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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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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碰见朱祁铭的目光,周霖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似的,嗖的一下跳了起来,“殿下,人有三急!”

  “憋着!”

  周霖嘟囔道:“您可真狠心!憋得住还是三急吗?”

  朱祁铭斜了周霖一眼,怎么看他都像是在耍无赖,当即缓步走近周霖,周霖连连后退。

  “殿下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憋着还不行吗!”

  朱祁铭驻足,“你方才为何不逃?”

  “长姊有过吩咐,在殿下面前不可造次。”许是觉得如此作答很没面子吧,周霖脖子一扭,“逃?您不就是想找机会下狠手吗?在下可不傻,哼!”

  周妃有过吩咐?朱祁铭闻言凝思片刻,“这些年你共伤了多少人?”

  “大概三、五人吧,谁还记得清!”

  “嗯?”

  “哎哟,十余人,不,二十余人,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人。”

  “再敢伤人,本王剁了你的双手!”朱祁铭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视伤情,给每名伤者赔银五至十两不等。”

  “凭什么!”周霖挥舞双手,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触及朱祁铭愈来愈凌厉的目光,立马蔫了下来,“罢了罢了,就当在下行善积德好了!哼,赔那么多的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在下还巴不得每天挨揍呢,每天挨百人揍,不出五年,在下挨揍就能挨成京城首富!”

  现场除了越府护卫就是周府家丁,围观者已被清空,连东城兵马司的人都避在远处。忽闻南侧啼声四起,举目望去,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锦衣卫骑队的簇拥下缓缓驰来,朱祁铭会意地笑笑,而后盯住周霖。

  “想从军戍边么?”

  “不想!”周霖没好气地道。

  “嗯,好男儿习武只为从军杀敌。听说你自幼习武,难道你习武只为打架斗殴?”

  周霖撇嘴,勉强摇摇头。

  “想行走江湖,卖艺为生?”

  周霖再次摇头。

  “想落草为寇,杀人越货?”

  周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你为何习武?”

  周霖挠头,“好男儿嘛,习武只为从军杀敌。”

  “恭喜你,你终于想明白了,择个吉日投军吧,最好是去镇守边关。”

  周霖立马傻了眼,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见朱祁铭转身朝赵国泰那边走去,便冲着他的背影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

  “就算殿下发了话,此事也得在下的长姊首肯!”

  朱祁铭回眸一笑,“放心吧,你的长姊恐怕正有此意。”

  马车在离朱祁铭数丈远的地方徐徐停下,数十名锦衣卫下马,一拥而上,将周府家丁悉数拿下带离现场。朱祁铭朝那边缓行几步,目中透着一股寒意,锦衣卫见状,撇下周霖,退到远处。

  周霖本想发作,见朱祁铭示意他安静,便一脸疑惑地楞在了那里。

  那边车帘一开,胡濙从容下了马车。“礼部尚书胡濙参见越王殿下。”

  “小王幸会胡尚书。”朱祁铭拱手回礼,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哎呀,当初与殿下一别,至今有些时日了,老朽总想见见殿下,可惜不得便。”胡濙走近朱祁铭,抚须一笑,目光投向了吕家宅院。“今日幸会殿下,请殿下移步,老朽陪殿下去吕希家中小坐,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朱祁铭的目光在胡濙脸上一扫而过,“小王亦有此意。不过,若胡尚书此行只为私会小王,旁人终归是要避嫌的,咱们去吕先生家私会,岂非要撵走主人,反客为主?为人学生,不知尊师,小王还有何颜面在这世上安身立命?若胡尚书是奉旨而来,那便更得郑重其事了,随便找户人家体察圣意,那是对天子不敬!”

  胡濙微微一怔,旋即哂然一笑,“殿下言之有理。老朽与吕希同僚一场,今日老朽远道而来,吕希也不出门打个招呼,竟然不念同僚之谊,唉,令人费解!”

  “胡尚书身为公卿,何等的尊荣!而吕先生只是一介平民,或许不便再以下官之礼迎候上官,仅此而已。”

  这时,那班用罢午膳的便装护卫出了吕宅,一个个边走边摸油腻的嘴巴。胡濙见状,这才暗自点点头,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周霖。

  “老朽的马车甚是宽敞,若殿下不嫌弃,不如与老朽同车离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叙谈。只是,闲杂人就不必跟随了。”

  “无妨。”朱祁铭含笑冲周霖招招手,周霖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小王与周霖一见如故,有他一人跟随小王,足矣!”

  周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在下见过尚书大人。”

  胡濙丢给周霖一个白眼,只怕心里已在开骂:不知乘机溜走,却还寻上门来,脑袋被驴踢了!

  朱祁铭、胡濙、周霖先后登上马车,大队锦衣卫簇拥过来,另有数十名校尉分赴不同方位,围在吕家宅院四周。

  !!:!!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何为大义

  “老朽可以设法让殿下见到喜宁。”

  胡濙婉言劝说朱祁铭近一个时辰,朱祁铭却不为所动,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胡濙无奈,作出了他认为所能作出的最大妥协。

  这里是皇城内的一处雅园,紧邻大明门,占地面积不大,却是雕梁画栋,曲栏幽径,迥异于京城的庭院风格,带着江南院落的浓郁气息。当年朱祁铭寄居皇宫别院时,常路经这个神秘的所在,曾暗中打听过雅园的主人,结果不得而知。

  周霖一人在院中赏梅,此刻回到游廊上,斜倚曲栏,不时瞟一眼门内,显然他的好奇心已然耗尽。

  朱祁铭举目望向门外,淡淡的目光不知是对着周霖,还是对着远处的梅林。“胡尚书乃饱学之士,数十载的人生全是宦海浮沉,唉,可惜!”

  胡濙眼皮微微一挑,“殿下此言何意?”

  朱祁铭收回目光,柔和的面容透着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而语气却分明带着分刻薄,“当年若隐于世外,假以时日,胡大人或为一代宗师,或为世外高士,等哪天国有大难时,胡大人自可入世,以不世之才扬名天下。而官场嘛,那里只出人精,却无法造就旷世奇才。”

  这是朱祁铭首次直言不讳地藐视朝中公卿,在胡濙听来,这番话有些刺耳,不过还好,朱祁铭不像王振那样,直斥朝中九卿为“腐儒”。可是,“人精”二字毕竟称不上好评,往深了想,若九卿既是“腐儒”,又是善于钻营的“人精”,那就更加不堪了!

  试想,面对内忧外患时是“腐儒”,面对权术私利时是“人精”,此类人岂不成了世间的垃圾人群?

  胡濙不愧是累朝老臣,面对现场及联想引发的双重刺激,只是一笑置之。

  朱祁铭这才对胡濙迟来的妥协作出了回应:“对小王而言,喜宁已成鸡肋,许多事猜都能猜出七分,何况小王行事与某些人完全相反,小王不爱说漂亮话,做起事来却总是以天下为先,胡大人不妨想想,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小王会去搅喜宁这堆狗屎么?说实话,两年前小王极想与胡大人达成妥协,只要顾大义,有大智,彼时的妥协代价极小,小王可解小王的旧怨,胡大人续做胡大人的公卿,各给对方方便,如此一来,说不定有一天小王还能帮到胡大人。可惜,胡大人选择了站队,站在一方阵营,便要面对来自各方的无情审视,您背弃的人并非只有小王一人!胡大人您说,您有大义、大智么?”

  胡濙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站队?此话从何说起?”

  朱祁铭轻声笑笑,“见微知著!胡大人不妨想想,皇上为何让您来充当说客?您有何交易的筹码?哦,朝中君臣为了立储这件头等大事,也只能让皇室宗亲纷争的砝码此增彼减,如此方能令小王心动,不是么?”缓缓起身,移步至门前,挥手的姿势潇洒至极,“胡大人常在天子耳边说襄王的好话吧?”

  皇上钦点说客,原来竟是此意?胡濙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饱学之士,身为公卿,但搁在朱祁铭面前,只是一堆任人解构的积木而已,哪还有半分的智识可言!

  “大义?殿下心中还有大义么?赶在立储的紧要关头,殿下为了替自己的先生家出气,竟然以亲王之尊,为难一名外戚,何来大义与大智!”

  朱祁铭转过身来,好奇地看了胡濙几眼,“小王闹出的动静再大,也只能改变那些必须改变的事,不可变更的,依然会依照它固有的轨迹演变下去,任谁也改变不了!远的不说,就在后宫之中,会有人出于本能,做出最正确的抉择,而朝中衮衮诸公对小王此举,其见识未必能胜过后宫女子!”

  耻辱!胡濙脸色泛红,“殿下不妨明言,您想改变什么?”

  “惩恶扬善,平息民愤,防患于未然。”

  “让那些家丁伏法倒也罢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有些顽劣,也不足以成为殿下所谓惩恶扬善义举的牺牲品呀!殿下将他押送官府,无论脱罪与否,他一世的名声全毁了,这将成为周家永远的污点,而周家的污点不单损及周家,还将掀起轩然大波,波及皇储。说到底,殿下留置周霖,只是为了吕家泄私愤而已,与大义、大智无关!”

  朱祁铭无奈地摇头,回到座上,“胡大人的意思是让小王放了周霖?”

  胡濙面色稍缓,“放与不放有何不同?若殿下心中放不下此事,吕家,或许还有京中许多人家随时都会将一纸诉状送至顺天府,聚众鸣冤,到了那时,各方势力掺合进来,局势只怕会失控。”

  朱祁铭淡淡瞟了胡濙一眼,“胡大人不妨为自己想好后路,好自为之吧。至于周霖的事嘛,您什么也做不了,一如您对朝中无数积弊总是无解那样。”

  胡濙目光一滞,一张脸红到了耳根,一时语塞。

  长宁宫的绿萼不知何时来到院中,此刻正与周霖附耳低语,周霖先是频频点头,继而连连摇头,待绿萼离去之后,周霖倚栏茫然远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金英入院,瞟了失魂落魄的周霖一眼,而后与他檫身而过,快步入室。

  “参见越王殿下,胡尚书好。殿下,这边久谈无果,皇上等得不耐烦了,传殿下速入宫陛见。请胡尚书一同入宫。”

  三人走出大门,周霖快步至朱祁铭身边,“越王殿下,在下随您入宫,唉,还是被您说中了!在下打算到御前请罪,自请投军戍边,等会儿皇上若是大发雷霆之怒,您可别忘了替在下开脱几句呀!”

  本王还没找你算账,你就这么信任本王?奇葩!朱祁铭斜了周霖一眼,“放心吧,你自请投军戍边,皇上高兴都来不及呢,岂会发怒?”

  胡濙驻足,愣在了那里,片刻后抚须,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还不想承认朱祁铭会有如此深的算路。

  越王肯定是为了泄私愤,苦心孤诣算计周家!这个周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真是愚笨至极!

  一念及此,胡濙顿觉心中好受了许多。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万念归一

  言官仍在奉天殿那边喧哗,皇上不愿回到雍肃殿,他在乾清宫接受了朱祁铭的陛见。

  入宫后,朱祁铭不发一言,不看御座那边一眼,只是默然行罢大礼,获准平身后挺胸肃立。

  空气中有股难以拂去的冷意,这样的冷意绝非源于陛见时的庄严气氛,而是来自天子与亲王之间的心理距离,此刻粗粗测量一下,二者的心理距离似有万里之遥!

  除远在福建的刑部尚书金濂之外,其余八卿悉数在场,他们只须瞟一眼皇上与越王,便意识到今日的陛见隐伏着决裂的暗涌。不过,他们毕竟见多识广,遇到此种非同寻常的场景,自有一番处乱不惊的气度,无不从容躬立,只当一切如常。

  金英入内,“陛下,周霖前来认罪。”

  皇上和八卿都是一怔。这么多年来,勋贵、官宦人家的子弟屡屡逾越法度,为害京城,各级衙署总在遮遮掩掩,涉事勋贵、官宦之家无不千方百计地洗地,谁会伸着头去接砖头?可是,今日发生了奇迹,一个如日中天的皇戚子弟竟然出面认罪,这在八卿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皇上略一凝思,抬眼盯视朱祁铭。皇上心中尚存疑惑,但他十分清楚,从政治角度盘算,周霖前来请罪,似乎无损于天子的政治正确。这就够了!

  “传。”

  在内侍的通传声中,周霖略显惶恐地入内,一眼瞥见朱祁铭,面色一缓,随即快步上前,几乎是挨着朱祁铭驻足,随即跪伏于地。

  君臣又是一怔。被越王留置的周霖似乎十分信任越王,而对一心想袒护他的八卿很不感冒。莫非周霖的脑子被吓坏了?

  “罪臣周霖叩见皇帝陛下!臣年少无知,屡屡聚众斗殴,还伤害无辜,强抢舞娘歌姬,臣自知罪重,特来御前请旨降罪。臣将从速放还那些舞娘歌姬,给受伤害人家赔付银两。臣恳请陛下准臣投军戍边,待来日疆场立功,以赎前罪!”

  八卿顿时不再顾及仪态,纷纷以眉眼相交。他们原以为周霖自陈其罪后,周家的名声就会臭大街,可此时此刻,众人并不觉得周家的名声有何不堪,反而以为周霖其情可悯。在众人眼中,深居长宁宫的周妃简直就是深明大义,其形象无比的高大上!

  一件坏事竟然变成了好事!

  对能够获取政治加分的机会,皇上自然具备敏锐的捕捉能力,只是,他对打发年少的周霖远赴苦寒之地戍边,心中终究是不忍。再说,此事还得朱祁铭表明态度,否则,一切善后事宜都无从谈起。

  皇上须得拿话试探朱祁铭。

  “越王,周霖该去何处戍边?”

  朱祁铭面无表情,“紫禁关。”

  “准奏!”朱祁铭话音未落,皇上便急急发了话。

  紫禁关可不是苦寒之地,那里离京城不远,又无鞑贼骚扰,很是安全,故而皇上迫不及待地出言了结此事。他不愿再与众卿详议,因为能让周霖赴紫禁关镇守,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再说,紫禁关好歹也是一道关隘,可杜悠悠之口不是!

  皇上心中暗喜,但他终须对周霖故作一番姿态,“这次便饶了你,回去后依你所言,妥为善后,择日投军,往后再敢逾越法度,朕绝不轻饶!下去吧。”

  “叩谢陛下隆恩,臣谨遵皇命!”

  周霖起身冲朱祁铭抛了个半怒半喜的眼色,而后离去。

  众卿依然愣在那里,尚未回过神来。京城恶少苦民已久,积习难改,在官官相护的腐朽气息笼罩下,勋戚、官宦子弟为害京城百姓的现象已成了一道顽疾,像今日这样问罪施治,这尚属首次,且对宫廷政治而言,此举明显是加分项。故而众卿不得不仔细揣摩朱祁铭的意图。

  若放任越王如此行事,朝中的许多顽疾都似乎是可被治愈的,根本就不会翻起什么轩然大波。举一反三,困扰大明的诸多流弊似乎也不难得到消解。

  而许多流弊之所以积重难返,不为别的,皆因朝中公卿私念使然,谁都不愿做恶人!

  片刻后,众卿意识到周霖今日认罪,其示范意义是相当巨大的。试想,皇上的大舅子尚且如此,从今往后,其他人岂敢仗势欺人?而且,贵室子弟素来垄断暴利行业,还仗势把一般行业做成暴利行业,从中攫取巨额财富,若他们从此知道收敛,就能为寻常百姓让开一大片生存空间,这是推动大明长治久安的不二路径!

  更重要的是,有了周霖这个范例,京中勋戚子弟恐怕会争相投军。国难当头,此举的示范效应必将对大明度过时艰产生深远的正面影响。

  王直等人再看朱祁铭时,眼中透着一丝敬意。他们的子孙秉持诗书传世的家训,是不必投军的,但他们知道,是该严厉管束自己的子孙了,否则,身无命案的周霖尚且认了罪,做出了表率,自己那些不肖子孙若继续放任下去,一不小心犯下命案,届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众卿中当然也有人对朱祁铭的意图嗤之以鼻。哼,越王挟私报复,又想故作好人,不过是欺世盗名而已!

  胡濙出班,“陛下,越王提前陛见,还请陛下速议越王赴藩一事。”

  朱祁铭意识到,关键时刻提前到来了,他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而嘴角却挂着一丝不屈的倔意。

  皇上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朱祁铭身上,“众卿以为,越王该往何处就藩?”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胡濙躬身,“启禀陛下,越王宜往山东登州府就藩。”

  皇上瞟一眼朱祁铭,很快又移目看向王直,“登州府滨海,是蓬莱仙阁所在地,嗯,不错!”

  王直默然不应。

  朱祁铭缓缓转过身来,面对众卿,“社稷多事,小王身为朱家子孙,此时不顾内忧外患,远赴蓬莱仙境逍遥自在,小王于心何安!”

  胡濙笑道:“社稷大事用不着殿下操心。朝廷派出大军进剿,浙闽一带的民变即将平定,而大明与瓦剌的邦交嘛,皇上与朝中百官对此自有良策,和平可期。”

  时至酉正时分,天色已暗,门外的宫灯陆续燃起,夜色就要降临紫荆城。

  愿先生一家安然离京,一路保重!

  脑中闪过此念,朱祁铭收起心事,淡淡望向胡濙,“太皇太后遗诰有言:‘社稷,乃祖宗之社稷;军民,乃祖宗之军民’,对此,小王不敢擅忘。十多年前,衮衮诸公众口一词,说大明正值盛世,可如今,在祖宗留下的地盘上,祖宗的军与祖宗的民战作一团,浙闽一带血流成河,赤地千里,无数难民流离失所,请问衮衮诸公,盛世何在?”

  这番话是在公然质疑公卿的品行,也是在质疑天子的权威,语气低缓,却如同惊雷一般震耳。就见皇上直直站起身来,而众卿无不愕然。

  


第三百三十九章 缥缈孤鸿影

  “莫非衮衮诸公是在以谎言治国!”朱祁铭只想将朝中的道貌岸然砸个稀巴烂,“胡尚书扬言大明与瓦剌和平可期,这纯属虚言!大明的国运岂能安放在虚言之上?也是,衮衮诸公讲了无数虚言,事后何曾担过半分责任?若大明与瓦剌之间的和平并不可期,又当如何?衮衮诸公想必会权当什么话都不曾说过,而所有的代价都要靠社稷与无数生灵去承受。这般残忍,而你们为何不承受任何代价?!”

  这声喝问凌厉至极,面对这声喝问的重击,所有的辩论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时候,只有法力无边的皇权或可压制越王,让他不再嚣张。

  皇上怒视朱祁铭,“和平是否可期,这与你赴藩有何干系?”

  朱祁铭挺直脊背,“臣只想看看,一旦瓦剌进犯大明,今日‘和平可期’的奇谈怪论该如何收场!”

  众卿闻言无不动容。越王已将话题挑明,不出三日,此事定将闹得朝中尽人皆知,日后一旦大明与瓦剌果真开战,九卿与勋贵必将声名扫地,为虚言付出应有的代价。事实上,当数月后战祸临头时,一批新人脱颖而出,迅速占据了政治舞台的核心位置,而眼下的显赫人物除战死者外,余者完全丧失了话语权,只能充任应声虫的角色。

  此刻最难受的莫过于皇上,他俨然被朱祁铭逼进了墙角,退无可退,极想喊出“朕御驾亲征”这样的豪言壮语,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即便承诺御驾亲征也无法卸下朱祁铭一番质疑带来的压力,因为战端一起,所谓“和平可期”的高论就会被证伪,而十余年来朝中君臣的的所作所为就会被打上误国误民的烙印!

  这是不堪承受之重!

  皇上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你曾说大明与瓦剌必有一战,谁又能证明此言不是虚言!”

  朱祁铭暗中咬咬牙,“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内若大明与瓦剌相安无事,臣自会前来请罪,甘愿承担所有的罪责!”

  “请罪就不必了!”皇上怒不可遏,拼命控制自己这才免于情绪彻底失控,“你不可留在京城,亦不可留在宣府、大同及宁夏、甘陕等临边之地,去辽东吧,那里与瓦剌毕竟隔着兀良哈、女真诸部,一年后,你自己赶往登州府就藩。下去!即刻离京!”

  皇上在咆哮,朱祁铭却面色淡然,行罢礼,一言不发地出了雍肃殿。

  夜色笼罩着紫禁城,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着一片已然陌生的世界。他不想赴咸熙宫问安,只想了无牵挂地快快离去,远离这个早已危如累卵的虚假安乐窝。

  为了社稷,他只能走到这一步,再往下走,即便舍掉性命,也会徒劳无益。

  唉,斗篷男说得对,大明已是病入膏肓!

  忽见林边人影一晃,朱祁铭驻足望去,瞥见了周晓蝶那副令他颇为厌恶的面孔,在周晓蝶身边,周妃一手牵着重庆公主,一手牵着已满周岁的朱见深,冲他躬身施礼。

  “叔王。”

  “叔······”

  重庆公主口齿清晰,而朱见深还无法叫出完整的词语,一次只能喊出一个字来。

  这分明就是某种暗中的托付!他不知道周妃为何这样做,但他十分清楚,重庆公主与皇长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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