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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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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一黑下了脸,他的身上确实穿了一套太监服。

“还有心情贫,看来你苦头吃得不够?”说罢,他转身走在前头。

夏初七知道他换上一身太监服的原因,是因为在这个女人为主的深宫里,来去最为方便的便是太监了。但是像甲一这般有男子气概的“太监”实在少见,也极是惹眼,她就忍不住逗弄他。

“甲公公!”喊一声,她上前,“谈谈感想呗?”

甲一没有表情,“很好。”

夏初七乐了,“好是好,不过你这胡子嘛,刮得不太干净,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是假太监,再把你拉去阉割一回,那可就惨喽?”

甲一板着脸,“反正也用不着,无妨。”

夏初七嘴唇狠狠一抽,“甲公公……你可真让人省心啊。”

一路行来,她与甲一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着,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虽然衣裳湿了,可她却一点不急。前面的路还长,每一步都慌不得。

“七小姐,留步。”

他几个还未入东宫,便突地听见一道清悦的声音。

夏初七缓缓侧过头,只见一乘肩辇停在宫墙的拐角处,肩辇上坐着的素裳女子,身姿曼妙,双肘优雅地搁于肩辇上,两幅绣了春海棠的长袖轻垂下来,衬得她容色如玉,极是美好。

对视一眼,她突地一笑,眉眼里带了几分不羁之色,“莫不是太子妃想听我说一声感谢?”从赵梓月入殿找贡妃哭诉,又看到阿木尔出现,她便知道,是她故意把赵梓月带来的。

“你不必谢我。”

阿木尔下了肩辇,一步步缓缓走来,行动如流水拂波,那风姿真是不比东方青玄逊色。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清和有礼,却很难让人看出情绪来。

“七小姐,借一步说话。”

屏退了众人,二人相对而视,却谁都不愿意开口说第一句话。

沉默之间,不知是哪一处飘来的熏香,浮动入鼻,绕来萦去。

久久的伫立之后,终究还是阿木尔先开口。

“你就没有话要问我的?”

夏初七庆幸自己沉住了气,没有在她面前失了格调,语气更是自然从容,“太子妃想让我问你什么呢?问你为什么要来帮我?”说罢,她自顾自笑了一声,“也行,看在你帮我一场的分上,那我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微顿一下,阿木尔突然笑了,面色却一如既往的清冷。

“因为我与你心思一样。”

轻轻“哦”一声,夏初七似笑非笑,眉梢微微挑开,“太子妃说笑了,我有何心思与你一样?哦,我想起来了,难不成是太子妃也想下嫁给皇太孙?”她摇了摇头又道,“那可不太好,我是未嫁之身,你已为人妇,若是下嫁儿子,岂不是乱了纲常?”

换了旁的女人,听了这话必会大怒。

可东方阿木尔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不动声色地淡淡看她一眼。

“你不必与我装疯卖傻,你知我何意。”

“错了,我真的不知。”夏初七摇头一笑。

看她如此诡猾,东方阿木尔眉色微变,“他怎样死的?”

夏初七仍是浅笑,“谁啊?”

这个样子的她,根本就无法交流,阿木尔眉梢一动,略有不耐,却也不与她解释,犹自说道:“你不必忌惮我。我与他到底有情份在,如今他不在了,我亦不想与你为敌。我知道你如今处境堪忧,更是应当与我共盟,而不是针锋相对。”

到底有情分,是有多深的情分?

听着她幽淡的声音,夏初七心里微微一蜇。

“太子妃,赵十九是我的,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从来与旁的女人没有一丝相干。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必与旁人说,也不喜旁人来插手。太子妃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妙。”

东方阿木尔眸色微沉,还未说话,夏初七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太子妃今日到柔仪殿来,恐怕也并非你的本意吧?他呢?”

看着她湿意氤氲的脸儿,东方阿木尔沉默了。

过了片刻,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肩辇。

“本宫许久未出来,想要走一走。七小姐湿了衣裳,身子又不大好,先坐肩辇回去吧。别忘了,顺便把辇还到银弥殿。”

银弥殿是东方阿木尔的住处。

夏初七知道她这样性子的人,不会随便多说一句话,没有多问,更没有再与她哆嗦,余光极快地瞥她一眼,上了肩辇,领着自己的人,直接回了东宫。那抬辇的侍卫得了口令,没有犹豫就把她抬向了银弥殿的方向。

还未入殿,夏初七便听得殿内有琴音传出。

那人的琴弹得很好,就是调子太过萧瑟。如同一个人漫步于深秋山林,又犹如处于北风坡口,淡淡袭来的声音,飘飘零零,寒意森森,令人心生凝重之感,却又不知不觉沉入其间,一阵阵心凉。

下了肩辇,她看向甲一和晴岚三人。

“你们在外头等我一会。”

跨过高高的红漆门槛,她信步往里面走。

阿木尔的寝殿就是不一样,仿若薰过花草一般,淡淡的香气极是慰人心脾,如登仙境。她在侍卫的指引下,朝琴声处的阁楼走去,脚步放慢了。可人还未走近,琴音突然断了。

她停下脚步,很快,一簇花树后,一个大红的身影风一般疾步过来,一把将她卷入怀里,不待她看清楚,那人已带着她绕过了墙角。

“东方青玄,你疯了?”

熟悉的香气,似兰非兰,似桂非桂。熟悉的面孔,媚极而娇,美若烟霞,在这金雕玉砌的太子妃宫中,除了东方青玄有这般妖娆,哪还有他人?

“可本座觉的,疯的人是你!”

将她轻轻抵在墙宫上,东方青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中怒气未灭,满是浓浓的恼意。

夏初七嘴巴抽搐一下,难得见他这般生气,无奈地低叹一声。

“大都督,我知你有个性,喜欢玩转不同风格。说吧,今日没有承包鱼塘,怎的就变成了霸道总裁?”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东方青玄原本的恼意,被一头雾水取代,直觉她闯了鬼。

“听不懂的,就是真理。”她噙笑望来,并不解释。

他缓了一缓,妖冶的眉眼一挑,胸中又生郁气。

“七小姐,难道你没发现,本座很生气?”

夏初七很诚实地点点头,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他,轻轻闭上眼睛,将脸伸了过去。

“来吧,随便打。只要不弄死我就成。”

她一副视死如归任你践踏的样子,小贱小贱的,加上脸上五个明显的指印,滑稽又可怜,看得东方青玄一肚子的火气,不明不白就散开了。

冷哼一声,他勾了勾唇,手臂微松,恢复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七小姐,你知道我为何生气?”

“不知。”夏初七睁开眼,看着他,摇头。

一口老血噎在喉咙,东方青玄哭笑不得,差一点憋死。

“那你还让我随便揍?”

“你不是在生气吗?”夏初七微微含笑,语气淡淡,“反正人人都想揍我。贡妃生气了,我就让她揍一回,消消气,免得伤了身。你如今生气了,我也如法炮制,若是你揍我两拳,就能消气,不管为了什么理由,我都无所谓呀?”

“不可理喻!”

这个样子的她,让东方青玄心脏微微一抽,像坠了一个重重的秤砣,说不出来的压抑与沉甸。可她仍是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像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令人无法气得上来。

“为何宁肯让人去找赵绵泽,也不愿意来找我?”

“哦?”夏初七皱了皱眉,扯了扯唇角,“原来大都督是犯了‘不被利用不舒服浑身发痒综合症’了?”她呵呵干笑一声,“对不住,我的朋友不多,利用不起。再说了,今日这情况,谁去闯柔仪殿,都是与贡妃过不去,难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你能与他撕破脸?不过,大都督实在聪明,竟找了梓月公主来,天生的煞星,一个人骂翻一郡人的主儿……”

东方青玄唇角略带轻嘲,看着她,不答。

夏初七一个人发笑,笑容牵动着脸上的指印,显得怪异之极,“只是可惜了,原本我寻思赵绵泽来了,总能与皇帝擦出一些火花……没有想到,竟是被你给生生破坏了。”

“……”

东方青玄被她气笑了,“你是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没有啊,完全没有。”夏初七嘻嘻一笑,举起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点一点把他从面前推开,捋了捋湿成了一绺一绺的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都督,你小心翼翼让你妹妹找我来,是有事要说?”

东方青玄垂下眼,眉梢一扬。

“无事不能邀约你见面?”

“当然能,只是东宫到处都是眼线……”

“不必害怕,从打你进门,这附近就只能有我的人。”

“那可不一定,赵绵泽……”

“楚七!”东方青玄的视线,总算巡视到了她的手上,打断了她的话,他目光一变,执起她一只雪白细腻的手来,一双淡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缩,在淡淡的天光里,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恼意。

“你的手……”

“大都督!”夏初七飞快地缩回手,勾唇一笑,“小伤,没什么关系,我回去擦个药就好。若是你没有旁的事情,我就不与你多说了。我身上的伤口未痊愈,沾不得水,得赶紧回去处理,你确定还要留我在这里审问?”

东方青玄先前怒极,可见她这般,不由嘲弄地一笑。

“矫情什么?这不正是你的目的?看你淋成了落汤鸡,挨了贡妃一耳光,还把手烫成这样,赵绵泽得有多心痛?他嘴上就算不说,心里面难保不对陛下纵容贡妃有怨气。”

“多谢,你太了解我了。”深深朝东方青玄一躬身,夏初七抬头,笑得自在,“好了,你若没事的话,我真回去了。哦,对了,有一句话,我想说,你这般能耐,何不为你漂亮的妹妹想一下,把她送出宫去,找一个良人许了,也免得空守一生,可怜。”

东方青玄微微挑眉,“你不嫉恨她?”

“我为何要嫉恨她?”夏初七若有似无的一笑,“我得到的,比她多。或者说,我得到的,她从未得到过。她除了比我长得稍稍好看一点,没有哪一点比我强。我对她,只有同情。”

东方青玄看她说得认真,不由哑然失笑。

“或许,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那随便了,我反正泥菩萨过河,没多余的时间去操心别人,保重——”

她操不起旁人的心,更不愿意旁人来操她的心。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情感来偿还这些人情债,也辜负不起。

吸一口气,她大步出了亭台,一阵幽冷的风灌入她的袖口,卷起来的袖角,一轻飞扬,让她娇小的身子,更显单薄。

“阿楚——”

背后,东方青玄突然叫她一声。

她顿下脚步,回过头去,“还有事?”

东方青玄站在那棵花树旁,颀长的身姿,大红的袍角,如同勾人的妖孽。

“我昨日得到一个消息……”

夏初七歪了歪头,“什么消息?”

东方青玄沉默着抿紧嘴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花树上微微一攥,抖得花树一个枝条乱颤不已,他却良久都没有开口。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难以开口。在夏初七忍不住再一次的追问中,他突然幽幽一叹,挽唇笑开了。

“如你所愿,魏国公府在筹备黄金了,算是好消息吧?”

夏初七皱了皱眉头,“噢”了一声,望着他笑了。

“算,当然算。”

可是,她以为,他先前要说的,明明就不是这句话才对?

若是单单魏国公筹钱,用得着这般深思熟虑吗?

他一定有事,瞒了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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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三尺尘埃裹了初心。

皇城这个地方,很大,因为它锁住了天下,也锁住了许多人的一生。可皇城这个地方也很小,因为但凡一件稀罕事情,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时辰,便可以如同春风一般,拂入每个人的耳朵。

只是,万事谁能知究竟?人生最怕是流言。

关于东宫那一个身份暧昧的“七小姐”遭了贡妃娘娘的毒打,却得助于益德太子妃和梓月公主的事,很快便以多个不同的版本传开了。其中关于“七小姐”与死去的“晋王殿下”之间的暧昧情长,甚至晋王之死与皇太孙有关的流言,也长了翅膀似的飞走了。宫中多有谴责七小姐“不要脸”、“不贞”、“不洁”之说,由头不知从何而起,却是传得不堪之极。

当久居乾清宫的洪泰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之余,老脸打了几数个褶皱,也生出了不止一丝恼意,喉咙痰浓,咳嗽不止。

“咳!咳!咳!简直乱套了。”

“陛下,陛下息怒。”崔英达随旁侍候着,看他咳嗽得紧,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担忧地小声道,“您先躺着息息气,老奴这便去传太医来。这几日的汤药,怎生越吃越不见好了。”

“不必去了!”洪泰帝摆了摆手,“朕懒得听他们唠叨。”

喘过了那一阵,他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温水漱口,面上戾气未消,又道:“夏氏倒是好手段,就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儿,你等着看吧,有了她,这宫中这样的事就少不了。”

说罢见崔英达垂着眼皮不吭声,他又抬眼,略带疑惑地问:“只是那东方氏许久不出东宫,为何竟会领了梓月去柔仪殿?”

“说是看丫丫,碰了巧。”

洪泰帝才想说话,突地喉咙一痒,又侧过身子,倚在床头狠狠咳嗽了几声,喘气好一会儿,才抚着胸口,哼了一声。

“原本以为夏氏这事知晓的人不多,这一下倒好了,朕的孙子要娶朕儿子的女人,朕儿子曾夺了朕孙子的女人,传得乱七八糟,闹得沸沸扬扬,朕的老脸都被他们给丢尽了……依朕看,那个夏楚就不是什么凤命,该是一个祸害命才是。自打有了她,老十九活活折腾没了,如今绵泽对她上了心,再这般下去,我看这大晏江山,早晚得毁在她的手上。”

“陛下勿要动怒……”崔英达迟疑着,欠身顺着他的后背,恭顺地小声道:“听说那姑娘还算安分,贡妃娘娘那般羞辱她,她都没有回嘴。老奴觉着,这十九爷没了,她到像是换了个人,心性收敛不少。”

洪泰帝颤着手指着他,目光满是责备之意,“崔英达,是朕老得昏聩了吗?你这般来哄朕?她是不是个安分的人,你不说,朕也知晓。”

崔英达吓了一跳,背也不拍了,赶紧拂开袍角跪了下来。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以为……陛下如今身子欠安,当修身养性,少动怒,少操劳,少思虑,勿要管那些事情。这才,这才想要劝陛下。”看洪泰帝面色好看了一些,他又温言道,“民间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也是一样,看顾好自个儿的身子骨才是要紧。”

“看来朕得送你一个绰号,崔大善人?”

洪泰帝咳嗽一声,崔英达赶紧跪着过去,递上一张明黄的巾绢。

“陛下,老奴知错了……”

见他如此,洪泰帝的气终是顺了下去,拭了拭嘴角,怒其不争地哼一声,瞥着他,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不必说好听的卖乖了。朕还不了解你?做了一辈子和事佬,到老了还能改得了脾气?……起来吧。”

“老奴多谢陛下宽仁。”崔英达躬着身子,赶紧爬起来。

“替朕拿一下肩,这些日子闲着,许是睡多了,僵硬得很。”

“是,陛下。”崔英达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不时观察一下皇帝的表情,见他阖着眼睛,面色平静,终是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吐半个字,只是专心地按捏起来。

殿内沉寂了良久,突地洪泰帝问了一句。

“泽秋院那孩子怎样了?”

崔英达心里“咯噔”一声,听出他语气里似有恼意,赶紧应道:“回陛下,今天小曾子来报,说太孙妃这两日腹痛得紧,皇太孙整日未离床的陪护着,想来虽还未致滑胎,也差不多了……”

洪泰帝仰了仰头,轻轻一哼,“废物!”

“陛下,老奴会看着的,此事说来容易,可为了不让皇太孙起疑,还是小心些好,毕竟皇太孙与陛下的情分更为紧要,万一被皇太孙发现……加上以前的那些事,恐怕他会埋怨陛下啊。”

“崔英达,你老了。”听老太监一直絮叨过不停,洪泰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紧闭着双眼倚在榻上。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突地睁开眼来,目光一厉。

“崔英达!”

崔英达手上一顿,“陛下?”

洪泰帝转过头来看着他,眉目间突地有了神采。

“哼,朕有一好计。索性一箭双雕,省得再添麻烦。”

……

……

两日后的晌午饭后,赵梓月领着青藤过来了。

应夏初七的要求,她还顺便领来了丫丫小公主。

是知道他要过来,楚茨殿里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晴岚在窗前支了一张花梨木的小方案几,她两个在边上的长椅对坐了,丫头们就忙活开来,小孩子喜欢的瓜果茶水,摆了满满一桌子,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那一日在柔仪殿的短暂相见,夏初七与赵梓月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如今二人再见面,说起来却像是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相看执手,想到离世的赵樽,竟是不约而同眸有涩意。

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

那个时候的赵梓月,十四岁的刁蛮小公主。

那个时候的夏初七,不知愁烦的热血女子。

气氛凝滞了片刻,夏初七轻轻一笑,与赵梓月相视一眼,把在殿里侍候的一干丫头和太监们都屏退了,只剩她二人时,她伸手接过赵梓月怀里的丫丫。

“梓月,你瘦了。”

听了她轻松的语气,赵梓月亦是弯唇而笑。

“楚七,你变漂亮了……”

“有吗?”夏初七摸了摸脸。

“有。”

“好荣幸被梓月公主夸了。”

“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上一点点。”

看她捻着两根手指比划一点点,夏初七斜着眼睛笑了。

“不害臊,夸自己。”

说着,她笑着低头,仔细瞧怀里肉乎乎的小丫头,“是不是呀,丫丫?”这个孩子快要一岁半了,长得像极了她的母亲。赵梓月本就生得好看,丫丫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一双大黑眼珠子就像含着两波水光。且小丫头不认生,一逗就乐,一乐就“咯咯”发笑,两条小短腿不停在她的腿上蹦哒,令人心情格外愉快。

“丫丫,叫姨姨……”

夏初七习惯后世的称呼,随口就逗小丫头。

“叫什么姨姨?该叫舅母才对……”赵梓月笑着打断了她,可说到此处,大抵是想到了她目前尴尬的身份,还有丫丫与她一样尴尬的身份,她梨花一般娇嫩的面色,微微一变,窘迫地低下头去,作势整理自己的衣裳。

“呵,好像也不对。应当……应当是你叫她小姑姑。”

夏初七目光微微一顿,看向赵梓月粉嫩的小脸,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只是单纯地为她一人担忧起来。

“梓月,你往后可有打算?”

“什么打算?”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吧,你是一个公主……”

赵梓月微微一笑,目光游离着低下头,拨弄着手上的茶碗盖子,“年前,父皇和母妃原本一直在与我挑选驸马,备选的人基本拟定下来了,都是京中大员家的公子,听父皇说人品和长相都还过得去……但是后来出了十九哥哥的事,又耽误了下来。我是松了一口气,不想,前两日,母妃又提起来,问我觉得哪一家的公子好……”

说到此,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似在考虑,又似是难过。

夏初七笑看着她头上耀眼的六福青玉簪。

“怎么不说了?”

赵梓月猛地抬头,眼圈有了赤色,“楚七,我不晓得怎么办好。我这孩子都生过了,怎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去嫁与他人为妻?这样做,实无妇德。”

“……”

夏初七沉默了。

在这一点上,她与赵梓月的观念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一时半刻,她也无法改变梓月固有的旧观念。更何况,在她的思想里,还是希望丫丫能有一个真正爱她的亲生父亲,能与亲生父母在一起,那样才算上完整。而且,古代嫁人就是赌女人的一生幸福,没有后悔重来的理儿。赵梓月另配的夫婿人品如何,谁也说不清,鬼哥却是熟识的,至少连赵十九那头老狐狸都看好他,再错也错不远。

这么一想,她面色和煦地问:“梓月,去年的时候,你十九哥托人从漠北带回来了一串狼牙,狼牙上还手雕了小佛,你可有收到?”

赵梓月轻轻一笑,伸手将丫丫外面的印花小领子翻开,只见那一串晏二鬼亲自捕牙取下来的狼牙就挂在小家伙的脖子上。小丫丫似是也喜欢,看她翻出来,小手一伸,抓住就往小嘴里送。

“丫丫,不许吃。”赵梓月拍她小手,把狼牙拖了出来。

“呜……”小丫头嘴一扁,“姐姐,姐姐打……”

每次从小丫头的小嘴里吐出“姐姐”的称呼,赵梓月就有些忍不住心酸。如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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