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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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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一声脆响,她拔刀,透明薄刃,冷冷狠狠压在他颈动脉上。

这个动作如此突兀,以至于身下的人猛地怔住。

想过一千一万个动作,想过她会仰天大笑,会双手双脚攀上,会发疯捶打,会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但再古怪的念头,也比不过她此时的动作让他震惊。

他惊得连动作都不再有,直直躺在她身下。乌黑的瞳仁大了一圈,秋夜凉天,月下静水般,倒映着她杀气腾腾的微红眸子。

“砰。”一声响,门再次被撞开,那少女和南瑾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进来,一眼看见这两人造型,齐齐怔住。

屋内四人,三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眼神。

“出去。”景横波看也不看那两个,声音森冷。

那少女盯着他颈间刀刃,情急之下上前半步,景横波刀立即毫不容情往里稍稍按了按,锋利无伦的刀锋擦破肌肤,一丝血迹慢慢沁出。

“出!去!”景横波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迸出,“到外面去!不许靠近!”

南瑾猛地一拉那少女,两人快步后退。

门再次关上,景横波冷冷一笑。

塌上只剩两人相对。

乌黑的眸瞳彼此相映。

景横波盯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胸间澎湃的血气和情绪。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此刻姿势,令自己不要去看他颈间血痕,不要发出任何颤抖,不要躲开目光,就在此刻,就在这里,刀架在他脖子上,和他对视,走近暌违已久的眼神里。

他看起来和一年前没什么不同,除了稍稍清瘦些,乌发微有些散乱,散乱的发间一双眼睛依旧清凌凌的,天边最亮的寒星,也不及他眸子清澈而远。他的唇线如此清晰,唇色却比以前淡了些,似落霜的柔软花叶,等待被春风温柔吻去冰封。

他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平复,转向平静和冷静,那冷静中带着三分审视意味,审视着此刻情状,审视着她的神情,审视着这整个诡异的事件发展……

她盯着他的眸子,努力回想着人生中的所有负面,想着那莫名其妙的穿越,想着傀儡女王的屈辱,想着帝歌雪夜的凄凉,想着回奔帝歌后看见那放逐旨意时的愤怒……想着那些拒绝、逃离、背叛,想着无论爱意如何真实,但那些伤害同样存在,而到今天,他依旧不愿给自己一个答案……冰冷怨恨的情绪一*卷上来,卷进她的眼神,她眼神更加坚硬,手更加稳定。

成败在此一刻,如果瞒不过智慧天纵的他,她将前功尽弃。

她和他相遇至今,她一直输,可此刻,她要赢!

赢才有机会,才有未来!

“你是什么人?”她哑声道,手中刀柄毫不放松,“禹光庭的走狗吗?呵呵……”她轻蔑地笑起来,膝盖顶了顶他的大腿,“一个残废,也能留住我吗?”

他霍然睁大眼睛。

她从未见过宫胤这种神情,这一霎心情居然无比畅快,险些想要放声大笑。

她赶紧掐自己的掌心,眯起眼睛,偏头打量他,“不会还是个哑巴?”

“你怎么……”他话只出半句便止住,微微皱起了眉头,细细打量她。

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并没有相信她,还处于十分怀疑阶段。

景横波知道失忆很狗血,但有时候狗血才有用,他和她一年未见,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如她不知道他的情况,他也未必清楚她的情形。战争血火,朝政倾轧,她随时可能被人暗算,失去一部分记忆,不是吗?

没有十足把握,赌的就是他不知道这一年她的确切情况,赌的就是他的将信将疑。

她懒洋洋笑了笑,一只匕首依旧顶着他颈动脉,另一只手从腿上摸出另一把隐形匕首,抵在他胸膛上,口气越发轻描淡写,“这么一只弱鸡……”匕首向下一划,“哧啦”一声,他的衣衫裂开。

一线锁骨映冷月,两幅玉肌耀明光。

她似笑非笑地眼神掠过,半调戏半随意,如在风月楼头,遇见随便一个美貌男子的神情。

“身材倒不错,看不出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嘛……”

嘴里胡说八道,眼光却很快扫遍他上身,看不出他身上哪里有伤痕,他为什么不能动了?真力仍在人不能动?是真是假?他这样的高手,什么情况能令他不能动?

他眼底的惊异已经去了,眸光更深更黑,深黑的眸子倒映她的笑意,沉沉的看不到底,她心中虚浮难定,忽然一股恼怒涌上心头,俯下身,一把抓住他衣襟,手指似无意似有意蹭过他耳垂,满意地看见那耳垂,果然立刻红了,似白玉上生了只珊瑚珠儿。

“帅哥……”她笑道,“怎么看你有点眼熟,我以前见过你吗?”

------题外话------

……

月票,最近看你有点眼生,是不是好久没到我碗里来了?

第二十章 动真格了!

这一声出,宫胤颤了颤。

恍惚里仿佛还是初见,凤来栖里,掳走她的马车上,那个笑盈盈满脸生春的女子,最初,就是这么古里古怪叫着他。

他记得那时自己满心厌憎,不喜她的放肆风流动手动脚,但不知怎的,那些嬉笑怒骂,一直清晰地印在心版上,他记得她脱下那古怪鞋子梆梆地敲马车顶,记得她初见他的脸,那句“帅哥,我好像爱上你了,做我王夫好吗?”

有些话以为忘记,其实深记,有些话一直等待,却不敢聆听。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光芒流转,烈焰生辉,其间燃烧着一个清冷的自己。

心中微微地叹口气,此时只庆幸自己,出去后换了假发。

景横波也凝视着他,却着实看不透他的想法,看到后来她也不琢磨了,一年久别,苦熬相思,终于到此刻,撒泼耍赖才见一面,她什么都不想说,恨不得用眼光将他吞进肚里才好。

“怎么不答我?”她用匕首拍拍他的脸颊。

宫胤静了一静,答:“你觉得呢?”

景横波差点笑起来,这真是宫胤风格,看似答其实什么都没答,怎么解释都可以,冷漠又狡猾。

等她也正在等他这个回答。

“我也不知道。”她皱起眉,“我在帝歌遇见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中了她一掌,伤好后,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问过身边的人,可每个人态度都很古怪,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提醒我什么。我厌恶帝歌,出来寻找答案,有人给了我一颗珠子,说凭这珠子,或者能找到我记忆里丢失的那个人,”她耸耸肩,轻松地道,“可惜珠子昨晚丢了。”

宫胤眉头微微拧起,许平然?许平然对她下了手?按说裴枢英白耶律祁七杀都在,许平然无论如何也不该动得了她,否则他怎敢诱许平然往帝歌去?

怀疑的浓雾在心内蔓延,但对她不可摆脱的担忧还是令他不得不多想。毕竟下雪山时,他为了彻底地消失,割裂了和蜂刺蛛网们的联系,这一年多,他在生死线上挣扎,大多数时候昏迷,族人带着他到处寻找药泽和解救方法,最近才刚刚出现在红尘中,对于她的事,存在着近一年的消息空白。

只是,失去记忆……他扫了景横波一眼,女王陛下一年多不见,体态越发风流成熟,一旦不再苦大仇深,眼波流转间立刻媚光盈盈,如果说以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现在就是一只美丽的狐狸。

狐狸正用一种当初初见时的姿态和神情,骑在他身上俯视他,他记得她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对美男各种兴趣,半挑逗半天真,直到喜欢上他之后,才对别的男人失去了调戏的兴趣。

不知怎的,现在看她又恢复当初模样,他心里微微有些压抑。

狐狸还在他身上磨蹭,坐的位置本就要紧,偏偏她还把身子俯低,她向来是不好好扣衣领的,这个姿势足够让他看见两面落雪山坡,一线雪白深沟……

而她跪坐在他身上,双腿有力地夹着他的腿,天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用力,用力得他已经有点没法思考,全心担心自己会不会忽然发力……

暗色中不知谁的呼吸似乎有些发紧……

有那么一瞬间,盯着他色泽变深的眸子,感觉到他身体在发热,景横波懊悔了。

灵机一动装什么失忆呢,机会难得,就该脱了他衣服,把该干的事儿干了,完了肚子里运气好有了娃娃,他敢连儿子都不要?

不过转念想想,也许他真的不要……

还有,看他现在的状况,“坐上来,自己动”一定会狠狠折杀他的自尊心的,那和强奸他没两样,为了长久的未来,还是……忍一忍吧。

壮士断腕般闭了闭眼,她忍得好辛苦。

宫胤盯着这女人表情——为什么她忽然看起来那么痛苦?以至于痛苦得夹紧了腿?

……

景横波呼了口气,等待体内的热潮过去,懒洋洋道:“和你说这么多干嘛,无论如何,你我现在是敌人,你是我的人质。”

她不敢多说,多说多错。她靠翻脸相向的突然行为,和装失忆,令他心生疑惑,产生探究的兴趣,才留住了他,再说下去露了馅,他又得逃跑。

匕首仍旧紧紧地按在他颈项上,她对屋外喝道:“去叫禹光庭来,让我走。否则我就杀了这个人!”

宫胤又怔了怔。今晚的景横波真是让他一再出乎意料。

他并不信她的失忆,所谓失忆不过是留下他的借口,但她费尽心思找到他,以她的性子,必然打死不走,现在怎么……

门开了,那少女和南瑾也愕然站在门口,怎么也看不懂这出戏。

宫胤忽然笑了笑,道:“春水,不用理会。”说完闭上眼睛,一副你要杀随便的样子。

景横波二话不说,匕首一抬,再猛地下戳——

“住手!”

匕首在宫胤咽喉前一分处停住,宫胤神色不变,景横波倒出了一身汗。

虽然这匕首是折叠打开,也可以折叠收起,但她并没有十足把握能及时将匕首收起。

但她看见那少女对宫胤的关切神色,这一赌倒是对了。

赌的并不仅仅是少女的反应,还有宫胤对她“失忆”的相信程度。

果然宫胤睁开眼看着她,目光深深,又多三分审视。

刚才那一刀,谁都看得出,力量上没留手。

果然那少女道:“我家先生只是摄政王的一个清客,摄政王不会为他放了你的。”

“骗谁呢。”景横波笑起来,“一个清客的丫鬟,就能制服我。一个清客,就让摄政王放着那许多侍卫不用,就让他来看守我。摄政王清客都这样,他早就不是禹国摄政王,该是大荒皇帝了。”

“去!”她喝道,“让禹光庭撤开护卫,给我毒烟解药,别逼我杀人!”

那少女犹豫半晌,咬唇退后,片刻后,急促脚步声响起,禹光庭带着几个亲信护卫进了院子,他在路上应该已经听少女说了情况,素来沉稳的脸色也稍稍有些发青。

禹光庭确实很愤怒,他知道这两人手段,放心将女王交付,谁知道竟然出了这岔子,但他不能发作——他的隐疾,还需要对方救治,这也关系他的命。

女王不能放,自己的命也不能不理会,隔着门,他看见女王微微冷笑,手势稳定,并且偏着头,一副不打算谈判只能她说了算的模样,不由恨恨咬紧了腮帮。

少女春水斜瞟他一眼,低声道:“殿下放心,只要家主人在,放走的人,自然能给你再抓回来。”

春水的眼神很有些古怪——出手掳走景横波,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帮她驱毒,随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跑。回头禹光庭也无可奈何。这本就是主人的计划,只是最后这执行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解药!”景横波语气如同吩咐手下。

禹光庭忍着气挥挥手,护卫递上一只盒子,景横波毫不犹豫地道:“你先试药。”

禹光庭只得再挥挥手,示意护卫切下一点药丸吃给她看,一切无事景横波才命将药抛进来,将药吃了,手上却始终没放松,伸手揪起宫胤衣领,格格一笑道:“劳烦你送我一程!”身影一闪不见。

禹光庭看看空寂室内,再转头看看四面,面色铁青,“追!一定要在她联系上她的军队之前,截下她!”

一大队人潮水般涌出去,武器和甲胄相撞声响彻耶律庄园。

春水和南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深深的疑惑。

……

“砰。”一声,景横波和宫胤脚落实地,落地时景横波身形不稳,一头撞在宫胤背上。

宫胤颤了颤。

身后肌骨透香,丰盈柔软,似一团软云,忽然熨帖了肌肤。

她的发一向挽得蓬蓬松松,垂落几丝在他肩上,他垂眼瞧着,下意识就想偏偏头,嗅嗅她的香气,随即勒令自己止住。

她已经不是一只狐狸了,她像一只狐妖,忽然开窍的狐妖。

景横波看上去倒真是无意的样子,抬手掠掠发鬓,目光流转,笑道:“哎呀,我的功夫越发精进了,这一闪就直接闪出墙了。”

面前是长长围墙,不远处有一处池塘,苇叶正青。

里头追杀声传来,很明显这是耶律庄园的外墙了,耶律家的庄园在城外,附近没有人家,一眼望去很是空旷。并不利于逃跑。

“现在,可以分道扬镳了。”宫胤不看她,目光淡淡落在那片苇丛中。

景横波心头火起——真是每句话都需要原谅他一百次才能继续谈下去啊!

真想一刀子捅过去,剖开这别扭男人的心,看清楚里面都是啥复杂构造。他的黄历里难道每一天都写着“诸事不宜景横波”?以至于他和她相识三年,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瞒着她就是在躲着她?

和她在一起很难吗?

和她一起享受人生很难吗?

不就是瘫了吗?

瘫了很了不起吗?

伤自尊吗?

她也可以瘫啊!装瘫!

两只轮椅排排靠,他人走路我坐车!

心内怒火燎原,面上却笑得艳光如火要将人燎着,“我发现禹光庭真的把你看得很重要,那就继续当我的挡箭牌吧!”

身后追兵脚步声再次传来,景横波抓起他的手,再次一闪不见。

她这回控制了频率,每次闪得距离不远不近,让追兵一时追不上,但也不至于失去她的踪迹放弃,每次闪下来,都故作踉跄或者站不稳,对宫胤碰碰撞撞,几番碰撞下来,她心越来越沉。

宫胤的全身不能动弹是真的,他的躯体甚至比别人僵硬,好几次她感觉到他下意识地要扶她或者避开她,却力有未逮,这种反射性的动作,装不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拉着他,闪到深山老林里去,没日没夜地逼供他,直到他肯说,肯接受她为止。

天边“咻。”一声锐响,她抬起头,一线深红烟花直蹿天际,那是裴枢寻找她呼唤她发出的暗号。

景横波叹口气。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任性,裴枢那个暴脾气,如果她真的就此失踪,非得和禹国拼起来不可。

她只好一路往押运队伍的扎营地而去,此时已经进入了庄园外的旷野地带,隐隐可以看见,三面都有骑兵包抄而来,黑压压连成一个带了缺口的方框,很明显禹光庭带来的人不少,而且今日势必要将她留在此地。

毕竟她是女王,禹光庭承担不起触怒帝歌三大军的责任,既然动手了,就必须做得干净。

三面包抄,唯一的缺口是面前的一片苇塘,苇塘面积不小,四面苇草足有人高。景横波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很难带着人一次性闪过去,虽说苇塘中心多半有沙洲,但现在苇塘被苇草遮住,看不见中心,贸然闪过去,很有可能闪进水里。

更重要的是,禹光庭把她往那里逼,就应该另有准备才对。

所以,苇塘是不能去的。

她嘿嘿一笑,看看逼近的三面军队,似黑色的布口袋正在收拢,而口子就是那个苇塘。离得最近的军队,已经可以看见士兵弓箭的乌光。

她身影一闪,奔向……苇塘。

还没到达苇塘,她已经嗅见了一股浓烈的火油气味。

瞬移在半空是无法改变轨迹的,下一秒,她已经到了苇塘上空,眼神一扫,果然没有沙洲。

再下一秒,“噗通。”一声,她和宫胤齐齐落入了水中。

此时三面来军,一路快马,已经抵达苇塘周围,占据了上风位置,密密麻麻排成阵型,骑士们反手取箭,搭弓上弦。

“射!”

“哧哧”厉响不绝,无数道深红的痕迹割裂天空,火箭一落入茂密苇丛,顿时蓬一声炸开,一线火路顺着风向滚滚向前,瞬间整个苇塘被火龙包围。

那群骑兵木然在马上遥望,铁黑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微微扭曲,似狰狞。

一大群步兵跑来,分成无数小队,每队都扛着一艘舢板,携带着长枪。

苇丛中事先浇了火油,不过片刻,苇丛便烧得干净。

在整个苇丛燃烧的过程里,骑兵都一动不动刀出鞘箭上弦地守在四周,确保一只苍蝇从苇丛里飞出来,都会撞上密密麻麻的矛阵之尖。

在整个燃烧过程中,苇塘里毫无动静。

禹光庭已经赶了过来,远远负手瞧着,唇角神色沉冷。

他既然敢对女王下手,必然考虑了多方后果,女王神出鬼没,他也担心她随时逃脱,昨夜将她交给先生之后,专程由耶律德陪同查看四周地形,最终确定以苇塘作为围剿女王的最后地点。

女王不逃便罢,逃,便让这苇塘成为她的终结之地。

事已至此,只有大胆地做下去。至于流失出的那截要紧的白骨,不管在谁手里,总归不会脱离押送队伍和裴枢军队的范围,那就在剿杀女王之后,迅速调动周边军队,将这两支注定规模不会太大的军队,都就地格杀便是。

只要赶在那几位王子发现之前,把事情解决,那禹国,就生不了乱!

火势渐渐小了下去,自始至终,苇塘内没有任何动静,这本就在禹光庭意料之中,他挥了挥手,那些早已抱着舢板等候在塘边的士兵,纷纷推着舢板下水。

四人一组,乘坐舢板,手中桨是特制的,包铁,两侧打磨微尖,可操船,可杀人。

每艘船上都站着一个士兵,这些人形容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目光特别亮,如鹰如炬。

他们紧盯着水面,每人的目光覆盖了一片水域,仔细搜寻着任何可疑动静。

人是看着进入苇塘的,数千人看着没人出来,就一定还躲在水底。

禹光庭唇角笑意更浓。

四面都是苇草,很容易找到空心草管,以为叼着根草管渡气,就可以避过搜查吗?

他身边一向精英集聚,有轻功高手,有横练名家,还有一些从各地斥候军和哨军中抽来的,眼力特别突出的士兵。

这些人,连水面上十丈外飞过一只蚊子都看得见,只要女王出来换气,立刻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围攻。

天色渐渐亮了,禹光庭渐渐笑不出来了。

小船在水面上梭巡,已经三个来回。

下水的军士之多,已经覆盖了整个水面,斥候军盯红了眼睛,也没发现任何痕迹,连个水泡都没有。

那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水后,就好像打算死赖在水底不出来了。

不断的“搜寻无果”回报,令禹光庭也耐不住了,不可思议地道:“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他们难道愿意活活憋死?肯定有换气的工具,细细找找!”

“殿下,”一个护卫苦着脸道,“这岸边所有草木都已经被烧干净,整个水面一览无余……”

禹光庭铁青着脸不说话,烧掉苇丛一方面是逼女王入水,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女王失去任何遮蔽,现在水面清亮,一眼到头,如果真有一根草管突兀地在那里,其实非常明显,别说那么多人看着了,就是他站在岸边,也能看得见。

太阳快要出来了,晨曦下水面光彩粼粼,毫无杂色杂物。

铁桨已经将水面下三尺处狠狠捞过一遍,除了戳上来几条鱼,没有触及任何疑似人体物体。

禹光庭已经有些焦躁了。他怕这放火的动静引来押送军和裴枢的军队,在这荒郊野地和擅长野战名闻天下的裴枢干一场,他可没把握。

越焦躁越有事,他的贴身内侍骑马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禹光庭听着,脸上肌肉不由自主便是一抽。

随即他阴沉着脸看了看四周,无奈地大声道:“留三百个人继续搜!其余人跟我回临州!”

大队人马奔驰而去,平原上腾起的烟尘缓缓散去。

主子不在,手下必然偷懒,搜寻了几个时辰的士兵,纷纷向自己的首领大喊,“队长!实在划不动了!”

“这桨太沉了,再划就得掉水里了!”

“这水面啥都看得见,咱们围在水边看着不就行了?全挤在水上,万一人飞出来,划船反而来不及追!”

“得了,还飞出来呢,这么长时间,早淹死了!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咱们把尸骨捞出来吗?”

管这三百人队伍的一个副参将,叹口气挥挥手,“都撤回来!在湖边好好盯着便是。”

众人大喜,纷纷回船上岸,那铁桨太沉,十分耗费臂力,士兵们上岸就一屁股坐下,休息的休息,揉膀子的揉膀子,谁也没兴趣盯着那一眼就能看清一无所有,已经看花眼的水面。

池塘西面,靠近河岸的那片水面,隐隐约约一点粼光闪烁。

但此时朝阳初升,河面粼光跳跃,这一点闪烁,就算是眼力最好的人,贴在水面上,也未必能发现。

沿着那粼光向下看,清澈的水层里,可以看见两条雪白的管子,笔直通到水底。

水底,管子那头,自然是景横波和宫胤。

方法还是那个方法,只是用了障眼法。

一掉进水里,景横波便隔空摄物,折了两根草管。

正要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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