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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领土争夺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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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国暗通大食
番兵营的操练愈发紧张。
因为他们的李都尉几乎寸步不离大营,整天在各处巡视,亲自监督教习。对疏于练习者严加处罚,对技艺出众者当场重赏,番兵营吼声震天,练兵如火如荼。
其间张达恭、李嗣业、席元庆等人曾来营探视,封常清也陪同高仙芝来过一次,没有轻易赞许,也没有出言鄙夷,显然都摆出了是骡子是马,八月秋操拉出来遛遛的架势。这倒并不令人感到惊讶,因为依这些沙场老将,官场练吏的德性,事态没有明朗之前是不会亮出自己老底的。而一直反对练兵的段秀实等人则根本没把番兵营放在眼里,但这并不意味他们就放松了对自己精锐部属的训练,因为就算没有番兵营,虎贲、玄甲、凤翅三营间的争斗同样会非常激烈,人人都想击败强手拔得头筹,将那杆饰之以黄金蟠龙的安西军军旗夺回自己的军营。这杆军旗,是乃大唐太宗皇帝御赐,它不仅是安西军的象征,荣誉的标志,更是整个安西四镇唐军无上的精神图腾,如今这杆军旗正保存在上次秋操比武大胜的霸主——玄甲营手里。
文采横溢的岑参以自己坚决的行动实践着早先许下的诺言,他不仅在都护府里为番兵营据理力争,还经常和李天郎等武将一起到操练场鼓舞士气,以其脍炙人口的豪言绝句,精彩绝伦的言辞不断激励将士们。最令李天郎欣喜的是,岑参豪情大发,连夜为番兵营作得军歌一首,合以胡人熟悉的西域曲调,很快得到几乎所有士卒的喜爱,这首令人热血沸腾的《朔风曲》在军中推行之顺利,连李天郎都感到意外。在经历了太多的漠视和轻蔑后,李天郎和他的弟兄们都憋足了劲,要让众人见识见识番兵营真正的实力。但他们也明白,虎贲、玄甲、凤翅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它们无一不是久经沙场的百战雄师,个个都是功勋卓著的硬骨头,靠区区五月苦练就欲与之匹敌谈何容易,更不用说一举夺魁了!
秋操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横行西域的朔风由冰凉变得灼热,又由灼热变得干燥,最后终于在初秋的八月开始温和起来,连冷峻的雪山和狰狞的戈壁,也不经意地现出些绿色和活物,露出了难得的宽容与笑意。草原上怒放的鲜花给碧绿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美丽的花毯,味美多汁的鲜草将战马和牛羊催得膘肥体壮,它们逍遥孕育出的新生命在草地上欢快地跑动。农人、牧人和商贾们在这祥和畅快的日子里收获着自己不同的喜悦,各种语言的歌声,欢笑声和感谢神灵的祈祷声响彻漫漫丝绸之路,遥遥万里碛西。
每座雪山、每处戈壁、每一片绿洲都呈现出一年中最勃勃的生机。
飘渺而神秘的葱岭雪山,峰峦挺拔,冰雪峭壁,千仞攒空,千百年深厚积淀的冰蚀之貌在夏日稍得以消融,冰雪化着的涓涓细流,渐渐汇成巨澜,给发育于此的阿克苏河、台兰河、木扎特河、特克斯河带来充沛的水源,润灌着葱岭山南山北辽阔的草原和农田。古老的龟兹绿洲,被西面的白马河(北朝称龟兹西川水,今渭干河),东面的库车河,南面的赤河(今塔里木河)所环绕,连绵的胡杨和红柳将浩瀚沙海阻挡在绿洲之外,由而孕育出璀璨的人类文明。峰回路转奔腾而下的雪水在库车河、赤河、白马河中汇流,三条环绕龟兹国土的母亲河带着雪山的傲气和磅礴的气势,卷着滔滔浪花,一路欢歌,滋润着富饶的龟兹绿洲。不管是龟兹城内,还是离它不远的军镇,都迎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人流,大唐治下繁荣富足的安西,在此凝聚成一个精华的缩影。
好个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八月秋操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
八月秋操,历来是“千秋节”的序幕。因唐明皇诞于垂拱元年八月戊寅,由此自开元十七年来,每年八月初五,乃定为“千秋节”,成为盛唐全境举国上下的喜庆节日。七月朝廷发诏,改“千秋节”为“天长节”,全国共享“万岁觞”,并祭白帝,报田祖,普天同庆。安西当然也不例外,汉家子民在此期间纷纷聚首四镇,牲牢酒酺聚饮欢乐,西域诸国各洲,八方胡族也借此互市宴会,是整个安西最热闹的节日庆祝。只不过这里的庆祝,比起中原来,少了一份祥和欢庆,多了三分暴戾肃杀,其原因就是那前一天的“八月秋操”!
为炫耀武力,壮大声势,震慑西域诸番,高仙芝诏令四镇所辖诸番国,以及至拔、波斯、高附、天马、修鲜、条支、大汗、写凤、月氏、昆墟州、旅獒州、奇沙州、悦般州、鸟飞州、王庭州、姑墨州等诸都督府,羁縻州府派高官前来观礼。这无疑是安西近年来集结军马最多、规模最为宏大的校阅,也是大军西征朅师的誓师大典。
仲秋将至,月光皎洁如水,即使明月偶尔被乌云遮盖的夜晚,天空中也是繁星簇集,犹如盛夏绽放之花。李天郎骑马漫游于渭干河边,悠悠然返回大营,方才在都护府召开了秋操前的议事会,几杯烈酒下肚后,众将官好战争胜的热血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面对铺天盖地群情激昂的挑战叫嚣,李天郎保持了沉默和忍让,却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现今骑在马上,被晚风一吹,还真有些醺醺然。
“大将军息怒,石国不过区区蛮荒之地,自高宗先帝以来皆臣服于我大唐,年年上供,岁岁来朝,礼节周到。如今却突然如此无礼,想必自有其因,”程千里道,“依属下之见,应是大食从中要挟,如果真如此,应先遣使前去责石王无礼之罪,顺便探其就里,再行定夺!”
派去各都督府、羁縻州的信使差不多都已返回,诸如高昌、焉耆等久附大唐的藩属自不必说,恭恭敬敬地招待来使,迎接诏令,分别遣使带了大量礼物前来观礼。久无往来的乌浒水域(今中亚阿姆河流域)诸国及河中昭武九姓诸国即使是没人前来,也尽心招待信使,纷纷回书或者备礼以示尊重。只有原为大宛都督府的石国,不纳信使,不接诏令倒也罢了,居然派军马格杀带队使者,毁坏使节,尽逐使团于荒漠,致使仅一人身还。这件公然藐视大唐、侮辱安西大都护府的举动极大地激怒了高仙芝。
“少跟这些朝三暮四的狗贼多言,直接大军开去,杀个精光便是!”席元庆鼓着铜铃大的眼睛狠狠地说,“什么大食小食,一并屠灭!”
“诚如程副使言,石国之反常举态,确为蹊跷,”封常清瞪了席元庆一眼,席元庆张嘴还要说什么,被高仙芝两道寒光逼了回去,只得自讨没趣地退下嚷嚷着找人喝酒。“大食一直野心勃勃,百年来不断东进,屈底波任呼罗珊埃米尔(总督),连年攻城略地,几乎尽皆征服河中,我大唐与大食之边界已由乌浒水向北、向东推进到药杀水,而弹丸石国成为我与大食之间争夺要害之地。为抗大食东侵,我朝曾力挺突骑施集河中诸国举兵伐之,石国虽小,却也尽力而为。那大食自神龙二年兴兵犯河中,首攻安国,包括石国在内的九姓昭武联兵拒战于那密水上,全线溃败,其后,大食遂长驱深入河中地。”
“景龙二年(公元708年)大食悍将屈底波又进围康国都城飒秣建,康王乌勒伽曾向我大唐求援,因路途遥远而我朝应变不及,不得己转而求援石国,石王莫贺咄吐屯应请来援,不幸战败。”
“先天元年屈底波又分兵两路犯河中,一路亲自率兵攻大唐藩属之东拔汗那,攻陷其都,逐其王奔我安西;另一路发大食诸属国兵攻石国,虽围其城,却并未攻克,后来屈底波恩主哈贾吉死,他随之失势,攻势遂因之停顿。石国由此有功,得我大唐封赏。石国国王莫贺咄吐屯对我大唐一直忠勇有加,开元二十七年车鼻施·苏禄(突骑施可汗)死后,前安西大都护大将军盖嘉运奉命讨伐突骑施黑姓逆贼,曾征发石国、东拨汗那、史国等三属国兵参战。战后,三国王并加特进,传谕嘉奖,莫贺咄吐屯也在其列。开元二十八年,又加顺义王的封号。”
“这么说,石国一直为我大唐在河中之砥柱,那此次又何以冒犯挑衅?”高仙芝眼光又落在那幅西域疆域全图上,很快找到了还标记为大宛都督府的石国。下面的武将们依旧喧嚣赛酒,好不尽兴,他们只管听大将军令出兵征战,至于和谁战,什么时候战,都不是他们费心考虑的。李天郎躲在一边看着上席的高官们窃窃议事,根本没有在意阿史那龙支的四下撺掇煽惑。
“屈底波死,色雅尔入主呼罗珊,此人本是屈底波旧将,洞悉河中形势及我朝虚实,继任呼罗珊埃米尔以后,继续东进河外,大肆扩张。盖将军平黑姓突骑施之役,所能征发的河中属国已仅余石、史和东拔汗那三国,其余河中诸国已改臣于大食。开元二十九年色雅尔又进军药杀水域,石国王莫贺咄吐屯殁于阵,其国王变成伊捺吐屯。面对大食兵锋,石国独力难支,伊捺吐屯遂请求大唐发兵讨伐大食,其在求援表文中说:奴身千代以来忠赤于国,只如突骑施可汗,忠赤之日,部落安贴,后背天可汗,脚底火起。今突厥属天可汗,在于西头为患,唯有大食,劫掠暴戾莫逾突厥。伏乞天恩,不弃突厥部落,打破大食,诸国自然安贴云云……”
“这且莫说,大食长驱直入,我朝且退且守,非畏之而为待时机,哼,时机,”高仙芝打断了封常清的话,“贼子得寸进尺,也怪不得天朝震怒……罢了,封二郎滔滔不绝,说这么多却还未道明底细,可是故意卖弄熟知安西典故?”
“大将军说笑了,常清不过想道明来龙去脉。”封常清惶惶应道,周围诸人也自一凛。
“继续往下说罢!”高仙芝注意到在下边沉默的李天郎,目光稍稍一滞,李天郎栗然发觉,赶紧佯作不知,埋头饮酒。
封常清道:“石国王统出自摄舍提部,以吐屯为王号,历来与黑姓突骑施车鼻施部不和。但开元二十九年以后,石国王统却突然变成了车鼻施人,且不再以吐屯为王称,而是以特勤为王称。据我四镇打探,那车鼻施部为夺王位,阴附大食,降伊捺吐屯不敌而为副王!大唐与石国君臣深交,必为大食所破!石国慑于天朝国威,处于夹缝之间,还不时称臣与我。天宝元年正月丁巳,石国王遣使上表,乞授长男那居车鼻施官,诏拜大将军,给一年俸料。天宝四载七月,石国王特勤遣使朝贡。最近的一次是天宝五载三月,石国王遣使来朝,并献马十五匹,乃石国副王伊捺吐屯屈遣使献方物。此后音信断绝,再无来往,估计是王统之争,已然落幕,车鼻施决然臣从大食了!而伊捺吐屯之势,必被铲除……”
旁近的李嗣业、段秀实、田珍、程千里,毕思琛等无一不是通晓安西情势的老臣宿将,但能将整个西域大小巨细之事烂熟于胸且能讲述得井井有条的,唯有这个面容委琐的封瘸子。如此这般一个深藏不露,心机缜密的文人,在令众人叹服之余,不得不让人生出一丝惊惧与警觉,正如李嗣业此时心里感叹的,此人真他娘的厉害,厉害得令人可怕!没人愿意成为这种人的对手!
在众人还沉浸在封常清天马行空的陈述中时,高仙芝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他摆摆手,说声“好了!”止住了意犹未尽的封常清,接着哼了一声:“这笔账,本将军先记着!现在还没功夫管他!待我讨平朅师,嘿嘿!……不光是他,还有那个了不得的大食,让他们得个一辈子的教训!”
愕然不知所措的封常清等人循着高仙芝的目光,看到了孤寂落寞的李天郎……
听见河水哗哗奔流的脆响,李天郎勒住了缰绳,有些迟钝地下了马,飒赤很乖巧地喷个响鼻,回头看了看,轻嘶一声,似乎是在招呼后面的阿史摩乌古斯快点跟上。甩甩有些晕乎的头,李天郎踉踉跄跄走到河边,扑通一声伏下身来,趴在岸边伸长脖子将头浸进冰凉刺骨的高山雪水中。拍岸的回水轻柔地冲击着李天郎发烫的脸颊,在轰轰眩晕的水声中,李天郎闭上眼睛体验那短暂的混沌与宁静。至少在那一瞬间,河水将李天郎与外界彻底分割开来,将他凝滞的思绪挤出了脑海。
阿史摩乌古斯高举火把,站在李天郎身后,一言不发。和这位新主人相处几月,他与李天郎之间达到了惊人的默契,往往不用说话,两人就能进行交流,本来话就不多的阿史摩乌古斯现在话更少,他隐隐觉得,李天郎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主人,是天神派他来服侍这位汉人雅罗珊的,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感觉,和在阿史那处当拓羯完全不同。
李天郎呼呼地从水里抬起头,抹了把脸,看到波纹泛动的水面有一张憔悴凌乱的脸,那双无神的眼睛,滴水的胡须,鸠衣百结的散发……那是自己吗?他苦笑了一下,好几个月没有照镜子了,要是阿米丽雅看见自己这一身脏样……一根尖针样的东西重重戳进心里,使得李天郎轻轻呻吟一声,捂着胸口坐倒下来,阿米丽雅!他肩膀一耸,哼了一声,从后面接近的阿史摩乌古斯立刻退了开去,只是将火把举得更高。
满天繁星,银河璀璨。
天空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偶尔有流星划过天际,在碧黑的苍穹留下一条转瞬即逝的笔直光迹。
“又有一个人的生命消逝了,”母亲经常说,“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人,每当有星星坠落,那必是有人仙逝。流星越亮,说明死去的人越杰出……”
自己会是哪颗星?李天郎仰望天空,极目搜寻,是明亮还是暗淡?
“别忘了你是谁!”母亲也说,“你没有资格不杰出!”
我是大唐建成太子的嫡系后裔李天郎!大唐皇统真正的子孙!当之无愧的皇室贵胄!我没有资格屈人之下!没有!没有!!没有!!!
李天郎张开双臂,伸手触摸苍天,哪一颗是母亲,哪一颗是阿米丽雅?箭袖上金色的飞骆驼展翅跃进他的眼帘,啊,他颓然垂下了手,一个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不能保护、不能留住的人,怎么叫堪称人杰!
“天郎吾夫,妾泪泣提笔,心如刀绞。此不辞而别,乃妾之意,非君之弃!……”这是阿米丽雅临别所遗书信,“……妾本意朝夕侍君之侧,郎情妾意,恩爱缠绵,终老一生……然君天子之嗣,肩负社稷大任,不可因妾而废之,妾非华族,虽竭心力而不得中土之同……妾虽远走,而心留系于君,望夫君无愧于雅罗珊之誉,神气振奋,顺应天道,以成大丈夫势也!……夫君珍重,夫君珍重!……”
阿史摩乌古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天郎喃喃有词地向天空张开双臂,又突然垂落下来,眼神迷离呆滞,不由有些毛骨悚然。在军中早有传说李天郎是可与天神对话的萨满,难道这是真的?
“仓啷!”在阿史摩乌古斯猛然收缩的激灵中,李天郎长刀出鞘,在奔腾的河水里来回洗了两洗,骤然寒光暴涨!
“哧!”溅散的水沫在火把亮光中忽地一闪,阿史摩乌古斯不由自主眯了眯眼,觉得脸上凉丝丝的,火把的火焰突突乱跳。待他定睛细看,李天郎正在端详刀尖上挣扎的一只萤火虫,雪亮的刀身上,几道清流滴落。
阿史摩乌古斯咽了一口口水,敬畏之情更甚。
“秋操还有几天?”李天郎顺着手臂在衣袖上擦干泼风刀上的水滴,声音低沉。
阿史摩乌古斯没料到李天郎会莫名其妙地“醒”过来问这个问题,掰着指头支吾一阵,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三、三天,还有三天,今天是八月初一,秋操是八月初四,主上……”
李天郎已经还刀入鞘,神情哪里还有半点酒意,“三天,三天就三天,我要把军旗拿过来!”
这句话阿史摩乌古斯听得清清楚楚,他握紧了火把,咝咝地龇着牙,口涎长流,活像另一头除去嘴套的“风雷”。
安西大阅兵
战旗!五彩斑斓的战旗肃杀翻卷!
战鼓!如一浪一浪的惊雷紧随着密集的马蹄声隆隆乍响!
号角!悠长激亢,仿佛战龙在野的嚎叫!
碧空如洗,阳光灿烂!
如雪的刀枪铺满了白马河边的校场,刀削般整齐的队伍围场分列,人马肃立,旌旗漫天。
在一轮红日下最为耀眼的,是高高飘扬在校阅台旗杆上的高仙芝帅纛,扬州丝绸做成的旗帜和精美的绣花流光溢彩,鲜红硕大的“高”字在劲风中高傲地俯瞰着脚下的精兵强将,向所有人昭示着它无可比拟的至上地位。
在两根威风八面的豹尾牙门旗下,一身戎装的高仙芝已经端坐在校阅台上,旁边是趾高气扬的安西军监军边令诚,其他安西大小官吏,皆按官衔各自就位,观礼藩臣则另有观礼台。在较场附近的山丘上,前来看校阅的胡汉百姓密密麻麻,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看稀奇的机会,也是个聚会赶集的好去处。山丘上各色人等大呼小叫,贩夫走卒遍地开花,真个热闹非凡!
安西军的较场,位于白马河滩一片巨大的空地上,此处地势平坦,地基结实,周围群山环抱,河湾草甸水草丰盛,既可容万人驰骋扎营,也方便放养马匹牲畜。
“大唐!大唐!”一见令旗晃动,士卒们顿枪击盾齐声呐喊,声势逼人,将战鼓、号角都盖住了。“大唐!大唐!”白马河水应声激荡,浪花翻涌,几欲倒流!刚才还在场外喧闹不已的万千人等,尽皆肃然默立。
位于校场中央的是黑衣黑甲的玄甲营重骑,除了铁盔上高耸的帽缨和挺立的马槊上飘扬出的两点纯白外,整个玄甲营就是一片淤黑的沼泽,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厚重而狰狞,是所有与大唐为敌之人的噩梦。八百玄甲重骑最早来自羽林军中随程知节西征的两百飞骑,至今他们当中仍有很多人简补宿卫京师的羽林军,他们手臂上特有的户印标记,昭示了他们大唐皇家精锐的高贵血统。
玄甲重骑是整个安西军的大槌,每个骑兵都穿戴着沉重的明光铠,他们身体的各部分包括手脚关节都裹在精致的甲片里;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精选的高头大马,同样包裹在密密匝匝的铁甲里,当这样的重骑挺直如林的马槊排成菱形冲锋队形横扫过战场时,就像草原上刮起的黑风暴,只在身后留下流血漂橹,伏尸遍野。在前三排玄甲重骑后面是同样黑衣黑甲的骑弩手,他们虽然披甲比不过前排累累重甲的重骑兵,但他们手里的劲弩却是撕开敌方军阵的第一击,没有人愿意在遭受痛苦的弩箭打击后,再被铁甲重骑所蹂躏。
在玄甲营最前面,是张达恭带领的三名旗手,左手一人手里持玄甲营营旗,上面绣有一只黑色狻猊(suān ní);右手一人手里持白旗一面,上书四个大字“元从羽林”字字鲜红如血,笔画凝重凶悍,正如玄甲之势;中间一人高挚的大旗,是今日众人瞩目的焦点,那就是安西军的蟠龙军旗。虽然旗杆已经略略有些老旧,上面的金龙身上还有砍削的伤痕,丝绸的旗面也被岁月褪色,但这一切并没有抹杀它独有的分量,反而更衬出它浓厚的功勋和骄横的锐气,这就是号称天下精兵之最的安西军的气势!今天,这面军旗又将落户谁家?
飞虎旗下耸立的是雪亮的陌刀,没有那个营团像虎贲营那样,集中了那么多骁勇的陌刀队,横行西域的胡族骠骑们对这支所向披靡的陌刀队无不闻风丧胆,当如墙而进的陌刀手切进敌阵时,基本上就宣布了战斗的结束,杀戮的开始。陌刀之下,冤鬼无数,陌刀之威,有进无退!和玄甲营一样,左厢也是绣有四个红字的白旗,“神威无敌”四字个个如豹眼般鼓起,此旗与右厢的虎贲营飞虎营旗并立,迎风招展,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绣有“凤翔九天”四字白旗下的,无疑就是以防守远射闻名的凤翅营了,不要被它娇艳的金凤营旗所迷惑,这里集中了大部分汉军精锐弓弩手和近战格斗高手,前三排站立的是手持各式弩机的弩手,后面是两排带甲的刀斧手,最后两排是负刀夹棍的弓箭手,漫天飞舞的箭矢足以幻化出绚烂的凤翔九天,森严犀利的箭阵每次都是玄甲营强有力的克星,凤翅营因此曾经三年保有蟠龙军旗,去年终于被玄甲营夺走,现今全营正摩拳擦掌,企图一举夺回军旗,一洗往年惜败之辱。
衣着最为华丽的是围绕校阅台内圈的牙兵营,这支节度使的亲兵精锐历来被作为关键时刻的预备队,往往投入到最血腥最危险的战斗中。该营士卒也是全安西军最富有的士卒,很多都有数代勇武先辈积累下来的高勋位,所以他们也负担得起昂贵的器仗衣甲,往往也是担任仪仗的首选。看着他们骄横的士气和超出大部分其他士卒的雄健个头,任何人都可以得出他们在安西军里非同寻常的地位。那面绣有“牙门突将”的白旗也非浪得虚名,高仙芝和他的前几任节度使都曾亲率该营冲锋陷阵,攻城略地,建下奇功无数。牙兵营的金乌营旗,无时无刻不是紧紧跟随着节度使的帅纛!
番兵营和往年一样,是最后进场的,旗帜甲胄本就远逊于前者精锐,加上阵型杂乱,确与军容严整的汉军有天壤之别。所以未战便已气势落于旁人,加上胡人无论纪律士气还是训练指挥皆在汉军之下,每每比试,回回落败也就并不稀奇。
但这一次不同了!
呐喊稍歇,飞尘弥漫,高仙芝很满意地颔首,示意照原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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