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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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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长生苦着脸,好心情破坏完了。周家虽有娘在,但也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没有人肯把女儿养老,她这个年龄更应该找个归宿,可是举目茫然,谁才值得她托付终生?

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她辛辛苦苦回到家,原来回家也有回家的烦恼,若不称心,不如不嫁,长生打定主意还是先熟悉一年半载,等到自己完全能够适应家乡的生活,并愿意在此生活一辈子之后再论嫁事。

“长生,怎么呢?不要怪外婆,她是真心为你好。你放心,娘心里有数,她挑的那些人看起来不错,但都是粗人,娘觉得配不上你,别急,咱慢慢挑,一定要给你挑个满意的!”

“娘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赶我出嫁?我真的想好好在自己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真的不想这么快又离开娘!”目前,她只能暂时寻求母亲的帮助。

周王氏立即心软了:“好好好,可怜的长生,娘答应你。不过如果有条件确实好的,还是先定下亲事,以后再成亲都行,可别错过了好姻缘,娘总不能留你一辈子!”

长生点点头,只要先拖着就行,以后再做打算。

外面赶车的王春发嗔怪地说:“姐,你糊涂了,聘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问问长生的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还是先问她怎么想吧!”

周王氏连连拍自己的脑门,懊悔地说:“我这些天急的,天天托人给长生找婆家,却唯独忽略了长生的意思。你说的对,自己挑选虽与礼不合,但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那些虚礼就不讲了!”

转过身满脸慈爱的问女儿:“告诉娘,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娘会千方百计让你遂愿!”

事到如此,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与其整天被人唠叨着挑选夫家,不如提提自己的条件,找得到这样的人是她命好,找不到她正好有理由保持单身。

长生想做出害羞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太做作了,到底不是小女孩。就调皮地笑笑:“娘,你说女儿生得怎么样?”

“这孩子,我家长生当然生得好,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选进宫。不过对男人可不能太重这个,还是实在些好!”

刚一句话就被看穿了心思,长生扑噗一声笑了:“女儿哪有?我是说虽然男人外表不重要,但相由心生,起码看着要顺眼,年岁要相当,身体要健康,品行要端正。”

“这是自然,谁家嫁闺女,也要找这样的人。你放心,娘给你找人就是按照这几个标准。”

“不,娘,这只是最基本的,我还没说完。女儿在宫里虽是奴才,却蒙主子恩德也有机会认字看书,所以我定要找个识文断字的人。还有,女儿不想一辈子辛苦操劳,想嫁个家世不错有人服侍的,还要对女儿一心一意。只有附合这几个条件,我才愿意嫁。如果男方真的能达到我的条件,就是做后母也无妨,日子是两口子的。”

看到周王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长生抱着小双喜无辜而茫然地看向她,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她提出的这个条件,如何能达到的?

第24章 玉生心事

回到家里,三个男人各忙各的还没回来,熏制腊肉香肠的火坑依然烟气缭绕,散发出果木特有的香味,不时有油脂“滋啦”一声滴到火堆里,带起更一小股火焰,长生心里一暖,驱散了一路的寒意。

这就是她在这一世的家,虽然有些让人不愉快的人和事,但总的来说很温暖很安宁的,是她目前最好最安全的去处。

双福和双喜拿着得来的吃食得意地去向娘亲炫耀了,周王氏忧心忡忡地去看小孙子和后院的牛猪鸡有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长生问侯了嫂子和弟媳,看望过两位最小的侄子侄女,就回屋去看玉生做嫁妆了。

在宫里虽是奴才,可宫里分工明确,每人只需恪守规矩做好份内的差事,何况入宫没几年她就成了二等宫女,很多琐事并不需要亲手去做,宇文昭仪所用寝具自有内务司应时应景挑最好的送来,她只需根据她的喜好妥善保管使用就行,所以对家事基本一窍不通。

今个听娘说玉生两年前聘了人家后,就开始准备包括自己那份在内的嫁妆,娘和两位嫂嫂抽空都一起帮忙做,长生很好奇,古代的嫁妆到底是什么样子。

至于她的婚事,别人再怎么操心,她都不会随便委屈自己,凭她的积蓄,在这里生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要嫁就嫁个可心的,别的什么委屈都能受,就是终身大事不行。

玉生正坐在炕上绣花,见她进来,赦然一笑:“姐姐回来了,快上来暖脚,我怕你坐马车冷,早把炕烧得热乎乎的!”

长生她心里一暖,嗔怪地说:“这不是连锅炕吗?做午饭的余热就够了,还烧什么?倒叫姐姐心里过意不去!”

她是这个家里除娘亲以后待她最好的人了,怕她刚回家不适应,每日细心而妥贴地为她准备好一切,尽量让她生活得舒服一些,好象贴身的小丫头,长生又感动又羞愧,本来应是自己照顾她才对。

玉生已不再那么害羞,笑了笑就要下去倒茶,长生按住她,脱了鞋上炕看她手里绣的鸳鸯枕:“不用了,我刚去灶房喝过水了,咱姐俩说说会话。”

想起娘说她七八岁就开始帮着做家务,十一岁聘了人家,十二岁开始做嫁妆,今年十四岁,纺纱织布和针线厨事样样精通,明年及笄就要出嫁了,看着她温柔清秀的模样,长生有些心疼,真心实意的心疼。她那么乖巧懂事,有谁关注过她的想法?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

“玉生,你聘给哪里了?可曾见过那人?如果不中意不要委屈自己,姐姐就找娘给你退亲,悄悄告诉你呀,姐姐还有些积蓄,给你退亲没问题。”

玉生虽然羞怯温顺,内心却是个聪慧的,明白长生是真心为她好,含着羞说:“谢姐姐关心,那人是娘亲自选的,我也见过几次,是个实诚勤劳的,娘说我嫁给他受不了苦。”

长生顿时来了兴趣,虽然唐朝风气略开放些,但男女大防还是很严的,妹妹居然见过未婚夫?难道是亲上加亲,幼年见过?这可不大好,以后若生出有缺陷的孩子,可不是苦了玉生一辈子?

“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你怎能见过未婚夫?难道与咱家是亲戚?”

玉生的脸红得象柿子:“不是亲戚,姐姐在宫里不知道,乡里人没那么多规矩,他逢年过节都要来咱家看望爹娘,所以见过几次。”

长生释然,回乡这几日,村姑们除了闲时在家做针线,平时和男子一样抛头露面做活计,哪能金贵地养在深闺?庄户人确实不象富贵之家那么讲究,玉生见过未婚夫也很正常,只要她中意就好。

“玉生中意就好,什么都可以马虎,亲事万不可马虎,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若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姐姐。”

玉生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长生正待问她舅舅家的一些情况,却看到了她眼里的犹豫和歉意,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起了疑心。她不是个善于掩饰情绪之人,早上走时还好好的,难道走后发生了什么不利于自己而又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长生不动声色地靠近玉生,满脸感激地说:“娘说你的嫁妆都做了两份,做姐姐的不好,倒让你照顾我,取出来让我看看吧。姐姐虽不会做衣服鞋子,但绣活还拿得出手,长安的花样时新点,说不定还能指点妹妹一二呢!”

玉生高兴得连声应了,下了炕去打开箱子,长生看到她在打开箱子那一会儿,惴惴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似在挣扎中,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袱行礼就放在这个大木箱里,并落了锁,只有自己和玉生两人有钥匙,心里顿时有些明白了。

目前如果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能是财物上的损失了,难道她大方慷慨地把一百两返乡费给了周厚纯,又给周家每个人送了他们从未有过的珍贵的礼物,比如玉生的玉镯,母亲嫂子们的金饰,弟弟的上品笔墨纸砚,难道还不能让他们满足?还要把自己搜刮干净才称心?

忍不住一股恶气涌上心头,想起他们嫌弃自己出宫后赚不到银子养家,还要吃白食,就不顾亲情硬着心肠不去接自己,后来得到自己的厚礼还如此贪得无厌,正欲问个清楚,忽然看到玉生腕上空空的,自己刚回来那天送给她的玉镯不见了,心中更加生疑:“玉生,我送你的镯子呢?”

玉生的脸刷地白了,眼圈却红了,躲闪着说:“我天天干活,怕不心弄碎了,就先收了起来。”

长生已经肯定里面定有原因,又见她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不敢明言,想了想拉她坐下:“玉生可知道那只玉镯的来历?姐姐入宫那年,刚刚十二岁,又是乡里长大,什么也不懂,见天地被人欺负,幸好有位周嬷嬷与我们同姓,是前朝时的宫女,她没有一个亲人,见我年幼可怜就处处善待,视我为亲生女儿,走时送了那只镯子给我,所以镯子对姐姐来说无比珍贵,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才送给你,你可千万要爱惜!”

玉生“哇”地一声哭了,长生越发不安了,连忙不迭声哄劝,正说着,周王氏闻声进来,吃惊地说:“怎么呢玉生?难道谁还欺负你不成?”

第25章 卑鄙行径

周王氏追问了好大一会儿,并一再保证不让爹爹和哥哥打她,玉生才抽抽噎噎地说了她们走后发生的事。

巳时中(上午十时左右),早饭已过,午饭尚早,因为两个大孩子不在,家里难得的清静,尚且月中的大嫂陪孩子一起睡着,二嫂做完事情抱着女儿去窜门子,玉生正坐在炕上做嫁妆,周厚纯父子俩就卖豆腐回来了。

她听得响动,下了炕正准备出去问候一声,看还需要不需要喝茶吃东西,他们俩就进来了,玉生以为是来看自己,正高兴让座,爹爹却提出要看看长生送她的玉镯。她也没做多想,这个玉镯一看就是好东西,乡里人哪里见过,爹爹和大哥想看稀奇也能理解,就脱下来给他们看。

听到这里,长生心里一沉,看向玉生光秃秃的手腕,不动声色地问:“玉镯呢?”

周王氏也急了,一把抓起玉生细细的手腕:“你爹爹把玉镯呢?可是不小心打碎了?”

玉生哭着摇摇头,从梳妆匣子里摸出一个粗布手巾子打开,里面包着一只玉镯,周王氏这才长舒一口气,责怪地说:“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你这孩子,哭什么?把我和你姐姐急的!”

玉生仍然低头抹着眼泪不语,长生冷笑一声:“娘仔细看看这是不是我送的那只?”

因为日头西沉,房间光线有些暗,周王氏没有看清楚,听长生这么说,倒吃了一惊,拿过镯子站着门口对着光看:“这不是那一只!绝不是你姐姐送的那只!比哪只差老远了!娘绝不会看错,玉生,快说是怎么回事?”

“爹爹把姐姐送的那只拿走了,把这只给了我,还责骂我不许告诉你们,让我收起来不要戴,小心被你们发现了,如果你们问起就说我怕干活时不小心碰碎了才收起来,他们说等时间长了大家就查觉不到两只玉镯有什么区别了。”

长生满面鄙夷地接过玉镯细看,果真不是她的那只。那只镯子是上好的和田玉,淡青的色泽,温润通透,最少值百两银子,而这只是最次的玉石,甚至不能称之为玉,暗沉浑浊,花色杂乱,最多值二两银子,他们可真能做得出来!

愤怒之时,一颗心瞬间凉透了,这就是她的亲人,先是把她一个人扔在陌生的京城不闻不问,回来后得了她的重礼和返乡银不说,还要把上好的玉镯换成最次的,他们的胃口怎样才能填饱?

一怒之下,长生拿起玉镯子就要往地上摔,周王氏一把抓住她劈手夺下:“小祖宗,人有错东西无错,再气也不敢糟踏东西呀!你给娘,等他们回来我一定给你换回来!”

长生泄气地坐在炕沿上:“他们这会都不见回来,一定是拿去卖了,花同样的银子不一定能赎得回来!”

说完眼圈红了,难受地叹了一口气,向娘细说了在宫里周嬷嬷对她的百般照顾以及临别赠镯一事。

其实周嬷嬷一共送了她两只镯子,这只是早先私下认她为干女儿时送的,走时又送了一只更珍贵的羊脂玉镯给她,所以那只给自己留下了,这只送给了玉生,却被父兄给盯上了。

周王氏心疼地看着两个女儿,虽对丈夫和儿子的行径极为不耻,捶首顿足哭骂却无可奈何。

长生忽然想起玉生刚才开箱时欲言又止的矛盾表情,心里一动,打开箱子取出自己的包袱,果不然包袱被人翻过了。

她负气地把包袱摔到被子上:“玉生,你说实话,是不是他们连我的包袱也搜了?”

玉生不再害怕,也不再隐瞒:“是的,爹爹换走玉镯后,又和大哥细细地搜了你的包袱和回家那天穿得衣服,把衣领衣襟等处全部用手细细捏了一遍,又把你没戴的银首饰拨拉开查看了一遍,只发现了一点碎银子,倒也没拿走什么,然后吓唬我不许告诉。”

长生赶紧在包袱里翻,还好,几件银首饰和二两碎银并一些铜钱都在,他们大概觉得划不来为这点小物和自己闹翻才没拿吧。

不由得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挺有心机的,见到那张银票有折痕,可能猜到自己是把银票缝进衣服里带回来,怀疑自己还有未上交的,居然趁她和娘不在搜她的东西!

他们为自己做过什么?且不说以前,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对他们付出,他们有什么脸面接受自己的付出?还做下这等无耻的事情?

幸亏自己提前多了个心思,贵重首饰交给舅舅保管,十一两私房银子只留了二两和一些铜钱在外面,其余九两藏在插花的粗瓷瓶里,上面盖一层小石子,再灌上水,谁也想不到。

至于银票,她从晋阳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包袱,一只包行李衣物,一只缝进了银票然后塞箱子底下了,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转移,所以只在自己带回来的包袱里寻找,倒叫他们落了空。

周王氏骂了一通仍觉得不解气,两个媳妇听到声音不对吓得不敢出来,周厚纯父子还没回来,一肚子的火实在没处可发,就要去找长媳论理。

慌得长生和玉生慌忙拉住苦劝:“爹爹和哥哥做的事,与嫂嫂何干?她还在月褥期,别吓着小侄子!”

提起尚在襁褓中的小孙子,周王氏叹了一口气忍住了:“你娘不是糊涂人,你大哥两口子根本就是一路人,不是娘袒护他们,他们爷俩都是男人家,如果不是你大嫂出主意,如何想得出在包袱边角和衣襟里查找银票的主意?”

长生却摇摇头,也真许如娘所说,在包袱边角和衣襟查找银票的主意是嫂子出的,但是搜她包袱一定是父亲和哥哥的意思,她没那个胆。

回来不过三四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怎能不让人心寒?自己给家里那么多,他们并不满足,若怀疑自己藏私,或者遇到急事,张口要都行,一家人怎么都好说,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偷偷搜包袱行礼,这成了什么行径?

自己千方百计出了宫,不留恋京城之繁华,不就是为了回家寻找一份安宁和亲情,可目前,还有安宁和亲情可言吗?

一时怒向心头起,恨恨地对周王氏说:“娘,我知道你和玉生对我好,可这个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哪有亲爹搜查自己女儿包袱的?这次我一定要离开家!”

第26章 渐生离意

周王氏吓得一把抱住她:“你一个大闺女家,不在家呆着能去哪?你放心,等你爹回来,娘一定给你要回镯子,好好地和他们闹一场!”

玉生也慌得拉住她:“姐姐不要走,小时候你走了,娘天天忙,大哥和大姐嫌我爱哭,天天骂我,都没人管我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不让你再走了!”

周王氏想起长生小时候,也抹着泪说:“那时家里穷孩子多,娘忙得都没睡过囫囵觉,你大姐嫌玉生爱闹人,又要帮我做活,不肯正眼瞧她,她生下来你才六岁就天天照顾她、护着她,你走时她也才六岁,不见了你整整哭闹了好长时间,也因为再没人好好看顾她,还常常被责骂,才养成了这幅胆小绵软的性子。”

长生想起她们对自己的实心实意的好,心里一软,怒火去了大半,这个家有让她无法忍受的人,也有让她丢不开的人。

她擦净玉生脸上的泪,又拉娘一起坐下,喝了一口茶,无奈地说:“娘,不是长生不孝,你们觉得这个家我还呆得下去吗?在宫里八年的积蓄全贴了家里不说,那一百两银子也全给了家里,他们还不满足吗?不是我多在乎一只镯子,而是天下哪有当爹和当哥的搜自己家女儿和妹妹的包袱?万一有女儿家用的私密之物,让我有什么脸再见人?娘可知道,在宫里,女儿的衣箱和住处也曾被多次搜检,那是仇人为了陷害我设的局,差一点点就没了命。今日女儿逃得命回家来,还要被人自己亲爹搜包袱吗?”

周王氏想起长生受的苦,恨不得和丈夫儿子大闹一场,只恨他们此时不在家,又怕气坏长生,只得忍着气苦苦劝她不可任性。

长生坚决地摇摇头:“我再不想受气了,一百银子的返乡费一半留给家里算是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另外一半我等会就要回来,然后在云州或晋阳租间房子先住着,再做些时新的香囊买,养活自己还不成问题,何必留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其实气亏气,到底要不要走,她心里一直在犹豫,虽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目前还没有好的出路,就是离家在外,凭着私蓄也只能坐吃山空,香囊能卖几个钱?即使不在乎花费,她一个单身女子,身负些许钱财和姿色,安全就是最大的问题。

周王氏和玉生以为她立刻要走,吓得拉住她:“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定会给你讨回公道,可你听娘一句劝,一个孤身女子离家在外,且不说别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你爹和你哥虽不是人,但你总要出嫁,在这个家住不下一辈子,千万别胡乱跑坏了自个的名声。你年龄这实在不小了,好歹收了性子,把你的条件降降,找一户实在人家嫁了才是正理,娘尽量给你找个可心的,好好过自个的日子!这几天如果不想见他们,就去你舅舅家住上一段时日,我让玉生陪你去,你外祖母可是天天念叨你!”

长生摇摇头,她并不想去舅舅家,因为直觉地不喜欢精明势利的舅母和不安份的表妹金花,可家里又实在不想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周王氏的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碰到这样的父兄,家里不可能一辈子住下去,自己的年龄也不能再拖了,一个孤身女子更不可能独住外面,还是早点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男人嫁了才是正理。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田园生活?自己的一百两银票和厚礼并不能换得暂时的安宁,满打满算,今天才是回家第五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家还能住吗?

顿时心灰意冷至极,并不是有多么在乎那只镯子。上百两银子的镯子,也就在乡里稀罕些,在宫里有些地位的主子都看不上戴,交给舅舅保管的那只价值是这只的五六倍都不止。

她气愤的是被亲人偷偷搜包袱这件事。回宫第五天就被亲人搜包袱,如果可以的话,会不会连身也要搜?真没想到,在宫里仇人如此待她,回家后亲人也如此待她!

正待对娘细讲自己在宫里几次被人搜检屋子,又几次从生死关头活下来的事情,又忍住了,这些话,还是等周厚纯父子俩回来再说,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在乎镯子和财物,而他们搜她包袱的行为有多么让人心寒。

看着周王氏和玉生紧张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娘放心,长生不是小孩子,做事自然考虑周全,就是要走,也一定要安排妥当了才向娘辞行,绝不会偷偷走掉。你走了一天亲戚也累了,还是去歇会吧,我也累了,等他们回来再论理!”

周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是怕长生气头上趁她不注意走了,污了声名不说,万一吃了亏可不毁掉一生,见她还虽然没打消离家的念头,但承诺一定辞行了再走,就寻思着以后慢慢再劝,暂时放下心来,丈夫和儿子尚未回来,想计较也没处计较,就嘱咐玉生照顾好姐姐,自己先去歇了。

玉生并没有劝长生,只是诉说着小时候的记忆中长生走后,自己有多想她,又受了多少委屈,长生根本不知前事,怕露出破绽也不敢接话,只一个劲地安慰她,暗自佩服她貌似胆小柔弱,实则心思灵巧,懂得软化自己。

天擦黑时,尤自坐在炕上生气的长生听到外面传来爹爹和哥哥的说话声,忍不住要去责问,却听周王氏怒冲冲地对他们喊:“你们俩进房来,我有话问!”

长生想了想忍住了,他们名上总是父兄,自己如果直接去责问,有理都成没理,还是等先娘问了再做理论。

玉生明白她的心思,小声说:“姐姐想知道他们怎么说?我每天这时候要给爹娘烧火炕,正好借这个去听听。”格子窗棂是纸糊的,双开的窗扇可以从里面关上,白天窗扇打开,薄薄的白麻纸根本不隔音,存心想听当然听得到。

长生喜她乖巧伶俐,点头应了,她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对周王氏解释,但愿那只玉镯只是被他们贪占了,而不是被卖了。

第27章 怒气难消

过了好大一会儿,玉生沮丧地进来了,长生心里一凉,玉镯保准被他们卖掉了,就暂且耐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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