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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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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们母女出去。

许樱也没想到许杨氏让百合找出来的竟是父亲用过的砚台,那砚台前世是随着母亲葬了的,母亲连砚台都舍得出,看来是诚心诚意想跟六叔一家交好,找一个真正的靠山。

唉……舅舅虽好,总不及叔叔来得及时,依靠得光明正大,许昭龄也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梅氏也是贤良妇人,与他们结交总是好事。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之后,许樱先拿药粉来,拿温水和了,还没等许杨氏反应过来呢,许樱一仰首把药粉喝了下去,许樱上辈子吃苦太多,总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这傻孩子!许杨氏打了她一下,你六婶不是那样的人。

可也保不准她身边有太太的细作。

许杨氏又打了她一下,你才是娘的命啊!若真的有事……

弟弟是咱们俩个的命……我比弟弟大些,不对劲儿再请人治,我总比弟弟能多撑些时候。

许杨氏再次高举了手,却也只得叹了一口气落下,许樱吃完药之后,过了一夜果然无事,许樱这才让许杨氏给许元辉喂药。

许元辉不及许元铮身子壮,喂了三包药才彻底不拉稀了,哭得也少了,奶吃得

也多了。

许樱暗暗记下了吴婶的神通,这样的神人,日后总有能用得到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确实很想灭掉栀子一劳永逸,但是女主的母亲实在是圣母,为了顾及母亲女主只能恩威并施了。

挑拨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子,元辉满月之后,栀子就往元辉跟前凑,许杨氏也不拦着她,许是许樱开导张嬷嬷的几句话有用,也许是张嬷嬷觉得许杨氏面慈心狠,告诫过栀子,总之面上还算太平,栀子看孩子一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免得招许杨氏和许樱的眼。

年后老太太和唐氏开始各大庙里布施了,这都是为了许昭龄乞福,许樱也暗暗盼着六叔和舅舅都能金榜题名,好让自己母女在府里的日子更好过些。

到了四月里,京里报喜的差役果然到了许家,报!大明府许家镇许昭龄高中二甲第三十名!

得了那报子的报,许家高高挂起五丈有余的鞭炮,放了起来,本府的知府、县令等也来道喜。

许樱悄悄的派人到杨家打听,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来人就回来了,还带了个杨家的家人,姑奶奶大喜啊,大爷考中了二甲第十七名!

许杨氏怔愣半晌,哇地一声哭了,她委委屈屈地在许家守寡,只觉得无依无仗,如今自己的哥哥中了进士,娘家总算抬起头来了,她虽不能说是翻身了,好歹能抬起一点头来了。

许樱也搂着母亲哭了一阵,娘,这是好事,快别哭了。

许杨氏收了眼泪,打赏了来报喜的杨家人,此刻虽然她依旧是不能到前厅贺喜的守寡之人,心境却比未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这外面的热闹鞭炮,竟像也是为杨家放的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贺喜的席面上,梅氏的一番话,倒令老太太和许国定对她更满意,唐氏对她改观了一些,让董氏颇有些不开心。

这次六爷能金榜题名,为媳倒要谢谢一个人。梅氏笑吟吟地说道。

哦?你要谢谁?唐氏今天心里简直是心花怒放,当年许昭业中举,她身为嫡母虽得了诰封,凤冠霞披披身,可那滋味更像是活生生当着众人的面被打了无数耳光一般,还要佯装笑脸,如今是她亲生的嫡幼子,给她赚来了凤冠霞披,她浑身上下都泡到了蜜水里,瞧着天也是蓝的,草也是绿的,花也是香的,对自己的六儿媳更是满意得不得了,觉得梅氏旺夫。

六爷如今能取得功名,自是要谢老爷太太教导有方,可儿媳妇还要额外谢一人,就是二嫂。

哦?这回是许国定意外了。

六爷进京赶考之前,二嫂亲自送来了二哥当年科考时所用的砚台,有此吉物自然似是六爷在书信上说的一般,有如神助。

原来竟有此等事。许国定点了点头,要说他现在觉得有什么不满足,大约也就是才华出众的庶长子早丧了,听

说庶长子留下的东西帮了自己剩余的儿子中最有出息的许昭龄,自是感慨万千。

嗯,你二嫂是个有心人。老太太也感叹了一番,原来她还以为许杨氏是个不吉之人,可是如今看她,能宽待有孕通房,又得了一个儿子,她送给许昭龄的砚台还让许昭龄得中进士,许杨氏没准儿是个有福的呢,无福的是早丧的许昭业。

许昭文听着他们这么说,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许家二房共有三子,庶长子许昭业压了他这个嫡长一辈子,好不容易许昭业死了,自己的弟弟倒样样比自己强,如今弟弟也中了进士,外人谁不说许家二房的三个儿子,最没出息的是他许昭文?他又最是迷信不过,只觉得自己若是得了那砚台,搞不好也能金榜题名,他这样痴心枉想,浑忘了自己连八股范文背不全。

他这样想,脸上就带出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就是闷头喝酒,许国定瞧着他没出息的样子,真是越瞧越不顺眼,若不是今天里里外外来贺喜的客人多,真想把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给一脚踢出去。

能不能取得功名看才华也看命数,许昭文学文不成,若是厚道老成,能管田产家业,善经营,许家还差他作官的奉禄?偏偏是个样样不成的!气量还狭小得紧,许昭业是谁?他亲哥哥,许昭龄又是谁,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结果当成大庭广众就为了弟弟有出息掉脸子,简直丢透人了!

老天真是无眼,早丧的怎么不是许昭文这个混帐行子!

董氏最善察颜观色,公爹投向自己男人刀子似的眼光,她自是看得真真的,再看看婆婆正和梅氏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亲热劲儿好比对待亲闺女,自己的男人若是个有出息的,风光的就是她了!

董氏笑了笑,当场便存了挑拨之意,听说二嫂的娘家兄长也中了进士呢,比六弟还要高好几名,没准儿二嫂也送了她法宝呢。

她这么一说,唐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梅氏笑了,瞧您说的,二嫂难不成是神仙转世不成?她要谁中进士谁就能中进士?若是如此,咱们许家的大门怕是要被各地的举子给踩破了。

杨家大爷我是知道的,与昭业当年是一同在亲家翁跟前读书,学问不比昭业差,只是运气差些罢了,他比昭龄大了那么多岁,又多考了三科之多,比昭龄排名高有什么打紧的?再说了,进士及第就是进士及第,就算敬陪末座,也比旁人强一百辈,真到了官场上凭得就是各自的本事了。许国定说道,心想老四不好,老四媳妇也不是个贤惠的。

是媳妇不懂事,胡乱解嘲了。董氏见挑拨不成,反倒弄了自己一身腥

,赶紧赔礼。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你若是信那些,左不过求了你二嫂,把你二哥的一两样物件给昭文,昭文也许也能给你赚回个诰命呢。老太太不是傻的,相反耳聪目明得很,自然看出了自己的侄孙女已经完全倒向了唐氏一边,帮着唐氏做了不少事,虽说上次家里进了贼,还摸进了许杨氏的屋子里的事满府的人都瞒着她,老太太也还是知道了,只不过憋着不发作而已,今天得了机会发作出来,直接给了董氏一个难看。

婆媳是冤家,唐氏跟老太太关系微妙得很,老太太怎么会容自己的亲侄孙女跟唐氏沆瀣一气。

董氏的脸当场就红了,自己的男人什么样她清楚得紧,秀才的功名都不知道怎么蒙到手的,进士?老天爷吓了眼还差不多。

闻氏见董氏也被修理得差不多了,赶紧过来打圆场,走,走,今天是六弟妹的大好日子,咱们去把她灌醉了……

来学这些事的人,也不是旁人,乃是三房的江氏,这个江氏,脸皮倒是厚得紧,最会的就是打秋风,没事儿拿着点绣活啊,女工啊,跑来许杨氏这边坐着。

许杨氏要停了念佛给她预备好吃好喝的不说吧,江氏还会吃块点心夸好吃,喝口茶说好喝,许杨氏是个爱面子的,自然会包一包点心、茶叶给她,她做绣活针线却带得少,不是缺了这样线,就是少了绣花针,许杨氏后来干脆把鲜亮点颜色的丝线全给了她,左不过她一个守寡之人,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谁想后来江氏连布头也要了。

许樱是个刁钻的,江氏一来她就把好东西一收,把市面上的中等货色也收起来,江氏若是要东西,就是拿市面上的货出来,江氏也不挑,照样乐颠颠地往回拿。

这一日江氏把这一套把戏全演全了,开始讲许昭龄中进士酒席时的事了,昨天啊,四哥和四嫂可是出了好大的洋相……江氏口沫横飞的把事情一讲,直听得许杨氏和许樱有些愣神,许樱是个脑子转得快的,当下想明白了,董氏这次是歪打正着了,若是知道她们之前送了许昭业为科考做的笔记之类的给杨纯孝,六婶会不会还这么领她们的情不说,没准儿连老太太都要怪她们太偏心娘家。

四弟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我们母女能过得这么好,全靠四弟妹照应,你说四弟妹量小,我是不信的。许杨氏圣母有圣母的好处,她轻易不对别人口出恶言,说董氏这一番话也是说得实心实意的。

江氏也是心存了挑拨之意,许家三房对许家有出息的大房和二房都心怀妒意,大房那边看起来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二房嘛

——则是搅一搅就要有乱像。

江氏自然乐得挑一挑现在如日中天风头正劲的二房,不为别的,挑出一场热闹看也是不错的。

许樱瞧着她,心里对她的打算明镜似的,毕竟上辈子母亲死后,董氏一听说祖父要把她安排到自己的屋里代养就装开了病,还装神弄鬼的说自己和她八字相克,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处,继娶的六婶当时怀着身孕,抱着肚子装肚子疼,就是不要她,祖母也是真嫌弃她,硬把她塞到了江氏的屋里寄住,一住就是两年,若不是祖父气急了发了话,老太太也没了,三房分了家,祖母也不会把她又接了回来。

江氏的刻薄许樱记得牢牢的,许樱在她跟前,真的是吃饭的时候多夹一口菜也要受一顿贬损,也是她提前告诉了她,祖母替她安排的婚事有诈,那个所谓的世交之子是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的个傻子,她走投无路之下,遇上那狠心的贼勾引她,这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逃了,对于这一点,许樱虽知道她不怀好意,倒有些感激她,若非是江氏,她嫁过去才发现真相,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她对江氏一直没有像对董氏那么绝,也没想过要报复,顶天了是拿市面上的中等货色来让她少占些便宜。

江氏见许杨氏不受挑拨,她该搂的东西也搂完了,寻了个由头走了。

五婶这样的人,母亲何苦每次都敷衍她?

江氏这样的碎嘴妇人,最是得罪不得,她能从咱们手里搜刮去什么?无非是点子东西罢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嫁了个无能的丈夫,连嫁妆都赔进去了,江家也是望族,你当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吗?许杨氏这人心软归软,但她的好处也明显,就是她会理解人,若是许昭业不死,真是一对神仙似地眷侣。

许樱想了想,点了点头,想想那些个不愁吃穿的未嫁姑娘,哪一个不是心底纯净?就算有些算计也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气,女人要是恶起来,真的是在成婚之后,丈夫不争气,家用捉襟见肘,为了补贴家用一开始做点小恶,时间久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虽不愁三餐温饱,可妯娌之间要有攀比,有妾室、有通房,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神仙似地人物,为了活下去也得跟人斗,使尽手段,人自然慢慢的也就变了。

女人要说从生到死都善到底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命好,从生到死一步一贵人;另一种是讲气节,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坚守原则,但这两种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许樱瞧着许杨氏,只想让母亲做那命好之人,不必为了气节,早早故

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界上啊,总有一种人,见别人好就难受,总想挑拨出点事来,这些事对她们也不一定是有利的,可是有热闹看,她们就觉得自己很得计了。

当年隐情

俗话说小孩子有骨头不愁肉,许元辉虽说比别家孩子瘦小些,可也是一天一样儿的在长,奶娘的奶好,元辉肚子也好了,竟一天比一天结实了起来。

许樱原对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她也不是喜欢孩子的性子,可每日总要去逗一逗,时日一久,竟怎么瞧弟弟怎么可爱起来。

这一日她正在逗着元辉玩,忽见守门的婆子引进来一个穿着利落的短袄,头发光光的梳成一个攥,插了一只银鎏金瓒子的婆子,是老太太身边的心腹王婆子。

上一世这个王婆子,可是连他们这个小院的门都没踏进来过,非来不可时也是站在门外高高在上地传老太太的话,这次竟然进来了。

许樱嘴角微勾冷笑了一下,把弟弟交给奶娘,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王嬷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老祖宗有什么示下?

莱阳展家七爷来了,忽然问起二爷,听说二爷有遗孤在,要瞧一瞧,老祖宗让奴婢领着二奶奶和四姑娘、元辉哥儿过去。

展家……许樱顿住了,展家老太太是老太太的亲妹子,要说这展家的财势远在许家之上,两家也是世交,常有往来,上一世许是也有这一宗事吧,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和娘是不祥之人,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自然是要让她们有多远避多远,哪会遣人来寻。

她第一次听见展家,是唐氏对她露出难得的笑脸,说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是莱阳展家四房长子嫡孙,展老太太的心尖子。

当时她不知内情,只以为自己的祖母到底还是良善,替自己寻了一门好亲事,却不知其中内情极为不堪。

当年展家四房嫡长孙,四岁时与母亲一同回外祖家归宁,路遇劫匪,展家五奶奶为守节吞金自尽而死,小小孩童落入盗匪之手做了肉票,展家凑够赎金将孩子赎回之后才发现,原本千伶百俐的孩子,遭此大变,竟然已经傻了。

这件事莱阳当地的人都知道,像是许家这样的世交也略有风闻,唯独瞒着她这个无人照管的孤女,若非江氏把此事透露给她,她怕是嫁到展家才晓得上当。

我这就去禀告母亲。那个傻子……如今她有母亲在,有能顶门立户的舅舅在,有已经中了进士授了官的舅舅在,有能主事的六叔在,展家可敢再欺她一次?

许杨氏听说展家来人了,来得还是展七爷,立刻就笑了,原来是他,难怪要来寻咱们母女一见,展七爷是展家四房庶子,跟你父是多年的好友,你刚出生时,展七爷还曾经送给你过长命锁,还说要指腹为婚呢,可惜展家弟妹生得也是闺女。许杨氏提起展家,可没什么阴影,只是纯

然的快乐,连忙召唤百合开箱,换待客的衣裳,也让许樱换衣裳,又让奶娘给许元辉换衣裳。

原来父亲和展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许樱表情淡淡地换了衣裳,随着母亲往正院而去,一路上遇见的人,偶有认识,还会略一点首或施一礼,比起上一世人人躲避落魄到下人都不如的境遇,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到了老太太所居的松鹤院,王婆子笑眯眯地说:二奶奶您先稍等,老奴前去通禀。

有劳您了。许杨氏微微倾了□。

王婆子也是见惯了世面的,觉得许杨氏虽为寡妇可也是落落大方,难怪老太太对她们母子三人另眼相看。

松鹤院有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另有东跨院西跨院,后罩房等,许樱默默回想,自己上一世在许家生活这许多年,竟从没有踏进过松鹤院的门槛,想起老太太年老怕死,临死前三年,连自己院子里洒扫的仆妇都要合过八字,与她不相克又能助她延年益寿才肯用,上一世自己母女这样的不吉之人,老太太怕是连边都不肯沾吧。

对家族里的孤寡如此,外面还传她是惜老怜贫的慈悲人,简直是可笑至极。

还不等她多感慨,王婆子就回来了,二奶奶,四姑娘,辉哥儿,老太太有请。

老太太并未在堂屋待客,而是把客人让到了东配房,许樱还未等跨过门槛,就听见老太太一阵的笑,你祖母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年轻时就是如此目下无尘,她瞧不上眼的人,那真是在她跟前站得地方都没有,难为她这么刚强的性子,竟然到老了都没变。

不止是没变,反而更厉害了,她老人家说,她都快入土的人了,还顾及着别人怎么想,难道怕别人咒她早死吗?她早活够本了。说话的人声音微哑,官话里略带着口音,是个陌生的男声。

这话像是她说的,我们姐妹之间,也就是她有这样的性子。老太太一抬眼,看见许杨氏领着许樱,后面还跟着一个抱了孩子的奶娘,立时收敛了笑容,脸露凄色,七郎,这是就是你二表哥身后留下的孤儿寡母。

我是认得表嫂的,侄女满月时,我还曾抱过。展明德表情也肃穆了起来。

许杨氏先给老太太磕了头,老太太指了地上的小杌子,你坐吧。许杨氏眼睛一扫,见大太太孟氏、二太太唐氏、三太太苗氏都在老太太身后立规矩,哪里敢坐,老祖宗这里哪有孙媳的坐位,孙媳站着回话就是。

也好,这孩子就是规矩大。老太太笑道,略一使眼色,小丫鬟把杌子撤了下去。

展明德此时没有多少欣赏许家严谨家风的心思,只是上下打量许杨氏母子三人,见他们虽是一身素衣孝服,可身上的首饰衣裳都不差什么,也就放心了,他与许昭业因同是庶子,又都是读书读得好招嫡母白眼的,自是一见如故,年轻时没少互相提携,也曾约定金榜题名之后,建功立业。

只是他因家中忽遭变故,终究学业未成,被拴在家里经营展家四房的产业,许昭业又远在外地为官,这才慢慢失了联络,许昭业发丧之时,他在京中为家里办事,若非展老太太派他来许家送许昭龄中进士的贺礼,他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许昭业留下的孤儿寡妇一面。

嫂嫂,可还记得为弟?

自是记得的。许杨氏略一福身。

实是造化弄人,我与二表兄在令媛满月酒上一别,竟是最后一面。展明德叹道,这可是樱儿?

许樱给表叔请安。许樱施了个福礼,展明德与许昭业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是个高大健壮,猿臂蜂腰,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说是武将也是有人信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极好,想必在展家是有权威的,如此一人,又自称是父亲好友,在当初自己那桩婚事里,起了什么作用?

展明德细看许樱,见她虽身量未足,却眉目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看人时带着三分防备,想来许杨氏庶子媳妇守寡,儿女又那样的幼小,在许家的日子离许老太太说得那样过得极顺心想来远得很。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未出满月。展明德笑道,解下随身的荷包,这是七叔来时,你七婶给你绣的见面礼。

谢七叔。许樱大大方方地接了。

展明德又见了被奶娘抱着的许元辉,又是一番的感慨,唉,许二表哥总算有儿子了,他地下有知,必定是欢喜的。

他这一句话,倒把许杨氏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当初生了许樱之后她未在开怀,虽说许昭业一直拿话宽慰着她,私下里又怎么能不着急,若是二郎还在,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夫妻二人又该是如何的欢喜。

老太太见许杨氏哭了,略有些着恼,见展明德神情也同样哀凄,也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可不是,若是二郎在,必定是欢喜的。

见老太太如此,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也陪着擦了擦眼睛,唐氏更是感叹:想我是个没福的,好不容易盼着昭业成家立业了,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许杨氏慢慢收了泪意,又问展明德的家事,不知展家兄弟家中老人可都安好?表弟妹安好?表侄女安好?

r》都好,都好,如今我已经有二子一女了,长女谨娘正是与樱丫头同龄的那个,长子景春也已经五岁了,幼子景非不足半岁。

展兄弟果然是有福气的。许杨氏心中暗叹,若不是自己这身子不争气,与自己夫妻年龄相仿的,又哪一家不是儿女成群的?

你弟妹惦记你,知道我要来大明府办事,特意写了一封信,还装了几箱子的东西送给你。

多谢弟妹惦记了。

老太太对展家的情形心知肚明,展家如今嫡出的只有大房和四房,四房又只有展五和展七两个男丁,原来展五争气,展七被排挤得只能在书院读书,谁料想展五经历妻死子傻的打击之后,一病不起,不到三年也跟着去了,展家四房竟要指望庶子展七过活,更不用说展七经营有道攒下好大一片家私,在自己姐姐面前颇有份量。

许杨氏的娘家哥哥又中了进士,听说已经授了官,身为大县的一县之尊,不日既将赴任,眼见得原本不起眼的孤儿寡母,竟不是孤立无援的,也是颇有几个能替她们说话的人物,对许杨氏和许樱竟越来越和颜悦色了起来。

展明德临走前一天,更是当着老太太、唐氏、许杨氏说了件大好事:当初我与昭业兄曾有言在先,要结为亲家,我那长子虽比樱丫头小两岁,却也是年貌相当,只是两个孩子都还小,性情不定,若老太太和弟妹不嫌弃,这桩亲事就先口头定下,再过三年五载,我再带犬子来大明府一趟,让老太太、二太太、表弟妹相看一番如何?

展许两家本是骨肉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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