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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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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上头抛下来一包盐,算是老家伙偷走熊的回报。

盐还是要的,在这雪谷里没法搞出盐,景横波不想等出谷了自己变成白毛女。

她站在门口哼了一声,回到雪屋里,耶律姐弟都醒了,耶律询如问:“怎么了?”

“老不死又抛他的内裤来恶心我。”她轻松地掂了掂手中的盐,“不过我要了他一包盐。回头咱有口福了。”

耶律询如似笑非笑,耶律祁目光温柔,道:“你坐过来,我给你烤熊肉。”

“我想先出去散散步,再回来吃早饭。”景横波挥挥手向外就走,“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啊么么哒。”

她二话不说走了,雪屋里有一霎沉默,随即耶律询如笑笑,悠悠道:“确实是个好姑娘。”

耶律祁只温柔地叹息一声,半晌道,“这种雪谷雪地之下,会有雪鼠,雪鼠的洞里会有存粮。”

“行了,明白了。”耶律询如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歇着吧,我来。”

“姐,你别累着。”

“得了吧,别假惺惺的。不是为了追你未来媳妇儿,姐才不帮你跪着挖洞。”

“姐,回头我亲手给你煮杂粮粥吃。”

“得了吧,还不是给她煮,我分一杯羹?”

“你在醋?”

“有本事你让她醋。”

“唉……”

……

景横波精疲力尽地拎着一只断腿兔子,走在回来的路上。

这雪谷里的动物,看似普通动物,但都比普通动物更狡猾更灵活,皮毛极滑,速度如电,连一群兔子都长出獠牙,还会分工合作,虚晃一枪。

她在山坡密林上下穿进穿出,跑了个魂飞魄散,才一个狗吃屎逮住了一只兔子,那兔子还是跑晕了,自己不小心撞到树桩上撞昏的。

她一路思考着,等会怎么和耶律姐弟解释,熊肉不吃吃兔子的事儿。就说兔子肉比较好吃?

兔子肉未必好吃,熊肉更难吃,粗粝微腥,她现在想吃的,是一碗熬得浓浓的,稠稠的,闪着亮光,泛着粮食清香的热粥……

她忽然顿住脚步,嗅了嗅,咦,空气中怎么真的有浓浓的粥香?

幻觉了吧?这里哪来的热粥。从进入七峰山,她就没有机会好好吃过一顿饭。

可是……她摸着肚子,肚子立即非常应景地发出一串咕噜声响……她真的很想吃粮食,吃米饭,吃一碗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的粥……

“吃饭咯。”耶律询如从雪屋里探出头来,手中一个树皮碗,碗里热粥,香得让她发痴。

耶律询如接了她进门,姐弟俩没问为什么不拿熊肉拿兔肉,也没问散步怎么散这么久,耶律询如只管将粥塞进她手中,笑嘻嘻地连她的手一起捧住碗,道:“手好冷,来,喝口热粥暖和暖和。”

景横波准备好的解释都咽在了喉咙里。她低头盯着碗,碗里的粥浓稠,熬出微微的油光,对面那两人笑容从容温柔,没有疑惑试探和不安,只有亲切包容和守候。

这一霎雪屋温暖,所有人的面目浸润在那锅热粥氤氲的气息里,线条贴心柔和。人人眼中微光流动,似有家的气息。

她忽然鼻子一酸。

多少年没有尝过这般滋味,家的滋味。

她总将每年和三个死党吃年夜饭的场景,记得清晰,就是因为只有那一日,她们才能忘却研究所小白鼠的生涯,忘记自己的孤儿身份,找到一丝相互体贴和支持的家的氛围。

此刻,这对也是孤儿,遭遇更惨的姐弟,在这冷冷雪谷中,将这场温暖,不动声色送给她。

“小祁的手艺哦,他熬粥也是一绝。”耶律询如笑着对她举了举碗。

她埋头喝粥,粥里杂七杂八各种谷物,还有栗子松子等物,一看就是从哪个洞里掏出来的,但粥真香啊,她终于知道,人间珍馐,返璞归真才是至味。

她只喝了半碗就放下了,给一直微笑看她的耶律祁装了碗粥,石锅里的粥不多,她看得出洞里扒出的粮食有限。

伤病之人,才最需要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吃耶律祁也不会吃,她连这半碗都不会吃。

“我吃过了。”耶律祁道。

“呵呵。”她笑,“你再说我就另造一间雪屋,咱们分道扬镳。”

耶律祁只好来接碗,手刚刚抬起,就被身边耶律询如一把按住,“小祁,你这样会牵动伤口,来,姐姐喂。”

耶律祁表情很有点无可奈何。

景横波摸着下巴盯着假惺惺的耶律询如——彪悍姐姐有这么宠弟弟?她怎么听说当初耶律祁偷懒不肯练武,耶律询如一脚把他踢沟里过?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她默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第三声刚过,耶律询如的树皮勺子便戳到了耶律祁的下巴。

耶律祁的笑容更加无可奈何了。景横波理解为敢怒不敢言。

耶律询如放下勺子,来坦然招呼她了。

“小波。”她道,“我是瞎子,看不见,你来喂吧。”

耶律祁似乎又想抬手自己接碗,但手被姐姐一屁股坐住,他想说什么,耶律询如一个眼风飞过去,他只好闭嘴。

景横波嘿嘿一笑,觉得和这对奇葩姐弟一起落难,其实很有意思。干脆大大方方坐过去,持了树皮勺子,笑道:“来,乖弟弟,姐姐喂哦。”

耶律询如眉毛一挑——再暧昧的气氛,给这么坦坦荡荡一调笑,瞬间就冲没了。

耶律祁神情却似乎很满意,当真很乖地张开嘴,由景横波一口口喂。热气冲上他脸颊,微微泛上些血色,显得肤光晶莹。

雪屋里只闻碗勺微微碰撞之声。

景横波垂着头,她感觉到耶律祁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笼罩着她,他和目光如笑意一般,都是千丝万缠,无处不在,看似蜻蜓点水般过了,其实一直密密如小雨,待你投身其中。沐一场江南烟雨,心事万千。

靠得太近,呼吸相闻,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也不知道是伤者病态,还是心思浮动。

太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安,她忍不住要找点话,打破这一刻脉脉的沉静。

“可惜没有小菜。”她笑道,“其实这种清粥,配榨菜最好了……”

说到这里她一顿,眼前掠过一碗清粥,白瓷盘里淡黄色的榨菜。

她听见她自己急切地问:“好吃吗好吃吗?”

她听见那个人清清淡淡地道:“不错,不过我怕咸,你多吃些。”

手忽然一颤,勺子戳到了耶律祁的下巴。粥水翻在了他衣领上。

她惊醒,手忙脚乱地去擦,耶律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顿住,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他,他眼神深深,似了然,似悲哀。

那些彼此错投的心思,是这山谷中永不停息的风,在方寸之地冲撞徘徊。

半晌对视,他却又恢复从容,放开了她的手,慢条斯理拿过一边的布巾,替她把被粥水沾湿的手指擦干净。

他动作细致,如待珍宝。

景横波有点麻木地收回手,垂了头,逃避般地道:“我去练功。”匆匆出了门。

迎面的风雪冷得彻骨,却也令人清醒,她大力搓搓脸,呵出一口热气。

人生是不是总是这样,贪恋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她很忙,在林地间追逐了半天猎物,最后猎到只狍子,铲了很多雪砖,又做了一个雪屋。

这个雪屋只能容一人进入,她打算给自己住。那间屋子三个人住,有点太挤了。

晚上她搬了自己的熊皮去隔壁睡的时候,那俩姐弟一个都没阻拦她,她倒心中有愧似的,在隔壁翻来覆去好久没睡着。

刚沉入梦乡,忽然听见耶律询如尖叫:“啊!不好啦,小祁伤势发作快死啦!”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隔壁,一瞧,耶律祁在冲她无奈地笑,耶律询如一脸坦然。

她还没想好是发作呢还是一笑了之,那彪悍姐姐已经以瞎子不能有的速度,快速占据了她的那个小雪屋,把她留在了耶律祁这里。

景横波表示对姐姐的拉皮条行为十分不齿。

雪屋小,再怎么避让,也等于睡在他身边。耶律祁发烧昏迷时她忙着照顾,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两人都清醒着,她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小小雪屋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沉郁好闻,像午夜里兰花在开放。

而他同样一动不动,也觉得小小雪屋里,满满都是她的气息,非花非草,香得热烈又隽永,让人想起初夏草原大片大片的花儿。

两个人都没睡着,他在数她的呼吸,她在数自己的心跳。他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背影上,油灯的光芒浅淡,于她身形曲线上镀一层金光,那般起伏美好如精致山峦,尤其腰部一个跌宕的收束,让人惊叹世间怎会有这般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是那般姿态似乎有点太绷紧,从头到尾一个姿势就没变过。

他轻轻叹息一声,微带怜惜——这样会睡不好的。

她肩上的毯子滑了下来,他凝视她背影半晌,见她坚决不肯动,便伸手替她轻轻拉上。

感觉到指下的肩背更加绷紧,他缩回手,微微笑了笑,手指一拂,点了她睡穴。

与其这般抵抗,不如给她一场放松。

兽油灯的光芒映得他眼底光芒流动,不知道是寂寥还是惆怅。

那些近在咫尺的距离啊,有谁知道远在天涯。

……

天亮的时候景横波醒来,觉得睡得很好,前夜的疲惫一扫而光。

随即她便蹦起来,道“糟了!”,急忙奔到隔壁雪屋去看,果然耶律询如睡得香甜,但她藏在屋子里的狍子又没了。

耶律询如知道紫微上人半夜摸进雪屋,将猎物盗走后,不仅没有失落,反而兴奋地对天大叫。

“紫微!紫微!昨晚你是不是来我闺房了?啊我的清誉被你毁了,你要记得负责啊!”

想了想道:“你不好意思负责,我对你负责也是可以的。”

想了想又道:“昨晚的狍子算我给你的定亲礼,就这么说定了。”

“啪。”一声,上头砸下只狍子,耶律询如气吞山河地对景横波一摆手,“行了,狍子还回来了,今天你不用去打猎了!”

景横波看耶律询如的眼神,充满崇拜……

……

雪谷里的日子,渐渐安定下来,一开始景横波需要辛苦地去打猎,晚上还要想尽办法藏匿好自己的猎物,以免被某个老不要脸偷走。渐渐耶律祁伤势好转,他稍稍能动的时候,景横波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有很多打猎的小手段,用来打猎事半功倍。几天之后,景横波再斗雪熊,就已经没了第一次的吃力,她很快也适应了在雪地、冰湖、乃至九十度悬崖上的各种身法,同时因为几乎不停息的作战,她体内藏着的各种丹药之力,被加速调动,配合着这雪谷特别澄净的天地之气,她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体内原本有些紊乱的各种气流,在飞快融合,如万流归宗返璞归真,渐渐凝化。

这一夜月又圆,月光如水,映得雪地澄明如一色,坐在雪屋顶上的景横波缓缓睁开双眼,一张口,吐出一口纯白的气流。

这气流自丹田深处生,圆润流转,光芒如银,似一轮满月,在体内以顺应宇宙的轨迹,不断流转。

明月心法。

这一霎雪谷中,永不停歇的风雪忽然一停,头顶上月光大若圆盘,如近在咫尺。满天满地,都光如明镜,静若深渊。

顶级心法初成,苍天自有呼应。

雪屋内,耶律姐弟亦有所感应,相视一笑。

“她真是个有造化的女子。”耶律询如轻轻感叹,“七峰山的明月心法,听说讲求缘分,十分难练。我原想,就算紫微上人对她一再打磨,她也未必有机会水到渠成。毕竟她修心太迟,毫无基础。不曾想,她还是令我意外了。”

“她本就是非凡女子。”耶律祁微笑。

“二十岁开始修炼心法,半年有成,这要传出去,不知道要惊呆多少人。只怕那些世外宗门,都少有人有如此记录。至于普通江湖,就更不用说了。”耶律询如仿若说的是她自己一样,满脸都是光彩。

“其实她的天赋,并不是顶尖。”耶律祁轻轻道,“但世间天性、经历、机缘,再无人及的上她。明月心法,心若明月,辉光在天,无远弗届,过去未来。要修炼者心如明月皎洁,也要如月光境界开阔。要经世间起伏苦难,却必须保持灵台不染。她经历人间磨难,虽狡黠多变,但内心正气不灭;她又有诸多机缘,体内仅仅宝丹便不下于三种,打下了他人难及的基础。她更有天赋异能,本身和上天神通呼应。所以紫微上人选中了她,给她这处最为澄明干净的雪谷做最后历练。此处居七峰山第七峰,地势最高,月光最明,浊气最少……万幸她终于成功。”

“我总觉得……”耶律询如似在沉吟,“紫微挑选她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以上这些,可能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

耶律祁笑了笑,想着景横波的特立独行,和她嘴里冒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话。

她总是不像这里的人,或许,这也是个原因吧。

“明月心法,练成的人会越来越美,哼……”耶律询如语气嫉妒,神情却欢喜。

屋顶上,景横波仰起脸,脸庞比月色更皎洁。

……

------题外话------

年底太忙,早起更新,不然就不能准时更了。万更这种事,数数日子,到今天正好三个月,坚持一天是一天吧。

第四十六章 由来最爱是初心

雪谷里终年雪落,玳瑁部却在下雨。

这雨已经下了将近半个月,淫雨霏霏,连绵不绝,所有景物屋舍都似乎粘上了一层湿气,所有人的脸都因此显得面目模糊。

玳瑁部上元城外三十里,碧流山庄,却有人将一盏盏红灯笼挂在廊檐下,给这凄清雨景增几分艳色。

听说先生要回来了。

今天一大早,鲜于大护法就带人策马数十里,亲自去迎接先生。

先生自五年前创立影阁,一直身在外地,只对影阁进行遥控。影阁事务,由鲜于大护法主持。

如今鲜于大护法却说,先生在外事务已经告一段落,之后将会回归影阁,和帮里兄弟好好聚一聚。

影阁上下对此都很兴奋。影阁创立五年,发展得很好,但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先生。先生其人,如同他一手创立的“影阁”一般,遵循着低调隐秘的行事风格。影子一般虚幻不可捉摸。除了鲜于大护法,似乎就没有人看过他真面目。

影阁的人们,期待着先生的回归,还有一个原因。

玳瑁部近期的势力争夺更加激烈。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之间,因为势力和地盘的各种抢夺,摩擦不断升级,矛盾越发深。

据说这种疯狂抢夺,和黑水女王即将到来有关。各家都想在女王到来之前,获取更多的实力和地盘,真正成为玳瑁黑水第一帮,由此将女王挟持在手。掌握了女王,就是掌握了玳瑁部的族军,而对于这些帮派势力来说,一旦拥有族军支持,就会更上层楼,真正碾压其余帮派,成为玳瑁第一。

现在的玳瑁部族长,虽然对境内势力争夺无能为力,但却是个超级滑头。常年龟缩在王宫内,把玳瑁族军抓得死死的,守卫着自己和王城。

三门四盟七帮十三太保,虽然对玳瑁王城上元垂涎三尺,却没人敢先动手,都怕一动手,没能吃下玳瑁族军这块硬骨头,或者虽然吃下了骨头却实力大损,被其他人趁火打劫。那就得不偿失了。

玳瑁的现状,就有点像整个大荒政局的缩影,都是势力林立,互相牵制,各有顾忌,暂时相安。

但任何复杂的格局,时日久了都难以维持平衡,现在女王来了,所有人都希望借此契机,打破这个平衡,真正掌控玳瑁。

掌控女王,支持女王名正言顺地从玳瑁族长手中,夺取军权和王权,之后,天下就是他们的啦。

至于那个女王怎么想?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人被问到这个问题,都奇怪地看提问的人。

一个失势的女人,谁管她怎么想?听话就让她当个傀儡女王,不听话……呵呵听说女王长得很美,兄弟们要不要都尝一尝?

……

在这种情势下,影阁也面临着选择。影阁成立时日尚短,又一直秉持隐秘风格,从不参与到这些势力的争夺中去,但自己不参与,不代表别人不觊觎。影阁再隐秘,时日久了,也会被人注意上,这样一块看起来群龙无首的肥肉,自然是所有急于扩充实力的帮派打主意的对象,影阁已经越来越难避免各种纷争和摩擦,一味避让不是解决之道,要么正式走上争霸的舞台,要么就此湮灭。在这样抉择的关键时刻,当然大多数人希望阁主回来主持大局,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

时势在变,不可能一种方案实施到老,影阁也需要变局,如果永远这样偷摸见不得光,行事束手束脚,影阁也无法发展壮大,迟早会被吞并。

之前先生一直对此不给予明确态度,帮众们心中惴惴,生怕先生胸无大志,就此耽误了影阁。

曾有人就此问过鲜于大护法,他是先生身边最亲近的人,最清楚先生的想法。鲜于大护法对此态度也同样暧昧,总说先生有难言之隐,一切待先生定夺。

如今先生可算回来了,帮众们想到影阁未来几十年的命运即将被决定,都有些小小激动,和深深不安。

这种激动和欢喜,也未必蔓延在每个人身上,最起码影阁内一座高楼上,有人立在楼上,俯视底下道路的目光阴冷。

他面上似也准备了欢迎的微笑,但投出的眼神如剑。

前方道路上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伴随着激动的欢呼:“先生来了!来了!”

楼上人将目光远远递下。

濛濛雨幕里,一列淡黄的桐油伞,轻轻缓缓地移动而来,远远看去,如苍青的大地上绽开了一簇簇圆形的花朵。

黑压压的人头蚂蚁般簇拥上去,檐下的红灯笼被人群狂奔迎接带起的风晃动,摇曳出一片鲜艳的光影,将凄清的雨色照亮。

楼上人掸掸衣襟,缓步下楼,准备去迎接。

他一边走,一边慢慢一笑,笑也如这雨,微凉。

……

片刻后,在影阁正堂里,所有等待迎接先生的高级首领们,面面相觑。

他们欢天喜地地接到了先生,先生却没有接见任何人,直接带着鲜于大护法匆匆进了内室,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大多数首领有些愕然,神态依旧恭敬,但也有些首领,露出了不满之色。

有人冷眼旁观,唇角一抹笑意森然。

正堂的内室里,鲜于庆有些不安地站着,他对面青色锦袍的男子,正神色不动,缓缓饮茶。

“先生据说也在附近,也许就快到了,你这样……”他半晌开口,语气有畏惧,却无恭敬。

“他暂时来不了。”青衣人打断他的话。

鲜于庆的表情就好比吃了个苍蝇。

“当然,你可以赶紧去告诉他,总堂出事了。”青衣人慢慢喝茶,半晌又道。

鲜于庆这回的表情,又像被糊了一脸的苍蝇屎。

“他来了你怎么办?”他忍不住问。

青衣人看他一眼,他立即闭嘴——管太多了吧?这家伙被先生发现不是更好?

“赶紧去吧。”青衣人挥挥手,“你堂口的事,我会替你照管。”

鲜于庆咬咬牙,无可奈何地转身,堂口的事,他当然不想就这样交给外人,但不把先生早点接回来,他更不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手中有人,也不是不能奋力一搏,但他就是兴不起反抗的心思,不,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

眼前这人,自有森然威严气场,他所在之处,连空气流动都似变得缓慢,令人窒息。

他哪怕语气淡淡,表情全无,也让人不得不信,他只要抬一抬手,就有无数人血流成河,灰飞烟灭。

鲜于庆跟随先生多年,知道这是真正掌握巨大势力的高位者,才能有的气场。这种气场,玳瑁那许多实力雄厚的首领大佬们,都远远及不上。

就连先生,虽也气场非凡,但和这人的肃杀凝重,也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确信这人自有庞大势力,也不会贪图影阁这一份,但这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来影阁假装穆先生,他也不明白。

大人物是不是都喜欢各种游戏?

他走出几步,忽然回身,“我想知道,内奸是谁?”

这位能知道影阁的所有重要秘密,肯定是阁内出了内奸,这是大事,必须问个清楚。

青衣人轻轻撇开杯盖,微微低头,清冽的茶水,倒映他从容眉眼。

“你放心。这事我会帮你解决。”他没有笑意地笑了笑,“算是拿你家先生东西的回报。”

鲜于庆匆匆出门了,他希望早点把先生接回来,到时候两龙斗法去,别再折磨他的心脏和脑袋了。

真不明白,黑水泽这么多势力,那人为什么偏偏看中了穆先生这个身份?一个穆先生,很要紧么?能因此娶到女王么?

……

内室内,他从容起身,准备去见见“自己的”那批属下们。

他步子很稳,很从容,充满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气度。

每一步都在走向计划,每一步都在走向她,每一步,也都在,远离她。

……

这一日,玳瑁黑水泽的三门四盟七大帮,亦有动静。

有相当一部分掌门盟主召开了首领会议,会议有两个议题,一是通报影阁阁主回归黑水泽的消息,商讨决定日后对待影阁的态度。二是因为女王即将到达,还要商量一下如何控制女王。

在各大帮派的会议上,众人对于影阁的态度是一样的:趁着对方还没完全长成,早些吃掉!对方不服从,打到他服!

不过对如何控制女王的问题上,那就献计分歧多多了。有说给她下药的,有说对她威胁的,有说给她施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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