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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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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已经替你办了,只说是我这边缺人手,把她给要了过来,她这回回来签得是活契,三太太舍不得签死契,你若想要带她走,跟她说就成了。

许樱点了点头,她身边缺趁手的媳妇子,百合终究是要在外面帮着照顾生意,再说还有孩子,慧月人聪明不说,本性还善良可靠,有她在身边至少有个能支使动得知根底的人。

杨氏摸了摸许樱的头发,我女儿要嫁人了呢,你出嫁之前到你爹的坟上给你爹上柱香,让他不要挂念你……

女儿知道。

你爹若是在,不知道要有多欢喜,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就说在家里不喝好酒了,给你攒嫁妆……

娘……许樱靠着杨氏,这些话她上一世从来没有听人讲过,就算是要嫁人,也是惨淡得很。

母女俩个在一处静悄悄地靠着,外面麦芽小声通禀,二奶奶,刘嬷嬷来了。

杨氏和许樱对视了一眼,许樱擦了擦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泛出的泪光,站了起来。

刘嬷嬷进屋施过了礼,说了一件颇惊人的消息,老奴这次来,是说一桩奇事,怕是明日二奶奶和姑娘就要听旁人说了,老奴没别的意思,只是五姑娘跟老奴说,这是她自己乐意的,谁都不要劝她。

什么事?

展家来人了,替四房的长子嫡孙提亲,提得是咱们家五姑娘。

什么?许樱愣住了,怎么……

还未等老爷说什么,四爷先应下了,老爷没法子,跟媒人说五姑娘脾气拗,还是要问五姑娘,谁知道五姑娘也答应了,只是有一宗,要展家修庵堂给四奶奶清修。

这傻孩子!这傻孩子!杨氏不住地摇头,许桔真的是为自己的母亲豁出去了,那傻子是那么好嫁的吗?她如今答应了,可是拿自己的一辈子去换啊。

五姑娘说她有那样厉害的名声,怕再难寻冲着她的厉害来娶她的人家了,更不用说展家财雄,她嫁进去了展家,自可以保四奶奶和元凯哥儿一生衣食无忧。

杨氏还是不住的念傻孩子,许樱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想,上一世唐氏和董氏为了贪图展家的聘礼更为了展家财雄势大,把她往火炕里推,这一世跳进去的却是许桔……

许榴死了,许桔又要嫁傻子,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怎么这报应全数报应在了这些个跟自己当年一样花一样的女孩儿的身上?

我要去劝她……

刘嬷嬷拉住了她,四姑娘,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五姑娘这是求仁得仁,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向她提亲的都是些什么人,还不如嫁到展家,虽说夫君是傻的,可夫家财雄呢。

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

四姑娘,许家哪里是姑娘们一辈子不嫁能呆的,五姑娘说得对,这是她的命!

命吗?许樱只觉得像是有人给了她的胃一拳一般,疼痛难忍,她干呕了两声,却呕不出什么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112各人需还各自债

是夜;许樱做了一个梦,只恍忽记得自己似是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路上,天空不黑不白一面昏沉,天气不冷不热只是风中带着些微凉,她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些什么;低下头却看见自己赤着足走在黑色的路上。

远远的走过来一队人;除了领头的那个人着黑衣;余下的身上穿着一式一样的白色衣裳;黑衣人抖了抖手上的什么东西;沉沉的锁链震得人脊背发凉。

这里是什么地方?许樱向后退了两步;却被什么人拉住了,一转身只见自己身后是红色的河水,滚滚向前奔流;一眼望不到边际。

你回来了。拉住她的那个人说道。

许樱知道自己本该害怕,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放下了心,我不记得我来过。

你当然来过。那人说道,许樱知道那个人就在自己对面站着,她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面貌,却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模糊。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等你下次来时,你就记得了。

我下次来时,能看清你吗?

看清了你也记不住。那个人笑了,笑声从胸腔里发了出来,震得许樱的耳朵微疼。

这里是阴曹地府?

嗯。

我上次真的死了?

你还不明白吗?死与生不过是这边梦醒,那边入眠罢了。

为什么这次是许桔嫁给了展家的傻子?

为什么上一世你没有嫁给他?

我不愿。

因为你们无缘。

什么?

各人各还各自债,你欠债要还,许桔也要还债,替她母亲还。

我欠了谁的债?

你说呢?那人笑道,你走吧,该还的,该讨的,你心中自有衡量。

该还什么?该讨什么?许樱还想继续问,忽然那人推了一下她,她似是站不住了一般,掉了下来。

啊!许樱坐了起来,却只见自己仍旧在自己屋中,窗外月凉如水,除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和远处的犬吠再无其他。

这个梦……许樱叹了口气,又重新躺了回去,该还的,该讨的……一样也不要少……她闭上了眼,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睡着,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沉入了黑甜乡。

第二日天亮时,许樱只觉得像是走了整整一夜一般,累得不行,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打了个呵欠,身上虽累,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放下了一下,轻松了许多。

她刚用过早点,常嫂子就带着做妇人打扮的慧月来了,慧月按年龄应该只有二十岁出头,身为人仆又不能做寻常的寡妇打扮,可她就算穿着浅绿中衣,斜襟掐白牙鸭青比甲,头梳得光光的,戴了一个成色普通的白玉扁瓒,耳朵上戴了珍珠耳环,脸上还略施了脂粉,瞧着人还是暮气沉沉,说是三十多都有人信的,全不见当初在苗氏身边如花似玉的大丫鬟模样。

看来她过得真的是算不上好。

奴婢给姑娘请安。慧月施了一礼。

起来吧。许樱指了指地上的小杌子,坐下回话。

是。慧月坐了下来。

你嫁人时我原想看看你,只是瓜田李下,咱们隔着房,怕是说话不方便,只听说你嫁到了外面,三叔祖母还了你的身契,只当再见不到你了,却没想到……

是奴婢命苦。慧月说道,奴婢那个短命的丈夫家里是开杂货铺的,虽说不是什么大买卖,好歹能供一家人衣食饱暖,因此奴婢的娘才应了他家的提亲,又去三太太那里讨了恩典,将奴婢接回家里嫁人,却没想到成亲不到一年,奴婢那短命的丈夫就生了急症故去了,奴婢婆家公公不到五十,又有两个青壮的小叔,实在不能留奴婢在家里,奴婢这才回了娘家,可奴婢家里上有嫂子下有弟妹,奴婢娘亲也实在为难,奴婢这才又托人求了三太太,进府做事,也不求有什么工钱,只求有个吃饭的地方。

那我让你随我去连家,你可乐意?

奴婢的老子娘身子都硬朗,兄弟也孝顺,家里没有什么可惦记的,姑娘若是瞧得起奴婢,让奴婢随着姑娘走,奴婢愿意再签身契,只求姑娘给奴婢的老子娘留一笔安家的银子就成。

既是如此……许樱预备好的身契纸拿了出来,都是那些个固定的话,民妇XXX,因家贫无着自愿卖身与许四姑娘为奴云云,慧月原是识字的,粗看了一遍身契,见上面写着身价银子是二十两,微微一愣,如今二十两银子够买个豆蔻年华模样俊秀被□好的黄花闺女了,她一个寡妇怎么值二十两?

姑娘……

你跟我这一走,怕是十年八年也回不得家,若不留足安家银子,你怎能安心。慧月若是不签身契,她也不可能带慧月走,她用慧月是有大用处的,自是不吝惜银子。

慧月听她这般说,也知道许樱的底细,她能对萍水相交的苗盈盈施以援手,自不是什么恶人,将手按在大红的印泥上,又重重的按下了手印。

许樱取了银子给她,让她回家安排好父母,又将身契收了起来。

自此她身边就多了个能干利落的媳妇子姚荣家的,再也没人提起慧月这个名字。

许樱出嫁的前两天,整整下了两天一夜的雨,到了初五的晚上还在下雨,杨氏自八月初一就挂了祈晴娃娃,到了初五的晚上瞧着外面的雨直发愁,一直到天快亮时听见雨停了,这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许樱那个时候就已经起床了,被一群的人围着梳头穿嫁衣,许樱静静地坐着任人打扮,眼前却总出现许榴成亲之前断掉的那把梳子,心里没多少喜悦,却有些发酸。

杨氏和赶回来观礼的梅氏笑眯眯的坐在一处说着话,梅氏显然过得非常不错,红光满面的不说,人也胖了些,梅氏说起她不在时发生的事,也是难免叹息,幸亏有展世兄,若非有他相助,怕是樱丫头也难嫁得这般风光。

不光只是他,还有你家和二哥一家。

我们是一家人,守望相助本是应当的。梅氏笑道,只是樱丫头嫁了,二嫂你怕是要寂寞了。

我身边尚有元辉在,哪曾寂寞。杨氏虽是如此说,脸上的笑还是敛了一敛。

许樱上花轿的时候,天不止是晴,而是热了,还不到辰时,阳光已经热得烧人了,许樱穿着一身厚重的嫁衣,没一会儿就热得满身是汗,她摸摸自己的脸,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与母亲相依为命这些年,只觉得天上地下只有她们母女,却不曾想自己要嫁人,可若不嫁人,却难免惹母亲伤心难过,为了不让母亲哭,她一大早就未曾与母亲说话,可如今却有一肚子话想说,花轿却已经出了门。

杨氏则是早已经靠在梅氏怀里,目送着迎亲的队伍离开,哭得喘不上气来,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许元辉走到她跟前扶住了她,娘,姐姐嫁人了,您还有我呢。杨氏张开胳膊把许元辉搂到了怀里,又哭了起来,许樱掀开轿帘,正好看见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头靠在轿子里,半晌没有说话。

从许家到连家要走两天一夜,当晚迎亲的队伍早早的便宿在事先包好的客栈里,客栈头三天就不招待别人了,无论是饮食还是物件,都是从连家搬过来的,处处透着精致,许樱脱了嫁衣换了寻常的衣裳,用凉汗巾擦了脸上的汗,姚荣家的端上来一碗带冰渣子的酸梅汤。

姑娘您怕是热坏了吧?连家来迎亲的三老爷说了,明晨咱们早些启程,省得再受酷热。

嗯。许樱拿了勺子喝了口,果然是酸凉可口,你们可有什么解暑的东西?我轿子里有冰盆并不算热,你们是要在日头下晒着的,中了暑就不好了。

连家的人煮了绿豆水,奴婢们都已经喝过了。

许樱点了点头,连家不是寻常的商家,内里的规矩大得很,你等会儿出去约束丫鬟们,让她们莫要乱走乱闯失了体面。

许嫂子正在外面盯着她们呢,姑娘莫要挂怀。

百合?我不是说了让她在家带两个月的孩子吗?

她还是跟来了,因怕姑娘说才一直未露面。

她啊……你让她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姚荣家出去没多大一会儿百合就来了,只见她富态了不止一点半点,脸都胖出双下巴了,腰身也肥了许多,进屋先施了礼,奴婢给姑娘请安。

百合姐你何必如此的客气,我早说过了用你和许忠哥是为了管外面的事,你刚出满月,应当在家多养两个月才是。

姑娘您没瞧见奴婢已经胖是快要走不动了吗?若不跟着姑娘走动走动,怕是要胖得见不得人了,许忠到时候要娶二房可怎么办?

他若是敢娶,你尽管对我说,我必会给他一顿排头吃。许樱笑道,其实许忠幼时颠沛流离,尝尽人间辛酸,也知非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不管面上如何心里都隔着心,虽说这些间在生意场上混不能说是清白如水,却也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对百合好得很。

百合捂着嘴笑了,不用姑娘给他排头吃,奴婢早就有言在先,他若是敢玩花的,奴婢宁愿做寡妇。她说完又自觉失言,呸了好几下。

许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外面的丫鬟们都安排得如何了?

不是奴婢多嘴,姑娘您身边的丫鬟们虽说明面上规矩尚可,私下里就……

她们都只到了许家几年而已,面上过得去都是难得,还要你多教规矩才是,若是不成,除了丝兰之外,你只管回了我打发了。

奴婢一直想问姑娘,为何对丝兰另眼相看?

她长得像我梦里见过的一个人,因而我对她才好些,再说她虽傻,却是个实心干事的,也从来不多言多语,这样的人怕是轻易也惹不出祸来。

话虽出此,丝兰却是最拿不出手的。丝兰无论是长相、身段还是谈吐,都是三、四等丫鬟的样子,偏做为陪嫁丫鬟出来了,百合真是想不通。

您尽管□吧,若是不成我养她到十六、七岁,按排她嫁人就是了。

百合听许樱这般说,也就无甚话说了,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去了。

113成亲

连家世居远山县;大半个县城商铺都是连家的产业,迎亲的队伍到了远山县,就如同到了连家一般,就连他们临时落脚充做明日迎亲之地的客栈也是连家的产业;据说为了他们夫妻和美,更名做了合和居。

许家来送亲的是许家大爷许昭良,杨家派来了杨纯武,两人带着一众的家丁护院等在雅间和各院住下了,许樱她们则被安排在了西跨院。

合和居自是要比路上的客栈布置得还要好些,许樱他们一行人刚进跨院的门迎面就来了个身穿暗红比甲大红绉绸衫,头梳圆髻侧戴一朵石榴花;头插双喜子母扁方,耳朵上戴着八宝葫芦银鎏金耳环;左手腕戴白玉镯的妇人,瞧这一身打扮,说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主母也是有人信的,许樱却知道这人应该是连家婆子之一,妇人到了许樱跟前福了一福,奴婢是大太太的陪房,夫家姓乔,您叫我乔婆子就是了,太太让我在这里等着您,您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许樱点了点头,有劳您了。她略使了一个眼色,麦穗拿了事先预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婆子恭恭敬敬地收了,揣到了袖子里。

这个乔婆子上一世是许樱打过交道,是个鼻孔朝天狗仗人势的奴才,连成珏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虽说后来连成珏得了势就翻了脸,不过这个时候乔婆子还是瞧不上他的,至于上一世为人外室的她,则是连乔婆子的好脸都没见过,这一世……许樱笑笑,这种事怎么能比呢。

放在她自己身上,一个是庶子的外室,一个是未来的十奶奶,岂能一般看待?乔婆子是连家大太太的心腹,连大太太这人许樱上辈子就没参透,你要说她精,可她却被连成珏哄得团团转,连大老爷死了之后,是她力主让连成珏上祖谱,甚至将连成珏写到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有了嫡子的名份,这才让连成珏在连成璧死后名正言顺的做了连家家主,可你要说她傻,她是被连成珏利用过的人里唯一全身而退的,独自得了一个养老的花园子,每年收着连成珏五千两银子的供奉,据说私房的银子更有十数万两之巨。

乔婆子暗地里观瞧着这位未来的十奶奶,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生得甚是冷艳清丽,一张脸雪白如羊脂美玉一般,略薄的嘴唇却是天然的红若樱桃,一头乌发漆黑如墨染一般,见了她时虽有三分的笑,可那眼神却极是清冷。

她原本暗地里揣摩着能让十爷一门心思娶回家的女子,应是模样甜美妩媚嘴甜性情好的,可瞧这样子却完全不像,又听人说此女子有聚财之能,可瞧着这周身的气派,分明是官家闺秀,全无一丝商人的市侩气,她也是经多见广阅人无数的,只觉得越瞧许樱越是浑身迷团,瞧她言行举止,浑然不似小姑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熟感。

这样的十奶奶,难怪大太太要让自己前来探一探虚实了。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到了合和居已经布置好的跨院,这院子是为了迎新人重新修膳粉刷过的,里面的家俱器物俱都是全新的,被褥等等也都是让连家的针线上人现做的,您尽管放心用就是了。

许樱上下打量着院子,只见这院子有正房三间,厢房左右各两间,不止门窗是全新的,墙是新粉的就是房上的瓦也是全新,地上铺了磨砖对缝的青方砖,又在院子当中砌出来一个花池子,当中植满奇花异草,此时正当盛放之时,引来蜂蝶无数,院子的东北角又有一葡萄架,上面爬满了半熟的青绿葡萄。

待她们跨过了门槛,只见正厅里摆着楠木方桌并楠木椅子,桌上正中是两尺多高的西洋座钟,左右各放置粉彩百子戏春弹瓶,左次间摆着八仙桌,桌上共有四个果盘四个点心盘四个干果盘,西次间靠北墙摆着一个架子床,靠南窗又有桌椅,靠西墙又摆着衣柜、屏风等,另有空置的梳妆台,妆台上摆着嵌着一面一半半高的鸭蛋形西洋镜子,门帘、窗帘、床帐通通是大红撒金绣鸳鸯的,这屋子说是客栈的屋子,要说是哪户殷实人家的洞房也是有人信的。

四姑娘想必路上走累了,请先歇息吧,明日还要忙一天呢。乔婆子笑道。

如此就多谢嬷嬷了。

乔婆子告辞走了。

许樱这才进了西屋,换了衣裳,穿了家常的粉白海棠纹对襟褙子,耦合里衣出来,头上重重的钗环也换成了家常的首饰。

至于那些点心果品,她也只是略用了一碗莲子粥,吃了一块栗子糕便不吃了。

这个时候自称是老板娘的青衣妇人到了,问晚上要用什么晚膳,许樱拿着菜单子点了几个清淡的,又赏了店家上下十斤猪头肉,十斤汾酒,十斤各色杂糖,老板娘千恩万谢的走了。

连大太太赵氏一辈子没有亲生的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对女儿却冷淡,待在屋里的庶子也不算有多亲,偏生爱狗如命,拿着一只叫多福的狮子狗当成儿子般的养,日日亲自喂食、梳毛不说,还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连大爷连俊杰对她这做派极看不惯,她乐意当狗妈,他还不乐意当狗爹呢,两口子本来感情也不深,如今更是相看两相厌,连俊杰自有自己的得一楼养病,赵氏自有自己的锦绣院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新来的十奶奶却由不得她逍谣,她一边替多福梳着毛,一边听着乔婆子讲关于许樱的种种,冷冷一笑,老十眼高于顶,一副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喜欢冷美人的贱皮子。

听说二老爷迷杨氏迷了一辈子,如今跟二太太都是相敬如宾彼此淡淡的,怕是那对母女颇有些神通。

不管有什么神通,她最好不要拦我的路,否则我让她哭着出去。

是。乔婆子笑道,要依奴才看,如今十爷得了功名是好事,为官者岂能轻沾商贾之道,他们夫妻无非是吃了红利罢了。

老太太若是如此想,也不会点头答应让十爷娶有聚财之能的许四姑娘了,人人都知许家遭了劫难,失了两万多两银子,可你瞧那嫁妆,许四的出手,哪里像是穷的,许家的家底原我是知道的,合三房之力,不卖房子不卖地,挖地三尺也就是能挖出不到一万两银子,可如今竟如此豪富,这个姑娘不简单。

您的意思是……

左不过我占着婆婆的名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就是。

是。

到了正式成亲的那一日,许家来送亲的许家大爷许昭良,亲自在客栈门口出了几道早就成了成例的题目,自是考不到探花连成璧,倒引得围观看热闹的人一阵又一阵的哄笑,许昭良咳了咳,放连成璧进了院,杨纯武背着许樱出门上了花轿,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往连家大宅而去。

连家大宅在远山县的西城,占了两亩多的地方盖宅子,人称连家街,花轿到了连家街先看见了一个簇新的牌坊,上面写着探花及第,连成璧又中探花又娶妻,早就惊动了远山县的上上下下,街市两边挤得水泄不通不说,连二楼都站满了人,更有怀春少女远远的瞧着俊美无匹的新郎官身穿大红袍,腰扎玉戴,头戴乌纱帽扎宫花,骑着枣红马春风得意的娶妻,暗地里咬嘴了多少帕子,哭湿了多少枕头。

这一行人一路走着一路扔着喜糖,到了连家大门前,二十万响的鞭炮轰鸣,震得人耳朵直疼,光是鞭炮碎屑都堆了成了小山一般。

新人迎进了门,先踩簸箕再迈火盆,第三脚则踩在大红的毯子上,讲得是一点的尘土都不沾,到了喜堂之上,连俊杰与赵氏穿着大红的员外与员外太太服,一对新人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夫妻对拜之后,被双双迎到后堂。

迈过高高的门槛时,许樱脚下略一绊,差点摔倒,却被一双手稳稳的拉住,慢点。

嗯。许樱小声应了一声。

到了连家你我最大,谁也不要怕。连成璧小声说道,许樱又应了一声,两人本就是认识的,如今做了夫妻,却有些尴尬。

连成璧微吸了一口气,接了喜娘递过来的铜秤杆,挑开了大红鸳鸯戏水的喜帘,见着了身穿凤冠霞披,大红喜衣的新嫁娘,只见许樱头略低了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描画得柳叶一般的弯眉,一双眼睛黑若潭水一般,连成璧不由得有些失神,眼前的景像竟像是在他面前发生过无数次一般,又像是终身夙愿得偿一般,竟不知如何应对。

喜娘自是见惯了新人的各种反应,咳嗽了一声调侃道,咱们新郎倌看见新娘子竟痴傻了。

屋内观礼的众人自是陪着哄笑了起来,连成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见在屋外一群近支男宾中站着的连成珏时,却微眯了一下眼睛,带着三分的警觉。

连成珏却似无所觉,还是裂着嘴笑着,招呼着亲朋,好似比新郎倌还要高兴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连家的水比许家深,许家是明刀明枪,连家则是暗潮涌动。

114明媒正娶

连成璧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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