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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杀业-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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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嘴角微微向上牵动,双拳背负身后,垂首低眉,犹如老僧入定,更不向宇文伤多看半眼。然而他浑身“精、气、神”却已经高度集中。遍体内外,浑然如一,更哪有半分破绽可寻?

两大高手相互对峙,气机交击,激烈鼓荡不休。只苦了旁边观战的独孤霸、独孤雄、以及宇文士及等人。置身其间,同时承受两大高手的气势压迫。尽管只是些许余波,却也已经教他们为之苦不堪言。最糟糕的是如此处境之下,他们甚至连抽身离开也有所不能,只好竭尽全力,咬牙支撑。

崩裂的假山摇摇欲坠,顶端处一颗碎石同样受两大高手气机冲击,再也难以安于原位。它斜斜滑动着,赫然脱离假山,向地面坠落。一石激起千层浪!毫无疑问,当石子落地的一瞬,它将会打破僵持不下的平衡,导致更加激烈的战火熊熊燃烧,直至将交战的其中一人彻底烧成灰烬,才能宣告结束。

但就在此时,远处猛地传来一声尖锐呼叫。喝令道:“圣旨到!所有人,统统都给本官住手!”

这一声呼喝,立刻就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包括宇文伤和陈胜在内,众人纷纷循声张望。只见远远两条人影急急而来,其中一个身材干瘦,正是刚刚去禀报南陈太子觐见的独孤盛。另一个则长得斯文俊秀,身穿文官服饰,脚步虚浮,明显并不懂武功。除去陈胜以外,其余众人都认识他。此人乃隋炀帝最信任的两名宠臣之一,内史侍郎虞世基。

虞世基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奔来,也不知好歹,径直站在陈胜和宇文伤两人中间,把他们分隔开来。随即大声道:“奉皇上口谕,宣南陈后人立刻带同传国玉玺晋见。”随即放低声音,陪笑道:“宇文阀主,皇上已经知道你的事了。请稍安勿躁。万大事情,都等皇上见过了南陈后人之后再说,好不好?”

杀子仇人就在眼前,宇文伤本来恨不得把陈胜生活活剥,千刀万剐才能发泄心头之恨。可是隋炀帝既然已经有了旨意,则哪怕他心中恨意再浓烈一万倍,也只能暂时压制放下。同时,他虽然是宇文阀阀主,但未在朝廷出任官职,身上只有个空头爵位。而虞世基眼下则掌握朝廷大权,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他和御史大夫斐蕴两个处理。故此也不能不卖个面子给虞世基。

收敛冰魄麒麟劲,四周气温随之缓缓恢复了正常。宇文伤面色阴沉,冷哼道:“那就算这反贼命大,老夫容他再多活一时三刻。虞侍郎,我和你一起去见驾。士及,你留下来好好收敛无敌吧。”袍袖一拂,径自向望江台的方向走去。

旁边独孤盛松了口气,挥手叫独孤霸先行离开。自己则挤到陈胜身边,一面和他并肩而行,一面低声道:“陈兄弟,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宇文老鬼的拳头,那可不容易捱啊。”

“好一个宇文阀阀主。好一个冰魄麒麟劲。宇文化及和他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陈胜由衷赞赏了两句,随即道:“放心。我既然要向他挑战,自然就有战胜的把握。对了,宇文家家传的武功,不是冰玄劲吗?为什么宇文伤与别不同,要叫做冰魄麒麟劲?”

独孤盛边走边道:“陈兄弟原来不知道。哼,宇文伤老鬼本身的武学天资,其实也就那样,算不上特别出类拔萃。但他就是好运气,竟然得到了奇遇。若非这点运气,那老鬼怎能突飞猛进,与宋阀阀主一起,并称为宁道奇之下的中原武林两大绝顶高手?”语气赫然酸溜溜的,不无妒忌之意。

陈胜好奇问道:“哦?好运气,有了奇遇?独孤统领,可以给我讲讲吗?”

独孤盛道:“那是当初第一次征高句丽时候的事了。当时正值严冬。宇文伤老鬼率领两万先锋军开路探道,到了一处大雪山中。不想却中了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埋伏。宇文伤在弈剑术之下撑了一百多招,最终还是被重伤惨败。傅采林施展《九玄大/法》,出手轰击雪山,造成了雪崩。不但那二万先锋军全军覆没,连宇文伤老鬼也被掩埋了。

四天之后,主力大军终于到达雪崩现场。皇上爱惜臣子,认为以宇文伤老鬼的冰玄劲修为,说不定能在雪崩中活下来,于是命令士兵挖掘救援。挖了整整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把宇文伤老鬼挖出来,但他却已经被冻成了一条冰尸。我们阀主,还有李阀阀主等高手,看在大家同朝为臣的情分上,欲运功融冰解冻,重燃老鬼体内一点心火。可惜,都是徒劳无功。

但圣上偏不信邪,最后亲自出马。以本命真龙之气灌输进老鬼体内,最后果然成功。老鬼非但伤势尽愈,而且比起以前更加突飞猛进,厉害了好几倍。其他人都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来还是钦天监见多识广,说老鬼可能在雪山里面吸取了天冰精华,称之为冰魄。

这冰魄究竟是什么,钦天监也说不大清楚。总之就是一种天材地宝吧。冰魄结合皇上的真龙之气,让宇文伤老鬼不受其害,只得其利。真是便宜他了。他本来可以称呼自己这新练成的武功为冰魄真龙劲。不过老鬼毕竟身属臣子,又怎敢妄称真龙?所以就退而求其次,自称冰魄麒麟劲了。”

“原来如此。世间之大,当真无奇不有。”陈胜点点头,随即又叹道:“这种奇遇可一而不可再。等到宇文伤死后,冰魄麒麟劲将成为绝响,后人无法复制。太可惜了。”

独孤盛暗暗冷笑,心道你小子别以为接得下宇文伤一击就很了不起。那老鬼还未出尽全力呢。现在就替老鬼感到可惜?等到你自己被冻成冰棍的时候,就该为自己小命感到可惜了。不过算啦。反正杨公宝库的秘密,云玉真那丫头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了。你小子尽管安心去死,本统领可是丝毫不会可惜的。”

讲话之间,望江台已在眼前。这栋建筑名义上说是“台”,实质也是一座大宫殿。远远看去,就犹如天上神仙宫阙般华丽壮观。走进里面一看,更加金碧辉煌,穷奢极侈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南陈后人带到。上殿见驾。”

门官唱喏声中,陈胜和独孤盛两人一起,跟随虞世基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行了参见之礼。礼毕,那门官又唱道:“平身。”陈胜仰首抬头,举目向正前方看过去。

只见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高踞龙座,的大隋皇帝杨广身边。台阶下是团团围守高台的禁卫军,把杨广与见驾的臣子相互分隔开。独孤策和独孤雄两人也是禁卫军当中的军官,当即移步上前,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在宫灯照耀之下,只见隋炀帝这位史上败家速度最快的昏君面色苍白,简直活像个死人,当真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身上虽然是龙袍金冠,却丝毫不见庄严,反予人以穿了寿衣般的颓废感觉。任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昏君气数已尽,时日无多。

不过杨广的自我感觉倒十分良好。他手里提着虎啸宝刀摩挲把玩,看来是宫殿入口处的守卫,提前把它过来呈给这昏君观看的。看见自己要见的人已经来了,隋炀帝当即随手把宝刀放下在一边,侧首向陈胜打量了半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一表人才,有长乐公当年的风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陈胜?这个名字好啊。会不会作诗?且试着作一首来听听?若是好的,有赏!”

这长乐公三个字,就是指陈后主了。他亡国以后受俘虏,被带到了长安觐见隋文帝杨坚。杨坚封他为长乐公,生活上颇有优待。这陈后主在江南做皇帝的时候,就已经以诗文而名动天下。一首《玉树后庭花》,更是千古绝唱。而隋炀帝的生平,和陈后主颇有相似之处。他所作的《春江花月夜》一诗,同样也是百世传诵。故此当初他还是太子时,和陈后主交情不浅。

眼下大隋朝的江山摇摇欲坠,隋炀帝对当年陈后主的心情,更加有了切身处地的体会,忽然间看见陈胜这位南陈后人出现在眼前,他自然便禁不住产生出几分亲切之感。一时间“艺术家皇帝”的脾气发作,竟不顾正事,先让陈胜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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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祸起萧墙天翻覆(上)

陈胜从小专心练武,对于诗词歌赋什么的既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天赋。突然间要他作诗,他自然万万做不出来的。

但作为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中大学的现代人。十几年时光之中,课本上的古诗也背了数以百计。此时他如果想要讨好隋炀帝,随便从中挑一首出来背诵,保管立刻就要被惊为天人。不!只要陈胜愿意,那么他很只可以一口气把《唐诗三百首》上面的诗统统抛出来,保管立刻把全天下都震得一愣一愣的。

但这种抄袭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了?一不应景二不对题,三更与本人年龄阅历不合。抛出来之后,人家可能当场会被你吓一跳,但事后细细思量,始终会看出破绽。还到时候,不过是成为天下的笑柄而已。而且,好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

杨广你区区一个亡国昏君,如何有资格让陈某大好男儿挖空心思,前来讨好于你了?

不假思索,陈胜当即冷胜轻哼,淡淡道:“回禀皇上。当年长乐公就因为终日沉溺于诗酒之中不理正事,所以才会国破家亡,成为阶下囚。小民从小就以此为戒,所以对于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实是一窍不通。皇上身为天子,假如不想重蹈南陈覆辙的话,也应该引以为鉴才对。”

陈胜这句话甫出口,霎时间独孤盛和虞世基两人都同时为之大吃一惊。因为隋炀帝生平无论想要什么,都一定要得到手的。陈胜这样硬梆梆地拒绝,简直不给面子到极点。拒绝也就罢了,最糟糕的是陈胜居然还语带嘲讽,暗示隋炀帝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陈后主。虽然这是大实话,但正因为是实话,所以才更加不能说啊。万一隋炀帝恼羞成怒,当场命令将陈胜拖出去斩首的话,那可怎么好?

陈胜被砍头,其实也不要紧。真正最要紧的,是替陈胜进行引见的独孤盛啊。假如隋炀帝因此而迁怒,那么独孤盛岂非要陪着被一齐砍头?这昏君杀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什么四大门阀,在昏君看来都不过是四条皇家养的狗而已,杀之何须犹豫?

心急之下,独孤盛和虞世基两人下意识就瞪大眼睛,冲着陈胜齐声呵斥道:“大胆!胡说八道些什么?赶快跪下向皇上谢罪!独孤盛更立刻躬身向隋炀帝行礼,诚惶诚恐道:“皇上请恕罪。陈胜他……”

“行了行了,卿家不必多言。朕明白的。”隋炀帝叹了口气,非常稀罕地居然并不发火,反而意兴阑珊地道:“其实做陈后主也没什么不好。即使破了国,仍可做长乐公,继续饮酒作乐啊。那样的话,反倒能少了无数教人烦心的事吧?”众人同感愕然,都觉他如此说话,实在大大不祥。

隋炀帝又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道:“陈胜,你不会作诗,那就不作吧。对了,听说你杀了宇文化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陈胜还未开口,旁边那捏了把冷汗的独孤盛,唯恐他又再次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到时可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再发生,独孤盛连忙抢先回答道:“禀告皇上,此事下臣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宇文化及因为知道了陈胜身上带有传国玉玺,所以心起贪念,意欲下手抢夺占为己有,为将来图谋不轨预作准备。最终自食恶果,落得个横死的收场,可谓恶有恶报了。”

“放屁!独孤盛,你胆敢血口喷人?我们宇文家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觊觎和氏璧,图谋什么不轨?”宇文伤站在旁边,直听得怒发冲冠,无名火起三千丈。他大声道:“化及那次出去,分明是奉皇上之命,追查奇书《长生诀》的下落。途中却发现了之前三次图谋行刺皇上的女刺客,于是想要出手把犯人捉拿归案。没想到却被陈胜连同那女刺客一起害死。由此可见,这个陈胜必定就是先前行刺的幕后主谋。皇上,请立刻下令,把陈胜拿下!”

“够了够了,你们通通都给朕住嘴。吵吵嚷嚷的,听得朕脑瓜子都痛了。”隋炀帝不耐烦地下了命令。随即向前探一探身,略带几分好奇地问道:“陈胜,那个女刺客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速速从实招来。“”

陈胜坦然道:“不是。假如我想要杀谁,大可自己动手,用不着指使什么刺客。至于宇文化及……就和独孤统领说的一样,是因为他觊觎和氏璧,我不得已而杀之。”

隋炀帝愕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说得好,够坦荡。嗯,和氏璧在你这里?真想不到。当年朕率兵征讨江南,长乐公开城出降,其它的什么都有,偏偏没有这方传国玉玺。朕问他玉玺在哪里,他竟说好几天之前就不见了。嘿~真是个糊涂虫。之后朕在皇宫里掘地三尺,也始终找不到玉玺下落,可谓终生遗憾啊。陈胜,既然你把它带来了。那就拿出来,让朕一观。”

和氏璧是陈胜自己的专属物品,已经绑定了所有权的。即使把它拿出来交到隋炀帝手上,只要陈胜这名物主心念一动,立刻就能把物件收回来存入私人储物空间。所以是不怕被别人所抢夺的。当下他随手从怀内取出木盒打开,交给隋炀帝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接过木盒,将它高举过顶,小跑着回去龙台之上,跪下来献给隋炀帝。隋炀帝那张苍白如死人的脸庞上,突然焕发出一阵不正常的红光。他拿起和氏璧仔细观赏,啧啧称赞道:“好一件宝贝,好一方传国玉玺,好,果然是好!三十年心愿一朝得偿,今日果然大喜。好!陈胜,你今日立下了大功劳。朕就封赏你为……”

“皇上且慢!”宇文伤眼见情况不对。假如隋炀帝当真封了陈胜什么官爵,那自己侄儿宇文化及岂非就白死了?他赶紧开口叫停,大声道:“皇上,传国玉玺失踪已久,当今世上,谁也没有见过它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块东西究竟是不是传国玉玺,根本谁也不知道,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就判定是真,更赦免这钦犯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过,又给予什么封赏了?”

“宇文阀主,你又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独孤盛眼见计划进展顺利,禁不住心情大好,笑道:“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传国玉玺的特征,普天下谁不知道?当年王莽篡汉,汉朝太后把传国玉玺摔在地上砸破了一只角,王莽用黄金补上。还有,传国玉玺上面那由秦国丞相李斯所书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八个字,也是作不得假吧?”

宇文伤冷笑道:“就因为这两个特征天下间人尽皆知,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做假。嘿,有黄金包角,有既寿永昌等字样,就是传国玉玺?这样的东西,老夫随便也能造出几百上千件,难道就有几百上千的传国玉玺?简直是个天大笑话。”

他转过身来面向隋炀帝深深下拜,厉声道:“皇上,我们宇文家世代效忠大隋,家兄当年为皇上效力,立下过汗马功劳。化及也一直都战战兢兢办事,从不敢有丝毫松懈。难道皇上当真相信化及想要图谋不轨吗?假如皇上还相信我们宇文家,那么老夫斗胆,请皇上立刻治这个假冒南陈后人,居心叵测的狂徒之罪!”

宇文伤的兄长,就是宇文述。当年杨广之所以能够扳倒太子杨勇,夺位登基,宇文述确实立下了大功劳。但这些功劳涉及很多阴私隐秘,是绝对不能对外公布的。隋炀帝也十分忌讳别人重提当年旧事。此刻宇文伤声色俱厉,语带威胁,竟大有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把这些事情抖搂出去的意思。隋炀帝一听之下,立刻大为光火。

独孤盛则大为兴奋,暗道如此机会千载难逢。若不乘机落井下石,岂非浪费了?他当即走出两步,大声道:“宇文伤你好大胆!皇上英明神武,明见万里。什么人有罪什么人无罪,难道还需要你来教吗?至于说相不相信你们宇文家,哈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几时轮得到你来质疑皇上了?”

宇文伤双眼如欲喷火,更不回答独孤盛,只是径直逼视着隋炀帝,叫道:“皇上,宇文家一心为国,天日可表!皇上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有功忠臣的吗?天下仁人志士知道之后,恐怕都会很失望啊。”

隋炀帝越听越怒,禁不住用力一拍龙椅,喝道:“放肆!宇文伤,你这样成何体统?给朕退下!”

宇文伤半步不动,厉声道:“皇上要老夫退下,那当然容易。但明日杜伏威李子通,还有李密和窦建德他们要来晋见皇上,皇上难道也能叫他们都退下吗?”

隋炀帝听得暴跳如雷,举掌拍龙椅,怒骂道:“宇文伤,你立刻给朕滚!朕不想再看见你。哼,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兄长份上,朕今天就要将你满门抄斩!”

第一百零九章:祸起萧墙天翻覆(下)

宇文伤抬头挺胸,直视着隋炀帝,硬梆梆道:“老夫这条性命,本来就是皇上给的。现在皇上要收回去,那是再简单不过。但皇上不听忠言,却委实教人寒心。当年先帝宽和仁慈,陈叔宝才能在亡国之后依旧诗酒自娱,终老长安。现在天下混乱,各路反贼那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皇上假如失了江山,恐怕即使想做长乐公,也做不成了。”

“你……你……你!”隋炀帝被气得浑身发抖,举手指着宇文伤,竟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殿上陷入僵持,气氛压抑得简直要教人窒息。然而就在此时,内史侍郎虞世基突然站出来,躬身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隋炀帝“呼~”地重重吐了口长气,怒气冲冲道:“你要奏什么?”

虞世基双眼中流露出一阵刻骨的仇恨,一字一顿道:“臣要参劾宇文家。宇文家卖官鬻爵、罗织党羽、盗卖军粮军械出售给各路反贼,甚至和突厥人也有私下往来。种种横行不法,罪不容诛,请皇上明察。”

内史侍郎在朝廷中一向八面玲珑。虽然手掌大权,但对四大门阀,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绝不会得罪了那个。但眼下他说出这番话来,却明显就是要把宇文阀往死里整。

陈胜作为局外人,倒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宇文伤和独孤盛却一者怒一者喜,两人更同感惊诧莫名,更搞不明白虞世基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戏。而隋炀帝的惊讶,更是他们的十倍。当下他忍不住道:“你……虞卿家,话可不能乱说啊。”

虞世基神色自若,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看了这个,就知微臣说的不差。”话声未落,他从衣衫內襟里取出一本书册。道:“宇文家多年来种种恶行,尽数被记录在内。乃是微臣派遣密探,一点一滴搜集回来的罪证。内里假如有半句虚言,教我虞世基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隋炀帝从太监手上接过这本账簿,随意翻看了几页,果然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也铁证如山。内里涉及的种种罪行,更加教人为之触目惊心!尤其两年前的大业十一年,隋炀帝北巡长城之时,被突厥始毕可汗率兵围困在雁门。情况可谓无比危急。而从眼下这本账簿看来,始毕可汗之所以能够知道隋炀帝的行踪,根本就是宇文化及暗地里通风报信的缘故,目的正是要借刀杀人!

隋炀帝越看越怒,把账簿猛地向宇文伤掷过来,咆哮道:“宇文伤,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效忠于朕的方式?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朕对你们的信任?好!好!好!宇文化及他死得好啊!”

宇文伤面上罩了一层寒霜。身为宇文阀阀主,侄儿宇文化及做的那些事,他这个做叔父的,哪有不知情的道理、事实上,宇文阀虽然并非前朝北周宇文家的皇族,却一直以宇文皇室内的继承人自居。从宇文述到宇文伤再到宇文化及,始终没有放弃推翻大隋,复辟北周的梦想。宇文阀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作之努力。至于账簿上所记载的那些事,无非都是为了积聚实力而必不可少的动作罢了。

这些隐秘事情今日彻底曝光,宇文伤立刻就知道,证据确凿,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辩解余地。隋炀帝虽然昏庸,但即使再怎么昏也好,古往今来,从没有任何一名帝皇,竟会赦免企图造反的臣子。也就是说……宇文阀假如不想被灭族,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条!

身为一阀之主,宇文伤绝对是位刚毅果断之人。眼见事情已不可为,他丝毫不加犹豫,马上就作出了决定。顷刻之间,只见他猛地运气扬声,仰天长笑。宏亮大笑震动长空,激起风云同时为之变色。望江台之下的江水更与之呼应,咆哮怒吼着涌起巨浪,疯狂拍打望江台。

也不知道究竟是笑声抑或巨浪的影响,霎时间在场众人同时感觉脚下虚浮,几乎就要站立不稳。龙台上那些隋炀帝的妃子们,更加一个个尖声惊叫着瘫痪在地,甚至还有不少妃嫔失禁。宇文伤一笑之威,竟至于厮,委实教人为之惊骇!

这笑声其实就是个信号。笑声未落,突然间只听得望江台下脚步纷杂,似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涌来。紧接着,就听见台下的守卫大叫道:“站住!你们想要干什……”说话根本未曾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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