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妖孽-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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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勾肩搭背的背影转瞬间便消失在花树掩映的一座宫殿后。

刚一转过宫殿，玉天君便突地弯下腰，嘴里疯狂往外喷着血。血色暗红，夹杂着细碎的内脏块，显然是惯性郁积在胸有两日了，一直压抑着，骤然喷发才会如此惊人。

“父亲，到底怎么了？”玉闲急道。

玉天君一面吐着血块，一面却止不住大笑起来，原本儒雅的面庞变得有些疯狂而扭曲。

玉闲大骇道：“父亲，你到底怎么了？医官呢，我去找医官来。”

玉闲刚要转身便被玉天君拽住了袖子。

“闲，闲儿，咳咳，不是坏事。是天大的喜事…玉家，玉家能出一位帝君了。那是，那是圣器，是圣器之心！只不过只有一半，我们还需要找到另外一半，便能从中炼出完整的帝气了…”

玉闲的心却不住地往下沉，父亲解出来了，终于还是解出来了。可他多么希望他解不出啊。

蛮器从蛮族手里夺来的，另一半的下落肯定也要从蛮族人口中逼出来。可蛮族人流血不流泪，骠悍无比，怎么会将另一半的蛮器贡献出来。

帝气，却是三十三在帝君也要争相抢夺的好东西。

他们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施展。

蛮族…怕是要没了。

玉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玉天君根本不会听他劝，如果玉天君得知他还私下拦截玄乌，误导那些学官们往偏想，并且在关键的时候插科打诨延误他们的进程的话，玉天君直接会将他一掌拍死。

自这天起，无数玄乌趁夜飞向各个目的地。

大千世界里便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无数人马暗中朝着罪域而来。

这一天，苏浅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正准备收拾收拾与祁琉迦一道出城，前往千龙界。这些日子大家一直都过得提心吊胆的，但是清净军却像没有觉察到丝毫端倪似的，一直缩在九沮之城中歇息。

数万蛮族子民也渐渐安下了心来，在十万大山最里一层的山脉之中开始耕种，似乎真有在此落地生根，繁衍生息的打算。

苏浅若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朝她下跪，她之后便基本不愿意出门。

“这天好像不想让苏姑娘走呢。”蛮相天轻笑着站在石定门口，“外面天很黑，估计要下暴雨，姑娘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怎么可能，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过，晴空万里呢。你想留客也不要扯上天气啊。”苏浅若头也不回地道。

蛮相天不再作声，默默地将她送出榕树。

苏浅若怔愣地站在树干上，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色。

乌云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

黑压压的天空时不时的划过一道闪电。

也只在闪电时划出的一线亮光，才能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

闪电过后，接着便是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声势极为骇人。

却无雨。

“天有异象，必生祸端。”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恩惠

“天有异象，必生祸端。”

万里晴空转瞬间雷云密布，只闪电未歇雨，远处的天际，黑压压的云层之中，传来一阵一阵的威压，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其他人看不到，苏浅若却看得极其分明，雷云的中心，风暴正在酝酿，而风暴中心，有一抹血红色的光在闪烁。

甚是妖异。

“立即启动幻阵，令所有人躲入阵中，不要轻易出我画的那些线。”苏浅若面色凝重。

蛮相天很快将命令传了下去，顺便又补上了一句：“让老蛮出去打听打听，九沮之城是不是有新动向。”

苏浅若幽幽地吁了一口气，把心一横，道：“我有一物，可于虚空之中飞行，来去速度很快。

九沮之城一定发生了大事，老蛮身上也有罪印，去打探消息无疑于送死。

我愿将此物借给他做暂时的宫身之所，但是请他不要破坏宫中摆设。”

平芜宫缓缓落到幻阵掩盖住的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地上。

宫门缓缓开启，蓝少颜郁闷无比地走了出来。白憀趴在窗户口，依旧不敢走出门。

“仙君与少遐姐姐走了？”苏浅若朝里张望了几眼，殿中空空如也，心下一顿，随即垂眸问道。

“你和药帝下来那天，他就带着明姑娘赶去大秦界了。他知道你这一去肯定得耽搁不少时日，所以就先走一步。说是回程的时候在千龙界会合。”

蓝少颜说完这话就低下了头。

“仙君真的这样说？说要会合？”苏浅若对蓝少颜的话表示怀疑。

蓝少颜盯着脚尖看了片刻，嘟囔道：“你生那么聪明干什么？你明知道他都出动捆龙索了，定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不沾上蛮族这摊子烂事儿，你不听不说，还大包大揽的将蛮族这浑水主动洒身上了。

要按理论，你这是忤逆师门，是重罪！

他没处治你已经是给你留面了，千龙界会合当然是我编出来安慰你的话。你明知道，又何必戳穿？”

“是你打破了我的幻想，是你让我要面对现实，不要自欺欺人。

我已经不再奢望回来的那个人是墨允，已经接受了只要他活着，哪怕他忘记了我，忘记了过去的事实，纵然我最后只是孑然一身，孤苦一世，我也甘之如饴。

蓝少颜，你现在又何必编谎来安慰我？

是觉得我太可怜？

不，药帝说他的骨有异动，渐生裂纹，一切只因为我执念于过去，令他意志错乱，扰乱了他的道。

我已经什么也不求了，唯一求的，只是能亲眼看着他血肉重生。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与怜悯，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要承担和面对的结果。

我懂得区分幻想与现实，你也不用怕我会因为过去影响到他，影响他再次成为你们希望的那个人。

我只需要，远远的看一眼。

而在这之前，不管你们动什么心思，我都不会离开的。

他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维系。你们忠于的是那个他，而我爱的是另一个他，你们为了复活你们想要的他，就要我杀死心中的他，这已经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了。

所以，我并不想与你们，有更多的交集。

路不同，不相为谋。你劝我好自为之，我同样也劝你们不要再刺激我。你们插我一刀又来软言安慰我，只会让我觉得生不如死。

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是各为其道，不要有其他混杂在其中。”

拒绝所有皇芒系人员的好意，坚守着她心中和回忆中的那个商墨允，却矛盾的能接受他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苏浅若，你真的很傻。

蓝少颜沉默地转身，带着老蛮进入平芜宫。

除了苏浅若，也就只有蓝少颜能操控平芜宫。

蓝少颜与苏浅若的对话，蛮相天听得一清二楚。他震惊无比地盯着苏浅若，愕然道：“你竟然为了帮我们背叛了师门的意志！可你并不是我们蛮族人…你怎么会做到如此程度？”

苏浅若心情低落，面无表情睨着蛮相天，道：“其实你更想问的是我是不是生来就这么好管闲事吧？

我欠蛮族一条命，所以我才如此帮你们。你们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一饮一啄，昨日因今日果。他以命护我，我又恰好撞上了，于情于理，我自然帮他的族人一把。”

受过蛮族人恩惠么？

蛮相天疑惑地抚着下巴。

难道…蛮族真的有人逃了出去，隐匿在某处？

“他们在何处？过得可还好？”蛮相到激动地问道。

苏浅若略一琢磨便明白了蛮相天问的是施恩于她的那些人。她叹了口气，她也是猜测的。因为他死的时候，呼的那个蛮字。

还有忠伯，祖父身边的老仆人，他被她塞进壁垒时也老泪纵横地呼了一个蛮字。

“我也只见过两个像你们一样呼蛮的人。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

蛮相天眼中的星火渐渐熄灭，重归一片死寂。

蛮王濒死，天有异象，祸乱的必是蛮族子民。二弟行踪飘忽不定，身负重大的使命，逆天盟也许久没有人现过身。

蛮相天心中甚至有过不好的猜测，怕二弟也已经如同许多蛮天盟的兄弟那样，被暗中解决掉了。

三年．

蛮王没有提及过二弟，或许他的心中早也已经有了定论。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悲伤而已。

“姑娘高义，蛮族永世铭记于心。等蓝公子回转，相天就送你们出山。这是蛮族的命运，或许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最后时刻了…蛮族不能再拖累姑娘了。

若蛮族撑过一这大难，一定会为姑娘立长生牌位，点万年长生灯，将姑娘的牌位立于我族蛮神之下，与历代蛮王共享万代香火供奉！”

蛮相天毕恭毕敬地朝着苏浅若一躬身揖到了底，眼神坚定而肃穆。

苏浅若正待闪开，不欲受他这个大礼，却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她不安地扭动了两下手，勉强接了蛮相天这个礼，完成了供奉仪式。

“好啦好啦，我受你们这份心，现在礼行完了，总可以放开我了吧。我说你们蛮族人还真的奇怪，行个礼也要将人先绑起来行么？就不容许别人拒绝？”

蛮相天一头雾水地抬起有头，眼睛睁得老大道：“姑娘，你说什么绑？”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虚空无形

苏浅若见蛮相天的表情不像作假，转眼又发现自己奇异的能自如活动动筋骨了，不由得抚着额头暗自道，未必方才的束缚感，竟然是错觉？

这些日子，太累了？

“最近有点缺觉，我先回洞里，有事叫我。”

蛮相天嗯了一声音道：“有事我会让花花去叫你的。”

两天之后的夜里。

苏浅若若刚刚洗漱完，正穿着贴身衣服用一块干净的粗布揉搓着湿发，山腹之中突然摇晃了三下，花花瞬间窜了进来，将苏浅若往她背上一拽，搂着她便往外跑。

“怎么了？有人攻上门来了？”苏浅若紧紧贴合在花花后背上，想替她省点力气。

花花没有回答，一直不断地急速往前奔跑，直到窜出山洞，来到那片矮谷中才回头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使命就是照料你保护你，一有情况肯定得先逃出来再说。

你先在这儿藏一会儿，我去看看究竟，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随便走动，免得出危险。”

花花将苏浅若放在一片深草丛中之后便急急地直奔远处一座尚在起火的山脉掠去。

与此同时，隐匿在山中的无数蛮族人也快速地向着那处靠近。

一时间，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像一条火龙般，从苏浅若的眼前一直蜿蜒到了那座山前。

苏浅若闭目细听，兵荒马乱之际，听到一个粗旷的男音正在大吼。

“快熄灭掉火把！目标太明显了…清净军会直接找过来的。快快快…”

那是老蛮的声音。

火光陡然熄灭，眼前的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于这寂静之中，苏浅若又听到了蓝少颜的闷哼声。

老蛮的声音中气不足，一定是受了伤。蓝少颜那闷哼明显是压抑着某种痛苦才发出来的声音，他也受了伤。

老蛮说清净军随时可能会追过来，那代表外面一定发生了大事。

“药帝，药帝…我们刻的幻阵还能支撑多久？”苏浅若拿出传音玉符，对着它压低声音传讯。

祁琉迦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是刚刚睡着被吵醒过来，“啊…怎么了？一般情况下能撑半个月，只要清净军不走到这阵一百里内，他们应该感应不到罪印。”

苏浅若立刻便知道要糟。

因为她已经听到一些异常的破风声，落在四十里外的断崖上。

“药帝，我求你一次，赶紧施展大挪移，将阵中的人挪到一百里外。清净军的人已经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祁琉迦的声音瞬间尖利了几分，“苏浅若，你还要帮他们？你不是答应我，上次是唯一一次么？

你明知道我一次只能挪几千人，如果清净军已经到近前，肯定已经探查到蛮族人的行踪，你，你不会是要我一次性将十万人像变戏法一样全挪走吧？

你以为这么容易？”

“药帝，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试一试，我…我已经在刻虚空阵了…”

“你糊涂啊…你这是要拼命了么？虚空阵是什么阵，你会死的，你知道不知道？等等…

你怎么会虚空阵？这是蛮族的古阵！皇芒都不会…”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告诉我，不能让他们死，要保护他们。这个阵，也是我刚刚才会的，是突然浮现在神魂中的…”

“苏浅若，虚空阵无形无图，相传便是由蛮族血脉传承下来的。难道，你…你竟然是蛮族后代？”祁琉迦震惊得无以复加。

苏浅若也被这一消息震得神魂剧颤。

父亲力大无穷，通晓换骨之术，为邓搈重塑了脊骨，又将几千斤重的雷锋塔抱了起来。

祖父明明惨死，却能凭借心头最后一点执念成妖。

而她…出生的时候好像出过事故，江南旧居中的所有人都死了，是因为那些人碰了她的血。

忠伯看着她从小长大，可他处心积虑的要送她前往一个地方，他死前呼的是蛮。

那个与忠伯合谋的男子，据说是穿越天地大界来到长安的，所以他无法说话，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那一夜太傅府门前端着苏太傅椅子的那个蒙面人，也应该是他。

他与祖父，忠伯，全都是识得的。

他倾尽全力，舍了命也要护着她穿越界壁，他最后留下的那个字，也是蛮！

蛮相天说，蛮族之人一直猜测着，数万年前的灾难并没有将所有蛮族人一网打尽。

他们坚信，一定会有未被天庭兵马找到的小部分蛮族人，一直好好的活着，带着他们蛮族人的信仰，带着蛮族人的美好愿景，代替他们亿万子民享受着外面的世界……

还有太傅府下的那个药池。

所有的一切一点一点的串连起来，便变成了一个清楚的真相！

“我也是蛮族人，是蛮族人的后代！所以平芜宫并非走错路误入此地，是血脉的指引，指引我来到这片土地上！

是命运，让我来到此处！既然这就是我的真正的命运，我如何能推脱？药帝，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苏浅若加快了放血速度，无数奇异的符号自手指间流淌而出，她周围的石头，草叶，全都成为了她手中的符阵，她将画好的石头和草叶扔向远方，嗡的一声音，石头上渐渐腾起无数的光斑，散向四面八方。

“帮我，将阵盘定到榕树前！虚空阵能支撑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中，我自当尽力施为，两个时辰之后，则各安天命，无论是什么结果，蛮族子民永世会记住您的恩德！

我…虽死犹生！”

“傻啊，虚空阵非混元仙境之上不可妄刻，你这是在送死！

你不想看到皇芒复活了么？

你不想试一试，皇芒能不能爱上你了么？”祁琉迦飞快地冲出山中，气急败坏地来到了苏浅若身后，接住不支倒地的她。

苏浅若缓缓闭上双眼，“药帝，帮我一次…”

“……我帮你，你先撑住，别轻易去死。其实，抛开所有的立场，我挺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的。我一生清孤，未曾收徒，若你大难不死，以后，就承我衣钵，入我山门如何？”

“怕是…不能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大袖愿遮天

“怕是…不能了…”从来没有一次，她如此清楚的看到了死亡的逼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了合理的解释。

忠伯要送她来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身为蛮族后代，她的使命便是来到此处，牺牲自己，救她的族人于水火之中。

祁琉加将她手中紧紧握着的玉箓取了出来，她在情急之下，只得用随身物品来刻刻阵盘，而唯一够坚硬的便是这枚长生门的身份玉箓。

玉箓上画满了错综复杂的血色符号，白色玉面，红色的线条，看上去便成了一副凄美无比的画。

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张心桐几乎是爬着来到苏浅若的面前，哀伤地叫道：“姐姐不要死…”

风魂令凡呆呆地站在三步开外，面色苍白。

月色洒下一地的清辉，自大叶榕树梢透薄而下的光斑，映到苏浅若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她的眸光突地也悲凉起来。

“不要死…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你答应我，永远陪着我，只喜欢我一个人，永远只跟我玩。”

“我很喜欢你，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不死了，好不好？”

五年以前，昆吾山底，海眼之中，那一对如初生婴儿般澄澈的眼就这般盯着她，紧张无比地要她不要死。

她看着那双眼，突然开始留恋起这个世界，从她轻轻的点头应下开始。

她的人生，就已经被改写。

是他给了她一条新生命，他去了很久，她却还活着。

这本就不应该。

她答应过他，要永远在一起的，不是么？

“墨允…我的使命好像已经完成了…我们，永远，在一起…”苏浅若缓缓伸出手，抓向空中的月光，脸上渐渐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纷沓的脚步声音连绵而来，躺在月光下的女子安详而静谧。

她有着细细长长的眉，清清亮亮的眸，挺拔的鼻，唇色嫣然，如涂丹朱。

月光轻轻地洒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就像是月下的蔷薇，缓缓开出了最美丽的颜色。

蛮相天第一个跪了下来，顶礼膜拜。

“苏浅若于蛮族，恩重于山，义薄云天。

我，蛮相天，蛮族第四万九千零一代蛮王第一顺位继承人，在此立誓，奉苏浅若为尊，立长生牌，点永世长生灯，蛮族不灭，香火不绝。自蛮神以下，以苏浅若为尊严，蛮王甘为苏氏仆族，侍奉苏家遗族！”

黑暗之中，一个接一个的身影跪倒下来。

花花捂着流泪的眼，泣不成声。

“别…哭，走…”苏浅若笑道。

“不，蛮神在上，要走，也应该是您与蛮王先走。”老蛮蹒跚着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跪倒在她面前，他浑身浴血，眼神悲凉。

“发…”

老蛮知道苏浅若要问什么，不由重重闭上双目，强自镇定下心神，痛苦地道：“清净天出动两千混元金仙，另有数千大千世界的人马围困。

九沮之城沦为人间地狱，蛮族子民被一一强行搜魂，所有被搜过魂的族人都化为了傻子。我一时冲动，杀了十来名搜魂的清净军…暴露了身形…我…”

搜魂…还挨个儿一一搜…

这真是丧尽天良之举了啊。

天有异象，原来真的是灭顶之灾！

苏浅若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她有大神通，是否可以救族人免于危难之中？

是否可以力挽狂澜？！

恨，自己无能啊！

剧烈的疼痛自神魂之中迸出，苏浅若痛得两眼发黑，不住地痉挛。

祁琉迦放完埋好阵盘，倏地飞了过来，一指点在她的百会穴上，将她点晕。

“我答应她帮你们最后一次，这阵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清净军已经被挡在十里外，我只能尽力施展一次叠加大挪移，勉强可带走两万人，你们决定好要生的人，然后站到我身边来。

但是清净军这一次必然是有备而来，你们的处境比任何一次都更凶险。

得有人留来断后。”

断后的，自然是必死的结局。

可是蛮族人却争先恐后的远离了祁琉迦身边，都愿意留下来断后，不愿意先行逃离。

蛮相天不得不站出来，面色郑重地道：“我虽未继位，但也手握蛮王令。虽然蛮王令被清净军夺去，你们也当听我发号施令。大姬与蛮王，花花，老蛮，涂苏，尽月，苍穹，你们护着两万青壮年与妇孺婴孩先行一步。

我们若战死，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蛮王与大姬。若非全族尽灭，大姬与蛮王必存！

你们的使命更加重大，比我们留下来的更为艰难。

蛮！”

“蛮！”

蛮即是诺，即是遵从。

“蛮！”

蛮即是告别，亦是保重。

“蛮！”

蛮即是守卫，也是护佑。

“蛮！”

蛮还是勇敢，是不悔是无畏。

一个字，喊出不同的心声，表达着千般情感。

祁琉迦苦笑着看向这群令他也为之动容的蛮人，就算是明知道必死也没有人愿意退缩。先前说断后，人人抢先。

说护着蛮王更艰难，抢先的人又退了回来。

明知道是以卵击石，他们却没有人害怕。

这是傻，还是真？抑或，是血性！

是数万年来，天地间，与帝气一起消失了的，做为人族的血性！

若蛮族不灭，或许他们才该成为人族正统。因为在他们身上，才满满的全是闪光点，赤胆忠心，纵死犹荣！

此处纵是离别，依旧热血。

“起！”祁琉迦大吼一声，十万大山突然都颤了一下，大袖缓缓往上举，附近密密麻麻的人都被他举了起来，大袖遮天蔽日，将所有人罩在其中。

蛮相天目送着众人远去，随即唰地一下抽出长刀，指向苍穹。

“随我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一对赚一个…天庭不仁，以蛮族为刍狗，这个天，我们不遵了，这个地，我们不给了。

纵使血染山河，也要拼死一搏，不流尽最后一没血，绝不放清净军踏过此地！”

与此同时，清净军攻破了虚空阵的第一道屏障。

一场血与火的在战，渐渐拉开了序章。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圣地

剧烈的碰撞声轰然响起，天空被数道光柱照亮。

祁琉迦强行拘着两万余人，自虚空之中落了下来，落在一片荒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