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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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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樽目光眯了眯,“不会。”

边打边退的一个包围圈,慢慢变得扭曲,借助夜黑风高地势险峻,赵樽一行仅仅五十余人,竟然打得很有阵形,慢慢地退至峡谷里一个像“葫芦”的地方,堵在了“葫芦”中部的口子上。

赵樽确实会选防御的地方,这样的地形,易守难攻。

他眼睛微眯,低声命令,“三排阵形,交替杀敌,弓箭手站后面。”

“是!”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场面,让夏初七不免有点后悔。

“要是有一个火铳在手就好了。”

火铳很重,先前跑路的时候,她都丢掉了,现在要是有火铳,有一门大炮,一定能守好这个葫芦口。外面的北狄军越来越多,葫芦口的地方,下面是一个不知多深的瀑布型水流,他们占据着葫芦小的一面,北狄军在葫芦的大圆面,摆开了拉锯的阵势。

喊杀声,一直不绝。

陈大牛的大军也一直都没有来。

北狄军人数众多,赵樽就五十来个人,借助地形再能守卫,人也不是钢铁铸成的,总会有疲惫的时候。慢慢的,越打下去,这些赵樽的亲卫们体力越发的不支了。夏初七有点儿郁闷,其实她先行猜测哈萨尔一定会派兵支援建平,只为了拉散他的主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带了大部队过来。如今这局势,胜是胜了,要是赔上了赵樽,那可就不值当了。

就在这时,只见赵樽手腕一抖,她侧眸一看,只见他捂了捂手臂,像是被一支飞箭擦着手臂过去的,再定神看去时,“葫芦口”有了空隙,北狄军越逼越近了,口子缩短缩小。

“赵十九!”

夏初七大惊失色,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快走!”

“无事!”

“你放屁!”夏初七焦急的骂了一声,手上攥了一颗霹雳弹,“陈景,你带人保护殿下先撤,我来掩护——”她相信以陈景他们的实力,加上赵樽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安全地突围出去。

可赵樽却大喝一声,“陈景,你带楚七离开。”

“不!我不走,算了,死在一起好了。”

她大喊着,不要命地甩出了怀里最后的几颗霹雳弹,暂时堵住了“葫芦口”的进攻,北狄军在烟雾里咳了起来。那是她准备用来最后关头“脚底抹油”用的,她是一个做人留底线的人,随时都为自己准备了后路。可这个时候再不用,怕是没有时间用了。

在她甩霹雳弹的时候,赵樽一把将她推给陈景。

“带他离开,我掩护。”

“不!”夏初七惊叫着,挣开陈景的怀抱,“我说了,要死也死在一起!我不是贪生怕死的王八蛋。”

她喊着扑向赵樽,突然,在火把的光线下,她眼光扫到了背后山崖上的几双眼睛、几把瞄准的弓箭、几支飞过来的箭矢……他们的瞄准目标正是她自己。

这些人一路潜随,埋伏在这里,明显不是北狄的人……

几乎霎时,夏初七就想到了客栈里的杀手。

“啊”的惊呼一声,她改变路线,扑往旁边。

“有埋伏!”

她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她,所以扑向了与赵樽相反的方向。可躲过了第一波箭矢,第二波却紧随其后射了过来,显然这些人是要致她于死地了。

“楚七!”

赵樽喊一声,飞扑而至,拖开了她的身体,可这时,另外一边的利箭也飞射了过来。背后崖上的蒙面人与北狄人刚好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赵樽一剑劈开利箭,可他们用的是神臂弓,神臂弓射出来的箭,箭身重,力道大,箭矢也不比子弹,箭穿两人也是有的,完全避开已然不行。

“不要管我。”夏初七大叫推他。

可赵樽哪能听她的,披风一拂,他紧抱着她迅速侧身倒下,把她的身子推往大鸟的马腹,自己则挡在她的面前。

他是要牺牲掉自己和大鸟?

夏初七心里一痛,挣扎着翻身过来,拦在他的背后,“不行。”

电光火石间,赵樽双目一沉,再次侧身,推她进去。

“赵十九!”

夏初七呐喊一声。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没有遇到赵樽之前,向来只顾自己,刚才她不愿意他和大鸟受伤,也不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她受过训练,知道怎样才不会伤到要害,她怎能让赵樽为了自己受伤?

千钧一发,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挣脱了他的怀抱,翻身跃起,将某种可以称为爱情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大,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然后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到来。

“扑扑扑”——

是利箭穿透肉体的声音,可她身上的痛楚却没有传来。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睁开声音,却见从背后山崖的密林中落下来的一抹影子在迅速坠往地面。火把氤氲的光线下,那人身上的衣袍闪着比火还要艳丽的红艳,那人的脸色她看不清楚,依稀之间,好像带着惯有的笑容……

倾城之美,倾城之艳,倾城的鲜血在飞溅。

三支利箭稳稳插在他的身上,他仍然笑着,然后身体重重坠地,伴着溅了一地的鲜血,妖艳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树林中遍地的鲜血。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鲜血也这样美。

这样美,美得刺目,美得她的泪水滚滚而下……

“东方青玄!”

她嘶吼着扑了过去,声音响彻了山林。她知道,不是谁都有为了别人去死的勇气,如果生命受到威胁的人是东方青玄,她一定不会为了他扑出去。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这时,远处的密林中,陈大牛带领的大军已然赶到,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传了过来。北狄军在厮杀撤退,大晏军在疯狂前扑,赵樽眉头紧锁,冷硬的装甲像冰一样凉。可她的耳朵里很安静,眼睛里只有鲜血一样的颜色,面前只有东方青玄的笑容。

“你疯了?”她迅速撕掉他的衣服。

“你……真粗鲁,本座长得好看……你也不至于……如此。”

他给了她一个遥远得像是看不清的笑容。

“闭嘴,不要说话!”夏初七咬牙,在这一刻,她庆幸自己是个医生,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也后悔今天出来之前是为了跑路的,身上装的全是霹雳弹,根本就没有半瓶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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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上善若水,大爱无言。

“东方青玄,你坚持住!”

他身上的箭伤很重,鲜血还在大量涌出。夏初七目光没有办法考虑其他,最紧要的就是为他止血。可在这荒郊野外,她不敢为他拔箭,身上又没有药物,止血更是困难。

她四周看了看,厮杀声未止。这一场战的规模极大,只见从旁边经过的水流都成了一片暗红色。如今,双方的人马都还在源源不断的支援……

她一咬牙,看过一名锦衣卫手中的火把,将扎火把的稻草扯了出来,完全燃烧后,把热热的草木灰直接堵在他不停冒血的伤口上。一个火把不够,再来一个,然后砍掉箭杆,撕掉他的中衣包扎在伤口上,裹住草木灰。

“死……死不了……吧?”

东方青玄的声音虚弱而模糊,额头满是疼痛的冷汗,可他仍然带了一丝笑意。夏初七皱紧眉头,看着他苍白得鬼一样的脸,难得正经的与他说话,“幸而没有伤及要害,要是这支箭再偏一寸,神仙都救不了你。”

“你不是……比神仙还厉害?”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侃她?夏初七正准备让他闭嘴,却见他说着就要去拔身上的箭。她抬手阻止了他,看了一眼还缠斗在一处的两军将士,眉头拧紧低低斥责。

“你想死?”

“……”

“如今你失血太多,再拔了箭,活不了的。”

离这个峡谷最近的城镇就是建平城,可陈大牛是先援救赵樽来的,如今建平城还在北狄军的手中,哪里去找药物和医生?看着东方青玄微微眨动的眼睫毛还有白得没了血色的嘴唇,夏初七起身看向如风。

“你们守好大都督,我去采药。”

“不……必!”东方青玄猛地睁眼喊住她,“兴许……还有埋伏……”

夏初七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知,他也知,那些蒙面人要杀的人原本就是她。如今她若是出去找药,说不定也会有危险。然而,东方青玄这个男人也许阴险狡诈,也许手段毒辣,也许招无数人的怨恨,甚至他也许还害过她,但她却知道,如果没有他飞身一救,如今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不定直接去阎王殿报道都有可能。她又如何能不救他?

眨了一下眼睛,她看他,“我只是不想欠你。”

“欠……?”东方青玄煞白的面色微微一变,像是反应了过来,唇角艰难地牵了牵,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本座……有话和你说。”

夏初七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还是蹲下身俯低了头。

“七小姐……你……太……自以为是。”

“啥意思?”

见她一头雾水,东方青玄咽下喉头一直往上翻腾的血气,声音幽幽地笑道,“就凭你……与本座的……交情。你以为本座……是救你?”

交情?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从来不存在“交情”这个东西。从清岗到京师,一开始就是敌对,到现在仍是敌对。在夏初七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反派人物。他虽时有暧昧的言语,甚至有暧昧的举动,不过她从来没有当成是真的,一直觉得他是别有目的,为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利益而掩人耳目罢了。

直到他飞身而下那一刻,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她还是这样凉薄的认为,那就是矫情了。男女之间,你侬我侬也好,柔情似水也好,恩恩爱爱也好,一切的情感都只有在危难来临那一刻得到真正的检验。是抛弃,是放弃,还是在命悬一线舍身相救,那是不同的。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大都督,救你也非交情,我早就说过,我楚七医者仁心,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大都督你,是如风,是拉古拉,是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也一定会救。”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东方青玄抿紧了苍白的唇,想要起身,可身上的伤处又开始不断渗出血水来,疼痛让这位向来手段毒辣的锦衣卫大都督越发无力。

“不要麻烦我,就不要再动。”夏初七恼了。

东方青玄抽了一口气,笑着看着她,艰难地抬起一根食指,指了指山崖,又指了指地面,然后扯着一个极为吃力的笑意。

“本座……失足……跌落……与你何干?”

失足跌落?看着他唇上被鲜血染得越发妖艳的笑意,夏初七像是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失足跌落,不幸中了飞箭……大都督,你要是因此身亡,这个死法得算是千古奇冤了。”

说罢她不再看他,迅速起身跑出了葫芦口,走到了骑在马上正观察战场形势的赵樽身边儿,焦急地问了一句。

“赵十九,你没事吧?”

“无事。”赵樽看了她一眼,“东方青玄如何?”

想到他的伤,夏初七语速加快,“必须马上手术……就是,必须拔箭止血,要不然他支撑不了多久。赵十九,建平还要多久打得下来?必须得找地方找药做手术,我怕他撑不了多久。”

赵樽看了看山头的火把,蹙了蹙眉头。

“半个时辰行不行?”

目光一凝,夏初七点头。

“好。我先去附近山上找点草药,先做紧急救治。”

时间来不及,夏初七没有与他说太多,光线太黑暗,赵樽衣裳颜色太深,她也没有发现他手腕上汩汩的鲜血,只道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转头跑远了。赵樽看着执了缰绳,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手上佩剑一紧,放沉了声音。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拿下建平。”

“是!殿下。”

大晏将士虽是远道而来,但在大宁轻松打了一场胜仗,这个时候正是士气如鸿,而北狄军在大宁失守,建平又岌岌可危,加上被偷袭,被暗算,心生退意,败相明显。

世上最好打的队伍,便是撤退时的队伍。

赵樽面色冷沉,眸如鹰隼,迅速打马冲在前面,指挥若定。他身上没有长兵器,可一支剑却舞得惊若游龙,削人如泥。“扑”一声,一个北狄将军被他穿胸而过,双目圆瞪地看着他,然后倒下马去。

他冷冷抽剑,手腕却微微一颤。

尾随他身边的陈景,飞快冲过来,“殿下,你的手!”

知道他要说什么,赵樽却面无表情,“小伤,算不得什么。”

陈景眉心蹙了一下,望向四周密密麻麻的人,低低道:“不行。殿下,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你不能再……”

“都说了不碍事!”

赵樽冷漠的声音拔高了,里面隐隐含了一些莫名的怒气。陈景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低低“哎”了一声,策马向前迎向了敌人,在海呼海啸般的杀戮声里,没有再去看赵樽的脸色。

对他来说,这确实是小伤。

由北到南打了这么多年仗,陈景又如何不知,他身上的伤不计其数,比起数次命悬一线的重伤来说,那确实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可陈景却觉得,这伤没在他的手腕,而在他的心上。

战争还在继续——

不管是北狄军还是大晏军,对山林作战都很熟悉。只不过,如今角色互换,北狄退,大晏追,一片片的火光映亮了天际,很快队伍就过了茂密的丛林。

弓弩、箭矢、刀光、剑影,鲜血伴着嘶吼,马蹄踩踏着残缺的肢体,血水渗入地上泡软了泥土,成千上万的将士挥舞着战刀,身影来回交错在夜色下。可尽管北狄如今处于下风,但在哈萨尔的组织下,仍在顽强抵抗。但圈子越缩越小,哈萨尔身边的侍卫,有几个人已然阵亡。

“哈哈!”

山林里,传来哈萨尔激荡的大笑。

“晋王殿下,建平见。”

哈萨尔准备退守建平了,赵樽面色一沉,缓缓眯起眼睛,攥紧了手上滴血的剑鞘,冷静的分析完利弊,想到答应夏初七的半个时辰,冷了声音。

“截住他,不许他入建平城。”

“截住他!截住北狄太子——”

无数的马蹄声在夜色里“嘚嘚”响过,扣人心弦,冷冷的寒风刮过来,让汗湿的身体哆嗦生寒。大晏军迅速推进拦截,赵樽在北狄人漫天狂飞的箭雨里冲在了前面。

“太子殿下,过不去建平了!”

“太子殿下,撤吧!”

“太子殿下!不能再回建平!”

高高骑在战马上的哈萨尔,冷冷睨着分散合围的大晏军队,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回望了一眼赵樽的方向,眼睛眯成了一条冷漠的线。

“撤!绕过建平城!”

……

……

“殿下!”陈大牛满身是血的从人群中冲了过来,身上装甲泛着夜一样的寒光,他靠近赵樽的马边儿,嗓门儿老大,“哈萨尔逃了,俺现在就带兵去追。”

“不必追了!”赵樽冷冷阻止他。

“为啥?”陈大牛抹了一把脸,终于把他的黑脸也抹上了血。

“他送给本王一个人情,本王也还他一个人情。”

“啥意思?俺咋听不懂。”

陈大牛正了正头上钢盔,一头的雾水,赵樽没有看他,只远远看着火光遍地的建宁城,沉声说:“他未尽全力一搏,把建平城送给了我们。”

“啊”一声,陈大将军更懵圈了,“为啥?他疯了?”

“为了给北狄皇帝的一个警告。同时,也捞足他去哈拉和林的资本。”说到这里,赵樽深幽的目光里突然浮现起一片苍凉,琢磨不清的苍凉,“若是北狄不再需要他了,他回了哈拉和林,皇帝又如何会放过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哈萨尔是同一种人。

“兔死狐悲!”

陈大牛似懂非懂,双眉紧锁。

“好像有点懂了。可现下咋整?”

赵樽面如夜色一般冷漠,声音凉得惊了密林里的寒鸦。

“速度拿下建平!”

……

……

如风领了一行锦衣卫打着火把照亮,夏初七在附近的山上采了几种常见的草药。凤尾草、胜红蓟等都是止血药,而且草药命贱,到处都长有。夏初七采完药,又飞快地爬下斜坡,蹲在东方青玄的面前,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他的人已经半昏迷了过去,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草木灰止血只是权宜之计,如今采了草药,她去掉被血黏稠成了一团的草木灰,蹙了蹙眉头,将草药直接放入了嘴里。

真苦!

嚼碎的草药被她吐了出来,轻轻敷在了东方青玄的伤口上。

“嘶……你……”伤口上撕心裂肺的刺痛惊醒了他。见她把一棵棵草药放在嘴里嚼成了恶心的糊状,然后又敷在自己的身上,东方青玄眉头蹙紧,又是嫌弃,又是绝望,“不能用……石头砸烂?”

“唾沫干净,消毒。”

夏初七含含糊糊的说完,又吐出来往他的身上敷。

“你以为我愿意?你当草药好吃啊?”

大都督煞白的脸朝着天,不敢看那混了口水的草药糊糊。

哼一声,夏初七嗤之以鼻,“人都要死了,还有工夫讲究?”

“有你在……本座如何死得了?”东方青玄虚弱的莞尔一笑,性子真是极好,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对她的医术进行褒奖。夏初七翻了翻白眼儿,没好气地看着他,“不必拍马屁,我只是尽医者本分,虽然你只是失足中箭,但我不杀伯仁,也不想伯仁因我而死,我晓得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来了,头一抬,目光定在了如风身上。

“刚才太着急,差点忘了,刺杀的那些黑衣人呢?”

如风看一眼东方青玄,回答,“我们赶去的时候,都趁乱跑了。”

“哦!”

低低应一声,夏初七又低头嚼草药。她能感觉出来如风似有忌惮,也就没有再追问。她是一个懂事儿的姑娘,正常情况下不喜欢让人为难,不正常的情况下,她喜欢为难别人。现在东方青玄受伤了,她处于正常情况。

等敷好了药,东方青玄面带嫌弃地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夏初七并没有松懈下来,出了葫芦口,站上了一个小山坡,想看建平城的方向,可却什么也看不见。想了想,她回来让如风和几名锦衣卫用树藤和小树扎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东方青玄给抬了上去,然后往建平城去。

一路所经的地方,尸横遍野,树干上处处蹭着鲜血。

一场战争打下来,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她心惊胆战,又担心上赵十九的安危,他带兵去了建平,可千万不要受伤才好。默默的念叨着,一行人走出密林的时候,天上竟沥沥淅淅下起雨来。抬头一看,她有些感慨,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吗?准备用一场雨来冲刷血迹。

这个季节的北方,夜露很重,气温下降得厉害,尤其是晚间,寒风一吹,冷得人遍体生寒。她裹了裹衣服,看了看“担架”上东方青玄越来越苍白的脸,拔高了声音。

“诸位,加快脚步。”

“快,快点!”如风默默跟随,脸色也极是难看。

琢磨着建平城的战况,夏初七看向如风,“如果实在不行,一会我们不如潜入建平城,好歹得找个药堂,找到医疗设施……”

“好。”如风二话不说就应了。

夏初七想着这事儿的可行性,又瞥向东方青玄。他好像没有了声息,担架上的身子一动也没有动。她心里一紧,先探了探他的鼻息,松口气,又探向了他滚烫的额头。

发烧了!

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她,他要这样睡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皱眉拍拍他的脸,掐住他的人中,“东方青玄,你别睡!”

他没有动静儿。

“大都督!大都督!”如风也慌乱起来。

“快,快一点!”

“小心脚下!”

冷风里,夏初七一边儿跑动,一边儿恶狠狠掐他的人中。

“东方青玄,你快醒醒!”

紧张之下,她口不择言。

“醒醒啊!你娘叫你吃饭了!你爹又给你找后娘了。”

“嗯……”东方青玄发出一个极弱的单音节,幽幽地半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凑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你……”一个字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两个字,“做梦。”

夏初七差点儿呛死。

三个字连起来就是“你做梦”,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觉得这厮真是一个自恋狂。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人都要死了还不忘损别人,认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对他有所企图?

她心里腹诽着,可看在他是一个“半死人”的分上,她没有狠心抽回手,任由他紧紧握着,放在唇边儿,一直到接近了建平城门,在一阵嘶哑的惨叫声里,前方飞奔过来的几骑。

“建平城已破!”

低低沉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情绪,却熟悉得夏初七心里刹那一暖。是赵十九,他果然这样快就攻入了建平城。夏初七抬头看过去,他在马上,夜色下的情绪不太分明,她冲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催促如风,“快,把他抬入城里,找个药堂,我要为他手术。”

赵樽侧眸,吩咐陈景,“带东方大人过去。”

陈景抿了抿唇,终究吐了一个字,“是。”

这么短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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