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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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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主要是因为他知道韩熙载暗中的身份和职事。

“不过我被皇上委派到此处来,调查确定税率的调整,这话头我倒觉得有可能是韩大人在宾朋聚会时无意中透露出去的。然后通过一些途径传到会因提税遭受损失的某个邻国,这才派遣杀手对我和张县令下手。这样一则可以阻止我做出提税决定,同时也是对我朝的一个警告。另外,可以突袭临荆,占据有利地形,威胁瀖州,让我朝不敢对通过此处的商货征收高额税金。甚至还可以过临荆直取瀖州,将这水陆扼要抢到,那么出入的商货便由得他们做主。”

“顾大人睿智,照你这个说法推断,只有利益受到很大损害的人才会对你下手。但提税之后受损的人涉及太多了,小的有商贾、小贩、运夫,大的有周国、吴越国、楚境的周氏,还有南平。”严士芳的分析听着似乎很正确,但其实太过空洞。

“对了,神眼卜福临走时说那刺客留下的衣服正反面都可以穿,是蜀国特有的,可以一件当两件穿。如果加上可换布套,那就一件当好几件穿。”

万雪鹤提供的这个信息非常准确,这种可换面换套的衣服真就是五代时前蜀乐师梁乐娘所创。制作这种衣服本来是作为她的乐服的,免得每次陪曲都要携带好几件衣服。后蜀张启为的《壶色弦集》中有:“……当堂转,未及见袒,衣色已更。”就是说的这种衣服。后世还有种说法,说川剧中的变脸技艺,也是从这衣服的原理转换而成的。

急布防

“你是说这衣服出自蜀地?那刺客肯定是蜀国孟王所遣。”严士芳几乎是抢着说出这个判断的,但话才出口便已经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也不对呀,我们提高过境货物税金,最没有影响的就是蜀国呀。他们虽然地处偏僻,出入路径艰难。但蜀地自古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粮棉多产,境内还自产矿盐。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拿来与邻国换取其他日常用品。”

“这倒是真的,影响最大的应该是楚地和南平。这两国不管是从我国采购水盐,还是从其他国采购水盐,都必然要经过我境运输。其次为大周,大周虽然也产少许水盐,但运输并不方便,所以都是就近购买我国淮南一带的水盐。另外,大周地瘠,粮食只产一季,正常时还够国人温饱,一旦遇到战事,那就必须倚靠吴越的供粮和从我国购买。出境、过境的盐税、粮税提高,这几国首当其冲遭受影响。”顾子敬也觉得提高过境税与蜀国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卜福不是说过吗,前往刺杀张松年知县的刺客所用杀器应该是一种产于闽地的蚕丝,刺杀目的和张知县以往的一个仇家有关。现在闽国已被我国和吴越国割分了,我们总不能因为那蚕丝就说杀手是来自闽地的吧。”

万雪鹤虽是武夫,但也是熟读过春秋文章的,知道国家、兵家之间的尔虞我诈,再加上顾子敬所说的提醒,让他心头豁然一亮:“那件蜀国特有的衣服有没有可能是刺客故意留下的?是要将我们的视线故意引向没有关系的方面。包括临荆的张县令,按卜福所言应该是私仇,只是很巧合地也在此时发生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万幸,但万一真是哪个邻国公遣的刺客,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变得万分紧急了。从周边局势上看,刺杀成功后得惠最大的应该是楚地的周氏和南平国。临荆与这两国相接,一旦城防无首,这两国从那里进兵突破,便可直扑瀖州,占领荆湖水陆两道枢纽。瀖州城的刺杀像是个警告,然后留三天让我们有所反应。三日到,没有反应,那张县令的被刺便是用兵前兆。”

就在此时,前面衙堂连续有“报”字声传来,这是有紧急报章时才会出现的传音入报。

“可能是临荆那边把情况急报过来了,我出去看看。”万雪鹤听到“报”声后拎甲裙跨门槛急步赶往前衙。虽然他们三个人都守在刺史府等待临荆的消息,但万雪鹤对临荆那边的情况最为关心。如果张松年真是第二个被刺对象,而且没能像顾子敬一样幸运逃脱,那么接下来便可能是邻国兵侵临荆县,疾袭瀖州城。这些都是他万雪鹤统兵守御的区域,若有失职失守,战不死也得提头回金陵。

严士芳和顾子敬虽然不像万雪鹤那么急切,但都知道这是大事,两人马上在众护卫的保护下也往前衙而来。

严、顾二人还没到前衙,万雪鹤便已经匆匆地回来,迎面遇到严士芳和顾子敬,远远便连声高呼:“不好了!不好了!顾大人、严大人,临荆县张松年张县令已然被杀,现临荆城一片恐乱。行防营已经直接驻守西望河边,严防邻国军队强渡西望河。另外,临荆城内兵卒、衙役也都上城,准备好了守城器具,做好退守城内的准备。我现在已经派副将陈彬带骁骑营五百骑兵赶过去了。不过瀖州城兵力也不能再散,必须留有足够的城防力量。所以我另发火貔令就近至汉阳大营搬兵,前往临荆增援。”万雪鹤应该是没有经历过大阵仗,遇到这事显得有些慌张。

“你应该立刻发烽火令到九总,提醒边守军严密防范南平边界。临荆失主,楚地和南平都是有可能乘乱而入的。”顾子敬提醒万雪鹤。

“对对对!这一忙乱把这给疏忽了。这样,我让左龙营发快舟沿江直上,这样还可以顺带通知到江口和八总的守军,抽调部分赶往九总协助防御。”万雪鹤慌归慌,但所有的布置倒是中规中矩,严循用兵之道。

“我倒觉得大可不必。试想,如果杀张松年是为了突然越境攻临荆或者绕过临荆直扑瀖州,那么在张松年刚死之时刺客就会有信号发出让己方立刻出兵,等到卜福回去查辨出张松年被刺,然后传书信过来报知情况,这时你再派兵前去已经是晚了。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兵力坚守瀖州,同时遣人到邻近的各大营调兵,随时增援。”严士芳觉得自己的瀖州城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一家老小都在瀖州。此时此刻有个用兵高手在的话,就能将严士芳的谬误说法完全驳斥。因为就算邻国出兵突袭,一时半会儿未必就能攻下临荆或者九总。但邻国兵马又不敢困围临荆,然后分兵绕城而过直扑瀖州。因为这样就正好进入到瀖州辖下几处县城和军营的兵力交叉范围,最终只会是水扑沙滩,来势汹汹,去不留痕。

“我觉得严大人说得有道理。”顾子敬补了一句,他大概是因为自己身在瀖州城中,所以也主张固守瀖州。

“行,那就听顾大人和刺史大人的,我马上组织人马、器具坚守瀖州。”万雪鹤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两人的说法。由此可以看出,万雪鹤这个人相当没有主见。他遵循的不是兵法,而是官场之法,这其实是很多用兵者的大忌。

瀖州城转眼间便灯火通明,城中哭爹喊娘乱成一片。有百姓收拾细软想逃出瀖州城,但此时瀖州城所有陆道、水道门闸全都关紧。而抢先挤到城门口的一些男丁正好被兵卒拖了去搬拿守城器具,做守城的准备。

齐君元听青衣女子喊了句“我知道你是谁了!”后,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露芒笺”会附带指令让他带走这女子了,这丫头整个就是只“白标”(刺客行中对外行的称呼,意思是刚用白纸蒙好的标靶,没有一点格杀攻击的经验,只等着挨扎。)。

“知道了你也就死了!”一个声音从山林中传来,就像从天而落的一只铁锁,顿时将几个人的心魂都锁拿得沉甸甸的。

齐君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倒冲而上、直灌顶窍。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附近除了自己和被自己困住的那两只雏蜂外还有其他人,而且此人发声状态气凝音聚,应该是个修为深厚的高手。

“我知道我搅你的事情,但那也是没有办法。‘回恩笺’(离恨谷给谷客发的行动指令)要我五日内必须了断私仇,但神眼卜福在我没有下手机会。没招之时正好发现有芒尖儿(刺客的江湖代称)要对户部监行使下手,便想借用这机会调出神眼。因为时间太紧,只能给官府露响儿示警,逼迫你及早出手,只有这样我才能及时行事。后来从你出手我才看出你是门中前辈,知道自己所做唐突了。前辈,为这你不至于要我命吧,再说你也得手了,算是两全其美呗……”青衣女子一张嘴便喋喋不休,以至于性急之间都没有听出刚才说那句“知道了你也就死了!”的人和前面让她“别动”的不是同一个人。当然,齐君元刚才说话时为了不让别人听出自己所在位置,使用了连环传声筒,使得语气语调发生变化,这也是这青衣女子急切间未能辨出的原因之一。

“止声!”齐君元严厉喝止,而且这次没用连珠传声筒。因为再要任由这青衣女子说下去,她极有可能会把接下来要执行的指令全给透露出来。

齐君元这次的制止很有作用,语气强调的“止声”二字喝醒了青衣女子。她平复了心神,冷静了思维,凭借灵敏的听觉很容易就辨别出刚才几句话并非一人发出,也区分出说“知道了你也就死了!”的人和之前让自己“别动”的人不是同一个人。这时候她开始害怕了,因为将刚才那句“知道了你也就死了!”再细细回味下,便觉出那声音里带着奸诈也透着冷酷,给人一种锐利、寒冷的金属器物穿透身体直抵心脏的感觉。

“接着说吧,说了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又是那冷酷的声音,而且这次还带上了愚弄的味道,这是官家人经常用的口吻。

“知道了你也就死了。”齐君元用同样的一句话回复刚才那个声音,此刻他完全不掩声形,其意已然是不惜折刺(不惜两败俱伤的打法)拼斗一场。

“你有把握杀死我?用你瀖州城里的那一套?”那声音不再冷酷,变得分外平和。冷酷是为了震慑和威胁,而对于不能震慑和威胁的对手则应该迷惑。用最普通、最平常的语调对话,掩饰自己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意。

“我没有把握,但你有把握把我们都拿下吗?”齐君元的声音是同样的平和。

那声音想都没想就回道:“我没有把握拿你,所以你想走只管走。但这两个却别想走,特别是杀张知县的那女子。”

“为什么一定要拿那女子不拿我,我不是还杀了顾子敬吗?”齐君元希望对方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用手势暗号教那两人如何解了“天地六合”中的子牙钩。现在只有那两个脱了身,他也才能进退自如。

“哈哈,”连笑声都很平和,没有一点愉悦的味道。“可惜的是你没能杀了顾子敬。试想他都已经知道有人对他不利,怎么可能再坐进马车回宅?你杀的只是个替身而已。再说就算你真杀了顾子敬,我也无职责拿你归案,除非是有追捕通文发到了我手里。”

齐君元脑袋里“嗡”地一响,顿时愣立当地沉默无语。

而被困住的青衣女子则轻轻发出“呀”的一声,显得很是懊丧。

此时齐君元虽然沉默,但心中却在反复着一个自责:“错了,这人没有说谎,自己真的错了。其实早就该想到的,如果那天车里仍然是顾子敬,一个已经知道自己将被刺杀的人,那么他的车队又怎么可能以平时完全一样的节奏、速度行进?这摆明了是个兜子,诱骗自己出手,然后出动早已安排好的铁甲卫和右虎营兵卒,将自己一举活捉,这样才有机会找到根由,彻底消除危机。”

“这个讯息应该足以让你离开吧。”平和的声音中带出些得意。

“这个讯息让我更有必要将他们带走。”齐君元的决定也许有人已经料到,但他的回答却是让在场几个人非常意外。

“为什么?”声音更加平和沉稳。

“我接到的指令中就有找到这女子并带走她,然后我的刺局又是被她搅的。只要将她带回去,那么我做成做不成的事情都可以有所交代了。至于另外一个嘛,他刚刚听到我们所有的对话,回去后正好可以给我做个旁证。”齐君元所说合情合理。

“劝你还是放弃了吧,现在的局势恐怕难遂你愿。看来我必须再给你一个离开的理由加加码。”说完这话,声音发出的地方火星微烁,平地飞起出一枚号炮。这号炮蹿出顶上树冠炸开,一道长长的耀光划破夜空,就像缓缓飞过的流星。同时一声脆响响彻山林,而在山林之外无遮无挡的范围,号炮声响传得更加遥远。

针锋对

这是六扇门的“窜天猴”,一种发现目标后召唤其他捕快衙役的号炮。随着这号炮直窜夜空、声震旷野,山脚处立刻亮起了几处火堆。随即大火堆分成许多支火把,从几条路径往齐君元他们所在的位置包抄而来。单从这火把的行进路线上看,就能知道手持火把之人对此处地形道路的熟悉程度,所以青衣人行刺之后仍被暗藏之人赶上就一点都不奇怪了。齐君元都没发觉到有人潜行,可见此人对周围环境更是了如指掌。

“你是高手,所以请你估算下,我大概需要缠住你多长时间,那些打着火把的捕快衙役就能赶到。到时候你不但没有机会放他们两个出来,自己想脱身恐怕都难了。”语气中很明显的踌躇满志,表明那人对眼下局面的掌控有着极大的信心。

齐君元再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带走那两个人基本是没有可能的。齐君元后悔了,自己如果没有下血爪逼住了他们两个,现在三个人联手,便可以快速击退这高手,赶在捕快到来之前顺利脱身。

对!三个人联手!齐君元脑中突然有烁星划破混沌。

几条火把的长队已经离得不远了,而且还有衙门所养寻踪犬的吠声。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有所行动的时候,否则真就来不及了。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那声音很平缓,就像好友间关心的提醒。

“你现在走也还来得及。”齐君元回应的语气更加平缓,而且还像带着些释然和解脱。

“虚言恐吓。”那声音很不屑。

“好言相劝。”齐君元针锋相对。

“凭什么?”那声音懒得一哂。

“凭我们三个斗你一个。”齐君元的声音越来越沉缓。

“你们三个倒的确是各执己任、各怀绝招的同门,只是当下情形你一人斗我都有所牵绊难以施展,又如何联手斗我?”

“请你也算算,三人联手能否在你手下赶到前杀死你。”

“可以。不过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如何联手?”那声音再次强调这个问题,是因为根本不相信那两个人可以脱困,然后协助齐君元攻击自己。

“告诉我他伏波何处。”齐君元这话是对青衣女子说的。

“前十一步左数第二棵树的后面。”

“阎罗殿道之十‘四洲六道’,掩我行踪。”齐君元这话是对陷在兜中的阎王说的。

阎王虽然不能动,但他却可以凭刚才青衣女子所说方位判断。于是手中微动,光影恍惚,迷雾缥缈,蓦然间,齐君元所在位置与十一步外的大树之间出现了一条曲折婉转、支路纵横的阶道,这便是第十殿阎罗转轮王掌管的“四洲六道”。地狱十殿便是发众生下四洲入六道轮回的地方,所以这一种阎罗殿道的虚境也同样有四洲六道共二十四条支路,进入其中便不知如何进出、如何出。

就在“四洲六道”恍然呈现的一刹那,齐君元看到那棵大树后面有乌光一晃,这应该是撤出了锏、尺、棍一类的武器。等阎罗殿道外相全成之后,又见白光灿烁,那肯定是又撤出了带刃口锋利的武器。

“量骨裁命!是神眼卜福!”青衣女子只是从铁尺中刀刃弹出的声响便判断出了是何武器,而世上使用这种武器的高手并不多,就近的范围内只有神眼卜福。

“收!”齐君元这次是一声断喝。随着这声断喝,阎罗殿道瞬间消失,依旧恢复成山林间的黑暗。

“虽然你号称神眼,但刚才的那种状况下,从你的方向能见到的只有一片地狱假象。这情况下你能做的只有利用黑暗和树木遮掩马上转换位置,但你所有的行动却又逃不过我这边一个人的耳朵。而我不但可以借助耳朵知道你的真实位置,另外,从我的位置角度不受假象阻挠,可以直接凭视觉找到你,准确击杀你。而且对你的攻击不用离得太近,我可用钓鲲钩远距离袭杀,从而保证你在被攻击后无法凭借袭击方向反攻于我。我们有一个灵敏的耳朵,有一个能遮住你神眼的招数,还有可远距离攻击你的武器,这些还不够你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吗?”齐君元的声音越来越平和,但有些人却可以从中听出越来越强势的震慑。

其实阎王殿道是个以光惑目的技法,没有什么正反之分。一边看不到了,另一边也同样是看不到的。齐君元说自己看得见对手、接近对手全是在虚言恐吓,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阎王刚布出“四洲六道”就又马上收起的原因,就是怕时间长了被对方看穿。但齐君元所说的其他话都是真实的,只在一个关键处用了谎言,而这个谎言却是对手最为畏惧的。所谓九真掩一假,让人难以甄别出虚假所在,正是离恨谷吓诈属技艺的精髓所在。

果然,树后那个声音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对手的沉默,意味着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要想让上风持续为最终的胜利,那就必须乘势再逼,不让对手有回省释惑的机会。

“还有,就算不能将你一击即杀,让你得了回手的机会,缠斗间我还可以说出所布杀器的解除关键,让他们两个自己解了杀器。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多双耳朵你少双眼的优势了。不说其他,就钓鲲钩之外再加上十根天母蚕神五色丝,你估摸自己能撑过几招?”这又是一个虚言恐吓,齐君元就算说出解除关键,那青衣女子和阎王也不一定会解,就算会解,他们也根本解不了。因为之前齐君元在布设时为了防止他们懂杀器原理自解杀器,特别将解除机栝的兜子缝(刺行中设置布局时留下的后手,可一举解开布局,相当于坎子行的穴眼。)设在了他们被困之后够不着的地方。

但是别人很难判断齐君元话所说之话的真实性,根本无从知道他所说的方法可行不可行。特别是卜福,他正在全神思考如何应对钓鲲钩之外再加上十根天母蚕神五色丝。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连这两种武器到底什么样都还没弄清楚,所能做的就是在设想中尽量将自己的戒备状态不断提升,以防突发的诡异攻击。而思绪旁走,紧张提防,都会让人的判断力在不知不觉中下降很多,从而忽略对一些细节的思考。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因为我不想没有任何由头就得罪你,得罪了你也就得罪了六扇门,得罪了你的师门,得罪了你的靠山。至于你呢,我想也不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切身关系的由头便暴尸野外吧。”齐君元最后一句话才是劝解的关键,切身关系是个很能让别人知道进退的词汇,特别是对一些官家人而言。别人得了高官厚禄与己无关,别人死了就更与己无关。自己总不至于指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给自己好处、提携自己吧。

“吧嗒”一声轻响,刀刃收回了铁尺。然后是轻微的移动的脚步声,卜福在退走。捕快衙役已经快赶到了,他要再不及时退开,那就是在逼对手拼死一战。

收刀退步,这一切都在青衣女子听觉中清楚呈现。他们现在焦急等待的是卜福赶紧退出合适的距离,那么齐君元就可以解杀器放出两人了。

一般而言十步是高手可以突袭成功的距离,而刚刚卜福是选择在十一步的位置上。不但距离齐君元十一步,距离被困住不动的两个人也都是十一步。他不需要突袭,他只需要阻挡和缠斗,所以绝不能把突袭的机会留给对手。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同了,江湖中莫测之事太多,什么情况下都可能出现蛊惑伎俩。他是个谨慎的捕头,也是个有见识的捕头,所以决定退走。

卜福在慢慢退走,齐君元心中渴盼着距离拉开。因为全力守备的状态他可以从容应付十一步上的突袭,但他如果是正在解除“天地六合”子牙钩的状态,那么十一步上的突袭他只能回击半招。所以齐君元需要至少是拉开到双倍突袭成功的距离,也就是二十一步。他在等待,很没耐心地等待。只要是卜福退到二十一步上,他将立刻出手解除“天地六合”子牙钩。

十七步,十八步,脚步在第十九步时突然停住了。卜福微咳一声:“有两个细节想请教一下,和尊驾一样,我也是要对上面有个交代的。”

“只问前事过程,不问因果后续。无论嘴子张得如何大,面子只能容下一个。”齐君元的语气很坚定,但其实已经是让步了。他只希望卜福问完要问的赶紧退走,哪怕再退出两步,这样自己就好带着两个年轻人遁走了。但是自己不能显得太过急切,让对手卜福觉出自己的意图,这就像对付已经开始吞钩的鱼儿,必须耐住最后一点火性。

远处火把汇成的队伍越来越近了,犬吠声已经非常清晰,实际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紧迫。

“我让张县令与骑卒同样装束,并骑同行,你们是如何从人群中辨别出他的?”卜福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的真相。

“他在铁甲之内又贴身穿了一件软甲,坐马奔驰中,双层甲发出的声响与单层甲区别很明显。”青衣女子回道。

卜福释怀了一些,并非自己的安排不妥当,而是张松年没有完全按照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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