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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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林中绕了半天路，李得一确定自己身后没人跟踪，这才直接出了山。下山之后，不放心地又兜了个圈子，最后返回了自家大营。

　　　　一回到营地，李得一立即找到师哥，见了面开口就道：“师哥，俺这趟出去，可算发现突辽人这两天闭门不出，到底在鼓捣啥了！”

　　　　小刘团长一挑眉，认真道：“说出来我听听。”

　　　　李得一压低了声音，把自己在山中观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小刘团长听完，脸上神色立即严峻起来，“哦！如此说来，突辽人又要建造巨石砲？先前他们造出数架石砲，已经把邺城轰得头都抬不起来。若不是咱们来得及时，凭着那些巨石砲，突辽人早已将邺城打下。何必再费工夫多造石砲？那石砲每造一架，都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突辽人不可能干这费事费力却又没多大作用的事，他们必然有所图谋。”

　　　　“师哥，你说那突辽人加造巨石砲，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李得一听了师哥的话，忽然眼皮一跳，猛地窜出这么一句。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话真是一点没。

　　　　听师弟这么一说，小刘团长抬起头，看了师弟一眼，然后拉着李得一就冲出了帐外。小刘团长一出来，就登上望楼，盯着远处的突辽人大营仔细查看起来。观察好半响，小刘团长点点头道：“突辽人加造石砲，应该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你看咱们离着突辽大营的距离，这地势金狼骑兵的营地要高一些，这些条件都能让巨石砲发威。怪不得前两天突辽人任你怎么骂阵都不出门，弄半天是在家憋着呢，想给咱们个惊喜。不行，咱得想办法把这巨石砲给砸了，不能让突辽人得逞！”

　　　　李得一拿手挠着头皮，开始想主意。想来想去，就想起自己在山中遇到的那些被迫伐木的平周百姓。想起那些百姓的惨状，李得一忍不住就道：“师哥，咱能不能先去救救那些山里的百姓，俺瞅着他们实在可怜。”

　　　　一听师弟这话，小刘团长一时还没弄明白师弟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还想着那些百姓。但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自家师弟天马行空般的不着调，最后却总能出人意料的解决问题。

　　　　这回，小刘团长认真思索一番，接着就喜笑颜开，“哈哈，好哇，你这个办法好，釜底抽薪！咱们把那些伐木的平周百姓救走，看突辽人找谁干活！没了木头，我看他们拿什么造石砲！好好，你这个主意出的好，咱们就这么办。走，随我进帐子仔细说说。”

　　　　囧，李得一挺着这么个表情，“俺就是想救那些百姓，真没想那么多。”一路跟师哥走进军帐。师兄弟俩人商议半天，终于定下具体实施方案。

　　　　当天晚上，李得一找到自己的二十四个学生，嘱咐他们今晚吃饱饭后，不要睡觉，夜里要出任务。二十四个学生听到要夜战，当即都有些兴奋。他们如今也天天与守备团的兵士待在一起，耳朵里很是听了一些李大哥当年在战场上的风光事。

　　　　原来，他们心目中那个无比敬重的李大哥，在战场上，是如此的让对手闻风丧胆，如此的神机百出，如此的勇猛无敌。

　　　　这番话要是让李得一的对手听见，非得气疯了不可，估计一个个会大声哭着喊出：“我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对手，他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别哭了兄弟，兵不厌诈，回去再读读兵法，这是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当过家家呢？你既然出来混，想要争霸天下，就得有这个被人坑的觉悟，不然还是老实回家猫着去吧。争霸天下可是把脑袋别裤腰带里出来混的，没这个觉悟，被人坑了还唧唧歪歪，我只能说你不适合这权利的游戏。

　　　　少年们，你们确定，你们心目中的李大哥是这样的？看来，到底是一家人，定北守备团的战兵，背后没少说他们副团长的好话。恩，李得一之前没白教他们识字念书，没白给他们上思想统一课，哈哈。

　　　　这天半夜，子时，李得一带着二十四个学生，人人嘴里喊着块又香又肥的红烧肉（正好堵住嘴，太香舍不得咽下去，更舍不得吐），骡马裹蹄，悄悄从西面远离突辽人的方向，溜出了大营。

　　　　李得一带着学生们一路绕远，完全避开突辽人的视线之后，一头扎进了群山当中。李得一在前头带着路，奔着自己记忆中的林场开始赶。幸亏李得一打小在山里长大，即便在夜里走山路，也丝毫不迷糊。

　　　　赶在天亮之前，李得一带着自己的学生，终于来到昨天他藏身的地方。

　　　　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李得一带着学生，先熟悉了一番周围的地势，然后就悄悄往回退了二里地。这趟来的人多，动静大，李得一怕提前惊动了突辽人，影响后面的营救行动。

　　　　李得一新选的这块藏身之所，也是他之前撤走时侦察过的，属于山中一处较为隐秘的山坳，外头看不出异样，走进来，内里地势却相当开阔，足够停放几十匹马和人。

　　　　暂时安置下之后，李得一给每个学生都安排了任务，把他们撒到那林场四周，让他们分头盯梢，摸清突辽人的换岗时间。

　　　　李得一在山里行动，小刘团长在外头，也有配合行动。这是他俩昨天就商量好的。

　　　　小刘团长尽起大军，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奔着突辽大营就压了上来。整个守备团的步卒一万多步卒，列出作战阵势，摆出一个个长枪方阵，堵在了突辽人家门口。步兵侧翼，守备团近五千骑兵，也都摆出了随时准备冲锋的架势。

　　　　阿史那·吉娃娃不明就里，还以为定北守备团要发起总攻，急忙下令兵士掏出“爆箭”，随时准备给守备团以迎头痛击。

　　　　结果阿史那·吉娃娃刚下令全军搭箭，“爆箭”上弦，小刘团长在外头，忽然停住了脚步。整个守备团近两万兵马，齐刷刷停住了脚步，那股整齐的架势，让阿史那·吉娃娃都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小刘团长停的位置，刚好是在突辽人射程之外，而且小刘团长还预留出五十多步，好方便随时后撤。

　　　　阿史那·吉娃娃正等着要给定北守备团一个迎头痛击呢，却不料守备团在弓箭射程外就停下了脚步，就是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小刘团长停下大军之后，马上传令下去，让全军聒噪起来，务必要闹出足够大的动静，吸引起突辽人的主意。

　二百七十七章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小刘团长敢这么做，当然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定北守备团有足够的实力，能够顶住狂怒的金狼骑兵全力猛攻。若是换了其他兵马，可千万不要这么做。

　　　　换句话说，这是个成人动作，小孩儿切勿模仿。看书的朋友如果不满十八岁，请在女朋友陪同下看。什么？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女朋友，那你太不关系你儿子的学业了。现在的初中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想也是，现在的肉类，为了缩短生长周期味那么多激素。小孩吃了能不早熟么？

　　　　阿史那·吉娃娃被定北守备团这一手弄得昏了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定北守备团到底是要干啥。阿史那·吉娃娃虽然想不通，但他确信，像定北守备团这样的强军，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定北守备团这样做，肯定有所图谋。

　　　　恩，要么说突辽皇帝能在上万族中青年才俊一眼挑中阿史那·吉娃娃呢，他确有不凡之处。阿史那·吉娃娃虽然没猜中定北守备团的图谋，但也相距不远了。

　　　　定北守备团近两万大军就在营外，突辽金狼骑兵当然不敢大意，阿史那·吉娃娃在猜不透定北守备团意图的前提下，直接来了个全军固守。“任你万般计策，我就是集中兵力，一旦打起来，先全力一击打垮你的步阵再说！”阿史那·吉娃娃在心中狠狠想到。他虽然没读过兵法，但残酷的战场就是他最好的老师，早帮他领悟了‘以不变应万变’。

　　　　小刘团长表面上“全军压境”，却暗中抽调出一千精锐战兵，带着整个火头营，运着足够一万人吃三天的干粮，趁着突辽金狼骑兵的注意力都被大军吸引，走小路悄悄摸进了山里。

　　　　这一千兵卒进山之后，一路沿着李得一留下的记号前进，最后来到一处山中开阔地带，找到李得一事先给他们留下的记号，在此处安下临时营地。

　　　　随后，这一千兵卒派出数名老练的侦察兵，沿着李得一的记号继续前进。

　　　　双方碰头时，李得一正在听二十四个学生的侦察报告。见面后，不用多话，李得一就知道，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

　　　　第二天晚上，一千兵卒如期而至来到突辽人的林场外。李得一与二十四个学生戎装齐备，带众兵士直接向那片林场杀去！

　　　　李得一率先出手，一石头砸掉一处突辽人的暗哨，二十四个学生随即朝着各自观察到的突辽岗哨位置扑了过去，使用手里的卵石，一下一个，干掉突辽人在外围的全部岗哨。

　　　　看到学生发来信号，李得一扬起手，带着身后一千步卒，冲进了林场。突辽人所在的位置，李得一早已摸清楚，带着身后的兵士，挨个点就杀了进去。头几个点，李得一尽量不发出声响，等杀到第三处时，负责看守林场的突辽人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但为时已晚，李得一汇合二十四个学生，组成锋利的枪尖，带着身后一千精锐战兵，轻易就碾碎了突辽人的徒劳反抗。在山林当中，骑兵本就无法发挥优势，守备团战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面对被困住的几百突辽骑兵，又有李得一“悍马”发威，轻而易举就把全部突辽人杀了个干净。

　　　　黑夜当中大约有几个突辽人漏网之鱼，也不碍事，李得一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全部解决了突辽人之后，李得一扬声下令，让全体兵士掏出光饼来。李得一大声喊道：“乡亲们，都出来吧。俺是威北营的，是来救你们的。乡亲们，先出来吃顿饱饭，俺一人给你一个光饼！”

　　　　李得一这么喊，是因为他白天看得清楚，这些干活的百姓，根本吃不饱，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想想也是，若不是情况紧急，还要这些人天天干活，突辽人哪里会管他们吃什么，全饿死了，再去抓新的就是。但这么喊了好半天，也没几个百姓敢出来。

　　　　你想啊，深更半夜，忽然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先大杀特杀，然后再说是来救你的。你不吓个半死就不了，哪里肯轻易相信，肯定是拼命找个地方先躲躲再说。

　　　　李得一知道这些平周百姓被折磨这么久，肯定早已吓破了胆，所以才拿出光饼引诱他们。果不其然，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再一次战胜了脑袋，有那个胆大的不怕死的，先走了出来。

　　　　这人几乎是抢过李得一手里的光饼，三口两口就吃进了嘴里。“给他口水，别噎着。”李得一瞅了一眼面前这高个细瘦的汉子，对身边的兵卒吩咐道。

　　　　有了这个带头的，其他百姓一看真有吃的，也安全了，纷纷也从藏身地走出来。李得一给他们一人一个光饼，让他们吃了下去。这些百姓饿了许久，一个光饼哪能吃饱。吃完了，他们用乞求的眼神盯着李得一，希望他能再发一个光饼来。

　　　　但李得一却不肯再给这些依旧饥饿的百姓光饼吃，因为接下来，还有几十里山路要走，刚吃饱的人，是走不动远路的。

　　　　李得一必须带着所有百姓立即出发，片刻也不能耽误，因为他不知道师哥能拖住突辽人多久，若是一旦被金狼骑兵发现，李得一和守备团兵士固然能轻易逃脱，但这些身体羸弱，无力奔跑的百姓，恐怕难逃突辽人的毒手。

　　　　“各位乡亲，俺在几十里外有个营地，那里有俺早已准备好的大量吃食，白花花的肥肉片子管够吃！你们跟俺一起去，俺保证你能吃个饱肚！”李得一骑在“悍马”上，高声喊道。

　　　　吃饱饭的诱惑当真强大，更别提还有肥肉片子。不少百姓立即就表示愿意跟李得一走，但还是有胆小的，不肯轻易相信。李得一无奈，只能说道：“各位乡亲，咱们爬上那个山头，就能看到几十里外燃起的火光，那是俺的部下正在给你们生火做饭。不信你们跟俺上去看看！”

　　　　一干百姓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那头一个来接光饼吃的高瘦汉子，带了头，跟着李得一的兵马爬上了山头，他往远处看了几眼，黑夜里的火光份外醒目，那汉子一眼就注意到了远处的火点。

　　　　“是真的！咱们走吧！留在这里早晚也得被突辽人打死，喂了野狼，还不如跟这位小将军走，能有一条生路。”这位高瘦汉子气喘呼呼对着一众百姓喊道。他也是身躯虚弱到了极处，勉强爬上那个山头，就已经累的不行，若不是有李得一给他的那个光饼垫着，他说不定就要歪倒下去。

　　　　终于，一干百姓都跟着李得一走了起来。走几十里山路，对一般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些羸弱不堪的百姓来说，就艰难如登天一般。半路上，有百多位老病的百姓再也熬不住，摔倒在地，就再也没有起来，永远倒在了那里。

　　　　时间紧迫，为了抓紧时间，救下大多数人的性命，李得一也只能狠心把这些百姓的尸首抛弃在荒郊野地，用点树枝枯叶稍微遮着。

　　　　一路上，陆续有百姓倒毙路边。那名瘦高汉子使双手扶住一名老丈，哽咽道：“赵大叔，你得坚持住啊，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到那儿有了吃的，咱就能活。来，俺扶着你。”这名赵老汉倒在瘦高男子怀里，虚弱道：“许大兄弟，我看来是不成了。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这世道，能活着，就比死了强。”

　　　　瘦高汉子哭道：“赵大叔，当初要不是你给了俺半块饼子，俺早就饿死了。如今眼瞅着咱都能活命，俺还想着给您老养老送终！您儿子当初被突辽人打死了，您救俺一命，以后俺就是你亲儿子！俺今天但凡剩下一口气，就是背也得把你背出去！”

　　　　这位老汉用尽最后的力气，拍了拍这位许姓瘦高汉子的手，随即咽了最后一口气。“赵大叔，你不能死！爹！你再看俺一眼！”瘦高汉子顿时泣不成声。

　　　　这名瘦高汉子死死抱着老汉的残躯，兀自不肯撒手。

　　　　最难的那段日子都熬过来了，眼瞅着就能得救，吃上顿饱饭，这位赵老汉，却在此时撒手人寰。姓许的瘦高汉子把赵老汉缓缓放在地上，打算动手给他扒一个土坑。但终究是缺乏力气，手使了半天劲儿，连一个碗大小的土坑都没扒出来。

　　　　李得一伸手进怀里，从内衬的白粗布衣裳上撕下一缕白布，递给这位瘦高汉子。“先给你爹戴孝吧。咱们还得抓紧赶路。”说完，李得一招呼过几名兵士，让他们立即挖个坑，把这个老汉埋了。

　　　　当初半块饼子的恩情，换来今天死有葬身之地。

　　　　这瘦高汉子伸手接过白布条，用感激的眼神望了一眼面前这位好心的小将军，把白布条缠在了头上。然后，这许姓瘦高汉子吃力地抱起早已瘦得仅剩一把骨头的赵老汉，试图把老汉的尸首背起来。他不想把他爹埋在这荒郊野岭，他要等以后好好修个坟，再给他爹安葬。

　　　　李得一制止了几名兵士，选择尊重这位许姓汉子的意见。

　　　　瘦高汉子长久挨饿，还一直做苦力，身体早已经羸弱到了极处。这看似容易的动作，却用尽了他仅剩的力气，也不能办到。

　　　　李得一上去搭了一把手，帮他把老汉的尸首背到背上。“谢小将军。”瘦高汉子喘着粗气，道了声谢。

　　　　“客气。”李得一偷着又往这瘦高汉子怀里揣了个光饼。

　二百七十八章　永不磨灭

　　　　李得一满以为这瘦弱饥饿的汉子接过光饼，就会几口吃下去。却不料，这瘦高汉子仅仅掰下手指肚大小的一块，放到了自己嘴里含着慢慢往下咽，把剩下的光饼，又偷偷揣进怀里，收了起来。这瘦高汉子把剩下的饼往怀里藏时，还特意拿眼偷着瞄了李得一几眼，就怕被李得一看见。李得一早就看见他的举动，却浑然装作不知，继续往前赶路。

　　　　接下来，李得一在路上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位瘦高汉子。发现这瘦高汉子偷着把自己多给的那个光饼分成几小块，偷偷塞进了几个眼瞅着就要力竭摔倒在地的老人嘴里。李得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继续带着百姓赶路。

　　　　几十里山路，李得一带着这些瘦弱的百姓，硬是走了近两天才赶到地方，途中又有近百人因为脱力，永远倒在了路上。

　　　　李得一在路上严格控制着食物，一人一天吃两顿，每顿只给一个光饼。就连定北守备团的战兵，都不例外，李得一更是如此。之前李得一偷着塞给那个瘦高汉子的光饼，其实是他自己下一顿的饭。

　　　　不是李得一不想多给，而是这次行动来的仓促，时间紧迫，事先没有时间准备那么多。李得一只有一千兵士，要背上万人足够吃两天的光饼，这对每个兵士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负担。而且这些兵士，还必须留着体力，时时准备应对来自突辽人的袭击。在这山林中行走，没有路，就不能拉板车，一切只能靠人力。能维持每人每天两个光饼，已经是李得一所能做到的极限。

　　　　两天之内，李得一必须带着人，赶回那个山中临时营地，不然光饼吃完了，大家都得挨饿。

　　　　最后剩下五里地时，不少百姓都已经到了极限，体力耗尽，连喘气的力气都要用光了，确实再也走不动一步路。成片成片的百姓开始坐下，或者干脆躺在地上歇息，呼呼喘着粗气。

　　　　对这种情况，李得一也麻了爪。他事前根本没有料到会这样，现在纵然是让守备团的兵士背，也背不过来这么多人。李得一可是急坏了，在地上来回急速绕着圈，不停地挠头皮想着办法，把个牙花子嘬得直响。

　　　　李得一想了半天，识海震荡许久，猛然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李得一拿手一指前面的临时营地，对着百姓高喊道：“乡亲们，再加把劲儿啊。前头不远就是咱们的营地！还剩下百十步，只要到了那儿！咱就有肉吃！人人都有，一大块肥肉，保证你吃得满嘴流油！光饼管够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关键时刻，饥饿的肚子再一次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听到前头不远就能吃饱，而且能吃到肉！还是管饱吃！不少原本倒在地上无力再走的百姓，又从新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开始继续蹒跚前行。

　　　　李得一找出一个腿脚快的兵士，让他先跑回去，告诉火头营的兵士马上把肉全都煮上，让肉香味儿赶紧散发出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前面的路再远，总能走过，最后这二里地，却是最要命的分水岭。过去了，海阔天空，过不去，只能一辈子平庸。

　　　　走到最后两里地时，李得一隐隐约约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肉香味儿，立即大吼道：“乡亲们！闻闻，这是肉香！大块儿的肥肉膘子已经离着咱们不远啦！再加把劲儿，这肉就到嘴里咯！”

　　　　全体百姓当即都伸长了鼻子，使劲儿闻着。其实他们哪里能闻得着，毕竟隔着两里地呢。李得一是因为修原气，身体得到强化的缘故，才能隔这么远隐隐闻见香味儿。

　　　　李得一悄悄对着手底下兵士使了个眼色，其中跟着李得一学过认字，上过思想统一课的几名一等战兵立即反应了过来，齐齐扬声道：“啊，真香啊！肯定是煮的大块肥肉，又肥又嫩。弟兄们，快些走！赶紧回去吃肥肉啊！可馋死我了！”

　　　　说完，这几名兵士带头加快了脚步。那些没闻到香味儿的百姓一看这些大兵都赶着回去吃肉，顿时就急了，挣扎着重新站起来，开始互相搀扶着试图走快些。

　　　　瞅着这些百姓在吃肉的热切愿望之下，又挣扎着开始赶路。李得一偷着点点头，心说，“俺这招没想到还真行啊。”没来由的，李得一识海里里冒出个词：“闻肉止饿。”然后紧接着又冒出一句“望梅止渴”。紧跟着就出来一名嗜好人妻的矮小英雄。这人一脸的枭雄气概，让人望而生畏。

　　　　晃了晃脑袋，把这俩奇怪的词晃散，李得一领着“悍马”开始继续带队前进。

　　　　终于赶到山坳里的临时扎营地。一干百姓闻到这久违的肉香，当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里头有不少人原是大富贵人家，终日饱食膏粱。他们哪里会曾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为能够吃上一块肥肉而激动地嚎啕大哭。

　　　　要知道被突辽人破家之前，他们这些富贵人，会用一整只老母鸡，鲜贝，猴头菇来给鲍鱼干吊汤入味儿，最后却只吃一口鲍干，把剩下的全都赏给家中下人。肥肉，那是家中最低等的三等仆妇才吃的东西，他们碰都不会去碰一下。这世事，还真是白云苍狗，变换无常。曾经不惜的吃的下等肉食，如今却成了他们为之口水流出，迫不及待要吃上一口的美味儿。

　　　　李得一把百姓安顿好，又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第一块肥头和光饼。李得一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瘦高的汉子，开口问道：“你吃了么？吃饱了么？”

　　　　瘦高汉子恭敬答道：“回小将军，吃饱了。”

　　　　“你叫什么？原在家中干什么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