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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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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哪肯听他们解释,也不管大队人马了,一催坐骑驰向行辕,马蹄掀起的尘土扬了曹丕一脸。曹操走了,曹植、曹彰却不能怠慢,赶紧下马把跪拜的众臣一一搀起。曹丕还在发愣,也被两个弟弟架了起来。

“父亲为何如此动怒?”

曹植叹了口气:“兄长不知父亲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吃不下睡不安,又勾起了老毛病,整日以冷水浸头祛风。就这样还催大家赶快行军,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好。你也不必多虑,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难免多埋怨你几句,过几天就好了。”

曹丕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个同胞弟弟——你会帮我说好话?八成是趁机落井下石吧。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我这些日子打理事务颇为用心,没病不怕吃凉药,有什么可虑的?只是烦劳你们替我膝前尽孝,多有不安啊!”

“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套……”曹植显然没听出弦外之音。

“平原侯奏凯而归,我等给您贺功啦!”杨修、丁廙笑呵呵地挤出人群,“侯爷此番随军必然大展威风,我等作壁上观心潮澎湃,今晚做个小东,可要听您讲讲这一路的见闻。”

曹丕见他二人簇拥着曹植大肆夸奖,跟吃了死苍蝇一样腻味,正暗暗咒骂,又见从军中蹿出一脸谄笑的孔桂,以为他必要过来给自己见礼,哪知人家微一拱手也奔了曹植身畔,一把夺过曹植手里缰绳:“侯爷只管与朋友叙谈,小的替您牵马。”

“不敢不敢。”曹植忙推辞,“您如今已是骑都尉之职,在下焉敢唐突?”

孔桂可不管那么多,如获至宝般紧紧抓着缰绳:“小的微末之辈,蒙丞相及公子厚恩,伺候您还不是应该的?谁不知您德才兼备,名扬四海,忠孝无双?今天小的能给您牵马,真是三生有幸!日后回老家我算是有的夸口了……”曹丕垂头丧气听着这些奉承话,竟如此耳熟。看来东风已转西风啦!

曹操在行辕换了车驾进入邺城,一路端然而坐目不斜视,直行到五官中郎将府前他才有点儿动作——瞪着匾额重重哼了口气!从人都瞧出来了,早晚他得跟曹丕闹起来,可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说什么。渐渐来到幕府前,司马门已然大开,曹操快步下车,一打眼见吕昭正规规矩矩跪在阶边,便手指大门问道:“几时打开的?”

吕昭没明白怎么回事:“恭迎丞相凯……”

“我问你司马门什么时候打开的!”曹操怒吼了一声。

吕昭脑子甚快,赶紧回奏:“闻知丞相归来刚刚开打。这半年多中郎将统辖诸事都是出入旁门,未敢擅自打开。”

“嗯。”曹操怒气稍解,“夫人回来了吗?”

“奉中郎将之命,一个月前已经接回来了。”

“你倒是句句话不忘了保他。”曹操挥袖冷笑,猛一扭头,瞅见远处旁门外停着辆车,有几个仆人正往车上搬东西。曹操诧异,丢下跪候的众人,顺着墙根悄悄踱了过去,渐渐走近,但见车上摆满各色家什,几案、衣箱、妆奁匣子,还有十几匹上好绸缎,都是平日分给卞氏的,她却从来未用过。

原来卞秉也在,正指手画脚指挥众人:“快搬快搬!那箱首饰放这边来……快着点儿!今日丞相归来,若叫他知道就麻烦啦!”三四个仆僮正搬着架檀木屏风从小门出来,猛一眼瞅见卞秉背后怒气冲冲的曹操,吓得“哐”地一声把屏风都扔了,匆忙跪倒在地参差不齐嚷着:“参见丞相!”

卞秉陡然一惊,赶紧转身施礼,这时候不好再叫姐夫了,红着脸讪笑道:“原来您都回来了,马到成功奏凯而回,末将向您道……”

“呸!”话未说完,曹操一口唾沫已啐在他脸上,“谁叫你私自搬府里东西的?难怪你姐姐平日节衣缩食,原来好东西都偷偷叫你搬走了!你们卞家还真是生财有道,偷到幕府来了。幸亏我只出去半载,若一年二载不归,恐怕连门楼都拆到你们家去了!你这印瘴蕹艿亩鳎 

卞秉脸上挂着那口唾沫,蹭都不敢蹭一下,低头听训。

曹操越说越气:“我叫你修铜雀台,想必你也从中肥私不少吧?竟这般贪得无厌!并州擅发民役与你有没有关系?我算看透了,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在外面打仗,你们就在这里招祸。非要坏了老夫的大事,把百姓都逼反了才甘心!”

家事归家事,国事归国事,卞秉闻听此言可忍不住了,连忙辩解:“丞相恐怕误会了,末将绝不敢……”

“闭嘴!我懒得听你废话!”曹操岂容他分辩,踢开跪在门前的一个仆僮,踏上石阶,“你给我老老实实等着,我先找你姐姐理论!我要问问她,怎么管教的弟弟,怎么教育的儿子?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还没进家门就发这么大火,今天必要闹得沸反盈天。卞秉跪倒在地:“千错万错皆在小弟,姐夫莫去……”曹操哪肯理他,头也不回进了幕府。冀州叛乱本来就够令他恼火了,这一路所见所闻更是火上浇油,在他看来所有人似乎都在跟自己对着干。他连衣甲都没换,带着征尘气哼哼就往里闯,僚属、仆僮纷纷下拜,他理都不理径直来到鹤鸣堂前;又闻众夫人正在说笑,竟还有丝竹之声,越发怒不可遏,把纱帘一扯,怒吼道:“够啦!为夫在外征战,你们这些妇人竟如此悠然!谁叫你们私自饮宴的?”

众夫人吓了一跳,似秦氏、杜氏那等胆小的连杯盏都扔了,几时见到老头子跟内眷如此动怒?曹操兀自不饶,手指卞氏骂道:“规矩坏就坏在你身上,看看你养的好儿子,还有你那个好兄弟……”话说一半曹操顿住了——他发现卞氏身旁有个妇人,似乎不是自己妻室;别人见了他都赶紧万福,唯有这妇人竟匆忙扭过身去不看自己,她是谁呢?

虽然没看清正脸,但曹操已猜到她是谁。因为那个背影太熟悉,那个在织机前辛勤劳作的背影不知在梦里浮现了多少次,虽然有些驼背了,但他绝不会认错。曹操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脑中空空如也,痴痴凝望着丁氏的背影——她已近六十岁,头发全白了,俨然一民间老妪。

堂上一时间寂静无声,曹操双唇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劝她留下?已经这把年纪了,他实在开不了口。把她轰走?他又狠不下心来。毕竟是结发之妻,毕竟是自己负了人家,已近暮年骤然相见,该如何开口呢?正在尴尬之时,卞氏微笑着开了口:“夫君切莫动怒,我前番在孟津染病,这位老姐姐陪我住了几日,受了不少辛苦。丕儿派人来接我,我就顺便请她到咱府上住了两天以示谢意。这位老姐姐性子怪,不愿意见生人,夫君是不是……”

曹操见她没把这层窗纱捅破,料是丁氏仍旧不肯见自己,原来只是和卞氏叙姐妹之情的,心下又感伤又无奈;也随着卞氏装起糊涂,支支吾吾道:“好……好。那你们慢慢聊,替我好好款待人家。”说罢怔怔退了出去。

他茫茫然踱至院中,不禁又泛起一阵暖意——原来自己错怪卞氏姐弟了,他们趁自己不在把丁氏接到府里招待,卞秉搬的那一车东西八成也是周济她的。自己的结发之妻要靠别的妻妾照顾奉养,当丈夫当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不见丁氏则已,一见到她不免又忆起死去的曹昂。曹操又悔又恨,若昂儿还在,何至于夫妻反目,何至于挑不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若昂儿还在,莫说镇守邺城,恐怕都可以替他东征西讨了。当年曹昂危难之际让出战马以死尽孝,曹丕遭逢叛乱却先要争功抢兵权!

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他越拿曹丕跟曹昂比,越觉曹丕不堪。对卞氏姐弟的怨愤已经消了,但对儿子的不满却越积越深……

第十一章 冀州不稳,曹操怒责曹丕

【幕府训子】

虽然西征因冀州叛乱而中断,但曹操成功袭破了关中诸军,夺取了大片地盘,又派夏侯渊等将分兵镇守长安,已对凉州构成泰山压顶之势。杀敌夺地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一仗曹操挽回了威望,他终于从赤壁战败的泥潭中脱身,重新站立起来。这不仅是对敌人的震慑,也是对汉室朝廷的震慑。

曹操班师之际,在董昭斡旋下朝廷又发来诏命表彰曹操的功劳;并决定将河内郡辖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辖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巨鹿郡之廮陶、曲周、南和,广平郡之任城,赵国之襄国、邯郸、益阳(赵国为郡国,襄国为县)共计十四县并入魏郡管辖;此外又封丞相之子曹宇为都乡侯,曹玹为西乡侯。曹宇乃环氏最小的儿子,还不到十岁;曹玹虽已弱冠,却是侧室秦氏所生,性格平庸恬淡。这两位公子自然不会对社稷有什么功劳,毫无疑问这又是幕府授意而为。冀州是曹操根据地,魏郡又是冀州的首郡,其他州郡的地盘纳入魏郡管辖,这意味着曹操直接统领的地域越来越大。修建邺城,五子封侯,扩大地盘,曹家俨然已成国中国之势。

不过回到邺城的曹操并没因此而高兴,首先等待他解决的是叛乱的善后事宜。幕府与魏郡所有官员齐聚听政殿,与其说是一场会晤,还不如说是提心吊胆听候曹操处置。

留府长史国渊、护军徐宣、五官中郎将曹丕及其长史凉茂、功曹常林五人齐刷刷跪倒在堂口。他们是此番留守的主要官员,无论叛乱的原因何在,责任必须由他们承担,故而会晤一开始就主动出来请罪。曹操手据帅案面沉似水,只是望着堂外的铜壶滴漏,半晌没有说话;其他属官也不敢轻易做声,都低着头屏息凝神,犹如泥胎偶像。大堂上静悄悄的,酝酿着紧张的气氛,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料定曹操立时就要拍案大怒,但他们猜错了,沉默良久之后他仅是翻了翻案头上的公文,平心静气道:“国长史,你上奏的叛贼数目是否有误?我连接几道军报,仅河间一带叛乱者就要数万,除去贾信、曹仁诛灭的,至少还有同党万余,你上奏的数目为何只有数千?”

国渊往前跪了两步,低声道:“素常将领破敌为炫耀功劳往往以一为十多报数目。但臣下以为此番平乱与以往不同,故而斟酌了一下。”

“有何不同?”曹操倒想听听他的理由。

“以往征战乃是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欲彰显武功震慑不逞之徒。但是河间在丞相封域之内,平灭叛乱虽有克捷之功,不过……不过……”国渊说到此处显得很为难。

“不过什么?”

国渊仓皇叩首:“臣下窃耻之。”天下皆知冀州乃曹操老巢,这里发生叛乱无异于证明曹氏失德,上报的叛党越多曹操的脸面越不好看。以往征战平叛者大多以一当十夸大数量,以彰显功劳震慑百姓,国渊反其道行之,莫说没有虚报,就连原先被贾信归为叛党的人都反复筛检,但凡可恕的、可悯的、盲从的,能删减尽量删减。固然这是为曹操面子考虑,但也挽救了千余条性命。

曹操不禁点头:“好学近乎智,知耻近乎勇。这般用心可谓良苦,你起来归班吧。”

“臣下有罪。”

曹操扬了扬手:“罪不在你。”

“谢丞相宽宥。”国渊起身施礼,颤颤巍巍退回班中。

曹操又道:“徐护军,你也无罪。”

徐宣却不肯起来,跪在那里连连摇头,痛心疾首道:“圣人云:‘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臣下治军不力,战事起时又未能亲临战场,实在罪不可恕。”他说得倒是心里话,仗还没打兵权就让曹丕夺了,他这个护军确实没脸。

曹操挤出一缕微笑:“当初老夫选你为留守护军,根本不是觉得你有治军之才,乃是用你之德。此番叛乱起于民间,并非士卒生患,足见你不辱使命。惜乎统事之人不解老夫用心,未能学到你的仁德,倘能得你之一二,焉能有此叛乱?”所谓“统事之人”自然指曹丕,看来曹操已把这笔账完全记在儿子身上了。

徐宣哪好开脱自己,赶忙道:“并非五官中郎将之过,全是我等辅佐不力……”

“老夫说了不治你罪,起来!”曹操不愿听他说下去。

徐宣猛一抬头正望见曹操严峻的目光,不敢再争辩了,只得起身施礼退归班中。曹操又指了指凉茂、常林:“你们俩也起来。”

“丞相,我等……”两人也要叩头请罪。

“老夫已经听说了,你二人辅佐我儿尽心尽力,叛乱伊始又力阻其亲征,实是有功无过。”

凉茂哪敢领这功劳,忙替曹丕说好话:“五官中郎将天生明睿,若领兵平叛必能马到成功,皆因我等行事过于谨慎,唯恐政事疏漏才劝谏其不要前往。无心而为之,实在算不上什么功劳。”

曹操冷笑道:“有心无心老夫都要谢谢你。天生明睿?嘿嘿嘿,若真叫他领兵平叛,现在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这已经是赌气的话了。曹丕在下面听得又害怕又委屈,实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轻视他的能力,为何就武断他平不了叛军。

常林还想再解释两句,却被曹操喝断:“老夫说无罪就是无罪,你们都给我起来!”凉茂、常林不便违拗,尴尬地瞧了一眼曹丕,只得起身归班。

偌大的听政堂只有曹丕一人还跪在地上,曹操却不急着发落他,只是翻阅着公文阴沉着道:“你给我跪到一边去,等办完了事再与你计较……”只这一句话,所有臣僚尽数撩衣跪倒:“丞相息怒,宽宥中郎将大人。”

“宽宥?老夫能原谅他一次,能次次都原谅吗?”曹操脸色愈加难看,“此事与你们无干,都给我起来!”

此等情形下谁好意思不管?大家仓皇叩首,请求曹操宽恕曹丕,竟无一人起身。曹操见此情形愈发不快,把手中竹简一摔,厉声道:“我叫你们起来,没听见吗?难道你们都得了他几箱锦缎,为他说话吗?”

这句话一出可把众人吓坏了——前番曹丕给群僚送礼,在场之人大半收了,倒不是贪图那点锦缎,而是不敢得罪曹丕。如今曹操把这事扯出来,若再讲情非落个交通公子、结党营私的罪名不可,故而都似针扎了一般站起来,不敢再言语了。

曹操得理不让人,腾地站了起来,终于冲曹丕发作道:“你以为这些事我不知吗?身为丞相之子贿赂朝廷幕府官员,不遗余力邀买人心,以为这样就能保你继承为父之位?倒是鸡鸣狗盗有才华,什么都没学会先学会夺营争权了!惜乎老夫要的是公忠体国诚心任事之人,不是这等蝇营狗苟的伎俩就帮得了你的!”

曹丕跪在一旁,双手紧紧抠着砖缝,脑袋压得低低的。如此隐秘之事父亲竟公然挑明,不啻是当众把他扒得精光,情何以堪?

曹操慢慢压抑着怒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道:“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老夫本想成全你的面子,哪知你竟不识趣。朝廷授你官职,你不忙着具表谢恩,反而带着一帮人出游南皮,你非但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又何尝把为父放在眼里?随你去南皮的人我都知道,左不过是你那乌七八糟的一党。你们都密议些什么勾当?说!”

得官出游是实,但曹丕只是与众人赏风弄月,曹操说他有密谋,这便是胡乱揣测了。记室刘桢、阮瑀皆是出游南皮一份子,有心出来说句公道话,唯恐引火烧身,又被曹操说成是乌七八糟一党,都吓得脸色煞白呆若木鸡。曹丕有冤无处诉,肠子都悔青了,只能苦苦分辩:“父亲,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

曹操哪肯听他解释,兀自恶狠狠道:“那窦辅得了你什么好处,在我身边整日絮絮叨叨说你的好话,此番征战他亡于阵中,老夫原有意追奖,但因为你的缘故,老夫决定不追表他了。免得那些目光短浅之人觉得跟着你有好处,三三两两都去巴结你!至于那些跟你穿一条裤子的人,你放心,他们也好不了,咱们有账慢慢算!”

曹丕又悲又痛,一个窦辅事小,可日后谁还敢亲近他,帮助他?曹操这是要砍断他的人脉啊!

曹操越说越气,指着曹丕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夫一再包容你训教你,你几曾入耳?我坐镇冀州七载,扪心自问绝无亏欠百姓之处。你任事不过半年就捅出这乱子,不是你失德又是什么?那反叛的田银乃是河间一家豪族,苏伯不过区区一佃农!为父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你,不到半年的工夫,豪强庶民都叫你得罪遍了,你可真有本事!幸亏你只是我儿子,若生在皇家坐天下,岂不是天下皆叛?你小时候为父就不甚放心,读书之时便投机取巧,兄弟们一处打猎,永远是别人先发你趁乱取利,射回来的东西就说是自己的。攻下邺城之时人人都忙于军务,唯独你私闯袁府惊人女眷,寻花问柳无所事事……”

这一大套没头没尾的话扔出来,在场之人全愣了。连小时候读书打猎都想起来了,还把甄氏之事拿出来重提,这都是哪年的黄历?全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真正有分量的只有叛乱,而该为这场叛乱负责的究竟是谁?曹操这根本就不是教训,而是一场宣泄,要把数年来对儿子的不满以及惨败赤壁以来的憋闷都宣泄出来。

曹丕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出气筒,只觉父亲仿佛要把天底下所有的罪责都扣到他头上,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叩首请罪,还能怎么办?

曹操劈头盖脸数落个没完,陈芝麻烂谷子都想起来了,继而又望着堂外的铜壶滴漏,瞧着那滴答滴答的水珠冷冷道:“人之一生何其短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我是老了,但我要找一个才干超群的后继之人,似你这般无才无德日后有何可为?但凡昂儿、冲儿还在,岂能轮到你这等不肖之徒?我死去的儿啊……”其实说了半天,这才话归正题。曹操本心里想念的还是曹昂、曹冲,故而才会把曹丕一丝一毫的错误无限放大,他不喜欢的仅仅是曹丕的性格,单论为人处世也没什么大不可的,世上父母没有不偏心的。

卞秉早听不下去了,又因外甥修建铜雀台之事替自己背了黑锅,心中实在不忍,仗着外戚的身份出班劝道:“丞相暂息虎狼之怒,大公子恪勤孝俭,未尝有过……”

话未说完曹操便扭脸斥道:“你这个舅父当得好,果然替你外甥说话,并州民役之事我还没找你呢!这帮孩子自小到大被你哄着,你何尝教过他们学好?整日就知道带着他们胡玩,娇惯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惹出祸来,你还有脸替他讲情!”一席话把卞秉骂得满脸死灰。

今天曹操实在有些过分了,国事家事混为一谈,而且六亲不认。连舅爷说话都不管用,别人更不敢随便搭茬了,大家眼巴巴望着他,都不知如何是好。曹操喘着粗气在曹丕面前踱来踱去,不知为何,这会儿曹丕越是唯唯诺诺曹操越有气,已经开始琢磨剥夺他五官中郎将之位了。

突然有个高亢的声音嚷道:“丞相,属下有一言望您深纳。”众人皆感诧异——什么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仗马之鸣?大家侧目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出头的皂衣官吏迈步出班。此人虽是文士,却虎目虬髯相貌雄伟,声若洪钟震惊四座,正是幕府西曹掾崔琰。

“此乃我父子之事,你有什么可说的?”曹操知他是个直性人。

崔琰又向前凑几步,拱手道:“丞相身系天下之重,又岂有寻常家事?去年公子也曾派人给我送锦缎,属下未敢收纳,此事丞相也已知道。所以属下绝无私弊之心,所发之论还望丞相详思。”

曹丕一见崔琰站出来,心都快蹦出来了,只当他是曹植一党,必是要趁机进谗落井下石,满心盼着父亲也把他顶回去。哪知曹操却长叹一声:“你非说不可那就说吧。”

“诺。”崔琰趋身道,“既在其位忠于其事,五官中郎将身负留守之任,在他治下冀州叛乱,无论因何而起,此事实在也难脱干系。”听到此处曹丕心都凉了,料是此人攻击自己不遗余力,必要害得自己失宠丢官,哪知话到此处口风又变了,“不过……河间之乱根源何在难道丞相不明?前番赋税骤增,士民不满因而生怨,加之丞相领兵在外冀州空虚,才有好乱之辈从中挑拨生事,中郎将至多是监察不力。再者,平心而论丞相真授予他权柄了吗?所有留守重臣皆有便宜之权,中郎将自己能做什么主?丞相府、冀州府、五官中郎将府,三方差事都压到他一人头上,恕属下直言,即便丞相您也未尝这般辛劳过吧?怎么能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中郎将呢?”换做别人万不敢说这番话,唯崔琰平素就有公正之名,故而理直气壮毫不隐晦。

曹丕简直不敢相信,崔琰竟会替自己说话,而且句句切中要害,仿佛都出于自己肺腑。猛然间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若不是跪在大堂上,这会儿他早就垂泪沾襟了。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崔琰果如吴质所言,乃是公忠体国耿介之士。真正的大臣永远是站在公理一边的,不会因为与某人结亲而改变公正之心。疾风知劲草,他由惧转悲,又由悲转恨,恨自己目光短浅,以为小恩小惠就能笼络世人,实在是把这些大臣看扁了,把天下的事看简单了。

也是崔琰素来不偏不倚实事求是,竟把曹操问得哑口无言,不过这等敢犯盛怒的胆子确非常人可及。崔琰见曹操喘着粗气没有辩驳,又转过身对在场诸臣道:“方才丞相说中郎将万般不是,我却要斗胆说他一宗好处。前几日毛东曹调在下族弟崔林为冀州别驾,中郎将言道有私弊之嫌。这句话说得好!我等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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