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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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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是松动了,李小毛心里在想,硬逼不是回事,要想个以退为进的招数。便转脸将身子坐了起来,用自嘲的声音说:“好!吃饭。从此以后在你这里吃碗老米饭,我啥地方都不去了。”

“这是你说的?”粉面虎问道:“你说话算数不算数?”

听他的语气很认真,李小毛有些困惑,而更多的是警惕,很小心地问道:“算数怎么样,不算数又怎么样?你倒说我听听看!”

“如果你真的步门不出,我也就‘横竖横’了,那怕吃官司也要弄一万石米来,圆你的面子。”

这话初听一喜,想一想有气,李小毛冷笑答道:“原来你还是有办法的!只是不相信我,看不起我,所以有办法不拿出来。现在要拿这笔生意买我个‘步门不出’,我犯了啥个法,你要判我的‘长监’?”

粉面虎知道自己话说错了,不过李小毛的话也太过分。又悔又恨,无话可答,只说得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啥意思?”李小毛咄咄逼人地,“有些话,我真也说不出口。只劝你拿点良心出来,我今年三十岁不到,你把我关在家里,像养条哈巴狗,看见你就摇尾巴;你当我畜生是不是?”

这句话责备得太严了,粉面虎觉得委屈。她原来倒并没有豢养面首的意思,只希望李小毛再伴她几年,然后好好替他娶一房妻室,帮他成家立业,让这段孽缘得有个圆满的结果。不过,这也要李小毛自己先肯检束,巴结向上,才谈得到其他。要他步门不出,实在是要他收收心,不想话不曾说清楚,惹起这样的误会。现在再要表明初衷,他一定当自己饰词掩饰,倒不如不说的好。

一个心里七上八下,自悔不已;一个心里思潮起伏,打算决裂,但自己想一想,“吃软饭”的丑名声已经落在外面,就此撒手,未免便宜了粉面虎,不但心所不甘,而且前路茫茫,无以为计。倒要好好打算一番。

在彼此都感到难堪的沉默中,粉面虎心一横,悄悄起身而去,一个人盘算了好一会,再回到李小毛卧室中时,已是人去床空了。

“人呢?”她问丫头。

“走了不多一息。”

“有没有说到哪里去?”

“我问他,他说:不要你管!”丫头委委屈屈地说,“凶巴巴地,好像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你不要理他!”粉面虎说,“看他回来不回来?”

***李小毛这夜没有回去,但也不是在朱素兰家,从大丰出来便到桐月院去访小张,等到十点多钟才遇见,要求小张找家客栈,辟室长谈。

“这里也很清静。”小张说道,“何不就在这里谈谈?”

“不!我有心腹话要说。”

这一下小张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前两天还是仇恨不解的冤家,忽而变成可共心腹的密友,小张觉得不可辜负了他的盛意,便不再多言,穿起刚脱下的马褂说:“走!我们到永裕栈去,我原有房间在那里。”

到了永裕栈,招呼多备灯烛茶水,又喊了宵夜的酒菜,然后亲手关上了门,邀李小毛相向坐定,等他细诉衷曲。

“小张,我的事情不必瞒你,也没有啥不好意思的。大丰的老板娘你总见过——”

“没有。”小张打断他的话说,“怎么样一个人,我一点不清楚。”

“人呢,凭良心说,着实过得去,庚寅年生人,属虎,今年三十五岁,看上去三十不到,对我也还不错。”

“这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娶了大丰老板娘,不就做了大丰老板了?”小张拍一拍他的肩说,“说老实话,你要弄朱素兰到家里,还不如轻车熟路的好。”

“办不到!”李小毛摇摇头说,“有人也这样劝过我,跟她一谈,才知道不成功。”

“怎么呢?”

“她前头的男人有遗嘱,如果她改嫁,不能带大丰一草一木。”李小毛说,“她有个七岁的儿子,是遗腹子,为了儿子的将来,舍不得抛掉大丰。”

“这倒是个难处。不过——”小张沉吟着摇摇头。

看样子是有了一个生意,只仿佛不甚高明。不管它,且听听再说。李小毛心里这样在想,口中便说:“小张,你想到了啥?”

“好像是图谋人家的产业,心术不端。”

“说说看也不要紧。”

小张凝神静思了一会,方始很谨慎地说道:“这一计,要嘛不谈,要谈就一定要搞成功。不然,‘鞋子没有着,落个样’,犯不着。这话怎么说呢?是要先试探确实,对方真正舍你不得,说出话去她会听。不然,还是不说的好。”

“小张,小张!”李小毛着急地说,“你不要牵丝扳藤!就你我两人,话说对说错都不要紧,爽爽快快说吧!”

“慢点,心急不得。我倒还要问你句话,你对她到底怎么样?”

这话很难回答,论粉面虎的人品,除了年纪稍大以外,其余都算够格,只是不明不白混在一起,“吃软饭”的名声难听。

果然明媒正娶,有粉面虎这样的老婆,也该知足了。

“怎么样?”小张催促着,“你要说句真心话。倘或一片心在朱素兰身上,将来迟早要甩掉大丰的老板娘,那就变成我造孽了。”

“那,我说一句,真的娶来做老婆,以她的利害,也未见得会让我轻易摔得掉。要摔,现在就要摔。”

小张很用心地把他的话体味了一会,领略到了他的本意,点点头说:“好!我教你个‘老鼠搬家’的法子。只要她是真心肯跟你做夫妻,就决没有不帮你创番事业的道理。你也开他个米店,大丰的资本慢慢移到你的店里,老鼠搬家,积少成多。等到脚步站稳,大丰老板娘不带大丰一草一木,大大方方坐花轿过来,谁好说话?”

李小毛不响。起先觉得小张的话,似乎说是太容易,仔细想想,也不见得办不到。当然,关键所在,是要粉面虎真肯委身相从。换句话说,是要她相信自己真有跟她同偕到老的诚意。

这是一时无法决定的事,李小毛便问:“还有呢?”

“刚才我说是上策,还有中策、下策。”

中策是按兵不动,一仍其旧,等一段时间再作道理;下策是软哄硬逼,弄一笔钱到手,然后一刀两断。在李小毛看,下策应该是中策;而中策反倒是下策。不过这话他不肯说出口来,因为其中关乎朱素兰的终身,只有自己慢慢去打算。

“其实照我看,只有上策是唯一之计。好在这也不急,你先走着再看。如今急的是米;到底怎么样呢?”

提到这话,李小毛就真难交代了。吞吞吐吐地将跟粉面虎交谈的情形,和盘托出。小张起先亦大为失望,听到后来觉得事有转机,只不明白李小毛何以有这样惭愧的表情?

因此,他忍不住说了句:“事情差不多成功了,你还愁点啥?”

“怎么快成功了。我弄不懂你的话。”

“唉!”小张笑着叹口气,“你真正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还弄不懂?她说啥,你答应啥,脚长在你身上,难道她真还弄根链条拿你锁起来不成?”

“啊!‘一言惊醒梦中人!’”李小毛猛然一拍前额,“我真的搞糊涂了。事不宜迟,此刻就回去跟粉面虎说:照她的话,我以后步门不出。等她拿一万石米凑齐了再说。”

话刚完,脚步已经移动;可是小张却深有所感,“小毛,”

他喊住他说,“当局者迷,你跟你那位粉面虎的情形,我倒有点看出来了。有句话,你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你说!”

“你对她那句话这样子认真,正显得你对她倒不是虚情假意,不然我想得到的,你也会想得到,随口敷衍她一句好了,何必争得面红耳赤?你想想,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你先不要问我,管你说下去。”

“既然如此,就不妨照上策去做,不过做法可以改一改,无须先跟她商量。好在这笔生意成功,你有一笔回扣,我再想法子替你借个一两千银子,你就先开起一家米行来。拿招牌挂出,再跟她说明,看她是何打算?”小张很有把握地说:“照我看,只要你争气,她一定高兴,一定会帮你,也一定会嫁你。”

“那么——”李小毛将要说的话,强自咽了下去。

“我晓得。”小张微笑问道:“你是说,这一来素兰要落空了是不是?”

“是的。”李小毛坦然承认,“素兰也不错的。”

“这又有两个说法了。”小张很快地接口:“第一,看粉面虎怎么样?她如果是贤惠的,或许大大方方让你将素兰接进门,亦不是不可能的。第二,如果你认为粉面虎决容不下素兰,而你又丢不开素兰,那就硬气些,做到这笔米生意,赚到这笔回扣,与素兰同甘共苦,另创事业。这样子做法,好像有点对不起粉面虎;但只要能混出个名堂来,叫人骂一句‘没良心’,也还值得。”

“说得不错。这话就再透澈不过了。”

由于李小毛是很信任的态度,小张也很热心、很起劲了,“既然你听我的话,那么,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他解释留他的原因:“第一,有道是谋定而后动,我们好好商量,看看我能替你出点啥主意。第二,今天晚上回去,一见了面是啥态度就要拿出来,当面锣、对面鼓,要不来花腔,倒不如明天回去,先打听她是怎么个情形?对症下药,才能马到成功。”

李小毛深以为然。因而加菜添酒,把杯深谈,越谈越深,也越谈越有兴,直到五更时分,方始抵足而眠。

***第二天中午时分,李小毛回到大丰,粉面虎的那个丫头阿翠,嘟着嘴说:“前天不回来,昨天又不回来。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人家半夜里一趟一趟来跑。”

这是说,粉面虎曾不止一次地叫阿翠来看动静,由此亦就可以想见她的关注之情。李小毛便笑笑说道:“也不过多跑了两趟,你又不是三寸金莲,怕跑不动?这样子怨气冲天!”

“跑两趟不要紧,半夜里睡得正舒服,叫醒了来,你晓得啥滋味?”阿翠怨声不息,“起早落夜,一刻不停,夜里还没有觉睡。你倒来试试看!真正一肚皮的火。”

“好了,好了!算我欠你的情,自会补报。”李小毛问道:“奶奶呢?你去看看,说我回来了,她如果有空,我有话要跟她说。”

“奶奶出去了。”

“那你怎么没有跟去?”

“阿花跟了去的。奶奶特为留下我来,等你这个活宝。奶奶关照:请你不要再出去了,她回来有要紧话跟你说。”

“喔,她是去哪里?”

“要到好几个地方。桂生跟轿,大概是看做官的老爷去了。”

粉面虎十分能干,与官场往来,都是她亲自出马,唯一的帮战,只有桂生——大丰的伙计,以前跟一个知府做过长随,熟悉官场的规矩,粉面虎去拜访做官的老爷,必得他当投帖的跟班。

这是个好征兆。李小毛心里在想,去拜访做官的老爷,不是兜揽生意,可能是跟他们去商量,延期交货,先匀出一批米来卖给朱道台。

这样一想,越发神闲气定,与阿翠说说笑笑,吃吃闲食,等到黄昏时分,粉面虎回来了。

彼此见面,一如往日,仿佛都忘掉了前一天曾有过口角。

直到对坐吃饭,李小毛方始问道:“说你有要紧话要跟我讲?”

“嗯,话很多。”

“我也有要紧话跟你说。先听你的。”

“我到朱府上去了……”

第一句话就出李小毛的意外,也不解所谓,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哪个姓朱的?”

“朱道台,朱大器。”粉面虎答道,“见着了朱太太,好能干!”

李小毛对朱太太是否能干,毫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朱大器,“没有见着朱道台?”他问。

“后来见着了。”

“谈点啥?是不是他要买米的事?”

“当然。不是为此,我去看他作啥?”粉面虎喝口“玫瑰烧”,从从容容地一面嚼着鱼干,一面说道:“我听出朱道台的意思了,他急着要运这批米去,是帮左制台的忙。这就更加难了。李抚台跟左制台不和,要从他办的‘京米’当中,匀出一批货色来,自然不肯。官场里的事,真叫难办!”说着,叹了口气。

两人的心境,似乎大不相同,李小毛哪有心思听她谈官场,发牢骚?紧追着问:“到底怎么样呢?人家托我的事,你又直接去谈,倒显得我这个人像是一无用处似地。”

听得这话,粉面虎的脸色,由闲豫变得阴沉了,“我想不到你还在这上头计较?”她伤心地说,“看起来倒是我太认真!”

李小毛有些懊悔,话不该说得那么豁露,如今倒有些僵了。想一想只有自己让步,便拿起一把西洋小银壶,替她斟着酒说:“你也不要怪我!男子汉总想在场面上混点名堂出来,都遇见你这样能干的女人,我们只好在家里抱孩子了。”

“我难道‘扎’你的‘台型’?只为你办不了,事情又不能拖。你呢,又不晓得到哪里去了,想跟你说一声都不能够,只好我抛头露面去求人家。麻烦是你招揽来的,我好心好意去替你料理,反倒没有好报。想想真寒心!”

这一顿排揎完全在道理上,李小毛觉得真是错怪了她,而且听口风事情已经办妥,那就越发应该敷衍敷衍她。便即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得理不让人了。来,来,算我错。”

举杯一敬,粉面虎愠意全消,又恢复为那种从容的语气:“朱道台做事很漂亮,他晓得我们有难处,说是决不让我为难。

说话客气得很,口口声声‘大嫂、大嫂’。人心都是肉做的,又是你的来头,我当然格外要帮忙,细细谈了谈,大致都定规了。“

“喔,怎样定的规?”

“我替他到同行当中去想办法,卖我的面子,总有一半着落,不过价钱上头格外要好看,只有白当差了,说不定还要帖两桌酒席进去。”粉面虎略停一下又说:“另外一半,由他自己跟办京米的几位委员去商量,他们肯不肯让,或者价钱多少,我们一概不管,只要他说好了,肯先让给他。大丰凭那几位委员的条子擢米。一清二楚,毫无瓜葛。”

听完她的话,李小毛倒抽一口冷气,半晌作声不得。

“咦!”粉面虎倒诧异了,“我办得有啥不对?你像另外有啥意思似地!”

李小毛说不出的苦,只摇摇头,懒得答话。

虽不知他为何有此态度,但事有蹊跷,却是越来越明显了。粉面虎在做生意上头极其精明:心想一万石米的生意,非同小可,如果出了纰漏,大丰受累无穷。如今看样子。李小毛必有花样,倒要弄个清楚。

“我倒问你,今天跟朱道台谈生意的时候,他没有提起过你,我亦不便多说。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跟你来谈的,你有没有接过人家的定洋?”

何以问到这话?楞了一会,李小毛才发觉她已动了疑心,然而这是瞎疑心,不必重视,便有意反问一句:“如果接了人家的定洋呢?”

“你应该告诉我啊!”

听她的语气缓和,李小毛灵机一动,装得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我不敢告诉你。”

“不敢告诉我!为啥?”

“怕你不高兴——”

那欲言又止的悔恨不安的神情,看在粉面虎眼里,意会到了是怎么回事,心里着实气恼,想吼他几句,却又似不忍。

好半天,才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一定是送在赌场里了!三十二张花骨头害死了你!”

李小毛原准备有一阵疾风骤雨,当头而来,却想不到是这样一句埋怨!心中高兴,做作得也愈像了,低下头去不断地一口一口喝酒,似乎抑郁难宣,只有无言地发泄在酒杯中似地。

“你接了人家多少银子?”

“三千。”李小毛轻轻答说。

“多少?”粉面虎的声音却很大。

粉面虎的脸绷紧了,“输得光光?”她问。

“还剩下一点。”

“剩多少?”

“一百多两银子。”

“哼!”粉面虎冷笑道,“明明输光了,还要说假话!你一上赌桌,不输光了肯站起来?我才不信!”

李小毛以不答表示默认。心里却在盘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照粉面虎跟朱大器定规的办法,一半向同行转购,预做“白当差”,回扣已经落空,另一半由朱大器自己去设法,更谈不上回扣不回扣。忙了一阵,到头来一场空,现在有粉面虎肯承认这笔定洋,恰好补足原数,仍然可以照预定的计划行事。不过,粉面虎至今未曾松口,还得小心应付。

粉面虎也有她的盘算。三千两银子不能出公帐,因为做生意最犯忌徇私,李小毛名义上是大丰的伙友,亏空帐款应该照赔。不然其他伙计心里会不服,或者发生同类事件,要追保索赔之时,话就不容易说得响。但如私下取三千两银子交给他赔补公帐,却又苦于凑不出这么多现款。左思右想,想出一个计较;但她不愿告诉李小毛,为的是气不过他,不肯让他心里好过。

李小毛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颗心悬在那里,确是很不好受,转念一想。自己未免太傻,事到如今,她肯也罢,不肯也罢,反正话已说出口,这三千银子一定可以着落在她身上——只要跟小张说明白,朱大器付米款的时候,扣下三千银子就是。粉面虎也是讲究外场的,自然不能不承认,回来可能有一场饥荒好打,那就再说了。倘若吵得厉害,索性就吵散了它,倒也干净。

念头转定,神气也就不同了,和颜悦色地说道:“今天你辛苦了,不要再气恼。舒舒服服吃顿酒,早点上床。有啥伤脑筋的事,明天再说。”

粉面虎听得这几句温柔体帖的话,觉得落个“寡妇偷人”的名声也还值。不过她对李小毛已起戒心,所以心里热辣辣地舍不得他走,表面却不能不摆出去留“悉听尊便”的无所谓的态度。而李小毛只道她余憾犹在,少不得尽力巴结,从堂屋到卧房,视线只随着她那臃肿的身躯转。

由于夜来勉效驰驱,格外出力,李小毛竟睡得失瞌了。起床不见粉面虎,只道她在前面店堂里看帐,不以为意,但直到正午,未见踪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到朱大器那里去了。李小毛这一急非同小可,因为她此去一定要谈到那三千银子的定洋,朱大器不明就里,实话直说,“本无其事,那就不但算计落空,而且骗局拆穿,见不得人了。想来想去,唯有去找小张设法挽救。却又不知从何处去寻他这个人?万般无奈,唯有先到永裕栈去探问;幸好小张在柜上留了话,是在松风阁吃茶会朋友。

赶到松风阁,见着小张,未曾开口,小张先就笑着说道:“我算到你一定会来寻我。”

“糟了!只怕你也没有办法。怪我不好。睡过了头,要一早跟你碰头,事情就妥当了。”

“现在还有啥不妥?你说。”

听前后语气,似乎其中另有道理,李小毛便不说缘由,先问一句:“你知道不知道,她昨天、今天都去看了朱道台?”

“知道。今天我还见着了。人,着实不错,小毛,你配不上她。”

“这些闲话先丢开。你告诉我,她今天去了,谈些啥?”

“谈些啥,你应该晓得。”小张变了埋怨的语气,“你骗她收了三千银子的定洋,应该早来打个招呼,两下不接头,差点戳穿西洋镜。”

“怎么?”李小毛惊喜交集,“西洋镜没有戳穿?”

“都亏得朱道台。他听粉面虎提到定洋,含含糊糊不说啥。

正好我去了;他拿我拉到一边,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想,这当然是你耍的花腔,朱道台听我说完,点点头不出声。

“不能不出声啊!他跟粉面虎怎么说的呢?”

“自然承认付过。事后他跟我说,三千银子他替你扣下来了,不过是刘三爷的原经手,仍旧要由刘三爷过付。此外——”,小张突然问道,“小毛,你要怎么请客?”

“谈什么请客?大家‘劈靶’就是,连刘三爷在内,三一三十一照‘劈’。”

“‘劈靶’?啥叫‘劈靶’?”

这是洋场上新兴的一句“切口”,流行于黑道之中,本是分赃之意。所谓“见者有份”,只要眼见他人窃盗诈骗,默然旁观,不去坏事,事后就可以要求“劈”一份。李小毛也是刚学来的这句切口,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经小张一问,方始发觉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好得他不解,也就无须细说了。

“我是说我这三千两银子,大家三一三十一照分。”

“那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小张说道,“你请我吃顿花酒。”

“那容易。”

“还要把素兰请来,高高兴兴在席面上唱一段。”小张又说,“大家都在背后说素兰,在外头从来没有笑脸,你要叫她笑一回,也是我的面子。”

“她不笑是有道理的。当初学三笑的时候,说到‘大踱’、‘二刁’这一对活宝,她就要笑场。她师父骂她,说你自己笑了,客人就不笑了。无论如何不许笑。久而久之,怕成习惯,人家才笑她‘额角头上树贞节牌坊’。其实冤枉!这也不去说它了,总而言之,小事一段。”

“那就言归正传,你的情形,我也跟朱道台说了。你想自己立个门户,他说你有出息,答应你的回扣,只要是大丰代为经手的,还是照出,算来总在一千两银子以上,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大相信你会拿这笔钱去派正经用场。”

“不会的。一定不会!”李小毛气急败坏地说,“朱道台如果不相信,款子我存在他钱庄里。”

“这倒也是个办法。将来你生意做得有了信用,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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