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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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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夏初七坐在案几边的杌凳上,若有似无的瞄了过去。赵绵泽仍然还在为益德太子戴孝,身上没有配饰,一身纯白色孝衣,显得比往常清减了些,脸上却仍然温暖。在她看他时,他也看了过来,目光好像微微亮了一下。

“起来吧!”

张皇后脸上的皱纹轻缓了一些,与夏初七开始见到她时,表情一模一样,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烛台的事儿,只是笑问,“这小两口,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是这么恩爱,羡煞了旁人啊。绵泽,今日怎么想到来瞧本宫了?”

赵绵泽目光掠过夏初七,轻轻笑了下。

“皇奶奶,听说你身子不好了,孙儿每日都挂念着,早就想来了。可皇爷爷不许我们随便打扰您休息,孙儿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过来的。”

“是啊,皇后娘娘,殿下他整日都惦念着您呢。”

夏问秋笑着附和,可手指却绞紧了裙摆。

从入殿开始,赵绵泽的目光就没有离开那个坐在那里写方子的女人。他今日巴巴过来,为了什么?她心里透着凉,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扫视着他俩,张皇后咳嗽了两声。

“你们啊,也不用惦念着。本宫这一时半刻的,还死不了。”

说罢,她扫了夏问秋一眼,才向赵绵泽招手,等他坐在了床沿上,才握紧了他的手,哀气叹气地哽咽起来。

“绵泽啊,瞧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侧夫人入东宫都小两年了吧?肚子里也没爬出个种来,你皇奶奶啊,这就是死了,没抱上曾孙,也闭不上眼啊……”

“皇奶奶……”

赵绵泽蹙着眉头,眼睛却瞄向了夏初七。

可只一眼,他就看见了她唇角噙着的“讽刺”。

夏问秋瞄过去,绞着手绢的手一抖,顿时有些慌神,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说笑了,您福泽深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妾身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夜夜诵经拜菩萨,为皇后娘娘您祈福,佛祖定然会保祐娘娘的……”

张皇后笑了,唇上有些凉。

“侧夫人有心了!佛祖啊,不必保佑本宫,只要能给本宫早早添一个曾孙,本宫也就知足了。”

夏问秋抿紧了嘴巴,总觉得今日张皇后瞧她的表情不对劲,原就有些胆颤心惊,见她一连两次提到没有孩子的事儿,只觉得遍体生寒。

“娘娘,妾身没旁的本事,只剩一颗诚心了。”

“诚心啊?”

张皇后看着她,又是咳嗽着,重重一叹,像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你若真有诚心,就该识大体。你不是不知道,益德太子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如今益德太子没了,绵洹又是一个不省事的,可你却……”

哼了一声,她不再看夏问秋,像是恨赵绵泽不争气似的,颤抖着手指,指向赵绵泽的脸,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才无奈的叹气。

“罢了罢了,本宫算看出来了,指着你啊,本宫怕是临死也抱不上曾孙了。明儿本宫就差人给你挑几个好的侍妾送过去,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赵绵泽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皇奶奶……”

“绵泽啊。”张皇后看着他,眼圈儿红透,哽咽着,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奶奶闭眼睛之前,要是没有得到你的好信,死不瞑目啊!咳咳,咳咳咳……”

见她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赵绵泽垂下头。

“皇奶奶,孙儿知道了。”

“乖孙,就知道你是本宫的乖孙……”张皇后颤抖着手,抚着他的脸。

一屋子都是张皇后的饮泣声,夏问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赵绵泽脊背僵硬却不敢反抗。夏初七笔尖在纸上写着方子,面无表情的坐着,想想夏问秋心里想杀人的酸味儿,暗爽啊暗爽。

果然得做坏人。

小小出下手,就可以膈应死她了。

看来这个张皇后,她必须得好好治才行。

……

……

刑部大牢。

陈大牛身份特殊,住的也是单间。

自打他自请入狱到现在,今儿是赵樽头一回来探望他。大牢地方潮湿,光线昏暗,上次又着过一次大火,重新修葺之后,空气里似乎都飘着一股子油漆味儿。

松油灯下,陈大牛盘腿坐在铺地干草上,身上虽然狼狈,可脊背挺得绷直,一看就没有上过刑。

当然,对于陈大牛这种人来说,给他上刑,不仅不会让他屈服,一准儿能把行刑的人给逼疯。

赵樽记得,在陈大牛还是一名金卫军校尉的时候,在与北狄作战时曾经被掳过一次。北狄人抓了他,要从他口中套出情报,磨得雪亮的刀子就架在他脖子上,他还能平静自若地啃馒头,眼皮子都不眨。等他把馒头啃饱了,活生生抢下刀来,单枪匹刀的杀出一条血路,抢了马冲出敌营,遍体鳞伤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那是赵樽第一次见到他。

他就那样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营房门口。

赵樽在马上,他下马来,单膝跪地。

他说,“殿下,俺是不会做俘虏的,俺杀回来了!”

像这种人你要威胁他?实在太难。

赵樽在牢房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让狱卒开了门。

牢房的门有些低,赵樽个头却太高,他得微微躬着身子才能钻进去。停住脚步,他看着稻草上盘腿养神的家伙,雍容的身姿一顿,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淡淡戏谑。

“侯爷,牢里感觉如何?”

陈大牛睁开眼,“咦”一声,拍了拍身上稻草,嘿嘿一笑,“吃得饱!”

赵樽瞥向他,冷冷一哼,“没出息!”

又是一声乐呵,陈大牛半点儿都没有身为阶下囚犯的自觉性,凑了过来,“殿下,兄弟们都没什么事吧?俺爹俺娘和俺哥哥嫂子,可都还好?”

“你惦念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

“殿下……”陈大牛表情一变,“您是懂俺的。”

“本王不懂。”

陈大牛耷拉了下脑袋,看着他良久没有吭声儿。不需要多说,他也能想象得到,一场兵变会牵连出来多少事情,又将会有多少无辜的兄弟被调离或处罚。考虑了一下,他摸索了半天,才从腰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布袋了来,皱着眉头递给赵樽。

“这些首饰原是那天要给俺娘和俺媳妇儿的,可……”

抹了一下眼睛,他低下头,吸了下鼻子。

“可是俺没接上他们,殿下,您帮俺把这个给俺娘吧,就说儿子不孝顺,没能好好孝敬她和俺爹,以后,就托给俺哥和俺嫂子了……”

赵樽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大牛吐出一口气,又是苦笑,“这些年俺没攒下什么钱,所有的家当都在俺房间的抽屉里,没上锁。殿下,这些都请您替俺办了吧。还有,俺那媳妇儿,是个没福分的,她的身后事,俺也没法子了……”

没有去接他的东西,赵樽淡淡说,“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葬礼是少鸿替你操持的。你爹娘都还好,只是挂念你。”

顿了一下,他看向陈大牛黑黝黝的脸。

“既然有那么多惦念,陛下赐婚,为何不应?”

“俺粗人一个,不敢高攀!”

“嗯?”赵樽冷冷一哼,“说实话!”

“殿下,俺爹俺娘都是吃了一辈子苦的庄稼人,要娶个郡主回来供着,在家里到底谁大?俺可不想俺娘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她的气,吃她的排头,想都不要想!俺常年在外,就想找个老实媳妇儿,能侍候俺爹俺娘的……”

陈大牛声音低低的,在这个冰冷冷的大牢里,听上去却带了一种入骨的凉。想他戎马一生,踏过漠北风沙,卷过漠南尘土,行过江南烟雨,穿过刀光剑影,一世英雄正气,为大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才能封侯带爵?

可如今……

赵樽眸子沉了沉,嗓音也是低低的。

“你若真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的。大牛,菁华那姑娘,人是不错的。”

歪着脑袋,陈大牛舔了下干涩的唇,抱着双臂。

“殿下您今儿是来为俺说媒的?”

“爷没那份闲心!”赵樽冷哼一声,“大牛你的心思,以为本王不知?可你得想想,你父母年岁大了,整天为你操心着,不就盼着你娶妻生子?你如今与陛下犟着,能犟得过他吗?陛下的性子,本王最是了解,你若不松口,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那俺就不出去了,这里好吃好住的,又不用打仗,不用干活,多好?”

“顽固不化!”

赵樽起身,扫了他一眼,拂袖就要走。

“殿下……”

陈大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睛,“俺不傻!俺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死的?俺心里都明白。”

回过头来,赵樽冷飕飕剜他,却没说话。

陈大牛扯着嘴巴,咽了一下唾沫,看向了那牢房的木栅栏,语气里有一丝丝哽咽。

“殿下,不瞒您说,俺那媳妇儿是个庄稼人,人实诚,没什么歪心眼子,虽说没有过门儿,却是一心一意待俺的爹娘好着……”

赵樽沉默。

陈大牛扯了一把稻草,在掌中捏了捏,又一把甩开,低低说,“俺老家那边,土地太瘦,很难有好收成。俺家没有旁的营生,只能靠天吃饭。殿下您出身富贵,很难明白穷人的日子怎么过……庄稼人啊,就盼着收成好,才能填饱肚子。在俺老家,一袋小米就可以换一个媳妇儿。俺刚入行伍那几年,没银子捎回去,听俺哥捎信儿来说,有一年俺家收成不好,家里没米下锅了,是俺那媳妇儿从娘家偷了缸里的米,大半夜的给俺爹俺娘送过去,救了俺家人的命,自己却被她老爹捆在梁上,一顿好揍,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俺娘说了,她就认那儿媳妇好,让俺不能没了良心……殿下,她是个好女人,您说俺如今要是娶了郡主,俺还是个人吗?俺算个什么东西?俺还是条汉子吗?俺往后上了战场,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得起头来,那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大概难过了,他一个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缓缓的,他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干稻草上,堂堂八尺高的男儿,身子蜷缩着,硬生生地呜咽起来。

“即便是死,俺也绝不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赵樽看着他捶过的稻草,上面有血。

趴着的陈大牛,双肩微微抖动,下面有泪。

闭了闭眼睛,赵樽慢慢回身,蹲下,掌心握紧他的双肩。

“大牛,人得学会迂回。硬顶硬不是大丈夫,那是傻子。你以为陛下真拿你没有办法吗?你错了!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你爹你娘不都还在京师吗?”

陈大牛“嗖”的抬头,“您是说?”

赵樽目光凉凉,叹了一声,“你不了解陛下啊,他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好好想想。”

默了好半晌儿,陈大牛终是坐起身来。

“好。”

赵樽微微眯眼,却听见他说,“殿下,您替俺转告万岁爷,要俺答应这门亲事也不是不成。只是那菁华郡主,只能给俺做妾,不能做俺的妻。”

“大牛!”

益德太子的嫡女,如何为妾?

可看着赵樽冰冷的目光,陈大牛的眸子却像是着了火,“还有,她入门之后,必须为俺媳妇儿披麻戴孝,三跪九叩,尊为主母。要不然,俺全家人,宁愿死,也不屈服。”

……

……

刑部大牢凉意深深,坤宁宫里却春意盎然。

夏初七给张皇后开好了方子,嘱咐孙嬷嬷去御药局取了药回来,又仔细看过药品,才让她差人拿去熬了。坐了这一会子,见张皇后在榻上痛得难受,她又把银针取出来,开始为她扎针止痛。

张皇后的肺癌已到晚期。

一痛起来的时候,能要人命。

不管夏初七嘴上说得如何狠,可她是一名医者,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不管说是“毒”也好,还是“癌”也罢,她都是正正经经地按自己认为该用的办法来治疗。

“娘娘,俗话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针灸通络、散结、化瘀、行气,往后每日楚七都来替你扎上一扎,应该能为您缓解一些疼痛。”

“好,好……好孩子……”

张皇后捂着胸口,痛得面色煞白。

吸了一口气,夏初七凝神屏息,取针,提、插、捻、转,刺百会、内关、胸区、风门、肺俞、定喘及丰隆突,动作行云流水,镇定自若,全无寻常女子的温婉,姿色也非上乘,不魅不秀,却让人移不开眼。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张皇后咳嗽着点了点头。

“本宫……舒服多了。孙嬷嬷,赏!”

“谢娘娘!”

夏初七也不客气,拿了赏赐,又给了孙嬷嬷一些医嘱,才在张皇后欣慰的目送下,从坤宁宫出来,准备去云月阁瞅瞅多日未见的赵梓月。

不曾想,坤宁宫外的甬道上,赵绵泽在等她。

“景宜郡主。”

看着他温暖带笑的脸色,夏初七冷冷翘唇。

“皇、长、孙、殿下。”

讽刺谁不会?就看谁比谁更毒。

“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吧。”

赵绵泽的声音很慢,也很暖,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今儿的言语之间似是多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忧郁。

难道因为皇后赐了女人,他不想对不住夏问秋了?

可这些关她屁事?

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双手抱臂,不屑地笑。

“男女授受不亲,我与殿下之间,无话可说。”

赵绵泽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坤宁宫鎏金的牌匾,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晴岚,然后目光才转到她的脸上。

“故人相见,不必忌讳那许多吧?”

一句“故人”,夏初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故人”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不仅仅是她楚七的身份,也许还包括夏楚的身份。这是表示赵绵泽他都知道了。也就是说,他这句话里,其实还含有威胁的成分。

“呵,有意思。看来不与你谈,是不行了?”

遥遥几步,夏初七冲他轻盈一笑。

赵绵泽挽了一下唇,“是。”

离坤宁宫不远,就有一处僻静的小花园。因张皇后不喜欢打扰,这里很少有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入了那小花园的石砌拱门。赵绵泽遣了随身的侍卫守在外面,夏初七看了晴岚一眼,什么也没有吩咐,身子一转,大步走了进去,就坐在园中亭子的石凳上。

“想说什么?说吧!”

“阿楚……”

赵绵泽缓缓坐在她的对面,低低喊了一声。可他的位置背着光,夏初七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太柔和了,柔和得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情人,让她怔愣一下,才回过神来,警愣地挑高了眉梢。

“殿下,您在开什么玩笑呢?”

“你不必紧张。”赵绵泽看了一下周围,声音更是缓了许多,“这附近全是我的人。”

听了他的话,夏初七若有若无的哼了声。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紧张吗?”

赵绵泽没有回答,喉结梗了一下,仍是盯着她。

“你在怪我?”

“这话从何说起?”

“夏楚。”赵绵泽皱着眉头,两个字吐得很清晰,“我找得你好苦。”

他这声音听得夏初七莫名其妙。

要不是知道他与夏楚的前情,她一定会以为是他想念了自己很久似的。那语气里的伤郁和难过,真切得让她完全读不出这个人内心的真实。可不管他怎么想,这种事儿,她能承认吗?承认了,她与赵樽之间哪里还有可能?

扯着唇,她笑得很邪。

“殿下,我实在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赵绵泽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半是讥讽半是嘲笑的眼神儿,心脏莫名其妙地抽紧。迟疑了一下,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来。

“这个是你的吧?”

夏初七看到那东西,愣了一下。她记得在青岗县时,东方青玄第一次审问她,拿出来的就是这个香囊。当时,他想要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后来那个香囊就被他拿走了,她再也没有瞧见过。如今香囊到了赵绵泽手里,可以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东方青玄给了他,并且告诉了赵绵泽她的真实身份,想要逼她就范。

卑鄙啊!东方妖人!

想到这个,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她往常也不待见东方青玄,可她向来喜欢长得帅的男人,觉得他长得那样好,功夫那么高,人也还算仗义,虽然敌对吧,却也没有真做过什么害她的事,不仅如此,他还救过她的命,也不至于把他恨入了骨子。

可如今想想,那是真恨呀。

他不同意替她保密,不答应她也就是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他明明答应了,结果却干出这种事儿来?

暗暗磨着牙齿,她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啊,什么玩意儿?我不识得。”

赵绵泽看着她,笑了一下,“你不识得不要紧,我识得就好了。这个香囊是你绣的,原是要送给我的,可我……后来还给了你,你便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呢?你想怎样?”

夏初七讽刺的笑,撩着唇邪邪的看他。

赵绵泽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香囊小心翼翼地塞入了自己怀里,突然一叹,“这件事,我还没有禀报给皇爷爷知晓,你放心好了。”

夏初七又是一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楚。”赵绵泽又喊了她一声,俊朗如仙的面上,那一股子温暖的味道,混合着园子里淡淡的雾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并不真切,“以前的事情,我有错,你也有错。如今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彼此各退一步,好吗?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当成不知,你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

哎哟喂!夏初七抬起手来,敲了敲脑袋,觉得这厮是不是脑子长毛了?他在想什么呢?当初说抛弃就抛弃,如今说要她回去,居然说得这么轻松?

老实说,如果换了以前那个痴情单纯的夏楚,见到这么情意绵绵的赵绵泽,只怕会感动得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诉说衷情吧?

可她夏初七什么人?

天生是一个心硬的主儿,这辈子最瞧不上负心郎。

“殿下,我虽然不是夏楚,不过你与夏楚的事情,我却是知晓一二。所以,有一句忠言,希望殿下能听得进去,有些东西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世上,最不可挽回的就是过往。谁他妈没事儿吃了撑得慌,一辈子都杵在那儿,原地等着你回来呢?做梦呢吧?”

“夏楚……”

楚毛啊楚?听不懂人话。

夏初七心里暗骂,脸上却难得的端庄,“好了,殿下,我要走了,您是准备告诉皇上也好,是准备怎么办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很快就是晋王妃了,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影响叔侄感情的事才好。”

说罢她起身,扭头就走。

赵绵泽一愣,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夏初七低头看了下他的手,“呵”了一声,抬起下巴,讥讽道,“要做什么?抢人啊?”

赵绵泽没有回答,只是喊她,“阿楚……”

夏初七眯了眯眼,不解地看着他,与他视线对视着。看着他的眼睛里,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浮上一层若有似无的郁躁来。

“我不会允许你嫁给十九叔。”

“凭什么?”夏初七高昂下巴。

“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夏初七心里狠狠一酸。

可她晓得,这情绪不是来自于她自己,那心窝子里涌动出来的不安分,全是因了那个夏楚。

闭了一下眼睛,她静了静心,才抬手反捏住赵绵泽的手,在他诧异的神色里,一根手指头,又一根手指头,慢慢的掰开他,抿着嘴轻轻一乐。

“殿下好生痴情,只是不知道,如果我真是夏楚,你让我做了你的妻,你的秋儿又该怎么处理才好?”

赵绵泽面上有些难堪,咬了下唇。

“你是妻,秋儿她……只能是妾了,我也只好对不住她了。”

“噗”一声儿,夏初七笑了。

“得了,幸好我不是夏楚,要不然听了这话,我得被活生生气死不过。看我做什么?与你开玩笑而已。殿下,其实你想想,你又何必这么执著呢,你与侧夫人感情那么好,两个人恩恩爱爱,不就到白头了吗?孩子会有的,把我配的药吃着,早晚的事儿而已。你又何苦横生枝节?”

何苦呢?

赵绵泽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初七哂笑,“好了,我走了,免得被人看见了闲话。”

“站住!”

赵绵泽再一次固执地抓住她。

“怎么?要动武?”夏初七冷笑。

赵绵泽目光一凉,咬牙切齿,心里生出一股子恼意来。很恨,很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只是另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指节已然泛白。

“除非,你亲自告诉皇上……你要毁婚。”

狗屁!

她亲自去说了,她毁的就不是与赵绵泽的婚事,而是与赵樽的婚事了。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斯文守礼的男人,夏初七心下懊恼,却是笑开了。

“好啊,这个好办。”

她缓缓冲赵绵泽露出一个微笑。

“除非我死,你把我的尸体抬进去,嘻嘻……”

“你!不要逼我。”

“逼你又怎么样了?”夏初七抬起下巴,说得轻松,心里却紧张得在打鼓,“有本事你就这么做,杀了我便是。”

赵绵泽看了她半晌儿,才幽幽地说,“如果我是诚意想要娶你,你也不肯吗?”

“对不起。”夏初七抬头,眼睛里全是笑意,“我是景宜郡主,未来的晋王妃,你的皇婶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殿下你行行好?”

赵绵泽面色很是难看,“你不会如愿的。”

“咦,你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夏初七微微扬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有些歹,“殿下你这是看上我了?还是缺女人了?只可惜,就算你瞧得上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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