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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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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没想起来么。”于定苦笑,“刚才我经过那边的树,忽然想起这事,忽然觉得那男子背影穿的衣服好像和府中护卫不同,这才觉得不对的。”

花寻欢瞠目道:“莫非那男子是东堂刺客?小翠被他杀了?哎呀不对啊,如果那男子是东堂刺客,又怎么会和小翠说话……”她忽然顿住,脸色变了。

堂上一片沉默,于定低下头,雷元还没反应过来,火虎脸色变了,太史阑皱了皱眉。

当日府中除了护卫都是敌人,史小翠和非府中护卫的人密议,岂不就是内奸?

那天情况乱成那样,大家都知道内奸功不可没,只是不知道是谁,诚然史小翠嫌疑最大,她是太史阑当时最亲近的人,一手掌握太史阑的所有事务,甚至连密道,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全程设计的人,如果……

“不可能!”花寻欢立即道,“小翠不是那样的人!”

她脸色涨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慷慨激昂地道:“小翠和杨成两情相悦,两人商议等这次大战之后,去藏边一趟,见见杨成的家人。她怎么可能犯糊涂?再说且不论情分,她跟在大人身边,寸功未立就已经是校尉,这样的升迁速度,谁人能给?她怎么可能背弃大人?”

火虎忽然叹口气,喃喃道:“照你这么说,大人身边的人,谁都不该背叛。”

花寻欢窒了一窒,随即斩钉截铁地道:“反正小翠不可能!”

“我也认为不可能!”于定道,“我只是觉得,她当时可能被人欺骗或蒙蔽,我现在很担心她被东堂人……”

雷元倒是道:“当时那情况,东堂刺客到最后自顾不暇,给我们追杀得满地跑,应该没什么可能再去杀小翠的。”

“你什么意思?”花寻欢怒道,“你的意思是小翠是内奸?”

“我可没这么说。”雷元也动了意气,“我就事论事,你不在场你怎么知道当时情形?府中护卫被搅乱只是一阵子,之后李家人来了之后,便能抽出身合围东堂刺客,那些刺客后来多半自杀,没留下活口,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时辰再去杀小翠。”

“我倒觉得你才是内奸!”花寻欢火气上来口不择言,“你管着内院,当时前院乱着的时候你去干嘛了?后院那么多人,为什么少爷小姐还会被抢夺?李家人为什么要把你驱逐在外不给你带人保卫内院?是不是他们也觉得你可疑?”

“花寻欢你说话凭点良心!”雷元唰一下蹦起来,青筋上脸,“府中内外院职司分明,没有大人的命令我怎么好带人闯外院!少爷小姐是在屋子里被抢夺的,我们也没有权限进大人的屋子,屋子里当时只有小翠在……”

“放屁!”花寻欢也脸红脖子粗,“你什么意思!又说到小翠身上去了,你是一定要把内奸的罪名往她身上套不是?”

“我只说事实……”

“闭嘴!”

太史阑清清冷冷的声音,冰块一样砸过来,两个人立即闭嘴,犹自脸红脖子粗,斗鸡一样怒目相视。

于定连连叹息,拉花寻欢袖子,低声道:“你急什么呢,怎么好这么说老雷,他也有他的难处……”

“呸。”花寻欢愤然一甩手,“你呀,就是看谁都是好人!”

于定苦笑,雷元又要跳起来,太史阑眼光冷冷扫过去,雷元也不敢动了,可是偌大一个汉子,瞬间连眼眶都红了,“大人,我……”

“好了。”太史阑摆摆手,出了一会神,淡淡道,“安排所有护卫,在府中寻找。”

“寻找什么……”四个人默了默,半晌,火虎才低声问。

“小翠的尸体。”众人不愿说出的几个字,被太史阑淡淡吐出口。

花寻欢神情宛如被雷劈,眼泪滚滚而下,其实这个想法大家都有,但不说出口就似乎没有一份希望,如今被太史阑亲口认定,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了。

“在……在哪找……”火虎问了个傻问题。

“前院。”

于定肩膀微微一颤,太史阑已经道:“后院早早就有李家的人驻守,谁也没办法在那里杀人埋尸。”

随即她道:“你们三个去找,寻欢留下。”

花寻欢眼看那三个男人出去,坐近了太史阑,焦灼地道:“大人,你可别信雷元的话……”

“我谁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断。”太史阑道,“不过我可以听听你的意见,你倾向于是雷元?”

“当时就那么几个人,不是他是谁?”花寻欢愤愤,“这家伙别看他粗豪,心思细着呢,还特爱财。”

“哦?”

花寻欢这下倒犹豫了,摇摇头道:“我是嘴快,其实这是他平时的小毛病,或者说是习惯,我不该拿这个来干扰您的判断。”

太史阑将茶杯在手中转着,若有所思,道:“你怎么完全没怀疑于定?”

“他怎么可能!”花寻欢笑起来,“于大哥性子温和,待人和善,里里外外没人说他不好,和小翠更无过节,他为什么要杀她?”

太史阑看她一眼,道:“我倒忘了你和他交情不错,据说马路都压过几次。”

花寻欢竟然难得娇羞起来,脸颊上透出一层薄红,“也就是一起逛逛,还是给府中买东西,其实没什么……”居然声音越来越低。

太史阑闭了闭眼睛,道:“我累了。”

“我给你找张毯子,盖着休息会吧,或者先回去看看少爷小姐?你到现在还没……”

“不用。”太史阑答得古怪,“我怕我见了那两个小的,心就软了,有些事就做不来了。”

花寻欢愕然看她,太史阑已经闭上眼睛,花寻欢轻手轻脚去找毯子,忽然听见太史阑淡淡道:“任何时候,记住勇于面对现实。”

花寻欢愕然回首,却见太史阑闭目在日光中,淡淡神情,仿佛刚才那句话从未说过。

==

内院韦雅早早听说太史阑进府了,以为她立即会进后院来看孩子,立即吩咐将两个孩子抱着睡在一起。平日里两个孩子都是分开睡的,各自有婆子陪着。

结果等了好久没人来,再去打听说是直接进议事厅后就没出来,韦雅听着,脸上神情不可思议,怔然良久道:“她还是女人么?生下孩子就出府打仗,回来后居然先去议事。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吃过她一口奶啊!”

她身边的婆子,是她自小便陪着的,冷笑道:“太史元帅当然不凡,家国为重,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

韦雅默然。半晌喃喃道:“或许家主,爱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吧……”

涉及李扶舟,婆子不敢接话,只不赞同地摇摇头,给两个吹泡泡的孩子掖被角,“小乖乖,等母亲回来后再带你们去泡药澡好不好?”

两个孩子现在每天都泡药澡一个时辰,今天为了等太史阑推迟了。

“带他们去吧,身体要紧。”韦雅看了看两个孩子,眼神温柔,忽然轻轻道,“她这么冷心冷情也好,这样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

太史阑并没有睡多久,其实她不是睡,只是闭目养神,梳理一下烦乱的心绪。

有些事她永远不想面对,有些事她以为永远不会发生,有些人她以为自己只要赤心相待,必然就会被理解和接纳,予她同样的丹心一片,哪怕她淡漠,冷情,沉默,但他们不是别人,他们应该能懂。

她虽漠然不语,甚至显得不在意,其实一直为这样一路相伴走过的知己情感而骄傲欣喜,然后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其实有人没懂,没接受。

伸出去的指尖,触及混沌和冰凉。

她的心也微凉。

厅外有杂沓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物体走了过来。

有走遍江湖,善于发现隐匿踪迹的火虎在,找这些总是很快的。

太史阑垂下眼,不去看那个被油布包裹着的身体,她的部下,她的朋友,她内心深处的姐妹,到今天,她终于亲眼面对了这样的失去。

人间背叛,知己永别,情何以堪。

火虎于定雷元三人脸色苍白发青,雷元手指都在发抖。

啪地一声轻响,太史阑回头,就看见花寻欢立在厅口,手中茶盏落地。

她张着双手,一瞬间似乎要拥抱,又似乎打算呼号,然而她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物体,呼号不出,也拥抱不了。

“……在前院大厨房后的树荫下……”雷元喃喃地道,“因为地道口有一处开在那里,我们只找了那边地道口,也以为那些翻过的土是因为地道被掘挖,没有想到……”

于定垂着头,道:“属下失职,请总督责罚。”

火虎沉着脸,只道:“腹部中刀,一刀毙命。”

“小翠!”花寻欢终于喊了出来,猛地扑了上去,被于定半途拦住,“别看!”

花寻欢就势在他怀中痛哭,大叫:“谁杀了她!谁杀了她!谁杀了她我凌迟谁偿命!”

于定的肩颤了颤,轻轻拍着她,“是……我们都要报仇……你先别哭了……别扰乱大人心神……”

太史阑一直半闭着眼睛,她生产之后逢着战事,支撑着指挥战役,之后在船上休养了一些日子,终究是耗损太过,身体一时无法恢复,脸色本就发白,此刻更是透出一股惨青之色。

厅上渐渐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缓缓扫视一圈。

眼前都是她的亲信,朋友,姐妹兄弟,可是已经死了一个,接下来,她还要亲手再处置一个。

她慢慢上前,掀开包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遍。丝毫没有嫌弃那般气味。

末了她盖上包裹,吩咐火虎,“厚葬。”

“是。”

太史阑回身坐下,淡淡道:“小翠是被熟人杀害的。”

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所谓熟人,就是眼前这几个人。甚至就是于定雷元。

“大人……”火虎忍不住道,“我不认为小翠是被熟人杀害的,她脸上神情……”

“她素来还算伶俐,就是心思厚道了些。”太史阑截断火虎的话,“她脸上神情没有惊讶,所以你认为不是熟人下手。如果是熟人,她会惊讶,是吧?”

火虎默认了。

太史阑没说什么,摇摇头,“你看漏了一点。她脸上神情没有惊讶,却有防备。”

“她防备什么?她为什么防备了还是被下手?她腹部伤口很深,而且刀痕微微倾斜,自上而下,说明她当时应该是一个凑近对方的姿势,她防备了,却还凑近对方,这又是为什么?”

三人脸上都露出茫然神情,这确实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因为她发现了内奸。”太史阑又是一语石破天惊,“她不肯相信那人是内奸,但又心中防备,她之所以还肯靠近那人,想必是那人说了什么谎话,或者拿出了什么重要东西,让她以为还有希望,她因此凑近,然后被杀。”

三人沉默,都明白虽然真相已经被死亡掩盖,但太史阑的推断,必然是对的。

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于定垂着头,雷元握紧了手掌,现在他们很难堪,太史阑的话等于直指向他们两人,府中其余普通护卫,史小翠虽然认识,但却不会接近,她向来是和于定雷元才有交流。

太史阑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么,马上凶手就会被她认定。

众人都觉得不能接受,花寻欢怔怔地望着两人,火虎却还清醒,退后一步,拔刀。

太史阑慢慢垂下眼,苍白的手指按在被角。

“拿下……”她道,“雷元。”

一瞬的静默,随即是雷元的狂呼,“不!不是我!总督!不是我!”

火虎早已等在那里的刀已经飞了出去,刀背撞中雷元膝窝,雷元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火虎趁势上前压住,反扭住他的手臂压在地上,早有安排好的护卫上前,将雷元给锁了。

雷元狂呼挣扎,声震屋瓦。火虎不为所动,脸色铁青,花寻欢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雷元,喃喃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于定脸色青白,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我不会滥用私刑,明日会送你到静海府,以杀人罪正式过堂。”太史阑不再看雷元,缓缓站起,“先关到前院柴房,加派人严加看守,不能出任何问题!”

“是。”

------题外话------

嗯,容楚终于知道有儿有女了,泪奔,握拳,不容易啊……要不要赏我点什么?兴奋搓手指,猥琐嘿嘿嘿……

第三卷笑凭阑第七十四章母子团聚

雷元的嚎叫声一路远去,老远还能听见他“不!不是我!冤枉!”的大叫声,厅中三个人死一般的沉默,火虎面无表情,于定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花寻欢怔怔的,半晌忽然道:“其实我觉得雷元也……”

太史阑摆了摆手,道:“先回后院吧……小翠的事,你先别插手。”

花寻欢游魂一样飘过来,陪着她回后院,只觉得心乱如麻,然而看着太史阑平静的侧脸,却什么也不敢问出口。

经历生产和府中巨变的太史阑,比以往更加深沉威重,以至于花寻欢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情绪,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

软轿往内院去,走到月洞门附近时,太史阑忽然叫停,问花寻欢,“我脸色可好?”

花寻欢瞧瞧,实在不能违心说假话,摇了摇头。

“拿镜子来。”

虽然莫名其妙,花寻欢还是让人迅速取来了镜子,太史阑看看镜子里的人,沉默了。

随即她道:“取热水来,我想洗个脸,记住,热热的。”

热水很快打来,太史阑就着侍女手中的盆擦了擦脸,将热毛巾盖在脸上,仰头好一会,才放下来。

因了水蒸气的蒸腾和滋润,她略有些干枯憔悴的肌肤有了光泽,呈现一种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皮肤状态好了很多,人也显得精神了些。

“让小家伙们瞧着顺眼些。”她把手巾扔回盆里,对花寻欢解释。

花寻欢一怔——孩子这才多大?哪里会知道看母亲气色好不好?然而忽然她又觉心酸……再强大的女人,她都依旧是柔软而忐忑的母亲,她自觉对孩子有愧,便想着让不知事的孩子,“留个好印象。”

“等下还想碰碰他们。”太史阑摸摸脸,“这下好多了。”

这下肌肤润泽了,不至于蹭着他们娇嫩的脸。

她又低头检查自己的领口袖口,怕有什么纽扣或硬物,好在她向来是不喜欢累赘的,袍子质地柔软,周身上下毫无饰物。

这样近乎琐碎地把自己检查完,她才又道:“走吧。”微微吁了口气。

花寻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好像竟然是紧张的?

可能吗?

月洞门门口已经有人来接,是个陌生的婆子,笑容尊敬,眼神却并不亲切,拜见了太史阑,将她引进内院。

花寻欢瞧着有点不满,这是总督自己的院子,怎么现在搞得她好像客人似的?这李夫人鹊巢鸠占,有点过分了吧。

太史阑倒不在意的样子,她现在心都被想见两个孩子的迫切心情填满了,但她依旧稳稳地在软椅上坐着。

孩子还由韦雅在照顾,她不希望自己的迫切和在乎被外人看在眼里,以此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

身在高位,同时也境遇高危,便连正常人的情感,也必须压抑。

韦雅已经在内室等她,太史阑和她点点头,道声谢,又首先问她有无遇见容榕。

韦雅沉默了一阵,答:“她自有自己的选择和去处。”

只此一句,太史阑便放了心。

有些事,随缘吧。

她缓缓走到床边。

一低头的一霎,眼泪险些滴落。

床上两个孩子睡着,似乎刚刚沐浴过,小脸上散发着喷薄的热气,隐约还有一股药味,左边粉红包袱的是姐姐,看上去没有第一天和弟弟对比那么明显了,但肌肤白嫩晶莹,珍珠似的发出辉光,头发乌黑柔软,嘴唇弧度鲜明优美,隐隐约约真有几分容楚的影子。右边弟弟还是比姐姐小一圈,大概裹着小被子,没显得太寒碜,脸上皮肤也长开了,温温润润,睫毛纤长,眼睛也显得长些,似乎更像太史阑。

两个孩子都在熟睡,气息匀净,小胸口一起一伏,粉色的唇微微撅起,花瓣一般。

太史阑双臂撑在床板,低头看着他们,手臂不为人注意地,在轻轻发抖。

这是她的孩子,她历尽艰难,在群敌环伺之下生下的宝贝,生下他们她就被迫逃亡,甚至没有亲手抱过她们,在外打仗的十几个日夜,她日夜不安,辗转难眠,总在做噩梦,梦见男孩子又被东西呛着窒息死了,梦见女孩子得了急病了,梦见两个孩子哇哇哭着却无人理会,梦见他们在雪地里孤独地爬……她一次次惊醒,汗水淋漓,手指狠狠掐进床板,用彻骨的痛来阻止彻骨的想念。

如今他们就在眼前,没有死,没有病,没有伤痕和虐待,安稳妥帖,像两朵刚刚绽开的花儿,她的心被喜悦第一时间填满,随即取而代之的就是酸楚。

不知何时韦雅已经站在她身边,眼神柔和,看着她有点艰难的支撑双臂的动作,淡淡道:“没事,他们睡起来就会很沉,你尽管抱起来。”

太史阑点点头,却依旧没有抱起两个孩子,她用掌心先暖了暖自己的脸,才俯下身,在女孩儿脸颊上贴了贴。她记得这个女儿至今还没吻过。

触着那娇嫩的,散发着奶香的肌肤,她一瞬间觉得,心都似在哆嗦,在欢唱,每一个细胞都满满幸福。她如此甜软美好,像只镶满奶油的小小蛋糕,似乎舌尖一卷就要被含化,渗入她的身体,不分彼此。

随即她又吻了吻男孩子,心中充满怜惜,对他能把自己长开了表示满意,用意念表达了赞赏,她相信他能感觉得到。

韦雅站在一边,正对着太史阑柔和的侧面,她有些震动地盯着太史阑的脸,有点不敢相信,在这个给她感觉铁石般的女子脸上,竟然能看见这么复杂而动人的神情……欣喜、幸福、感动、温柔、满足……寻常人很普通的表情,到了她冷峻而线条分明的容颜,便分外令人震撼。

韦雅微微出神,忽然想起扶舟……如果扶舟在这里,看见这样的她,他会欢喜还是痛苦?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心底也似细丝割过,一抽一抽的痛,这让她有些烦躁,忍不住要打断这一刻的母子温情,淡淡道:“两个孩子,都先天不足。”

太史阑脊背一僵,顿了顿,慢慢站直了腰。

“女孩儿也是?”她道。

“是。”韦雅直视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太史阑不语,她心里明白。韦雅如果只是打算来护持她生产,那么救下孩子后就可以离开,总督府护卫力量足以保护孩子。但韦雅一直等在这里,必然有更重要的事。

她心里已经做好将男孩送走的准备,没想到的是,女孩子竟然也是先天不足的。

“你的身体,毕竟受过摧残,中过毒。”韦雅道,“虽然得人间宝物,后天调养,可惜你又风波不断,受伤很多,如此一来一去,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你体内残存的毒无法除尽,虽然不能影响你,却终究影响了两个孩子。”

“如果,”太史阑慢慢地道,“我将他们留在身边,穷尽国公府和总督府之力来调养挽救,有没有可能?”

“有。”韦雅淡淡地道,“不过男孩子会一生虚弱,缠绵病榻;女孩子则可能在一定年纪忽然爆发恶疾,这个年纪可能是五六十,却也可能是一二十。我不知道。”

太史阑不语。

“你去过李家,有些话不用我说。”韦雅道,“百年武林世家的积淀,有很多东西真的不是世俗豪门可以比拟,金钱权位换不来世间奇珍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李家神山天池,是这天下屈指可数的灵泉之眼,本身又有大阵灵气护持,和李家世代丹士的全力灌注,它的效用,你再寻不到第二个。”

太史阑慢慢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坐下来,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孩子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小小软软的身体像一团软云,她的怀抱明明抱得满满,却又觉得一阵空,一阵空。

怀胎十月,拼死生产,产后别离,然后好容易再见,命运告诉她,他们不能在她身边长大。她不能亲手抚养,亲自教养,用自己的心血灌溉他们,看他们在自己怀中,从牙牙学语到落地成人。

太史阑忽然有些茫然,不知这老天对她算公还不是不公。或者是不公的,予她如山责任,却不给她人间幸福。

韦雅垂下了眼,她以为太史阑会落泪,结果没有,然而此刻她不再觉得太史阑心硬,因为太史阑脸上的神情,看得连她都想哭。

最初确定这件事的时候,她心中隐秘地有点快意,想看看太史阑听见消息时的痛苦,然而此刻,她宁愿自己看不见。

“我无意夺走你的孩子,甚至你的孩子我也没资格抚养。你可以派遣亲信跟随前去,孩子会由两任家主亲自调教,直到他们完全健康,并成就上佳根骨。算是李家对容氏家族往昔之恩的最后一次回报。”她最终道,“不过家主来信说,如果你真的舍不得,不去神山也行。我会留下专门的丹士帮你给孩子调养身体,每年我也会下山,带来合适的药物,只是……”

“不。”

韦雅怔了怔。

“我是母亲,我要为他们一生负责。”太史阑已经平静,“我不能为了自己抚养他们的渴望,就扼杀他们一生的健康。”

“孩子还小,还不能辨认父母,只要有人予他们亲情关爱,他们就是幸福的。”太史阑淡淡地道,“我看出你对他们很好,会替我尽到母亲应有的责任。如此,他们又有亲情,又有健康,何乐不为?”

当然,她自己会痛苦,可是那没关系。

“我会如亲生母亲一般待他们,在他们能明白世事之前,不会让他们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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