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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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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饶了我吧……探花大人……哈哈哈……

你还调不调皮了?

不敢了,不敢了……

两个人在里屋正闹腾得厉害,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似是压抑许久的咳嗽……咳咳咳……呃……咳咳咳咳……

许樱推开还要缠过来的连成璧,整了整有些被弄乱的头发,门外是谁的咳嗽?

咳咳……姑娘恕罪,奴婢……咳咳咳……

许樱听着是麦穗的声音,起身整理了一下里衣,又拿外衣披上趿了寝鞋出了屋,借着月光瞧见麦穗半倚在守夜的短榻上不停地咳嗽,麦穗见她来了,脸微微有些发烧,姑娘……奴婢实在忍不住这才咳……

许樱将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头发向耳后掖了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啊……你生病了怎么不与人换班还要守夜?

奴婢……原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谁知到晚上竟然有些发热。麦穗话里也带着鼻音,显是病得不轻。

许樱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摸索着找着火折子,将外屋的灯点了起来,这才瞧清了麦穗的脸色,见她两颊烧得通红,眼睛也有些发红,这个时候怕是找不着大夫,我把姚荣家的叫起来,给你熬晚柴胡汤,你回屋捂着被好好的睡一觉,这几日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是奴婢不中用,不能替姑娘分忧,反而多添了许多的麻烦。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许樱这边点了灯,后罩房的丫鬟婆子都被惊动了,姚荣家的推开门撩帘进了屋,见许樱穿着里衣披着夹袄坐在床边跟麦穗说着话,麦穗拿帕子遮了嘴咳个不停,麦穗妹妹可是病了?

像是得了风寒。许樱说道。

姚荣家的过来摸了摸麦穗的额头,是有些发烧,我白日里听见你打喷嚏不说,说话还有鼻音,便让你冲些板蓝根茶喝,你偏说没事,如今夜里发了病,打扰了姑娘和姑爷歇息,岂非罪过?

生病也不是麦穗故意的……许樱见丝兰和绿萝、翠菊也来了,丝兰、翠菊你们俩个扶着你们麦穗姐回去歇着,姚荣家的,劳烦你给她熬碗柴胡汤,麦穗你喝了药捂着被子发一发汗,明日再不好就来报我,我再差人去找大夫。

是。

绿萝,今晚上你守夜。

是。

许樱把这些安排好了,觉得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掀了帘子回了屋,连成璧正坐在床上等着她,见她来了立刻把被子掀开让她进来,怎么去了这么久?身上都冻透了。

麦穗病了。许樱说道,不过是一帘之隔,连成璧无非是不喜欢她冻着了自己罢了。

她病了自有大夫去瞧,请不来大夫也有别的丫鬟相帮,你不过是吩咐一声罢了,何必把自己冻成这样。

她与旁人不同,是自小与我一起的缘份,当初我跟我娘刚回到许家,虽说举目皆是亲人,却是虎狼当道,她也是与我们共过患难的。

你才说过梁兄做事不对,平白惯得小妾一身的正室毛病,你对麦穗这丫头,就是过于的好了。

许樱觉得连成璧似是话里有话,她不过是个丫鬟,到了年龄找个模样性情都不差的管事嫁出去就罢了,何来的过于好……

连成璧皱了皱眉头,他自幼长得就好,自从过了十三岁连府内外没少有丫鬟起过勾搭他的心思,虽有些个明目张胆的,但多是暗送秋波的,麦穗趁着他一个人在屋里送茶送点心,嘘寒问暖也不是一两次了,因看在许樱的面子上,再加上她也没有什么失矩之处这才只是告诉她日后若是他一个人在屋里,不要随意进屋罢了,连成璧瞧着许樱对麦穗真似是另眼相看,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许樱说得对,不过是早早打发出门子罢了,我明日就让张大掌柜在京里给她找个合适的,嫁出去吧。

连成璧这般说,许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说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是点了头,好,只是要找个好的,不好的我可不依。

她是你身边第一个嫁出去的丫鬟,若是找了差的,岂不是要丢了你我的脸面?

麦穗捂着被子缩在床上咳个不停,床边柜子上的药碗空了大半,剩下一点已然放凉了,丝兰推了推她,麦穗姐,你把剩下的药吃了吧……

我不吃。麦穗摇了摇头,我这般让人瞧不上眼,站在屋里都嫌弃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丝兰不晓得她在说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麦穗姐,谁瞧不起你啊?你跟我说,我立时去禀告姑娘,罚他的月钱。

丝兰是个实诚的姑娘,瞧不出眉眼高低,翠菊可不傻,不止是不傻眼光还毒得很,这些日子麦穗眼里就没别人,连姑娘怕都是要靠后,一心只盯着姑爷,若是瞄见姑爷一个人在屋里,准是喜得不行,又是描眉又是画鬓,将姑娘赏给她的香水喷一身,跑去姑爷那里献殷勤,今日姑爷当面告诉她说若是他一个人在屋里,不必她去伺候的时候,翠菊就在门外,听着心里痛快之余,也替姑娘感叹,姑娘待她们虽说都好,可是她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姑娘对麦穗一个人好,偏麦穗整日里打着为姑娘分忧的旗号想着攀高枝,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样,这府里没什么出挑的美人儿,可连家老宅美婢如云,姑爷又瞧得上她们谁?眼里独姑娘一个,麦穗以为自己是什么美天仙不成?谁敢瞧不起咱们麦穗姑娘啊,是吧?

麦穗一个丫鬟,平白的被称了姑娘,心里就是一惊,我可不敢当姑娘两个字……

知道自己不敢当就好。翠菊白了她一眼,这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把自己的那点脸面都丢光为好。

麦穗听她这么一说,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生着病着,推开被子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翠菊说道,我困了,丝兰,吹灯睡觉,明个儿还要早起干活呢,这人啊,最要紧是知道自己的本份,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是要不得的。

你……你……麦穗被她气得狠狠喘了半天的气,直憋得眼前发蓝,偏又不敢再追问,你小……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她瞧着丝兰站在地当中发愣,斥责道,还不快吹灯睡觉!

丝兰吓得一激灵,吹了灯爬到自己和翠菊共用的床上,缩到被窝里半天不敢动,耳边隐约听见翠菊说,柿子只挑软得捏……什么人品。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的事情太多了,八成是保持不了日更了,昨天一天没更文……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162表姐婚事一

许樱瞧见桌上摆着的脆生生的水萝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跟连成璧提过许久未吃水萝卜的事,这东西精贵,你是如何淘涣到的?此时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虽说连家自不会像是穷人家一般三餐不继靠野菜过活,可种暖窖子里出来的水萝卜;却也是不常见。

连成璧擦了手;坐到许樱对面;这是我托武兄买的;你若吃着还好;就再买些。

这么个水萝卜;三四个倒要一贯钱,我只吃这一次便罢了;多了可不敢多吃。

咱们连家又何尝穷到供不起你吃水萝卜。

无论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我不过是个年轻的媳妇,不用每日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已然是享福了,若在京里享这些连老太太都未曾想过的福,就过了。

连成璧摇头笑了笑,就依你,只把这次买了的吃完就是了。

许樱刚拿起筷子,瞧了瞧自己跟前少了个人,麦穗还是未曾好?

回太太的话,麦穗昨晚上烧虽退了些,却还是浑身疼,晨起的时候爬不起来了。

替她寻个大夫好好瞧瞧吧,姑娘家家的身子骨都弱,若是小病变成大病就坏了。

是。

许樱说完了这话,再想拿起筷子,却见姚荣家的手拿了一封信进来了,老爷、太太,山东家里来信了。

连成璧放下筷子,接过姚荣家的送来的信,展开信一目十行,将信读完,脸色却不太好看,老太太怎么竟提起了他?

谁?

我正月里因表姐的事写信回山东,让老太太帮着寻访一个家世、人品都靠谱些的夫婿给她,谁知她竟提起了一个远房的堂兄……

这堂兄有什么不好吗?

我这堂兄是五房的,他父亲是庶出,又是幼子,五老太爷去的时候才不过十岁左右大,除了五老太爷在的时候给他娘的一点首饰和私房银子,只得了一间小宅子容身,虽是姓连的,也只在我家的商铺里做个帐房罢了,只因他办事沉稳仔细,帐目也清楚,我父亲对他还算不错,我这个堂兄比我大了五、六岁,小的时候常到我家里玩,我娘听说很喜欢他,后来他父亲积劳成疾去了,他也没了音信,听说是拿了我家给的烧埋银子和他娘的嫁妆跑去跑单帮了,五年前拿着几千两银子回来了,据说生意做得很大,他娘张罗着给他说了个媳妇,谁知没到一年媳妇就难产过世了,一尸两命,他也没打算再娶妻,纳了两个妾在家里伺候他娘,家业倒是经营得不错,只是人总不着家,自从他回来,我也不过见过他三面罢了。商人重利轻别离,他得这个堂兄更是其中翘楚,听说他有一年为了多赚些银子,过年的时候都没回家,正月初三才到家,住了一夜,初四就走了。

老太太提了这么个人,想必也是因为没别人能提了吧。杜家说得那些条件,除了家想要家境殷实的,别的都在其次,甚至继室也不嫌弃,至于最好是初婚原配,这是她和连成璧的意思,说起来杜惠苹确实年龄大了些,想找初婚又要家境殷实,实在是有些难为。

连成璧皱了皱眉头,我娘当初就是为了我爹经年累月的不在家里,不知流了多少泪,怎么让表姐也……杜惠苹长得本来就似杜氏,连成璧此时更将她和杜氏等同而论了。

许樱摇了摇头,若是舅舅早些提及此事,咱们大可以慢慢挑选,老太太到如今都三月里了才回信提了这么个人,怕也是找不见别人了,你想一想看,那些个家境好些的,哪个不是十几岁就订了亲,没订亲也没成亲的,多半都是家里或者是他自己有些个不可言说的毛病,这事儿你也别你自己就先否了,不妨跟大舅舅说一说,他若是觉得成……咱们也就乐见其成,你看如何?

连成璧心知许樱说得是大实话,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位堂兄实在是有钱得很,在远山县盖着四进的大宅子,另有数间商铺,跑买卖的马帮两个,一年到头怕有几千两的进项,以大舅舅的性子,必定觉得是极好的姻缘,与他一说此事就算是能定下来,可他想来想去,终究有些意难平。

许樱站起身搂着他的肩膀,心知他是想起自己的娘了,惠苹表姐瞧着是个有主意的,商贾之家总没有那些个读书人家的规矩多,她进门就是掌家的正房太太,听你说这个堂兄还似是欠了公公些人情,想必会对表姐好……这世上的人啊,一样米养百样人,杜惠苹长得像婆婆,性子未必像婆婆那般柔弱,再说了,人各有所求,有些人就是求个现世安稳不愁吃穿,夫妻朝夕相对未必是顶顶要紧。

他倒是记得我爹的恩义,每次回乡哪怕再忙,都要到我家里去一趟,送些个礼品。连成璧听她这么说,多少脸色有了些缓和,他也心知以连老太太的交际之广,若是这个时候才提出这么一个人,想必也是极为难的,惠苹表姐生日大,他依稀记得是二月里的生日,周岁都是十八了,耽误不起了,唉……我明日去大舅舅家里……连成璧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跟吃了黄莲仿佛。

你也不必急着跟大舅舅说,我今日去大舅舅家,先探一探蕙苹表姐的口风如何?

连成璧总算脸色稍霁,若是如此……自是最好。

他们说完话看完了信,时候已经不早了,连成璧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换了官服就出了门,许樱拿过那封信看了一遍,连老太太写得也很清楚,连家的这位堂兄现年二十四岁,名叫连成材,虽家有两妾但并未有子女,此事说来也巧,今年他又是因生意上的事没能回家过年,正月里在家里呆了一个正月,他娘听说了连老太太在替杜家的姑娘找婆家,特意找了连老太太提起自己的儿子,连老太太思来想去的,觉得别家不是人品不好,就是婆婆刻薄,再有就是家境差些,总没有这个好,可是他毕竟不是初婚,又是个不着家的,就将此事撂下了,寻访到现在还没有好的,到了二月中旬连成材又要出门经商,到连家跟公公辞行,老太太特意把他叫过来见着了他本人,又跟他聊了会儿天,见他也有想要安定之意,又记着杜氏当初对他的好,这才隐晦地将此事跟他说了,没想到他一听说是杜家的姑娘,立刻点头同意了,还说知道杜家家境差些,不要陪嫁,聘金双倍得给。

是个知道感恩得就好。许樱点了点头,将信收了起来,也没怎么吃早饭,就叫人过来梳了妆,套车往杜家而去。

虽说杜大舅是血亲,可她一个外甥媳妇自己来的,他也不好出面招待,杜大舅母将她让到了后院正房,她开门见山就说了来意,不瞒大舅母说,我家老太太在山东替表姐寻了个婆家,偏成璧觉得有些不合适,我跟他打了个赌,若是表姐肯了,他也就不从中拦着,将此事跟大舅说了。

杜大舅母一听说她不年不节的来了,心里就估么着怕是因自己家女儿的婚事而来,听见许樱这般说立刻就笑了,瞧你这孩子,所谓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就由着她的性子了……

我也是这般说的,可成璧那性子您也不是不晓得……若没有表姐的准话,他是不会把此事跟您二老说的。

好,我这就去叫惠苹……

许樱怕大舅母在背后逼着大表姐,反倒把好好的事办糟了,拉住了大舅母的手,我还没去过表姐的屋子呢,舅母您和我一同去表姐那里看看去吧。

好,她就住在西厢房,你去看看也好。杜大舅母反握住许樱的手,两人相携往杜惠苹的屋子而去。

杜惠苹本在屋子里做鞋,虽听说表弟媳来了,却也未曾想过她来了自己的屋里,颇有些惊讶,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穿的旧布裙,瞧了瞧穿金戴银一身绫罗绸缎的许樱,只觉得自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如,颇有些窘迫,只是靠着一身的教养撑着,站起了身迎了出来。

原来是弟妹来了。

许樱原没到杜惠苹的屋子里看过,这一到西厢心里就喜欢这屋子,无论是门帘还是桌帘椅垫,都绣得极精致,虽说都是半新不旧的不值钱的料子,可也透着股子干净雅致,再瞧瞧杜惠苹一身布衣,头上只戴了个玛瑙珠钗,依不掩美貌,举止落落大方,这般出色的女子,也是少见,怪道连成璧一想到要让她做人家的继室,颇有些不甘呢。

许久不见,表姐越发的标致了。许樱笑道,她这一笑,倒化解了杜惠苹心里许多的尴尬。

我不过是中人之姿勉强长得不吓人罢了,怎敢说是标致。

杜大舅母笑眯眯地走到女儿跟前,握着女儿的手道,惠苹啊……她想要暗示女儿,许樱无论说那人有什么不妥当的,都要说好,可许樱却把话拦了过来。

舅母,您不是说要让我们小辈的在一处说话,您还有事要做吗?许樱笑道。

杜大舅母这个时候自是不敢开罪许樱,只得顺着她的话说,瞧我这个糊涂……她一边说一边拼命使眼色给杜惠苹,杜惠苹知道杜大舅母托表弟夫妻给自己找婆家的事,也猜出许樱的来历,只得悄悄的对着母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

杜大舅母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出门之后又示意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婆子听壁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163表姐婚事二

杜惠苹听完许樱说得话,沉默了一阵;娘自小就对她说要嫁给表弟;就算是表弟订了亲,娘也说要找个有钱的姑爷;让她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戏文里常讲父母嫌贫爱富贵;女儿偏记情义深;赚得富家太太奶奶眼泪汪汪;可转过身来依旧是要讲门当户对,家境殷实。

要说与她同龄的怕没人比她更晓得没钱的滋味;她记得的头一件事就是父母为了钱财吵架,母亲搂着她哭道若不是为了她早就离了没出息只会乱花钱的爹,再年长点母亲年年带着她回娘家拜年,明明是血缘亲生的表兄弟姐妹,依旧会嘲笑她没有新衣裳穿,话里话外带着挤兑,所幸后来爹娘跟舅舅们也生份了,她一年到头只需到叔叔们家里受一份罪就够了。

要说晓得银子要紧,还是在哥哥病了的时候,因有连家的年金养着,爹从不知要攒银子,银子花没了就记帐,反正连家的年金最迟年关前也送到了,年底结帐便成,可哥哥的病要花银子啊,药店赊欠太多,人家再也不肯让家里赊欠,娘和嫂子的嫁妆掏空了也不够哥哥的诊金,最后虽说连家的救命银子送来了,可哥哥已经没了。

这个连成材,真是个有钱殷实的生意人?

是自家人,知道根底的。

继弦就继弦吧。连惠苹点了头,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织女若非是美貌天女又会织布赚钱,牛郎会一往情深吗?什么十八载苦守寒窑换来十八日皇后之尊,相府之女挖菜为生十八载其中苦楚又与谁人道?她做那眼里只有富贵的女子又如何?不偷不抢不骗,堂堂正正的嫁人为妻,有何不可?至于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只要稳定富足的生活,再不用为钱人前矮半截,不用凄惶无依,不用……

许樱拍了拍她的手背,连成璧终究是男子,又是一辈子没为难发过愁吃过亏的,怎能晓得连惠苹这样吃过苦的女子的心思?

既是如此,我就回去与成璧说了,此事就这般定了。

连成璧似乎心情不错,站在院子里拿鱼食逗弄着风水缸里养是两条锦鲤,见许樱回来了,颇为高兴地拉着许樱一起看鱼,旁人都说这锦鲤在京里养不成,偏让我淘涣着了不怕冷得种,又得了些异种碗莲的种子,今年夏天咱们院子里又多了处景致。

许樱见他一扫自己走时的郁闷,也颇为高兴,你怎么不问问我表姐的意思如何?

连成璧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你当我这碗莲种子和锦鲤是如何得的?方才梁兄带了个朋友来,此人年方二十尚未娶妻,却是个真风流名士,功名虽说是举人,考取进士也是指日可待,家境虽说只是小康人家却也衣食无忧……在京里赁了个小房子读书……种花养鱼交际朋友,倒也自在……

许樱拦住了他,惠苹表姐已经答应嫁堂兄了。

什么?连成璧挑了挑眉。

大舅母也满口的应承了。

可是……

他那般的风流名士,自有佳人相配,还是不要耽搁他为好。所谓人各有志,不管此人是谁,都与惠苹表姐无缘——许樱后来深悔没问此人的名字,不过细思起来问了又如何?此人三十年以后官居首辅之位,此时娶表姐却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不知要有多少的细故,表姐生来无此命,嫁为商人妇富足一生也是福。

连成璧听她这般说,晓得她话里有别的话,表姐也应了?

我特意单独问了表姐,表姐只问他是否真得是殷实商人,我答是……表姐便应了。

人各有志……连成璧抿了抿嘴唇,显然极为不高兴,将手里的鱼食扔到了风水缸里,转身就进了屋。

许樱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薄斗篷解了下来交给丫鬟,跟着他进了屋,表姐是个顾家的人,嫁了堂兄衣食无忧不说,还能帮衬家里,你说得那人的确是良伴,可偏是个小康之家的,有大舅舅一家托累,又无什么陪嫁,人家也不见得乐意……反而不美……你若是真喜欢那人,不妨替家里的堂妹们想一想,连家多个读书的亲戚又有何不好?连家的姑娘不缺银子,唯缺良婿。

连成璧摇了摇头,我没有嫡亲的妹子,至于旁人……长房这些年掌着家业,不满得不少,就算是堂妹……也是要分里外的,若是旁枝找了乘龙快婿压制住了长房,与长房不利……

那便想想我的表妹,我还有两个表妹未嫁呢,我舅舅乃是朝廷六品命官,找个举人做姑爷,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管了。连成璧皱了皱眉头,再有这类保媒的事,都不要来找我。

许樱见他真生气了,也就没再细问,摇了摇头,你自己在书房看会子书吧,我去里面换身衣裳。

连成璧一言不发地走到许樱跟前,张臂搂住了她,头枕在她的肩头,不说话也不放许樱走,许樱晓得他是想起了亲娘……婆婆那般神仙似地人物,也只有一个,形似神不似……

我娘也是为了富贵,又有何不似的……

杜氏郁郁而终总是连成璧的一块心病,眼看着杜惠苹踩着杜氏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连成璧百感交集也是难免。

表姐自有表姐的命,再说了,她还有你这个表弟呢……总比旁人强些。

但愿如此。

杜家和连家的这一桩亲事定下来得极快,杜二舅和杜三舅听说了连成璧请连老太太做了红媒,将杜惠苹嫁到了连家时,都颇有些后悔将自己的女儿嫁早了,杜三舅瞧着自己还不满十岁的小女儿,心里盘算着她长大之后的事,杜大舅母却早就眉飞色舞耀舞扬威,宣扬自己女婿的富贵,我原想啊……我们家里虽不富裕,可女儿的嫁妆却也是自她生下来就攒着的,另加着男方的聘礼,风风光光地打发她出门子,可谁知姑爷是个通情答礼的,聘礼给了双倍不说,还说不要陪嫁……

杜二舅母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我说大嫂子啊,不是我泼你的冷水,你那姑爷……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别是个三寸丁……黑李逵……

三寸丁黑李逵又如何?男人又不只看相貌,他是个会做生意的,年少失父白手起家,置起了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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