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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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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也会切断,洛阳以西失控,统一北方的战略将全盘打乱。

“主公无须担虑。”不知何时郭嘉已溜溜达达跟了过来,“有一不能有二,上次是高幹出其不意突袭得手,这次钟繇、段煨已有准备,再说河东太守之职已被杜畿接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便高幹南下作乱也无大碍。”

“无大碍?”曹操捋髯沉吟,“痛虽可止,痒亦不可忍!”

郭嘉已经成竹于胸:“袁谭为争嫡位自叛其家,早就丧尽人心,不难破也。幽州虽在袁熙、袁尚之手,然地广人稀胡汉杂处,更有公孙度割据辽东自成一派,能调动的兵马并不多。现今河北人心动摇,主公何不……”他只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要是都说了怎显曹操的高明?

曹操经他点拨也明白了:“回营后马上调鲜于辅、鲜于银、田豫等幽州旧部回去招降纳叛。狼崽子盼着我北上,他好趁虚而入,老夫偏偏不走!我要煽动袁熙麾下自己叛变,帮我收取幽州!”

“主公奇谋睿智,属下望尘莫及。”明明郭嘉事先想好引着曹操说,但仍是大唱赞歌。

说话间荀攸、荀衍也赶了上来。

“军师何事?”

“恭喜主公。”荀攸深施一礼,“拜祭袁绍果真是良策!方才崔琰告诉我,大多数人已愿意追随主公、遣散家兵,有些豪族士人还甘愿贡献部分田产归朝廷掌控。人人都道主公有情有义真豪杰,公私分明不忘故旧,论气量比袁本初胜之三分!”

“哈哈……”曹操只笑了两声,立刻忍了回去——后面跟着许多人呢,有道是“哭则不歌”,得意忘形可就让人看出假来了。

郭嘉赶紧替他遮掩:“唉……这都是主公真情所致,叫人不得不感化啊。”

曹操假模假式点点头,见荀衍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休若,莫非友若还是不肯归降?”

荀衍愁眉苦脸摇了摇头:“他倒是肯认我这三哥了,但又说誓死不保二主,效力朝廷也不干,还是想甘老林泉。我还能怎么劝?”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保不保我由他去吧。”曹操仰天长叹,“袁绍啊袁绍,你帐下义士何其多也!”这会儿扪心自问,刚才那番哭祭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课税新法】

随着袁氏旧属纷纷归顺,冀州的局面已被曹操稳定掌握,他上表朝廷让还兖州牧的兼职,改领幽州牧;为表示对河北士人的开诚布公,又任命崔琰为冀州长史。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兖州乃曹操起兵之处,实际行政权早被他攥得牢牢的,北伐的军粮都是夏侯渊自那里征调的。让兖州牧改领幽州牧不过是句空话,领是真领,让非真让。

与此同时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传来,拥兵并州的高幹向曹操献书投降。曹操虽然接受投诚,并以朝廷的名义令其继续担任并州刺史,但心里却充满怀疑,招曾在高幹府上为宾的仲长统到帅帐询问。

仲长统,字公理,山阳高平县人,自幼博览群书聪颖好学。他虽年纪轻轻,却曾游学青、徐、并、冀诸州,辗转游历观尽了汉室衰微百姓之苦,有感时事著作《昌言》一书,也因此被荀彧极力推荐,在曹操帐下充任参军。

不过仲长统自进入曹营并无丝毫建树,谈政事他可以,搞军事他可就一窍不通了,这几个月来基本就是糊里糊涂跟着走,即便有差事也是楼圭、郭嘉替他办。一个年仅二十六的年轻人,刚入幕府就当了参军,而且在军营里白吃白喝什么也干不了,旁人能没闲话?仲长统心中惴惴难安,故而今日见了曹操,显得格外紧张。

曹操见他太拘束,指指旁边的杌凳:“你不必紧张,坐过来讲话。”

“诺。”仲长统惴惴不安地坐了。

“老夫只问一件事。依你之见高幹是真降还是诈降?”

仲长统想了半天,觉得万无一失了,才答道:“卑职以为是假降。”

“何以见得?”

“高元才在并州轻财好义,大肆收买人心。”

曹操想来却也不假——郭援是钟繇的外甥,不到朝廷为官,反被他拉拢过去;马腾、韩遂在凉州,他总想设法结好;甚至像张白骑那等黄巾余寇都要交好互助;就连眼前这位文士,当年还不是他座上客?如果没有异志,高幹岂会这样不遗余力?在整个征伐河北的过程中,高幹既不是竭力救袁,也不诚心归顺,似乎在等待从中渔利的机会,此子之阴险好乱实过于袁氏兄弟啊!

想明白这一点,曹操微微点头:“河朔之士有誉,说高元才文武秀出,你曾在他府上为宾,以为其人如何?”

仲长统起身施礼:“当年卑职离开并州,他也曾相送,临别之际我对他说‘君有雄志而无雄才,好士而不能择人’。”

“哈哈哈……”曹操拍案而笑,“说得好!袁尚有难而不救,岂不是无才?纠结亡命之徒岂不是不能择人 ?公理说得太好了。”

仲长统得了这几句夸奖,心里不再紧张了:“我想向主公推举一人,乃是高幹从弟,先朝蜀郡都尉高躬之子,名唤高柔,字文惠。当年高躬卒于蜀地,高柔千里奔丧辗转三年才还,称得起大孝子,而且高幹对高柔也是信赖有加。主公征辟此人不但可以树声名于天下,还可以为人质,高幹顾念其从弟之困,便不敢再叛。”

曹操暗笑仲长统毕竟是个文人,太相信亲情道德的约束了。袁谭、袁尚亲兄弟尚且自相残杀,一对从兄弟又能有何羁绊?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一切皆依你言。老夫不但要征辟高柔,还要派几个地方官去并州。既然他诈降,我就装糊涂,让他们以为我真的相信,看看最后是谁骗了谁!”

“主公睿智,属下莫及。”这种话仲长统是跟郭嘉学来的,说罢再施一礼准备退下。

“公理留步,还有要紧之事商议。”曹操叫住他,满面微笑背诵起文章,“政之为理者,取一切而已,非能斟酌贤愚之分,以开盛衰之数也。日不如古,弥以远甚,岂不然邪?”

仲长统一愣——这不是我的《昌言》吗?

曹操初时断章取义只读了《理乱篇》开头,便先入为主以为仲长统也是孔融一类的人物,不过看荀彧的面子才任命他为参军。这几日休整人马得暇细细品读全篇,发现其文所论不是世俗风气,而是阐述治国之道,又非诸子百家那般空泛,而是详细分了从古至今的赋税改革和变化。曹操如获至宝,这才知荀彧之言不虚。

仲长统听他背自己的文章,乍着胆子问道:“主公以为如何?”

“好!”曹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老夫原以为荀令君送我个舞文弄墨之人,哪知他早有算计,算定了我能拿下冀州,把理乱安民之士提前给我备下了。”

仲长统惊惶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冀州久经战乱百废待举,我欲行之不得要领,若依公理之见当务之急又是什么?”其实这是试探之言,曹操早已想好该干什么。

仲长统脱口而出:“当革袁氏纵容之旧弊!”他出谋划策不得其法,可一说时政两眼烁烁放光。

“此真老成谋国之见啊。”曹操刚才说的都是客套话,见他一言点题才真信服。

仲长统此时真当曹操是个知己,索性一吐为快:“邑有万户者,著籍不盈数百,收赋纳税三分不入其一。招命官职不就,征兵劳役不趋,国之政令不法,兴兵讨之不屈,天下之乱皆因其弊!”

曹操却道:“老夫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然袁绍自占据河北以来,重用豪强委任望族,何以还能兵强马壮粮草充盈?”

“天下之治并非一法,虽皆可兴盛世,本末不同耳。圣人治国本之于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故黎民安乐方能兵戈强盛文教昌明,既而不败于天下。袁氏治民皆委任豪强私党,父祖骄纵儿孙膏粱,权柄集于一党,财货聚于家门,非为安民,乃为拥财权以自固!故子弟亲信大半仕途,铠甲兵戈遍列中庭,珍珠金玉盈于其库,舞女歌童充备绮室,狗马饰雕,土木披绣。看似兵强马壮富庶天下,实是剥割黎民竞恣奢欲,道义沦丧官吏无耻,百姓不过一时隐忍耳!若袁绍之辈志士在位,可勉强称盛一时,即便强盛,尚有张燕等流民据守深山誓不归顺;袁绍一死,后辈宵小空有坐而论道之能,既无萧规曹随之德,又无振兴图强之智,那死期还能远吗?”仲长统侃侃而谈犹如行云流水,言辞之激烈反倒有几分豪迈之气。

曹操听得如醉如痴,这些观点他都赞同,其实想得还要更深一层——从朝廷角度来说,豪族与民争产、与国争税;若从曹操自己的角度来看,豪族掌握大量田地和财货,可以依仗权势染指官爵和武装,势必干涉他的独裁,这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其实哭祭袁绍已经能算是某种妥协了。

曹操想到这儿,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以公理之见,有何良策可抑制豪强兼并?”

仲长统作揖道:“限民名田(限民名田,西汉时董仲舒提出的政策。主张制定个人田产上限,以抑制土地兼并。但是由于阻力太大未能得以实施),勿令过制。”

曹操听到这八个字,立时沉默不语了。其实荀彧早就在朝廷讨论过限田问题了,侍中荀悦甚至上书要求禁止土地买卖,已被曹操驳回了。原因很简单——不敢。

豪强土地兼并已非一日,秦末已见端倪,日推月移愈演愈烈,多少明君贤相都管不了,想用一刀切的办法解决是不是太草率了?昔日王莽推行王田私属,不但不能安定天下,反而弄得国破家亡身败名裂。光武帝一代雄杰之主,搞一次度田都困难重重。那些太平天子都不行,乱世之中怎么可能成功呢?你若夺人家的田,人家可以不保你,即便保了你也可以造反,昔日兖州之乱的教训还不够惨重吗?就连曹营嫡系人马中也不乏豪强。就拿李典来说,宗族三千余家,田产遍及成武、乘氏诸县,不折不扣的大地主。可人家有功,兖州是李家帮曹操玩命打回来了。泰山吕虔、汝南李通,都是豪强武装起家,只是这些人还算本分罢了。还有曹洪、许攸、刘勋、郭嘉那帮人,求田问舍的账又该怎么算?

单就眼下冀州的麻烦,袁氏统治已久,豪族比比皆是。就连直谏之士崔琰也是其一,如果再把他们惹不痛快了,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哭袁绍不是白哭了吗?以后的仗还怎么打?

曹操低头想了半天,最后感叹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啊……”

仲长统听了这句话便知曹操下不了决心,那些困难他也明白,只有天下一统时才能根本解决,便没再深劝,转而道:“既然不能锄强,那就要在扶弱上下功夫了。主公可适当蠲(juān)免冀州赋税,并教谕各地官吏及郡县大户,令其宽待佃户减少兼并,将战后无主之田分与百姓。”这些办法虽不治本,却能立竿见影。

“好,就依你言。”曹操揉了揉眉头,又道,“河北用兵多年,黎民苦不堪言,赋税不能循中原之数,你看多少才合适呢?”

“十取其一。”仲长统已经想好,“河北的豪强之制在下清楚,少则坐收三成,多则上交一半,就跟屯……”他险些说出“就跟屯田五五分成一样”,觉得不妥赶紧闭嘴。屯田制是曹操的杰作,但产出粮食五五分成却是很高的,只不过这些粮食不是进私家,而是入国家府库,不啻于让朝廷充当最大的豪强地主。好在那些屯民不像寻常的自耕农,是动乱流散之民,根本没有自己的田地,能有田种、有饭吃就很知足了。仲长统依据曹操以往的做事风格下了一个判断,他肯定觉得十税其一太少(十税其一,就是收十分之一的粮食作为租税),还要增加。

哪知曹操却笑了:“十税其一还是太高,我看每亩地收四升粮就可以了。”

仲长统惊得差点儿蹦起来——太低啦!

姑以每户一百亩地,亩产两斛粮食来算,十税其一就是赋税二十斛。若依曹操的办法,每亩地收四升,一百亩赋税只有四斛。况且现今农户已精通施肥之法,亩产近十斛的肥田都有,种得好的人一亩地就把一百亩的税交了。

曹操瞧着仲长统吃惊的窘相,不禁笑了:“单是冀州一地如此,其他州郡依然施行旧法。况且此非定制,还可变更嘛,日后倘若国库空乏再增加,似今年这样的情况就蠲免。”

“那户调(户调,是各类的杂捐,一半是棉花、布帛、蚕丝类,按户缴纳。有学者认为租调制度是曹操在建安九年首创的,但是有些史料证明在汉末已经存在,学界尚无定论)呢?”仲长统又问。

“每户出绢二匹、丝二斤即可,严令郡县再收其他杂项。”

租税如此之低,户调如此之少,这真是秦始皇以来未有的。仲长统细细咀嚼似乎摸出点儿门道来了——曹操方得冀州,急于收买人心,况且租税订得低,也就没人愿意当佃农了;虽然不明着对付豪族,其实已抑制住以后的兼并。当然,这么低的赋税不可能长此以往,将来若是天下归一再无兵戈,恐怕就要大改一番了……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低租税意味着土地兼并的利益更大?归根结底要看执法者,如果限制严格能缓和兼并;如果限制不严让豪强钻空子,便适得其反。

眼见曹操拿起笔来就要写这道政令,仲长统又想起一桩大忌,不顾身份一把托住他手腕:“主公!减赋易,增赋难啊……”

曹操眼前想的是怎样镇住冀州之士、扫灭青幽的袁氏余孽,哪里顾得了以后的麻烦?推开仲长统的手臂就写: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袁氏之治也,使豪强擅恣,亲戚兼并,下民贫弱,代出租赋,衒鬻家财,不足毕负。审配宗族,至于藏匿罪人,为逋逃主。欲望百姓亲附,甲兵强盛,岂可得邪?其收田租亩四升,户出绢二匹、丝二斤而已,他不得擅兴发。郡国守相明检察之,无令强民有所隐藏,而弱民兼赋也。〗

仲长统瞅着这道令呆呆发愣——不论日后如何,眼前冀州百姓是衣食无忧安乐太平啦。曹孟德明明招我来,又仅为顾问不纳我言,看来我倡导的为政之道他未必能真的重视啊!

曹操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又笑呵呵道:“此番邺城之战打得顺利,军粮绰绰有余,还接收了袁绍的府库。过去朝廷时常赏赐朝廷百官,自战乱以来都停了。老夫虽创立许都,但以前钱粮吃紧,力不从心。如今有能力了,老夫打算上书朝廷,请赐三公以下各级官员金帛,而且以后三年一赏,作为常例。”他大把撒钱看似像个暴发户,其实大有深意,这也是买许都百官的心啊!

他抽过竹简刚要修表章,忽见荀攸风风火火闯进帐来:“主公,袁谭兵发渤海郡,跟咱们抢地盘。”说罢这位素来老成稳重的大军师竟然诡异地笑了。

曹操也笑了——袁谭名义上已经归顺,若不争地盘,一时还真寻不到灭他的理由。现在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这叫谋反。

第十五章 歼灭袁谭,曹操吞并冀青幽并四州

【南皮之战】

曹操围攻邺城之际,审配曾给袁谭写过一封信,希望他能“改往修来,克己复礼,追还孔怀如初之爱”,与袁尚摈弃前仇联手抗曹。处在兄弟两难之中的袁熙也曾派人解劝,甚至连远在荆州的刘表都曾给他们兄弟各自修书从中调解。但这些良言都被袁谭抛诸脑后,一心要与弟弟斗个你死我活。故而袁尚败走幽州之后,他比曹操还热衷于整垮弟弟,大肆攻战弟弟的地盘。与此同时,曹操派回幽州的旧部不遗余力拉拢煽动,袁熙麾下部将焦触、张南率先倒戈,主臣之间攻战起来。渔阳太守王松更是在幕僚刘放的建议下,举一郡之地向曹操投降。幽州的动乱局面也无可挽回。

袁尚、袁熙一败涂地,曹操还在邺城忙着笼络人心,袁谭趁此机会大肆抢占地盘,将冀州东部的中山、甘陵、安平、渤海、河间等郡国都打了下来,看似声势复振,殊不知是饮鸩止渴。这些地方都已献书归顺曹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袁谭主动找麻烦?这些举动可算让曹操找到了翻脸的借口,立刻致书袁谭谴责其背弃盟约,并将他留于曹营许配曹整的女儿送还以示决裂,继而自邺城出兵向东杀奔而来。袁谭自知实力积蓄得还不够,便放弃平原退到南皮一带戍守。

可是曹操连战连捷一路深入,时至建安十年(公元205年)正月,大军已逼到了南皮城(今河北省东南部)下。袁谭驱逐弟弟、背叛曹操、回绝刘表,把人得罪尽了,自知天下无人肯来相救,若被包围必定蹈审配之覆辙,只好集结所有人马与曹操拼死一战……

两军会于南皮城以东,还未正式开打就已杀气腾腾。袁谭把所有本钱都押在了这一仗上,不但汇聚了所有部队,散财招募了死士,甚至还召集了不少土匪、山贼、强盗、恶霸,把一大批妄想凭借战功跻身富贵的亡命徒都拉到了战场上。这些人有的连铠甲都没有,身穿布袍头缠布帕,手攥着大刀片,与正规部队裹在一起,漫山遍野挤挤插插根本无阵势可言。袁谭披坚执锐亲自督率先锋,一副破釜沉舟的玩命架势;郭图似乎认定今天就是末日,连兜鍪都没戴,披头散发像个疯子,只穿了一件铜片软甲,外罩醒目的大红战袍,驻马高坡之上,双手抱着杏黄色令旗指挥全局;他身后还站着一大群鼓乐手,寒风凛冽的时节却光着膀子,有的敲战鼓敲得挥汗如雨,有的吹号角吹得面红耳赤,那阴沉的军乐势如奔马摄人魂魄。一眼望去,袁军从将帅到士卒充溢着悲壮的气势,倒也令人胆寒。

仗打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曹操只向传令官吩咐了一个字:“上!”三军将士迈着稳健的步伐,排着整齐的阵势向袁军逼近。张绣的部队再次担当先锋,左有徐晃,右有乐进,后面曹仁、曹洪、夏侯渊、于禁、张辽、朱灵、李典、程昱、刘勋、张郃、路昭、冯楷、张憙、王忠、牛金……各部人马尽皆出动,今天就是剿灭袁军的大决战了。

郭图深知这就是一场赌博,哪还需什么稳扎稳打?干脆高举令旗,使尽浑身力气左右摇晃——袁军似开闸的洪流般叫嚣着向曹兵扑去。

以前打仗还要互放弓箭,长戈对峙一段工夫才会陷入搏杀。今天根本没有这么麻烦,袁军冒着流矢齐拥而上与曹兵撞到一处,开始就是惨烈的白刃战。曹军可不似敌人这般背水一战,哪个有心思撇家舍业跟他们玩命?前排士兵举着盾牌蜷缩身躯,只是抵挡着、招架着、嘴里咒骂着,竭力保持脚下的位置,虽然阵势不乱队伍不退,但还真被这帮亡命徒打得不敢还手。

战鼓咚咚地敲,号角不停地吹,袁谭举着长矛催促士兵奋力向前。郭图状若疯癫,把令旗舞得似车轮一般,还在嘶哑地呐喊着:“给我杀啊!杀啊!”凄凉惨烈的鼓乐声与叫嚣声交织在一起,那些亡命徒好似鬼魂附体,甩着大刀红着眼睛往前冲——这就是豁出脑袋撞南墙,撞开了权势富贵滚滚来,撞不开头破血流不活了,是生是死就这一下啦!

曹操驻马伞盖下观望腾腾沙场,攥着缰绳的手早就出汗了,却还是沉默不言——人不是铁打钢铸的,再硬的汉子也有个累,再高昂的士气也不会用之不竭;只要顶过这一阵子,等敌人筋疲力尽再反攻。

曹军将士人挤人人挨人,后面的兵拿盾牌顶住前面的脊梁骨,每当敌人一浪扑来时,大家就“嘿咻”一声喊着号子挡住,整个队伍竟似顽石般岿然不动——曹军连连得胜,邺城都拿下了,哪会这么容易就崩溃?两军就这么僵持着,直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袁军懈怠。

张绣、乐进等将都是有血性汉子,从来上阵打仗不顾命,到这会儿还叫人家压着打,实在忍不住了。乐进也不等什么军令了,把掌中盾牌一抛,高举长矛嚷道:“他妈的!以为老子好欺负的,给我杀啊!”这一嗓子喊出来,他部下扔盾牌的扔盾牌、挺枪的挺枪,当即与敌人干了起来。张绣、徐晃等将见有人交了手,索性也跟着拼了。

曹操见那帮兵痞的火都斗出来了,估摸袁军的士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干脆传下命令全军出击,两军将士针锋相对战了起来。人只要逼到死路上总要挣扎,故而袁军拼了这么久仍锐气不减,曹军却也似狂兽出笼一般,这场仗打得异乎寻常的激烈。锋利的镞镝伴着风声像暴雨般从空而降,射穿了铠甲和头盔,迸出一阵阵临死前的惨号;长矛刺入胸腹,带出片片血雾还有白花花的肚肠;大刀呼啸砍过,半个脑袋旋转着飞起,未倒的身躯兀自张着手臂,朝天空喷着沸腾的血液;被大戟插中脖子的战马一声狂啸,踩着敌人和自己人左冲右撞,把骑士摔到半空中;死尸栽倒在地被人腿马蹄践踏着,压成饼,碎成块,碾成泥……所有人都嘶哑地喊着,机械地杀着,忘我地恣睢着。

袁谭并非无能之辈,或许性格品质上有缺陷,打起仗来却不是孬种。当年袁绍派他到青州时只有几个小县城的地盘,是他逐田楷、败孔融、灭黄巾、打海盗把青州玩命打下来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服袁尚继承大位。今天祸到临头袁谭又把昔日的勇武拿出来了,他穿了极厚的铠甲兜鍪,手舞马矟(shuò)竟带着亲兵冲到了前面,士兵见主帅都拼了,更不顾死活往前冲,枪矛折了再拿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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