卿听罢大为动容,策马上前,跳下马抱拳拜道:“燕地义士深明大义,请受本将一拜!”又大声道,“本将乃蜀地高孝卿,将士们皆为蜀人,闻河北百姓深受辽人之害,敢不从征驱逐胡人?我等从数千里之外来……”

    就在这时,一个武将走上前来,俯首在高孝卿的耳边轻声道:“皇上到津州来巡视了。”

    高孝卿立刻转头问道:“到得何处?”

    武将道:“快到了。”

    高孝卿立刻招呼部将侯茂过来,说道:“你来安抚主动前来的百姓,但收入营地时要登记造册。这些人一般不会独自前来,都是乡里结伴,要他们的同乡证实身份。”

    侯茂抱拳道:“末将明白。”

    高孝卿立刻带人去迎接皇帝。

    ……陆飞在驿道上碰见了高孝卿的人马,迎面一群人纷纷下马弯腰抱拳执礼道:“恭迎皇上!”

    “免礼。”陆飞道。

    高孝卿又不动声色道:“下雨天寒,末将请皇上将息龙体。”

    陆飞点头应付了一下。他身穿甲胄骑着马,头上没有遮掩。雨虽然下得很小,时间一长也浸透了盔甲衣衫,头盔和板甲上布满了水珠,帽檐下凝聚在一起的水珠时不时往下滴在脸上,凉意十足。

    陆飞的脸色不太好,话也很少,只说道:“带朕看看建城的工事。”

    他的音色很低,不过吐字比较厚重,听起来倒也叫人踏实。

    “喏。”高孝卿抱拳应允,转身上马。

    一行人缓缓骑马向河岸的一片工地走去,陆飞座下的黑马甩了甩头,把水珠甩得飞到空中。满地泥泞,马儿似乎也在表示不满。

    高孝卿指着前面的一众百姓,将他们的来历缘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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