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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第4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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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真卿皱眉想了想道:“罢了,你说的有道理。来人,大刑伺候。”
  一旁亲兵上前来,问道:“用什么刑?”
  颜真卿道:“上夹棍。”
  王源差点笑出声来。夹棍也算大刑,这可真是笑话了。
  夹棍是夹手指的一种刑具,将犯人的手指夹在棍子中间,绞动绳索之后夹棍收紧吃力,达到让人犯手指疼痛的效果。但这样的刑罚其实并不伤筋动骨,威慑力不大。
  果然,夹棍上来之后,那犯人虽然面露痛苦之色,但却压根也没开口的迹象。手指被夹的乌青发紫,也没有任何要招供的迹象。
  “招是不招?快招。”颜真卿喝道。
  “颜平章,这东西是没用的,这等人自知死罪,这等刑罚如何能迫他开口?”韦见素道。
  “上鞭子。鞭四十”颜真卿一咬牙喝道。
  座上众人轰然绝倒,鞭子有个屁用。
  果然,四十鞭子下去,那人全身青紫,依旧一言不发。
  “上军棍。打八十。”颜真卿有些发狂了。
  “住手。八十军棍直接打死了,那还问什么?颜平章,你这是审问还是灭口啊?”高仙芝忍不住开口道。
  “那怎么办?这家伙死硬不开口,你们说怎么办?”颜真卿两手一摊道。
  韦见素叹了口气道:“颜平章,看来你是审不了此人了,老夫建议你还是让相国来审的好。”
  颜真卿想了想终于点头道:“罢了,你说的是,还是相国来审的好。”
  颜真卿起身朝王源拱手道:“相国,这人死活不开口,我是拿他没辙了,还是相国亲自审问吧。”
  王源笑道:“颜平章不审了?那么只好我来了。颜平章,这可是你要我审的,可莫说我没给你机会。”
  “这个……岂敢这么说,下官对审讯这等死硬之人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下官在旁也学一学。”颜真卿道。
  “颜平章,那你还不离开你的位置,还占着位置作甚?真是浪费大伙儿的时间。”赵青沉声喝道。
  “就是,浪费时间,明明没本事,却还要来审问,当真是不自量力。也就是大帅脾气好,还容他在这里出花样。”众将纷纷议论道。
  颜真卿满面羞愧,只能装着没听见离开了主审之位。


第1016章 技巧
  王源摆手制止住众人的议论,他并不希望众人给颜真卿难堪。虽然颜真卿和自己已经渐行渐远,但王源并不希望让颜真卿难堪。颜真卿只是个迂腐倔强的书生罢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不该受此言语。
  王源坐在韦见素身旁,招呼颜真卿也坐在一旁。坐定后定定的看着堂下那位仁兄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位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硬骨头,你是打定主意不会开口招供了。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你招供了之后,便将牵扯到更重要的人物,不是你这样的人所能承受的。也许你的父母家人都在长安,所以你即便想开口也不敢开口。我说的对不对?”
  堂下犯人披散着头发一动不动,但他的身子明显抖了抖,显然是因为王源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没关系,你不招供也没关系,我其实并不需要你的口供。因为你即便招供出了幕后的指使,我们也没有办法去缉拿幕后真凶。况且,你做的事我们已经一清二楚了,事情的经过我们也掌握的一清二楚,你不说我们也都明白白白。”
  “……”
  “你定不信我说的话,那也没关系。为了证明你的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便来说说你是怎么作案的。你仔细听好了,说得不符合的地方你一定要提出来,否则便当你是默认。距此我们可以定你的罪,你也可以早日一了百了,我们也好向太上皇和百姓们交代了。其实我们并没有想追查的太深,只要有人来认罪便可,谁有功夫去深究此事啊?有功夫我们大伙儿还不如聚一起喝酒听曲呢。”王源微笑道。
  众人尽皆无语,大帅这不是逼供,这是诱供。或者说这也不是完全的诱供,而是比诱供更无耻更巧妙的一种骗供。也许这种办法真能够奏效,对这些死活不开口的人来说,你越是要问清楚,他便越是不说。一旦表现的无所谓,他会觉得心中的秘密一钱不值,那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是随袁明远一起来成都的。只不过你并不在袁明远随行的名单之中,你是扮作车夫赶着赏赐的大车一起来的。这样在袁明远离开成都后,便没人注意到你这么一个车夫留在了成都城中没有离开,是么?”王源沉声问道。
  人犯没有说话,但他的心中甚是惊讶,因为王源说的正是真相。
  “好,你沉默便是表示默认。师爷,记下来当口供。”王源微笑道。笔录的师爷悬笔半天,终于有了笔走龙蛇的机会,当即刷刷刷记了下来,蓄力许久的这几十个字写的龙飞凤舞笔力透纸,师爷觉得自己的书法在今日得到了巨大的突破,心里思索着是否应该事后重新誊录口供,保留这几十个平身写的最得意的字。
  “袁明远来成都的最大目的是要去见太上皇的,但我告诉他太上皇没在成都,袁明远是一定不信的。然而那天颜平章或许是喝多了酒,在酒宴上透露了些消息,袁明远断定我是在骗他,所以当晚他便派了人要摸进散花楼太上皇的住处一探究竟。然而却被散花楼守卫给射杀了。是不是?”
  “……”那人依旧沉默。
  师爷提笔要写,王源摆手道:“这个不用记,我只是告诉他我知道袁明远干的那些事罢了。”
  师爷忙住了手。座上很多人是第一次知道颜真卿透露了消息给袁明远的,顿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颜真卿。颜真卿感受到了众人眼中的愤怒,但他却并不胆怯,沉声道:“确实是我说的,但我只是不懂为何相国要编造理由,不让袁明远见太上皇。那可是陛下派来见太上皇的人啊。”
  王源微笑摆手道:“颜平章,马上你就会知道原因的,稍安勿燥。我也并无怪罪你之意。”
  颜真卿皱眉坐下,王源对着堂下犯人继续道:“袁明远离开成都后,而你却留了下来。你留下来的目的自然便是要毒害太上皇了。你扮作卖粽子馒头炊饼的人,连续数日在散花楼旁转悠,寻找机会。你天天在围墙外高声叫卖,便是希望能让散花楼内的人听见。今天早上,你的计策终于奏效了。你叫卖粽子的声音被太上皇听到了,太上皇果然想吃粽子,谁不想在端午节吃几个粽子?所以那小内侍托了守卫来买粽子的行为你看在眼里。卖粽子的时候你还特意问了一句,是什么人要吃粽子。当得知是太上皇想吃粽子的时候,你便拿出了三只掺了银针也探测不出毒物的粽子卖给了他。那粽子里的毒是石火散是吧,那是一种丹毒。我说的这些对是不对?”
  那犯人已经惊愕的抬起了头来,王源所说的话都是他干过的事情,而且没有半点虚言。原来这个人并不是虚张声势,自己的一言一行确实全部在他掌握之中。连自己的心理都被揣摩的清清楚楚。
  “看来你无言反驳,这也是事实。师爷,记下来。”王源摆手道。
  师爷下笔如飞,快速记下了这一段描述。
  王源继续道:“顺便告诉你一句,你没有得手,太上皇被救了,现如今已经恢复了过来,将养几日便可痊愈。那石火散确实能瞒过银针探毒。但可惜的是这种可以瞒过银针探毒的毒药不算霸道。你们没用其余几种也可以防止被银针探出的毒药,是因为那几种毒药虽然也可以毒杀太上皇,但都是可以被查明毒性,可以对症下药解救的。你们以为石火散这种丹毒是太医和郎中辨别不出的,所以宁愿药效缓慢也使用这种丹毒,便是希望一击得手。而且哪怕是毒错了散花楼中的其他人,也因为查不出死因而不了了之,没人会追究此事。还以为是生了暴病而死。是不是这么想的?”
  那犯人已经呆呆的看着王源发愣了,这确实是选择丹毒石火散的原因。便是不想被辨别出毒性,就算是其他人吃了粽子死了,也怀疑不到是被下了毒。那么便可不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一切居然全部被他人洞悉了。
  王源看着他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猜测正中真相,心中也自得意。刚才的这些话自然有的是已知的事实,但根据事实推断出来的前因后果和心理活动才是显本事的时候。现在看来,自己的脑子够用,推断出来的正是作案者的本意。
  师爷已经不用王源吩咐,便记下了这一段。还私自添加了一句私货,在模拟犯人招供的供词后面写了一句:相国神机妙算,如临其境。当真令魑魅魍魉难以遁出相国法眼。想了想,跟口供没什么干系,叹了口气提笔划去。
  “然则整个案情便水落石出了。你跟随袁明远而来,姑且不管是不是袁明远指使你毒害太上皇,但你的作案行为是昭然若揭了。下毒毒杀太上皇的便是你,这一点已经定论。然则我们可以小小的做一些推断,这些事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我们只是要惩办你的罪罢了,我们只会认定你是真凶。但这小小的推断也许会很有趣,反正时间还早,不妨我推断一番,你再听听我说的对不对。”王源笑道。
  那人犯已经不在低头,他更想听的正是王源即将到来的推断。就像是解一个谜团时,对方不点到这谜团真正关键之处,知晓谜底的人心里总是会不舒坦。自己此刻正处于一种极为不舒服的状态之中,因为自己只不过是个跑腿行动的小人物而已。
  “唔……让我来猜猜你的身份吧。看你的身形和走路的架势,以及你手掌指头上的老茧和粗皮,我觉得你不是一名普通车夫。你手上的老茧是长期抓握兵刃而形成的。当然干粗活的人手上也有老茧,但他们的皮肤会粗糙黝黑,不想你这般白皙光滑。而且你脚上穿的是官靴,你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装扮的很像一个普通百姓,但靴子没换是硬伤。我猜是觉得其他靴子不合脚吧。毕竟官靴是咱们大唐穿着最舒服的靴子了。所以,你的身份其实只是一名跟随袁明远一起来成都的禁卫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是又如何?”那犯人终于沉声开口了。这一开口,竟然让堂上所有人松了口气。经验丰富的审讯人员都明白,一个人最怕的便是死活不开口,从头到尾不开口的话,天王老子也没法子。但只要他开了一句口,便表明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了缺口。
  “你承认便好,敢作敢为才是真汉子。到底你没有否认你的身份,你倒也不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王源笑道。
  “可是你却也猜错了,我是禁卫军军官,但却不是那袁明远的随从。他算什么东西,到要我来给他护卫。凭他也配。”那人犯冷声道。
  王源呵呵笑道:“看来你的身份不低啊,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该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了吧。”
  “告诉你们也无妨。本人乃禁军龙虎右卫前营统领庞龙。坐不更名,行不改姓。”那人犯冷声道。
  “龙虎右卫?”王源有些犯迷糊。
  韦见素凑在王源的耳边低声道:“那是李光弼辖下新命名的禁军。将禁军分为风云龙虎二卫,负责禁内守卫。”
  王源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并不出乎意料之外,这件事必有李光弼参与的影子,此刻终于得到了证实。


第1017章 内情
  “原来是庞统领,幸会幸会。既然庞统领自承身份,那么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明了了。我承认我猜测有误,我本以为你是袁明远下令留下来毒杀太上皇的,但看来袁明远和此事无关。真正给你下命令的是另外的大人物是么?”王源微笑道。
  庞龙沉默片刻道:“我不说话并不代表默认,我只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事情既然已经算在我的头上,你们杀了我便是。”
  王源笑道:“那是自然,我说了,我对后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知道是谁下毒的便可以了,这样我便可以向太上皇交差了。但庞将军,你甘愿一人领责,虽让人敬佩,但却也是愚蠢的很。你想一死了之以权忠义,但我敢保证,你一死,会被当做逆贼处死。谋害太上皇的罪名你难道不知道会诛灭九族么?你可是害了你在京城的家人和所有亲戚呢。你这样的人应该亲眷不少吧,几十甚至上百人便会因你而死呢。”
  “怎么可能?李大帅明明答应过我……”庞龙话说一半赶忙住口,因为他惊觉失言了。
  “李大帅?李光弼是么?他给你做了保证,说一定不会对你的家人下手是么?”王源站起身来,冷声喝问道。
  “你套我的话,我不说了。一个字都不提了。”庞龙怒道。
  王源呵呵冷笑道:“庞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才跟你客客气气的。你莫非以为我们真的拿你没办法么?适才审你的是颜平章,他是个君子,故而你不说话,他也撬不开你的口。或者说他不屑于用严刑逼供这一套。但本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有千万种办法叫你开口。你自忖骨头硬不怕死,但这天下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颜平章只会给你上夹棍,打你几鞭子。若本人动手,便是哑巴,我也能叫他开口。”
  庞龙怒道:“我庞某人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若是打定主意,谁也莫想以刑罚教我开口。你们这些刑罚我都能捱的住。”
  王源冷笑道:“是么?你捱得住鞭子棍棒,捱得住十套枷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十套枷乃是武帝时酷吏来俊臣设计的十道枷锁,每一道大枷都有名字。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这每一道枷锁其实都是一道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以喘不得为例,便是一种重枷窄孔的枷锁。将犯人强行戴上此枷后,因为颈部受到窄小的孔口的压迫,犯人的气管受到压缩变形。经过调节之后形成一种只能进出游丝之气的程度。犯人只能呼吸极为少量的空气,却又死不了,真正进入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情形之中,可谓是痛苦之极。而且这种枷锁戴的时间长了,大多数人即便捱过来也会变成废人。因为大脑和身体的重要器官缺氧严重,时间长了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故而此枷一上,便基本上算是个废人了。
  再以突地吼为例,此枷以极为沉重的木料打造,重达数十斤。而且这种枷重心不平衡,倾向一侧边角。上此枷时,以绳系犯人发髻悬于梁上,让犯人仅能保持站立姿势。然后以突地吼给犯人戴上,因为重心不稳,犯人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因为发髻被系,犯人又不能倒在地上,只能勉力保持直立状态。这样一来,戴枷的犯人便像是一只陀螺一般不断的旋转,直到活活累死或者晕厥吐血。
  这十套枷是武帝时期以酷吏来俊臣为首的四大酷吏设计出来的酷刑。来俊臣被杀后此刑罚早已严令被废除。甚至后人连提都不敢提,因为这十套枷每一样都可称之为是极尽折磨他人的酷刑。但虽然已经废除并且不许提了,这臭名昭著的十套枷还是人所共知的。王源此刻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庞龙也是面色铁青,吓的瑟瑟发抖。
  “或者本人不给你用十套枷,那么请君入瓮又如何?”王源无视众人惊愕的神情,继续冷声道。
  庞龙差点便尿了裤子。请君入瓮这可不是什么客气话,这同样是一道酷刑,同样出自来俊臣之手。以大瓮置于炭火之上烧烤,将犯人手脚锁住置于瓮中,随着瓮中渐热,人也会被烤成肉干,这便是此刑罚的残酷之处。来俊臣事发后,武则天欲处死他之前便问他有何刑罚可逼人一定招供,来俊臣便得意洋洋的说出这个办法来。武帝当即便道:“请君入瓮吧。”将来俊臣以瓮烤之法活活的烤死。这样的酷刑和十套枷一样是臭名昭著的残酷之刑。
  “我说过了,我不是君子。你欲下毒毒杀太上皇,我有充足的理由逼你招供。还有很多酷刑我也不一一列举了,但我敢保证,每一样都会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开口招供。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便是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你有今日,必也是曾经为大唐效力多年,立下了不少功勋之故。然而你欲毒杀太上皇,便已经抵消了你所有的功劳了。你以为犯下如此大罪,抵赖不招,甚或是想一死了之便可以的么?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坦然招供,将功补过。或可免于牵连亲族,也可给你自己留条痛快的后路,你可要想明白这一点。”
  王源冷声说话,双目冷漠的看着抖个不停的庞龙。
  庞龙的心理防线早已在王源说出那刑罚的名字时便开始崩溃。当听到王源说可以将功补过,使亲族免于牵连时,他的心理防线便彻底的开始崩塌。他全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我说,我全说。可是我全家老小都在京城,我若招供了,他们岂非也难逃一死?李平章可是警告过我,事情败露之后我一字不能提,我死了,我的妻儿们将得到照顾。我的儿子还可被授官嘉奖……”
  “你不说他们更活不成。因为你给太上皇下毒的罪行事实俱在,在座所有人都听到了刚才本人审问你的话,师爷也记录下了口供。虽然你没说几个字,但你默认我的推理便是口供。你不画押也不成,我们会替你画押。这样你的罪行便将被公之于众。虽然我们无法证明你有人指使,但你的罪行一旦公布,京城中你的家眷便会被陛下和李光弼诛杀。因为他们要撇清关系,他们要表明态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王源喝道。
  “明白……明白……”庞龙喃喃道。
  “况且,你若坦白招供,我或可将此事秘而不宣。只要毒害太上皇的事情不为世人所知,你在长安的亲眷便是安全的。因为你背后的指使者并不知道成都发生了什么,他们还以为你只是没有得手而已。你可明白?”
  “你,你当真愿意这么做?”庞龙颤声问道。
  “这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你只要如实招供出内情,我便考虑这么做。其实你我都明白,你只是个马前卒而已,你怎有如此胆量前来成都干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恐怕也是被迫无奈罢了。”王源叹道。
  庞龙忽然爬起身来朝王源磕头道:“王相国,我说,我全说了,求你大发慈悲,把我杀了便是,但一定不要将消息散布出去,否则我全家老小,亲眷家族的百余口人怕是都要完了。”
  “那你还不快说?”高仙芝冷声喝道。
  庞龙终于缓缓开口,坦陈内情。原来,在袁明远前来成都的前一天晚上,李光弼将庞龙召到了他的府中。庞龙作为一名禁军的中级军官,其实单独得到李光弼召见的机会很少。这一次被李光弼召见,庞龙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欣喜若狂,感觉到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李光弼很和气,还特意准备了便宴款待庞龙,让庞龙觉得自己似乎在李光弼眼中算个人物了。然而饭后在书房中,李光弼终于说出了召见他来此的目的。他要庞龙以车夫的身份为掩饰,跟随袁明远来成都办事。
  庞龙当时便吓傻了,因为来成都办的这件事不是别的事,而是要对太上皇下手。庞龙哪里敢这么做,当时便哀求李光弼不要让自己去这么干,但李光弼既然话已经出口了,又怎会随意容许庞龙拒绝。
  李光弼告诉庞龙,他必须按照自己的授意行事,否则便只有一死,因为如此机密之事他庞龙得知了,除了死,他再无别的办法。如果庞龙敢去冒这个险,那么事成之后自己可提拔他为龙虎禁军副统领之职,一下子便可晋升为禁军屈指可数的高级将领之列。
  庞龙左右权衡,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命令,因为他别无选择。特别是当李光弼告诉他,这是陛下授意之事后,庞龙便知道自己只能选择去成都冒险了。至于陛下为何要杀太上皇的理由,庞龙也不想知道,他也想不明白。
  下定决心后,李光弼便跟庞龙商讨起如何动手的方案。商议来,商议去,办法无非便是两种。其一便是潜入散花楼中对太上皇直接下手;第二套方案,便是要庞龙想办法买通内侍或者守卫下手。但这两种方案显然都不靠谱。因为成都在王源的控制之下,散花楼的守卫也都是王源的人马。玄宗身边的内侍也一个都不认识。潜入或者收买的风险都太高,很可能事情还没办,便已经败露了。于是两人商议到后半夜,定下了以毒药毒杀太上皇的计策。
  计策原先是这样的,因为此行有不少陛下送给太上皇的吃穿日常之物。李光弼要庞龙想办法将毒药掺进陛下进供给太上皇的糕点之中。特别是太上皇最爱吃的龙须酥中,太上皇只要吃了龙须酥便大功告成了。而且李光弼心思细密,还告诉庞龙,他将会给他提供一种银针探测也探查不出的毒药,而且一旦中毒后郎中们也根本不懂解救之法的药物,确保事情成功。而且事后根本查不出是被毒杀而死的,便于众人摆脱干系。庞龙大喜过望,也觉得这个办法的成功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他想,即便出了干系,也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只是个车夫而已。于是乎二人商谈了些细节,便定下了这个计策。
  次日行前,李光弼给了庞龙一些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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