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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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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榜进士,今科探花听着好听,可是真累!早知道我只考中举人就够了!连成璧大声说道。

许樱心道老太太为了你中了探花,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连家为改换门庭已经花费了数十年,总算在他这里开花结果了。

她挣了几下挣不开,也就由着连成璧去了,连成璧见她不挣扎了,亲了她一下,媳妇,睡觉!把怀里的鞋扔了,掀了被子将许樱盖住了,姚荣家的见他们小夫妻斯磨在一起,笑嘻嘻地把丫鬟们都带了出去,放下里间屋的帘子走了。

麦穗把姚荣家的拉到了一旁,慧月姐,幸亏你眼神好,我追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绿萝和一个小丫鬟在说话,那个小丫鬟说自己是替太太抱狗的丫鬟,狗丢了让绿萝帮着找,绿萝差点儿被她带走,她见我来了也不说找狗了,自己跑了,我瞧着远远的站着个人,好似就是你说的不是丫鬟而是姑娘打扮的人。

这人能是谁呢?这么晚了还在连家,想必是家里的亲戚,可家里的亲戚哪有这么不庄重的。姚荣家的啧啧了两声,颇有些感叹。

十爷生得俊俏,又是探花郎,就算他不是那些个眼泛桃花爱沾花惹草的,花草也要惹他。

嗯。姚荣家的点头道,明日咱们打听打听那人是谁,让姑娘也有个防备。

连成璧第二日全不记得自己醉时的情形,只是觉得头疼,哼哼叽叽地不愿意起来,难怪人说酒是穿肠毒药,我头疼……

十爷……

叫成璧。

成璧,你胃难受吗?许樱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是个一瞧着就傲气得不行的少年,这个时候倒有点撒娇耍赖的意思了,许樱竟生出些柔软情怀出来。

连成璧按着她的手,你摸摸就不疼了。

那你要吃些什么?

素面……

许樱吩咐人煮了素面,可是端上来时她才发觉这连家的素面也跟旁人家的不同,一根一根细如发丝,汤头虽说清澈微黄显是老汤,又有四样小咸菜,摆在描金漆盒里,怎么没有荷包蛋?

十爷素不爱吃。梨香说道

许樱点了点头,哄劝着连成璧吃面,连成璧却缠着她要喂,两人一缠磨就缠磨到了日头老高,许樱只得吩咐人到荣寿院去替自己告罪,就说十爷宿醉难受,自己怕是不能去请安了。

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工夫,许樱刚哄着连成璧吃了半碗面,乔嬷嬷就到了。

许樱红着脸挣开连成璧的手,出门迎她,嬷嬷怎么来了?

老太太原就听说二老爷喝多了,歇在外书房了,却没想到十爷也喝多了,让奴婢过来瞧瞧。

连成璧见了她来,收了刚才的顽皮之色正色道,昨个儿遇上几年同年还有二叔的几位朋友,一起喝酒,喝得多了些,劳祖母掂记了。

乔嬷嬷拉着许樱的手道,十奶奶您不知道,十爷素来酒量极好,轻易不醉,醉成了如今的样子,想必没少喝。

许樱抿嘴笑笑,点了点头。

乔嬷嬷也是见惯世面的,见许樱衣裳有些乱,头发也蓬着,知道这小夫妻必是新婚,十爷借酒遮脸闹人了,有心想要逗一逗许樱,又怕她面皮薄,只是笑了一下就走了。

姚荣家的想了想,追了出去,乔嬷嬷……

乔嬷嬷知道她是许樱的陪房,追出来必有缘故,立刻停了下来,姚荣家的拉着她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乔嬷嬷皱了皱眉,这事儿我知道了,那人是锦绣院的义女,本县县令之女,老太太原也知道她来了,却没想到堂堂官家之女竟如此不知检点。

姚荣家的也吓了一跳,竟是……

你跟我说就对了,不要再与旁人讲了,我自会禀了老太太,把那尊佛给请走。

119偷梁换柱

姚荣家的偷偷的把昨晚的事与许樱说了;又加了一句,奴才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府里能留人过夜的主子不多,于是就自作了主张将此事跟乔嬷嬷说了……

许樱眉头一皱;她让姚荣家的陪房主因就是因为她心善聪明又诚实,可却忘了她在苗氏身边多年,做了许多自作主张之事,自作主张成了习惯,这次的事竟然没禀告自己,而是直接跟乔嬷嬷说了。

姚荣家的提起这事本来有些得意,却没想到许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姑娘……

许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姚荣家的又确实是可用的,也只有跟她讲道理了,慧月,你觉得你这次的事是立了功吗?

姚荣家的一愣,许樱很少这么严肃的跟她讲话,奴婢……

你是许家的家生子出身,规矩什么的不用我再教你,念你是初犯,罚你两个月的月钱。许樱再没说别的,那眼神却冷得像冰,她本来就是冷淡到底的性子,却到底没结冰,这个时候这眼神,让姚荣家的整个人一抖,自己的这个新主子年轻,从来不高声说话,可相处越久越发现她冷,很多事她不说不是因为她没看见,而是因为她不在乎,她从来不在乎小丫鬟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异心,不在乎的原故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没走心。

姚荣家的在苗氏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许樱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她却明白了话中的含义,如果再有下一次,许樱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了,会直接把她送走,别说是自己,就是麦穗在许樱眼里什么都不是。

许樱如果知道姚荣家的此刻的想法,怕是对姚荣家的的聪慧又会多了一重了解,可她在意吗?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半人,一个是杨氏,一个是弟弟元辉,她嫁人是因为杨氏希望她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得风风光光的,让杨氏在许家扬眉吐气,让人看得起;她在意元辉是因为元辉与自己虽无血缘关系,却是继承父亲香烟的养子,也只有他能替母亲养老送终,余下的人包括她自己,都是尘土一般,风一吹就散……散了也就散了。

连成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在找一个人,见到许樱的时候他知道这个人他找到了,可在成亲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许樱没找回来自己,在自己身边的是个空壳子,空壳子就空壳子吧,他守着空壳子也像是在天上无依无凭飘着的人,忽然找到了根一般,只有空壳子无所谓,他会慢慢的填满,一点一点的捂热。

但是在这种许樱不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她会飘走一般……

许樱回了里间卧房摸了摸他的额头,其实还有一个人,连成璧,她欠了连成璧太多太多,甚至觉得不止是这一世欠了他,上一世也……连成璧忽然闭着眼睛伸出了手,把她扯到了床上,圈在自己怀里,不肯让她离开。

聚丰酒楼

连成珏坐在雅间里盯着自己面前的酒发呆,这酒许是太烈了,一只苍蝇飞过的时候被酒香吸引,不知怎地失足落到了酒里,挣扎了几下就醉了过去,搅动得酒里涟渏不断……

没想到你还肯出来见我。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上麻衣,脚穿散鞋,头发半披,做出家头陀的打扮,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裤脚,只见他的左腿空空荡荡的,与膝盖相连套着白袜穿着散鞋的的竟是一条木腿。

舅舅相请,我怎敢不来。连成珏端起酒杯,将酒杯连带着酒一起扔出窗外。

你还记得我管仲明是你舅舅……若是许樱此时在,必定会吓得一身冷汗,管仲明竟然是连成珏的舅舅……我只有你娘一个亲生的姐姐,幼时家贫,她为了能让我有一口饱饭吃,卖身到了连家,待到我长大了去寻她,却正巧遇见她出殡,可怜我的姐姐被抬做了通房,本以为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有孕之后更觉终身有靠,谁知竟被留子去母还没下产床就丢了性命,我的傻姐姐她怎晓得,那些有钱人,岂有一个是好东西?我也是个傻的,以为你跟我能是一条心,在荒山野店受着重伤,托人传信给你,竟是如石沉大海一般,若非我一狠心将生了坏疽的腿砍了,靠着药农的山草药治伤,怕是万难活着出山,我以为那个传信的人没找着你,谁知他竟说见到了你,你的形貌举止说得分毫不差……

连成珏没说话,那个传信的人还有那个药农怕是都死了吧,自己的这个舅舅为人如何他一清二楚,他自认是个心狠手辣的,自己这个舅舅怕是比自己要心狠十倍,自己七岁的时候舅舅就寻到了自己,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这个庶长子处境尴尬,有了宝贝神童嫡子连成璧,谁会在意自己这一块假玉?若非有舅舅教导自己佯装乖巧,自己也不会如此得连家上下的信任,可自己越长大越发觉,自己这个舅舅,比连家所有人加起来都可怕,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唯一的血亲,可是要砍杀了自己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你果然是个手狠心黑的……管仲明冷声道,像我。

连成珏抬头看了舅舅一眼,管仲明又道,像我就成啊!他说罢拍着连成珏的肩膀笑了起来,我早得了报应,这些年我沾手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一个大肚子的,怕是老天嫌弃我作恶太多,不肯让我生养,只有你这个外甥……他眯了眯眼睛,他若是有第二个血亲,这个时候连成珏怕是已经断气多时了吧。

连成珏也笑了,舅舅既然来了,就别再做那些个刀口舐血的生意了,外甥做生意辛苦,身边正好缺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

管仲明笑了,到底是血亲,比旁人要强上许多,我就知道找你就成了。

连成珏越过管仲明的肩头瞧向窗外,一辆骡车拉着清油小车经过,车上的灯笼上写着一个江字,看来自己跟江姑娘错过了,赵氏也太激进了些,怕也不是能成事之人,舅舅到自己身边,也许真是好事。

许樱有空去看查落着大明宣德款的佛像已经是第二日了,连成璧总算收了耍赖痴缠相,肯让她出去做事了,她也是见过真东西的,瞧见这佛像也愣住了,这佛像本是大肚弥勒佛,侧臣在葫芦上,造型颇是逼人,衣饰容貌纤毫毕现,可却经不起细看,许樱又拿了架子旁边与它配套的三足香炉,再看落款,老太太房里有真正的大明宣德年间造得观音像与香炉,她前世有过一套,可以说是见过无数次,这两样东西瞧着都是真的,颇能唬一唬人,估么应是几十年前的高人仿制,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毛病来……比如那弥勒佛是穿着鞋的,香炉上的,兽足有一只多了一个脚趾,仿制的人应该是叫江湖上人称贾先生的,他仿制古董已经成了一绝,为了显自己的能耐,在每个仿品上都要留一个记号,在懂行的人眼里,他做的仿品也是颇值钱的。

什么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去造假,将库房里的东西换了呢?也许连家有意收了贾先生的东西?可许樱再瞧别的东西,又瞧出了几十样的假货,那些就没这么精致了,连家的人连摆都不会摆出来,更不用说是收了,若非这库房多年没人用,留着积了灰,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丝兰,你去门口守着十爷,十爷若是回来了,让他立刻来库房。

连成璧本来是在外书房跟连俊青商量生意和官场上的事,谁知说了没一个时辰,连俊青被人找走了,他就直接回了家,正巧遇见丝兰,丝兰也是老实,很生硬地说了,我家姑娘让姑爷立刻到库房。

连成璧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三步并做两步往库房而去,却只见许樱再翻库房的册子,并无什么不妥。

樱儿,怎么了?

许樱心里皱了皱眉,连娘都没这么叫过自己,不过也由着他去了,这库房里的东西原是谁的?

这库房原只是颇破损器物的,我娘去后就没人用了。连成璧一边说一边拿了架子上的一个笔洗,刚拿在手上就愣住了,这汝窑笔洗是我爹的爱物,十年前被我打破了一个角,我爹气得要传家法,吓得我在老太太屋里躲了半个月,这角怎么……角不但依旧在,拿在手里竟比原来略沉,这被人换过了……那人也算是有耐心的,竟然挑了这个只放破损物件的库房的东西来换,一个汝窑的笔洗,就算是缺了一个角,怕也是值几千两的银子,若非连家家大业大,又岂会放到库里生灰。

东院本就是留着给他成婚用的,他成婚之前都没怎么住过,这库房更是空置多年,如今要找出是谁换了东西,怕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十爷,您说这事儿……

你先不要声张,若是让老太爷、老太太和我爹知道了,又是一番的风波,他们身子骨弱,再折腾不起了,这些个东西有好些都是有数的,慢慢寻访总能找着,到时候再说吧。

许樱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影影绰绰猜到了些许,连成珏上一世就是在连家装乖,暗地里攒着自己的产业,可无论是攒产业还是收买人心,都是要钱的,连成珏身为庶子,哪有许多的钱,原来本钱竟然是从这里出的,可是这东院就算连成璧不住,也是连家的心腹在管,难不成自己院子里的人,已经有被收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才看见晋江有全勤奖了……咳……

至于肉……我是天生的写肉无能星人啊。

120连家规矩

这桩事不光是许樱存着疑惑;连成璧的疑惑更深,要说能挖他墙角的人,满府里说起来就两个,一是赵氏还是连成珏;要有第三个那就是哪个仆人不要命了坚守自盗,连家虽说如今出了他这一个官,却是商人的底子,府里没有多少累世的世仆,更没有那些个世家一般讲着奉养老仆的体面,仆人们里面若是真有些出息本事的,多半都是学了本事被带出去走南闯北了;到了年老时告着积攒的银子跟主家一次给齐的养老银子回乡安享晚年,婢女们则是各有去处;多半被安排着嫁给了得力的管事、伙计,也有做了通房妾室的,但是不多。

因此连家没有哪几家仆人经年日久树大根深,连不得脸的主子都要敬让三分的,能做上心腹的,都是一有真本事,二拿命去换的,连家这样的人家,若是查出仆人监守自盗,也不会像是有些人家一般顾着脸面,多半是打个半死送官,不会让那些人有好果子吃,而且人家若是盗,自有买卖上的油水可捞,犯不上这么一点一点的往外盗东西,还拿了赝品来充数。

连成璧对这事儿上了心,许樱暗自里却开始品度着这一院子的人,她能看出来,除了龙睛和蝶尾只有梨香是最得连成璧信任的,她瞧着梨香也是个老实的,又让麦穗借着说针线,问清楚了梨香的来历。

我爹本是老爷身边的长随,我八岁那年随着老爷出去贩货,路上生了急病死了,老爷瞧我们娘几个实在可怜,给了我娘安家的银子,又让我的两个哥哥去铺子里学徒,我娘瞧我在家里也是多一张嘴,也把我送进了府,说让我多学本事,岁数大了好能找个好婆家。梨香说到找婆家的时候微红了脸,今我大哥已经做了二掌柜,我二哥跟着二老爷做事,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日子过得殷实得很,他们想要接我出去,我偏不,在府里呆着多好,又有月钱又有赏钱,十爷也和善十奶奶也大方,如今家里也不用我补贴,我能攒些个私房,比回了家看嫂子们的脸色不知道强多少倍。

麦穗也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乡下丫头,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姑娘待我好,我就一辈子跟着姑娘,可不想再回乡做那个地里刨食的营生。

梨香点了点头,我就是个女儿,若是个男人,早就随着十爷出去闯了,必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两个人说到这里,互视一笑,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梨香跟麦穗讲了连家的事,麦穗也讲了不少连家的事,一来二去的,竟如同亲姐妹一般。

许樱再问麦穗梨香的事,听见的自然都是好话,许樱也就没再查问了,她已经知道谁是主使了,这些年了,内鬼也有可能赚得盆满钵满远走他乡了,从此以后多加警惕就是。

许樱嫁过来第二十天,候在府外没有什么事做的许忠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说面上如常,整日里与连家的管事们一起喝酒下棋,可他毕竟是忙活惯了的人,一时间没有正经事情做,实在是熬得难受。

接了从府里传出来的信,让他进府拜见,自然喜得不行,他原是见过展家的气派的,因此见了连家的气派也不曾有多惊讶,只是暗道难怪人说山东两大豪强,提及展家从不忘连家,别的不说虽说这宅子只有展家大宅的三分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不用说展家是聚族而居,连家是稀稀落落的住满了整个远山县,连家除了长房的生意传承有继只传长子之外,旁地人都是自寻出路,虽说能仗着连家的名头连家的本钱,成败全靠自己,这样说起来不近人情,却也让族人自立,若是真有涉及兴亡生死之事时,只要能说服长房出手,聚全族之力,便能办成大事。

连家立族百年,总共做了三件大事,都是轰轰烈烈,一时传为美谈。

许忠心里想着自己打听出来的连家的事,一边跟着带路的仆从往里面走,许樱见他自不能在内宅,而是在二门边上的坤院,这又是连家独有的了,因男子们要出外经商,守家的就是女人们,自是不能如官家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家便在二门与大门之间,修了坤院,供连家的女人们见外管事之用。

许樱也是听老太太说有坤院可用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叱咤过商场的女中豪杰,听说许樱要见自己的陪房,便说她可用坤院。

许忠到了连家,自然不能像是在许家时一般,为了藏富出来进去一身布衣,有几件在外面谈生意时的好衣裳,回了大明府却要尽数的换掉,免得招了许家人的眼,如今到了连家,却见管事们穿得衣裳样式虽朴素,料子却都是极好的,许忠也入乡随俗穿了件浅黄的绉绸袍,带了小帽,腰上系了块成色不错的玉佩,脚上穿了敞口码半寸白边的布鞋,脚步轻快地进了坤院正堂。

许樱隔着帘子瞧见他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许忠这是在许家憋屈得很了,到了连家想要一展抱负,偏这事儿倒不能现在就如他的意。

小的给姑娘请安。

免礼,坐吧,上茶。许樱做了个手势,翠菊将屋里原有的松木清漆椅子搬了出来,又铺了绣着福字的绿松石色坐垫。

许忠谢了坐,送到他手边的茗茶却未曾动过。

听百合说你这些日子在家里憋得难受?

小的不难受。

骗人。许樱笑道,你是跟百合姐一样,都是劳碌的性子,若是闲了便会浑身难受。

许忠听许樱这么说,憨厚地笑了笑,居移气养移体,他在外面打滚了这些年,若是在外人面前也是颇有头脸的人物,在许樱跟前却依旧笑得像是当年的样子,姑娘既知小的的性子,就快些派些差事给小的吧。

我如今有一桩差事,只是不知你在许家当家作主惯了,再受人指派支使能不能忍得。

许樱说得话其实不出乎许忠的预料,许樱把隆昌顺留给了许元辉,带过来的嫁妆虽说看着都是好物却都是动不得的,她手中能有多少现银他怕是比她还清楚,虽说姑娘如今是展家十奶奶,可上面却有婆婆和太婆婆,连家上下该被占住得肥缺早就被占得牢牢了的,他想要刚一来就抢别人嘴里的肉,怕是难,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的本来就是听姑娘指派的,您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去做什么。

二老爷前日跟我说,詹大掌柜手下的一个管事家里老娘生了病,瘫在床上,他辞了工回去行孝,詹大掌柜想寻个肯吃苦为人机灵做事稳重的,二老爷知道你如今还在家里,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去詹大掌柜手下做一阵子。

许忠笑了,小的又不是没做过学徒,跟着詹大掌柜学个三年五载,怕是比旁人修练五百年学得本事还要多,姑娘您放心,小的必不会让您丢脸。詹大掌柜是连俊青手下的大掌柜,刚被提拨上来也没几年,做事却极老道,是有名的老狐狸,许忠对詹大掌柜闻名已久,能在他手下做事,已经比许忠想得好很多了。

詹大掌柜素来不讲情面,虽说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陪房,可他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你虽不必怕他,可也要谨慎行事。詹大掌柜是许樱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极敬重的人物,连俊青去世之后,他看清了连成珏的为人,称病回了乡,可知道连成璧横死,连成珏霸占了连家的产业,连成璧、连俊青留下的孤儿寡母要仰人鼻息过活,渡日艰难之后,不顾年老体衰,找上了许樱,当时人人都不知道那个跟连家过不去的神秘北地客商是她,偏瞒不过詹大掌柜的,若非他拿了当年的帐册出来,许樱也不会找出连成珏的破绽,设下连环计,让他原气大伤,几乎赔尽血本。

许忠见许樱有些发愣,咳了一声,许樱笑了笑,又包了些衣料糖果让许忠带回去给百合跟孩子,这才让人送他走了。

待她回了东院,却见麦穗坐在杌子上发呆,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麦穗,你可是想家了?

麦穗瞧着许樱眨了眨眼,竟像是要流泪一般,姑娘……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姚荣家的拉起了麦穗,许樱示意她们一起进屋,待几个人到了里屋坐定,麦穗哭得更凶了。

丝兰有些急了,麦穗姐,你快说啊!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打她。

麦穗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听说了,连家的规矩,长媳是要守家的,姑爷虽说是官身不得沾染商贾之事,可总不能拦着媳妇在家里侍奉公婆照看家里,老太太答应娶您,就是看中了您的聚财之能,姑爷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要离家上京了,到时候姑娘您……年纪轻轻独守空房,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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