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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江山-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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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

因所选课文多为韵文,故排列不求上下对齐,而是一行行参差错落,配上优美方正的颜体楷书,犹似一串串珠子叮叮当当落在纸页上。

“新儒还有这水平?”陈鸣只是对沈国贞少少的提了两句,说教学读本中也可以有插图的么。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殿下,为了这套读本新儒可下了大本钱的。这些插图,他们就请了翟大坤出手。”

陈鸣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就是那个……”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殿下可记得《伙林曳杖扇》?”

“哦,对了。就是那个自号无闻子的人。”陈鸣想起来了。那把《伙林曳杖扇》可是他极喜欢的。

“现在那翟大坤还在苏州?”此人本籍浙江嘉兴,寄居苏州,字子垕,后病耳,又自号无闻子。不管是书法还是绘画,都很有造诣。而且算是一个残疾人!

“翟大坤已经到了杭州。杭州美院邀请他为教授,并且他还常到杭州的枪炮分局教授那里的聋哑人哑语和绘画。”耳朵聋了之后翟大坤就学了哑语,对于杭州满城枪炮分局的聋哑工人们他是很有同情心的。“此人还拉来了一个叫杜一鸣的富商,也是耳聋之人。斥资十万,准备筹备办一所聋哑人学校,申请报告已经递交了部里。”

陈鸣嘴角挂起了笑,如聋哑学校和养济院、粥厂这类的慈善机构,在国家财力欠缺的情况下,大可以把民间资本引入进来么。“年后开衙,你注意点这事儿,要大力支持。”

刘文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但眼神猛地一缩,太子竟然说出了‘大力支持’的话来,这翟大坤和杜一鸣是得了好一道护身护了。“此乃造福之事,臣明白。”

“那你就再往陈岗府上走一趟。把这本书……”陈鸣没有再说话,手里拿起新儒编撰的读本,在刘文眼前晃了晃。

“臣明白。”

再怎么着陈岗的身份也不是刘文能轻辱的。他要去陈岗府上赔礼道歉,只是可以换个方式。这是宗室的尊严,也是皇族的尊严。

第四百七十六章 建奴(一)

赫舍里·如柏感觉太阳移动的速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慢过,新加坡的阳光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炽烈过。今天是大年夜啊,往年在北京的时候天都冷的能把人冻成冰棍,可是新加坡这鬼地方就像夏天一样炎热。不,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而且今天的太阳还出奇的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成了一团糨煳,整个已经就跟一根晒蔫儿了的黄瓜。

日上中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热得让人受不了。

只穿着一件破烂裤衩的如柏跟耶稣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双脚踩在下面的圆形石头上,石头已经被阳光晒得滚烫滚烫,他的脚底板都被烫得起泡了。没有一丝儿阴影给他遮掩,更没有帽子和水,谁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了呢?没有直接把他一刀砍了,已经是新朝爱惜‘财产’的表现了。

如柏光着脑袋站在火辣的太阳底下,嘴唇干的已经发白,而豆大的汗珠还在不停的从他的脸上、身上滚下来,下身的裤衩早就汗水湿透了。

不远处的几颗椰子树下,一个看守的监工舒服的躺在躺椅上,笔挺的椰子树,茂盛的绿叶相互交错,在他头上搭起了一片绿荫,一串串圆圆的椰果,海风吹着,手边还放着一个削好的椰子,对比赫舍里·如柏现在的遭遇,这人真的是神仙一样的享受。

如此美好的一幕就在如柏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却一点也享受不到,反倒受着更强烈的刺激,谁让他找事儿了呢?喝了两杯猫尿,监工要玩女人,他竟然敢殴打监工?虽然那个被打的监工也要受罚,因为即使是监工也不需随意侮辱妇女的,但如柏要承受的惩罚更十倍于监工。他要在今天这火辣的太阳底下熬过整整一天。

而更可怕的是,赫舍里·如柏如果就此死了也就罢了,他要是真的能熬过这一天了,今后的日子才叫地狱一样的煎熬。

人是分阶层的。

这些被送到新加坡种植园的建奴,虽然脱离了最累最苦的劳改队,可也并不是从地狱爬到了人间,而只是从第十八层爬到了第十五层、第十四层。

刚刚在狮子洲立住脚的复汉军,一边要防备着海上东西方海盗们的突袭,另一边还要跟柔佛海峡隔壁的马来土着们‘有来有往’。马来亚这个不大的小地方,别看面积不大,却真真池浅王八多。

就与狮子洲隔一条窄窄的柔佛海峡相望的柔佛苏丹国,除了傀儡一样的苏丹以外,还有一个副王,外加权力巨大的首相,以及地方上的王公。还好控制狮子洲的是柔佛苏丹国的苏丹,复汉军当初直接跟苏丹签订了协议,从‘道理’上站住了根脚。但是柔佛海峡对面的马来土着对此还是十分敌视的,再加上于当地影响力巨大的荷兰人的怂恿,不少马来部落的土人划着小船穿过柔佛海峡过来烧杀捣乱。所以监工还是种植园的守备战士,他们的地位是很高的。

现在整个新加坡的阶层体系,就是从最高的自由人——汉人到绿营俘虏,到建奴,再到最底层的土着俘虏。

只不过建奴与土着奴工之间待遇上的差距真的很小很小。

堂堂监工被一个低贱的奴隶殴打了,这口气不撒出来,那监工们能愿意吗?

赫舍里·如柏他此刻却不会想这个,现在的他就如同站在一个大火炉里。如果有人让他去阴凉的椰子树下坐一会儿,再给他一个打开了的椰子,他就愿意把命都献给他。但他现在人被绑着,脖子里套着绳子,这让他连头都无法低下,只能直挺挺的被太阳煎烤着。

在这个种植园里,任何一个人想要看到他都能够看到,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今天依旧休息。

作为奴隶,他们一年中只有五天的休息日,其中年假是三天。

如柏的手腕、脚踝、胳膊,还有腿,都火辣辣的疼痛,也开始肿了起来。因为麻绳被汗水浸湿之后,会自己缩紧的。

昨夜里被如柏痛打了一顿的监工除了大早上抽了如柏两棍外没有再回来找他的麻烦,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如柏仍旧顶着烈日站在原地痛苦呻吟。今天他从大早上被绑起来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又饥又渴,加上长时间的暴晒,已经快要昏倒了。被晒成了一团糨煳的大脑里,如柏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阿玛、额娘,还有自己的妻儿。

他是赫舍里姓的人啊,当年赫赫威名的索额图的嫡系子孙,虽然索额图倒了之后,赫舍里一下子被才进了烂泥里,否则如柏怎么才会是一个小小的骁骑校呢。可是当年在北京再烂的日子,也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柏是在常州之战时被俘的!

无数的念头在他大脑中闪过,很多纷乱的念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在这漫长的一天后,幸又不幸的如柏走着来到十字架前,躺着被送回了房间。

一个不大的房间,摆了四张高低床,人事不知的如柏被放在了窗户下的一张床上,室友们一勺一勺的喂他水。作为奴隶,他们可没有请医生的权利。如柏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第二天中午,如柏醒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试着坐起身子,根本办不到。他仿佛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和腿的存在。如柏只能喝点米汤,在此之前他被室友喂了一碗鱼汤,结果如柏一泄如注。到了第三天他依旧不能正常的走路,他尝试着走动,却像醉汉一样蹒跚不稳,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

然后这天的下午,如柏看到了一男一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女人正是三天前被他救的伊氏。这不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有三十岁。

如柏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一双儿女被带走的时候的悲伤,那已经是半年前了。那时如柏也刚刚从港口劳改队被调入种植园。伊氏是刚刚被送到新加坡的人!她丈夫死在了广州,她随着队伍往广西逃跑,但在桂林被俘了。

伊氏的大儿子大概有十岁,这种年龄的人在种植园的意义不大,这样的小孩要进入培训班,在里头学会了一技之长,年龄长到十五的时候才更好的实现自己的价值。

伊氏举着双手,哭天跪地的痛哭着,她乞求来人不要让她跟儿子分开,她向那人发誓,只要不把她们母子三人分开,她一定会做个全天下最忠诚的奴隶。母亲的痛苦是很有感染力的,伊氏的悲恸欲绝让那人都有些唏嘘,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带走她儿子还是要带走的。

甚至伊氏连痛苦的哭声都不行,哀怨地嚎哭还没几声,身边的监工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高举着鞭子,命令她马上闭嘴,否则就要把她拉到场地中间,扒光衣服,很抽一顿,让她尝尝鞭子的味道。伊氏畏缩了,但她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还有伊氏的女儿被带走的时候,伊氏狠狠地甩开了拦着她的那个人,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母子俩缩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的墙角,伊氏用凶恶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就像一疯子。监工的喝斥她置之不理。女儿也像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缩在母亲的怀里,双手环着母亲的脖子,小脑袋紧贴在母亲胸前。但这种挣扎有什么用呢?那前来带走女儿的人举手制止了监工的动粗,用轻蔑到极点的笑容看着伊氏:“你如果想害了你的女儿,你就一直抱着她好了。”

“干什么事儿之前,自己脑子先想清楚。孩子是跟着你一直呆在这没有前途的种植园,吃不好睡不好的好,还是到培训班,学了技巧后,至少吃喝不愁的好?”

“小丫头长的还有几分清秀,将来出落的更标致了,那前程可是长远的很。”

“你这个当娘的,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仿佛一支支利箭,把在场所有的旗人都射的千疮百孔。伊氏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已经不需要说了。如柏记着的只有女儿离开母亲时候的哭泣,还有母亲那撕心裂肺却又不得不将女儿推开的痛苦!

“额娘,额娘。放开我,我要找额娘。额娘,你别丢下我……”孩子尖叫哭声,就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更悲剧的是小女孩正是被疼爱她的额娘粗暴地推开,然后被人带走的。“别丢下我额娘,额娘,额娘!”小女孩哭喊着,伸出两只细小的胳膊哀求着,但无济于事。随着她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但如柏相信,这个声音会始终缠绕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

女儿带走前一直保持着克制的伊氏,在之后发疯一样打着自己的胸口,那种撕心裂肺、剧烈无比的悲痛,那种绝望到极致的眼神,是如柏想忘记都无法做到。太过悲恸、太撼人心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伊氏随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水米不进,如柏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眼窝深陷,憔悴不堪,已经被悲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伊氏就像陷入了癔症,不管是在稻田里、宿舍里,还是在哪里,她都会说起自己的儿女,跟空气聊天,就好像儿子女儿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所有人都清楚伊氏的心里一直都装着这两个孩子,一刻都不曾忘记他们,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母子三人今后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再相见了。

周来发双眼喷火一样看着如柏。这个混蛋玩意儿毁掉了他半年的积分,他还因此挨了二十棍,被记了一个大过,不仅这几天睡觉都只能趴着睡,将来升职也比其他兄弟要难了。

而如柏也目光如火的看着周来发,因为周来发不仅一支胳膊紧紧地把伊氏固定在了自己身边,另一只手还插进了伊氏轻薄的麻布裙中,伊氏脸上带着烧红,还有一抹忍耐的痛苦,因为周来发在看到如柏后怒气大盛,抓着伊氏馒头的手猛地用力,伊氏就觉得胸前传来的疼痛猛地加大了。

周来发胳膊一用力,伊氏整个人都进了他的怀里,伸入伊氏怀里的那只手动作更大,把伊氏胸前的衣襟都给扯开了,露出里面大摸的雪白。人长的一般的伊氏最能吸引男人眼球的就是她那身雪白的肌肤,似乎再毒的太阳也晒不黑。

“周来发……”如柏怒叫着,同时心里头也惊愕万分,周来发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刚刚挨了一顿罚,就故态萌生?

“哈哈哈……”周来发畅快的大笑着。如柏越生气,他就越高兴。手上则更过火的将伊氏的衣襟整个扯开,让久不近女色的如柏整个人都有一丝儿停顿。

“哈哈哈……”周来发更畅快了。他就知道如柏这家伙对伊氏有念头。如此在如柏跟前蹂躏伊氏就更能刺激报复如柏。至于伊氏自个是不是羞愧难当,他才不在乎呢。只是一个女奴而已,他付出了自己半年辛苦得来的积分,为的可不是一个女奴,而是对如柏最大最激烈的报复!

“周来发你敢强逼女人……”如柏恨到了极点,可同时他心里也凉到了极点。周来发要真不顾一切的这么做,伊氏就真的难逃魔掌了。

周来发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他昨天把伊氏卖了下来,晚上就憋着火没有享用,那为的就是在如柏面前打这头一炮。

腿脚站都站不稳的如柏现在就是一个废人,那日麻绳紧缩,要是时间再长一晚上,如柏的手脚都要充血坏死了。周来发在来新加坡之前就是云霄市井的一地痞流氓,那晚上他就是不喝醉,跟如柏公平打斗也是被殴的主儿。要不是确定如柏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他还不敢这么大刺刺的过来呢。

伊氏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周来发凌驾于自己身上的全部屈辱,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女。

她不再是过去的奴隶了,而是周来发一个人的奴仆。

听说陈逆发布了新发令,国人不可为奴,只能为工。但是旗人绝对不在这项法令之内。

周来发用自己的积分买了她,伊氏就从原先的国有变私营了。她就是周来发个人所有!周来发就算把她杀了,也会降两等论处。而最重要的是,周来发只要她肯乖乖听话,他会带着她去见她的儿女,因为属于周来发个人所属物的伊氏已经可以走出种植园了。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男人的淫笑声,一种奇怪的气味在如柏的怒吼声中越来越浓,而如柏的吼声更大更戾。

“呦,要昏过去了啊?哈哈,那就继续昏吧。不管你是真昏还是假昏的,你都给我听着,发爷我告诉你,咱们之间的仇还没完呢?你就小心着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人型‘财富资源’

在大狱里待了俩个月,李桂终于见到了外头的太阳了。

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财迷心窍,在复汉军进重庆的时候贪了柜子里的钱财,结果等到复汉军打进自贡老家的时候,他的东家竟然屁事儿没有,竟然屁事儿没有,竟然屁事儿没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的东主前前后后可是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两银子的啊。当初富贵自贡的牛百万,差点被掰弯了。要不是当时叙州府的通判吴学礼站出来‘主持公道’,牛家就已经垮了。

可是奇葩的事情出来了,复汉军打进许州,占据了自流井,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两的牛家竟然没事!而不少献金远没有牛百万多的盐商却纷纷受到了重惩,甚至全家完蛋,然后倒霉的就是他了。他贪柜上钱财的事情东窗事发,被东家毫不留情的送到了衙门。

李桂栽了,彻彻底底的栽了。不仅自己完蛋,一家老小也全完蛋。可他很佩服自己的东家,真的够厉害的,人在四川竟然就能勾搭上复汉军了。可他也真的很好奇,牛家究竟舍出了什么,才让自己给满清献金二三十万的事儿大风吹去了?

当然了,复汉军自从入川之后,对民间可谓秋毫无犯,连一个打秋风的都没。以至于他自己在柜台上贪掉的一千多两银子显露无疑!而最悲剧的地方莫过于,贪掉了一千多两银子的李桂还想着柜上的三千多石食盐,全家还住在原来的老地方。被人一拿拿一个准!

事实上作为牛家在重庆主管盐店的大掌柜,李桂在牛家的地位并不低,可‘通匪’这种全家掉脑袋的事儿,李桂除非变成牛桂,他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李桂完全不知道牛家交好的通判大人吴学礼有一个旧日的同窗好友叫庞振坤啊。所以他只能悲剧!

李桂罪证确凿,他自己也承认,军管下的重庆连给他过堂的机会都没有过,就给扔到了监狱来。两个月的时间,李桂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离开重庆,那天他老妻带着儿孙哭着对他说的,赔了柜上的银子后,家里的银子还有一些,但李家在重庆在四川都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们要去湖北了,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做人。否则背负着他这么个爹,李家的儿孙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狱中的小窗户朝北,口不大,阳光照来的很少,房间里有些阴湿。不过铺子上的草还算干净,隔五天换一次,没有恶臭味道,也没有什么虫子。房间中经常撒石灰,墙上也涂着厚厚的石灰,就是为了防虫。方便用的净桶也是干净的,复汉军在攻取重庆之后专门把大牢清了一遍。那被清理的可不止是牢头狱卒,还有整个监狱的环境。

狱中的狱警提着警棍配着短刀,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来回巡视一趟。中午给饭的时候,虽是青菜萝卜加窝窝头,但填腹还是可以的。那狱警都不止一次的说:犯人能吃饱睡好了,那是当今朝廷的德政,你们这些贼骨头命好赶上好时候了。

李桂之前也不是没为他人探过监,两边的对比之下,觉得狱警说得的确没错,现在监狱里的日子确是好过了。只是这里的日子再好,能有他往日的日子好吗?

这狱中再干净,能有自家的院子干净吗?

李桂还是想望着外头的生活,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的罪行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还被宣布判刑五年,怎么始终待在监狱里呢?他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摘着身上的稻草。

这两日,他那个牢房里有三个人被拖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其他倒是好得很,现在有两个人跟着李桂一起被提了出来。

这是入狱之后的第一次‘放风’。李桂还看见不少老朋友,重庆的地痞流氓,衙门里的老油子,还有几个当地混过团练的,很多之前都是照过面的。不过他还是细心的发现,往日那些民愤大的民声坏的家伙,是一个也没见到。

想到复汉军进重庆时候的‘秋毫无犯’,李桂觉得这复汉军跟那些恶霸凶人绝对不是一路的。那么这些人的下场也就可以预料了。

“会不会要杀了俺们啊?”

与李桂一天被扔进大牢的,往日酒桌上的酒肉朋友邹彬,浑身发抖。两个老朋友很有喜剧效果的在这里见面了。

李桂年龄比邹彬还小四五岁,但邹彬这家伙纯粹是个败家子,仗着祖上传下的家产店铺,吃喝嫖赌,也不知道是犯了新朝什么法了被扔进了大牢里面。李桂也问过邹彬,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法。他是给满清捐了一万多两银子,可整个重庆捐钱粮数额万儿八千两的人多了去,怎就抓他一个?邹彬现在吓得腿都软了。

李桂是比邹彬可强多了。“杀人也要先吃一顿断头饭。你没听换了一张皮的张大刀说吗,朝廷挖矿修路都缺人手,咱们这些犯人多是要劳动改造。”

“说什么话!”

旁边的狱警听见声音,横眉竖眼的呵斥过来。

狱警的眼睛狠狠地看了李桂一眼,他算是记着这个家伙了。什么叫换了一张皮?你以为这皮就是这么好换的吗?牢里的几个牢头现在全都在阴曹地府里捞头呢。原先的重庆府衙大佬只剩下自己几个小虾米,都是平日里没机会作孽,这才能有了新的体面。

李桂被狱警狠狠的目光一扫,如同挨了一针扎一样,立刻绷紧了嘴,藏头弓背,不再说话了。

一群人被赶着离开了大牢,从后门出来,就看见一排大车停在巷中。都是最最平常的四轮板车,减震方面跟四轮马车肯定没法比。只有载重高,耐操耐磨这个好处。

十几人一辆,五六十名犯人,就这么全被赶上了四辆车子。

旁边有一队骑兵同行,车队左弯右绕,最后穿过了一道大门,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下车,李桂在人群中缩头缩脑,尽量不惹人注意。眼睛却没闲着,一路上左看右看,发现这是他认识的地方。是原来重庆江关巡检司的驻地。

在不远处,一小队拿枪的士兵的左右排列开,拱卫着中间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着笔,身前铺着一张纸。

“应该是个书办。”李桂看那军官的军衔是两颗铜星,他知道这叫中士,面相也透着斯文,下意识想着。这还真叫他说对了,这名中士军官可不就是个教习么。

五六十人排成一条长龙,在复汉军的虎视眈眈下,都乖觉的很。

“姓名。”

一个个走过,论到李桂,他眼中的书办头也不抬,一边拿笔蘸墨,一边问着。

“小的姓李,贱名一个桂。”

军官自带着一股根本不把人放在眼中的气势,那是一种完全蔑视、俯视、轻视的语气,让李桂这个本来还算有身份的人,心头哪一个叫恨啊。但再多的气他也只能忍着,心中发狠,脸上还堆起笑。

军官利索的在花名册上写下了‘李贵’。“哪里人?多大了?”说着话,军官终于抬起眼来打量李桂一眼了。但李桂受到的侮辱和羞辱更深。

“四十了,叙州南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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