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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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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刚刚高肃的话,又想起他那双压抑的怒意的眼睛,不自觉地又弯了弯嘴角。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便在墙根下找到一把大扫帚,在院里慢慢地清扫落叶。

扫了一会儿之后,颖川侯和那位太尉也转了出来,身旁跟着那位满头大汗的监工。颖川侯见到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与太尉一同离开了,留下监工在原地不知所措。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同她说过一句话。

但他的每一个举动,却全带有殷殷关切之意。

她又弯弯眉眼笑了笑,握着扫帚慢慢地扫地。那位监工慢慢地踱了过来,盯着她上看下看,冷不丁蹦出来一句话:“你父亲曾经帮助过颖川侯?”

咦咦?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她不解。

那位监工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别装蒜了。颖川侯刚刚明里暗里地提点过我好几回,让我对你好一些,因为你父亲昔年对他有恩。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一个被罚到这里来刷马的宫女,居然也同颖川侯有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云瑶很久,发出啧啧的声音。

云瑶一怔,继而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高肃他、他是这样对监工说的。

她低眉顺眼地说了声“昔时年幼,因此不曾知晓此事”,便握着扫帚,慢慢地清扫着小院的一角。那位监工捏着鞭子,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半晌,丢下一句“好好打扫”便回到马厩里,监视那些马童去了。她扫了一会儿落叶,便靠在树底下不动了。

微凉的秋风吹拂过她的面颊,很是清爽,也很是惬意。这里没有人打扰她,清清静静的,相当舒坦。

在院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她又看见院外走进来一个人。

武服,武弁,暗色的长缨垂悬到腰际,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凛冽的青芒。

她朝旁边望望,见四周没有什么人在,才眉眼弯弯地笑道:“长恭。”

回答她的,是一声略为沉重的叹息。

高肃几步跨到那间小院里,抬手想拢一拢她的长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拍了拍巴掌,身后多出了一个小厮和两个带刀束甲的护卫。小厮接过云瑶手里的扫帚,护卫站在院子门口守着,而他则攥住她的手,带着她在马厩里左转右转,居然转到了一处耳房。

“在这里歇一歇罢。”他温声道,随后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来,“我替你上药。”

她轻轻咦了一声,讶异道:“上药?”

他攥住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捋到胳膊以上。细细白白的肌肤上满是鞭笞过的痕迹,淡淡的血痕有些已经结了痂,而另一些还在微微地渗血。他紧紧攥着她的手,墨黑的眼睛里满是愠怒自责之色,最终深深地叹息一声,回身去关上了门。

她乖乖地宽衣,解带,将长发拨到身前,将整个脊背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与高肃做了两世夫妻之后,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做法,到底有哪里不对。

高肃再次转身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他闭了闭眼睛,喉结稍稍滚动了两下,慢慢旋开手里的白瓷瓶,挑起一点冰凉的药膏,在她的鞭痕上细细抹开。指腹上的薄茧滑过淡淡的伤痕,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她不自觉地闷哼一声,决定找些别的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长恭。”她轻唤道。

“嗯。”他的声音沉沉的,略带着一点儿暗哑。

“你怎么知道我被鞭……唔,疼!”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身后之人沉默片刻,又从瓶子里挑了一点冰凉的药膏,慢慢地涂抹在她腰间的鞭伤上:“你忘了,那位太监昨夜留在赵王府里。我也在。”他看到了太监袖里的鞭子,稍加威胁之后,那太监便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他感到怒极,又因为自己外臣的身份,不能直接去找贾皇后。

这一腔无处可泄的怒意,在见到她之后,全都变成了重重的叹息。

她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轻哼,软软糯糯的,像是在同高肃撒娇。

高肃心神不稳,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瓷瓶。他握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上面的伤痕,又温言道:“你忍一忍。腰腹敏/感,上药时会有些疼。”

虽然那晚她极力护住了腰腹,但还是有几道鞭影,落在了她的腰侧。

她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身子,还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阿瑶!

高肃几乎要控制不住,将那两个字叫出口来。他的眼里已经有了些翻腾的情绪,但一直都在苦苦压抑着。长指挑开了瓷瓶里冰凉的药膏,在她的腰腹间细细涂抹。微凉的肌肤触碰到他的手掌心,如同轻柔的羽毛一般。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男子,他与她做过两世的夫妻。

她闭着眼睛乖乖躺在他怀里,全然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俯下/身去,一个深深的吻。

“……嗯,长恭……”

她含含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儿软糯的鼻音。微凉的肌肤被他熨得有些微微发烫。他的吻渐渐移到她的耳畔,低哑道:“再这样下去,便不用上药了。”

他的身体如同燎起了大火,硬疼疼地无处发泄。但现在这种情形,他什么都不能做。

高肃苦笑了片刻,又定了定神,让她伏在自己怀里,继续给她抹药,连小腿肚上也没有遗漏。她窝在他怀里呆了片刻,忽然也僵住了,慢慢地,伏在了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一室缱绻。

高肃几乎要将手里的瓷瓶丢出去。他有些粗/鲁地按住她的肩背(当然避开了伤处),压低了声音怒道:“你想要做什么?”

她在他怀里闷闷地哼了两声,又抬起头,眨眨眼睛望着他。

高肃忍无可忍,狠狠地吻住了那双眼睛。他听到她狡黠且轻软的笑,眉眼弯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她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满足地将头枕在他的肩窝里,低唤道:“长恭。”

他一动也不能动,唯恐稍稍一动,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握住他干燥且温暖的手掌,温软笑道:“长恭。”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过放肆了罢,笃定面前这人爱惜自己,一点儿都不会乱来,才这样放肆地轻狂。她满足地窝在他的怀里,一遍遍地轻唤着他名字,直到高肃再一次吻住她为止。

一个深切且缠绵的吻,却不带丝毫的情/欲。

她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着高肃笑。

高肃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摸索着替她穿好衣服,又哑着声音道:“你、你在此处歇一会儿罢。我到前边去看看。”随后起身要走。她攥住他的手,笑吟吟的,有些狡黠。

“咳。”她轻声道,“长恭,你要这样出去么?”

深秋的衣服很厚实,而且还是暗色,硬要深究的话,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

但她知道啊。

☆、49|49

云瑶眨眨眼睛,望着他高大且有些狼狈的身影,轻唤道:“长恭。”

她攥住他的袖摆,微微仰起身子,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又变得僵硬了,连带着呼吸声也有些粗重。良久之后,他拍拍她的手,哑声道:“放开我,阿瑶。”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放。”

“阿瑶。”他无奈道,“你身上还有伤。”声音略带着一点儿暗哑。

“你陪我说说话。”

他的身体又僵硬了。微烫的手掌抚过她的手背,最终将她的手攥住,慢慢地转过身,坐了下来。

暗色的宽大袖摆拂过她的胳膊,在浅浅的鞭痕上轻轻拂了一下,有些细微的刺痛。

她眨眨眼睛,将整个人都埋到他的怀里,委委屈屈道:“疼。”随后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指腹上的薄茧拂过她微凉的肌肤。她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如同微翕的蝶翼。他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她在赵王府里呆了大半晚,一直都不曾安歇。

一个温柔且缱绻的吻,慢慢地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我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那些事情都告诉你的。”她嘟嘟哝哝道,“但你却说那不重要。我每一次转世,都会来到‘自己’的身上,但我却不知道,前十六年,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谁。或许那是个孤魂野鬼,又或者……我自己才是那个孤魂野鬼。”

一根手指竖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按住。

她微微偏过头,躲过了他的食指,问道:“长恭,如果我才是那个孤魂野鬼,你会如何作想?”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鼻尖上,紧接着轻轻浅浅地一路往下,直到她的颈侧间反复吻吮,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他伏在她的颈窝里闷声低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很是温暖。

“要你是孤魂野鬼。”他的长指拂过她的发,低声地,一字字地说道,“那我也陪你做个孤魂野鬼便罢。阿瑶,你便是你,我亦不会将任何人错认是你。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归来。”

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得心口微微发凉。在她归来的那一日,忽然便感到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是哪里来的都好,他会与她一同转世,与她共度一生,生生如此,世世如此。

他的吻渐渐移到了一处淡淡的鞭痕上,轻柔地吻啄,如同微风拂过。

她忽然瑟缩了一下,像是有些刺痛,随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长恭。”她喃喃道,“你、你可还难受么?”

这两句话问出来,她忽然又感到有些羞赧,不知不觉地侧过了头去。

回应她的,是一声沉闷的低笑。

他攥住她的手,细细地亲吻着她的手指头,含含糊糊道:“我难受与否,阿瑶与我做了两世夫妻,难道还不晓得么?为夫自然是——难受得很。”

为夫二字,他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她慢腾腾地爬起来,枕在他的怀里,又用他宽大的袖摆挡住目光,有些羞涩地提议道:“那……可要我帮帮你么?你别看……”她一面说,一面将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的小腹骤然紧绷了,又沉沉地唔了一声,反攥住她的手,沙哑着声音道:“莫要胡闹。”

她枕在他的胸膛上,闷闷道:“你难受呀。”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从前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时候,也曾这般替他纾解过。但因为他一贯喜欢隐忍的缘故,这种情况也很稀少。

他攥住她的手,侧身将她抱在了怀里,整个儿抱着。宽大的暗色袖摆覆盖在她的身上,遮住了那些淡淡的鞭痕,也遮住了她的模样。她不解地眨眨眼睛,忽然感到一个微烫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耳后。

“莫要如此,阿瑶。”他隔着袖摆握住她的手,声音暗哑且有些慵懒,“让我抱一会儿罢,片刻之后就好。你莫要乱动。”

她眨眨眼睛,轻轻嗳了一声,果然乖乖躺在他怀里,不动了。

身后传来温热且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沉稳有力却略有些急促的心跳。他攥住她的指尖反复揉搓着,在她的耳旁低低地说着情话。她听着听着,耳根有些泛红,想要挣开,却耐不住自己被他抱着,连动弹都有些困难。他断断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一个个微烫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后,偶尔撑起身子来吻一吻她的眼睛,身体紧绷得厉害。

她闭上眼睛,躺在他的怀里,享受这一刻的宁谧与安然。

慢慢地,他的身体不再那样紧绷,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也慢慢地缓和下来。她闭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长恭,便感到他埋首在自己的颈窝里,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你、你好了么?”

他蓦然一僵,紧接着又埋首在她的颈侧,闷闷地笑出声来。

许久之后,他才用手肘支起身子,在她的颈侧轻轻一吻:“你带着帕子罢?借我用一用,明日再还给你。”随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帕子,起身到里间去了。那帕子有些眼熟,显然是她的。

她瞪大了眼,呆呆地坐在榻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他……呜!

做了两世的古代女子,她确实会随身带着锦帕,但是他他他他好像太太太太荒唐了一点!

她瞪了里屋半晌,直到高肃再次转身出来,含笑望着她,才又磨磨蹭蹭地下榻,穿衣,穿鞋,将地面上滴溜溜转着的小瓷瓶收起来,又递给他。

高肃摇摇头,又将小瓷瓶递还给她:“你留着。”里面还残留着些药。她还能用。

她轻轻哦了一声,也不推辞,便将瓶子收着了。高肃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片刻,又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确认再没有什么遗漏了,才温和地说道:“回去罢。”

她点点头,又哦了一声,便由高肃陪着出去了。

走到屋外才发现,他们在屋里耽搁了许久,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院里的小厮已经将院子清扫干净大半,见到高肃出来,便握着扫帚行了个礼,一双眼睛在云瑶身上滴溜溜地转,像是有些好奇,但又不敢触颖川侯的底线。高肃捏了捏她的手,有些歉意地说道:“现在我还不能带你离开。这些日子,恐怕你还要在这里住着。不过,好在清静。”

这里是马厩,而且养了许多名贵的马,平素除了他们几个武将之外,谁都不会过来。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从小厮的手里接过了扫帚。小厮见颖川侯神色如常,才将扫帚递给了她,自己行了个礼便离去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颖川侯与这位奇奇怪怪的女子关系非常,他只是个小厮,可不敢留在这里妨碍颖川侯。

院外那两个护卫依然直挺挺地站着,目不斜视。

高肃忽然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埋首在她的颈间,低低地喟叹出声。

她僵了片刻,才轻轻唤道:“长恭。”

没有声音。

她戳戳他的手背,僵硬道:“那里面的马童,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这里是一片凹字形的建筑,院子周围都是马厩,层层叠叠的,谁知都那些马厩里是否会忽然钻出来一个人……高肃低低地嗯了一声,却不放手,而是略微直起上身,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头顶。

“阿瑶。”他满足地喟叹出声,“等宫里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后,你便假死离宫罢。”

她有些困惑地回头望他:“假死?”

高肃以长指拂开她鬓边的碎发,在她耳旁低低地说道:“西晋的宫室与西汉、大齐皆有不同,有贾皇后在宫里,你日后必定过得很是辛苦。”他低下头来望着她,又道,“还有昨夜我同你说过的,宫里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政/变,等到那时,必定会有许多人卷入其中。阿瑶,我是外臣,等到那时,很难护得住你。”

她想说自己可以趋吉避凶,但看见他眼里的殷殷关切之意,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好。”

腰间环绕着的有力臂膀再一次收紧,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回荡:“这些日子你便留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我会留些人在这里看顾着你。等我在外间安置好时……”

高肃话音未落,外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皱了皱眉,放开怀里的女子,几步迎上前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院外的那两位护卫齐齐行礼,叫了声大王,紧接着便有一位身穿王服的中年男子走进院里,步履匆匆。

“那里出事了。”赵王说道,目光在院里扫视片刻,落在了云瑶身上。

高肃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又作揖为礼:“大王。”

“你忙了一个下午,就是为了这个犯错的宫婢?”赵王不知被挑动了那根神经,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了高肃身上,“你身居高位又身兼要职,想要怎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要垂青于这样一位宫婢?还动用了……”他硬生生刹住话头,有些不耐烦道,“快些随我过去。陛下在猎场里犯傻,贾后怕是又按捺不住了。你先带着人过去,我随后就到。楚王刚刚还提到了你。”

高肃闻言,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沉默道:“好。”

“你既然知道,那便快些带人过去。还有这院子里,不要留你的人。”赵王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现在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节,连我都要装醉以免行差踏错,你怎么还跟贾后的宫侍……罢了罢了,今日这事我权当作没看到。但是高肃,这全天下的任何一个女子,皆可为你之妻妾,唯独宫里的不行。这其中的道理,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50|49

——全天下的任何一个女子,皆可为你之妻妾,唯独宫里的不行。

她握着扫帚,在院子里静立了一会儿,又慢慢地开始洒扫。赵王的那一席话到底是警告,还是提点,她听不出来。但赵王刚才所言,却字字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高肃临走前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莫要担心,随后便同赵王一起离开了。

在这种情形下,她选择相信高肃。

扫了一会儿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她是被罚到这里洒扫的宫女,自然没有留给她住的地方。那位监工从马厩里转出来,瞥了她一眼,将一把木制的钥匙丢给了她,也离开了。她握着钥匙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把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后来还是有个小小的马僮告诉她,这钥匙是院子旁边那间耳房的。

她很快便找到了那间所谓的耳房,开门,进屋,躺在榻上眯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高肃没有来,她依然在院子里洒扫,马厩由马僮照看着。

第三天,高肃依然没有来,那位监工打量她的眼神,隐隐有些畏惧。

第四天,高肃还是没有来,但她却等来了皇后的口谕。

皇后说,她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将她留到除夕。她打算让她回宫去洗衣裳。

高肃的假死计划,就这样被皇后的一道口谕,扼杀在了摇篮里。

如果云瑶进宫了,日日都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呆着,那么想要以“染上重疾”、“劳累过度”“郁郁而终”之类的借口脱身,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高肃让她出宫,是想要让她避开宫里的大风/暴,但没想到现在,她非但没有避开,反倒是越陷越深了。

云瑶试着去问那两位护卫,能否替她将这个消息递给颖川侯。

那两位护卫神情严肃道:“颖川侯命我等到这里来,便是为了保护夫……您的安危。既然您被皇后召还到宫中,我等自然会将此事禀报与他。”

云瑶安心了,但依然谆谆嘱咐了一句:“还要告诉他,千万不要胡来。”

那两位护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疑,颔首道:“诺。”

不过半日,云瑶便被带回宫里去了,未竞的刷马大业也就此夭折。

她才一回宫,立刻就被皇后晾在了屋子里整整三天,没有传召,没有口谕,什么都没有,简直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同屋的姑娘倒是天天都去见皇后,每天回来都会神色古怪地打量她一眼,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云瑶试着旁敲侧击,但同屋的那位姑娘谨慎得很,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云瑶唯有自己动手了。

此时外间的野花却开得正盛,连草茎也没有全部枯萎。她在翻翻拣拣了十多根草茎之后,藏身在墙根下,慢悠悠地开始卜卦。

第一卦:未来三个月,自己是吉是凶?

卦辞曰:有惊无险。

唔,有惊无险,比什么凶中带吉、吉中带凶的都好多了。

第二卦:未来三个月,高肃将会如何?

卦辞曰:平步青云。

……既然是平步青云,那至少意味着没有凶险罢?

云瑶歪歪头,又卜了第三卦。

第三卦:西晋宫室如何?

卦辞曰:风雷动。

……嘶!

云瑶丢开草茎,拍拍裙摆起身,慢慢朝自己的寝屋走去。

风雷动,诸王反。她想起高肃前些日子告诫自己的话,又想起前日在马厩里,高肃殷切且又带着些隐忧的目光,还有那时赵王说高肃动用了……他动用了什么?再有就是高肃离开的那一日,赵王说陛下在猎场犯傻,显然是司马衷又在猎场里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周围的赵王楚王几个蠢蠢欲动。但其他的,她便想不出来了。

云瑶思前想后,又懊恼地哀叹一声,可惜自己当年没将晋书被下来,她只知道司马衷日后死得挺惨,也仅仅知道西晋覆灭之后就是东晋十六国,但中间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啊!

前些时候,她曾经想过半夜偷溜出去见一见高肃,但同屋的姑娘经常半夜回来,而且回来后必然要摇醒她,神色惊慌地跟她说什么齐王、楚王、东海王之类之类的事情。要是她半夜偷溜出去了,同屋姑娘唤不醒她,势必又是一个大/麻烦,便唯有暂且作罢。

又过了几天之后,同屋姑娘神秘兮兮地对她说,齐王死了。

“诸王谋乱,其罪当诛。”同屋的姑娘轻描淡写道。但云瑶知道她心里其实没那么平静,因为她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刚刚在前殿,整间宫室都洒满了血。还有,皇后明日要传召于你。”

云瑶心里隐隐地一松,暗道,果然来了。

第二天一早,云瑶便将自己收拾利索了,去贾皇后屋子里见她。

贾皇后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之后还要更衣沐浴上妆梳洗,又磨磨蹭蹭地用了些膳食,一眨眼儿两个多时辰就过去了。她跟着同屋姑娘,在殿里傻站了两个时辰,小腿肚子还有些抽。

贾皇后取过一张帕子,慢慢地擦拭着涂满大红丹蔻的手,冷笑道:“知道错了?”

她垂下头,低眉顺眼道:“知道错了。”

横竖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至于到底是什么错儿,那也得问问她的前身去。

贾皇后轻轻嗤笑一声,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闻那天夜里,赵王带了一位太监回去,又将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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