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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奴为后一夜新娘-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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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午门菜市一片荒凉。

雪越下越大,人群是早已散去的,地上的烂菜叶子、偶尔出没的野狗,四周寂静无声。行刑后的石板上,冰雪已经将血迹凝固,成为干涸的紫黑色。

一只野狗窜上去,拨动一缕乌黑的头发,头发被冰雪尘封尚未干枯,风一吹,在黄昏里翩翩起舞。

“汪汪汪……”

野狗被一块飞来的碎石击打在身上,负疼跑开。这时,一个人影才慢慢地从左边的一处阴影里走出来。抬起斗笠,四处看看,并无其他人,她才伸出手,俯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天薇——头和身子是分离的。

昔日美丽的脸庞满是血污,脸上是一种释然的神情。天薇这是解脱了?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她颤抖着双手,将“天薇”拼凑成完整,抱到隐蔽处的一辆简陋马车上。

围帘垂下,她亲自到前面架着马车,在寒风呼啸里往城外赶去。沿途,是嶙峋的乱坟岗,都是被处斩后无人收尸的孤魂野鬼。一些重大要犯、江洋大盗等,为了起到威慑的作用,是不许人收尸的。到处是骷髅、骨骼,野狗的肚子也不是他们最终的坟墓,他们的一生,除了骨头,什么也没有剩下。

临安城外,一处山丘,三五株古柏。马车停下,花溶跳下来,旁边放着一柄大铁锹。冬日的土地坚硬,每一掘土,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柄铁锹无声地加入进来,她微微抬头,是驸马,脸上还挂着两行热泪。

终究是夫妻一场呵。

章节目录 第398章 严刑逼供

二人也不打招呼,一起用力掘土,半晌,一个土坑在暮色里成形。花溶转身走到马车上,颤抖的手拉开帘子,刚刚抱起“天薇”,身子一歪,二人一起摔倒在雪地上。驸马走过来,伸手抱住“天薇”,放在坑里。

驸马转身,在雪地上拿起一个包裹,打开,里面一把精美的匕首。

“这是她……公主生前喜爱之物,我见她****把玩,想必是她的珍好,所以,想伴她一程……”

精美的匕首,皮套上隐约的花纹已经抚平,不知经过多少次的抚摸。

花溶点点头,匕首放在公主左侧,伸手可触。

生前不曾拿过兵器的人,再世时,会不会操戈舞戚,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再也不是任人宰割?

两柄铁锹,层层黄土,昔日王孙,今日冤魂。匕首。芳魂,俱无踪。

驸马跪地叩头,缓缓站起来:“真没想到,是假公主。”

“她是真的!真公主!”

驸马一惊,大理寺狱的审查,明明公告她是假的。

花溶没有再解释,皇权之下,赵德基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赵德基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老百姓,谁又能去辨认什么真假?

身后,又是一阵野狗的汪汪汪的声音。

辘辘的马车声彻底远去,金兀术才从大树上跳下来。雪花纷飞,眼睛都睁不开,大宋的繁华世界,冬日的紫玉兰在黑夜里散发出一股特别的香味——也许原本是没有香味的,鼻子此刻特别灵异,纸钱香蜡,误认为是花香。

前面就是著名的西湖。西湖歌舞彻夜不眠。

他的脚步踏在西湖的堤岸上,放眼看去,达官贵人们的画舫在雪景里更添风致,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空气里浓郁的腊味的气息,还有美人的媚软歌声:

波面铜花冷不收,玉人垂钓理纤钩,月明池阁夜来秋。

江燕话归成晓别,水花红减似春休,西风梧井叶先愁。

愁啊愁,他觉得好奇,这大宋究竟有谁在哀愁?赵德基?秦桧?以及他们的一干文臣武将?

“四太子,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离开。”

他并不答应,寒风里,血管里的血液又开始奔涌,是否皆因那种可怕的毒?什么时候发作?解药在哪里?

他的脚步,在层层叠叠的暗影里,踩在灯笼上。

那是一盏精美之极的宫灯,但美人脸被生生踏破,然后,他的大脚几乎踩踏在跪地妇人的头发上。

顾不得撕扯的疼痛,妇人抱住他的腿,嘶声苦求:“四太子,奴家夫妻没能完成您的命令。这一切,都是九王做主,九王残忍,他一心要杀天薇,怕天薇揭露韦贤妃的丑闻……都是九王,他的妹妹,他要杀,秦桧老鬼也没有办法……秦桧不过是一条狗,阻止不了他……四太子,奴家真是愧对您……求您重重惩罚奴家……”

她边哭边喊,****半裸,猥琐不堪。

金兀术的脚不经意地往前,正踏在她的脑门上。她惨叫一声:“四太子……饶命……”

脑门渗出血来,金兀术缓缓移开脚,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椅子上。

王君华依旧跪着不敢起身,抬起头,惊恐变成谄媚,四太子又饶恕了自己。他再一次饶恕了自己!

她抬起头,怀疑自己花了眼睛,四太子的目光——好温柔!可是温柔?他的大手伸出,亲自替自己擦拭额上的血迹,声音也温柔:“不怪你,是秦桧这厮对付不了赵德基。”

她喜出望外:“对对对,秦桧这厮根本不能主宰赵德基,都怪他没本事。”

四太子可以怪罪秦桧,但绝不能怪罪自己。

她依旧跪在他的腿边,声音变成昔日的娇媚:“四太子……多谢您……接下来的吩咐,奴家绝不敢再有任何闪失。您请放心。”

“好。天薇的事是一个意外,以后办好了,你夫妻二人大功不减。”

王君华再次叩头谢恩,抱着他的腿,恋恋不舍:“四太子,让奴家服侍您吧,奴家许久没能好好服侍您了……”

金兀术一笑:“有的是机会。这个关头一过,本太子带你去燕京度过夏日。”

王君华眼睛一亮,浑身上下,如服了一大碗蜜糖,甜到心底。燕京几十里外的度假地,向来是女真贵族消夏的好地方,遍地盛开的金莲花、清澈的湖水,各种野味……女真贵族们,一般只带自己最心爱的妃嫔、宠妾。现在,四太子说他要带自己!

她感激涕零,紧紧抱住他的腿:“多谢四太子,奴家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万一……”

金兀术扶起她:“秦桧这厮,到时不要再多手脚。”

四太子眼里的厌恶那么明显,王君华却更是放心。本次事变,四太子如果一点不震怒,才奇怪。可是,他怪责的只是秦桧一人,从而担心起秦桧以后的悖逆。她媚声说:“不妨。秦桧这厮不敢再阳奉阴违,我会盯着他……”

“那就好。”

王君华一走,屋子里重新恢复宁静。

金兀术解下外袍,又厌恶地看看脚下那块崭新的美丽地毯,皱着眉头:“拿去烧了,这些秽气的东西都烧了。”

“是。”

“四太子,秦桧二人如何处置?”

“此事本太子自有定夺。”

一切换新,他才重新坐下,冷笑一声,这两条唱作俱佳的狗,还真不好应付。只是,他们的荣华富贵自己赏赐得,便也断送得。他捏紧拳头,又五指叉开,背叛者的下场,永远只有一个。

夜黑雪飞。

花溶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回怡园。诺大的怡园一片黑暗,空空荡荡,她悄然进去,方见一豆灯火,正是李易安和高四姐正焦虑等她回来。

“十七姐?情况如何?”

她一句也回答不上来,瘫坐在炭火前,嘴里发出模糊的绝望的哀嚎。李易安和高四姐见无法劝说,只得扶她进屋休息。

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她忽然翻身下床,点亮灯,走到角落边,打开一只大箱子。箱子里是秦大王送的各种霹雳弹、铁蒺藜。

她看看这些东西,然后出门吃饭。饭放在炉边,还是温热,她一口气吃下三大碗,然后又回到屋子里躺下,立刻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精神抖索,仿佛回到了刚刚初婚的日子,她内穿一件紧身衣服,将所有的火器藏好,外罩一件大裘。一切装备好,她看看,别无异样。

眼睁睁地看着婉婉死了,天薇死了,自己还要睁眼看到何时?下一个,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贺铸被调离大理寺卿,万挨呙上任御史中丞。

贺铸当时的副手周三畏自然猜晓上司被调离的原因,见换了秦桧的爪牙,不由得暗生忧惧。

万俟呙上任的第一天便是去大理寺狱拷问岳鹏举等人。

他看看几个人的供词,很不满意:“烧了,把这些都烧了。贺铸徇私,现在有自家在此,你等休得再要枉法,务必令犯人尽快招供,了结此案,以不辜负朝廷厚望。”

周三畏等人无话可说,只得令狱卒带了岳鹏举等前来。

万俟呙狞笑一声:“岳鹏举,你早年为一方大员,独断专横,盘踞上游,作恶多年,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岳鹏举不慌不忙:“我自从军起,上阵杀敌,为国出力,生平不做亏心事。没有任何罪恶可以招供。只是受到****诬陷,又有人为虎作伥,如今落入你等之手,往日战功,全成罪证,又有话可说?”

“岳鹏举,你还敢咆哮公堂?”

“万俟中丞,你跟着秦桧作恶,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万俟呙恼羞成怒:“也罢,你这等凶逆,如果不用重型,是不可能招供的,来人,大刑伺候……”

当即,岳鹏举被四名狱卒押坐在一张尖齿的凳子上,刑堂里放了一大盆炭火,另有八名酷吏,每人拿了一根铁火钳,夹着一枚铜钱,放在炭火里烧火,便轮番往岳鹏举后背烫去……

岳鹏举咬紧牙关,连哼也不哼一声。围观众人听得“咝咝”的炭火炙肉声,无不心惊肉跳。宋时本明文规定,法外不许动用私刑,尤其是大理寺狱,为天下表率,更是不许用刑。可是,周三畏等深知这是秦桧和赵德基指使,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别过头,闭着眼睛不看。

万挨呙闻着黢黑腐肉的焦味,得意洋洋:“假公主尚且拷打得,你岳鹏举一介武夫,又有何打不得?”

岳鹏举猛地睁开眼睛:“你们竟敢拷打公主?”他在狱中,不知外情,竟不知天薇早已惨死。

“什么公主?一个冒充的贱婢,昨日已被午门斩首。岳鹏举,你很快就要追随她于地下了……”

岳鹏举坐直身子,口里喘出粗气。天薇,她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赵德基能杀天薇,自己的妻子,又怎能保得住?激愤上心,背后又是一轮烙铁烫来,他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万挨呙得意洋洋指挥酷吏泼了一盆水,继续拷打。这一次,换了“柴棍”,打一棍,断一截,几十棍下去,岳鹏举背后已经皮开肉绽。然后又换了竹签,往十指上插……如此拷打几轮,岳鹏举如此强壮的身子,到傍晚,也已经十分衰弱,只无能如何不再开口。

他刚被送到囚室,于鹏、孙革等人一起围上来,痛心疾首,岳鹏举战功赫赫,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几人也遭到严刑拷打,却无一人招供一言半句。

岳鹏举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不见张弦,忍着疼痛问道:“张弦呢?”

章节目录 第399章 救人

无人应答,原来,张弦最早被关押进来,经受的拷打最多,早已气息奄奄,这一日昏迷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他忍住悲痛,自己甘愿入狱,为的便是换取众人性命,如今,张弦已经垂危,于鹏、孙革等人呢?他们以后又该怎么办?

这一夜,靠坐在石壁上,哪里睡得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玉镯,正是妻子要自己随身带着的。在这寒冷的夜里,他分外思念妻子、儿子,自己一死,她们何人照料?尤其是妻子,这一生又该何去何从?

他呆呆地靠坐在石壁上,想起洞庭湖一战,李巧娘的到来,自己和妻子的冷战,便深深地后悔。为什么当时要赌气和妻子闹别扭?这一别就是几个月,因为时日无多,连那几个月的浪费,竟也成了深刻的追悔。如果时光能倒转,自己哪怕是一小句口角,也不会再跟妻子赌气了。他握着玉镯,竟想得痴了,丝毫也不觉得背部的刺疼。

半晌,忽然站起来,赵德基虽然诏书声称罪不及家属,可是,依照他出尔反尔的卑鄙,亲妹妹尚且能下手,如何信得过他?

他越想越怕,慢慢站起身,在黑夜里,骨骼作响,也不发出一点响动。

自己一心要保全,结果,谁都得不到保全。

悔不当初!若是朱仙镇就揭竿而起!

宰相府。

秦桧这一日心情分外畅快,王君华带回来四太子宽恕的消息,而在赵德基面前,终身宰相也已经稳稳保住,一切都已高枕无忧。

他居中欣赏美女歌舞,怡然自得,王君华陪着他,破天荒没有再责骂他。

书童领着万俟呙进来,秦桧热情说:“辛苦了,先饮一盏酒去寒。”

“多谢秦相公。”

万俟呙连饮三盏,笑着回报:“秦相公,今日严刑拷打岳鹏举,大有成效……”

“哈哈哈,打得好,明日继续打,什么刑法都用上一遍,看他招还是不招。”

万俟呙心领神会,他虽然不知岳鹏举夫妻和秦桧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过节总是有的,秦桧抓住时机自然要报仇雪恨,他唯秦桧是从,自然要做得令秦桧百分百满意。他再次请示:“张弦、于鹏等人也死不招供,如何处置?”

秦桧得意忘形,手一挥:“这帮愚忠的武夫,就让他们随岳鹏举一起……”他话音未落,听得王君华的一声咳嗽,立即住口,醒悟过来,想起四太子的命令。他愤愤不平,又百思不得其解,四太子为何要求放了于鹏等人?可是,岳鹏举是心腹大患,他既已除,其他人便不足为惧,杀不杀也没有什么关系,何苦因此再触怒四太子?毕竟,自己身家性命还操纵在四太子手里。

他立即转口:“也罢,天子仁厚,只追究元凶首恶,这帮武夫暂且不忙处置。你只需督促岳鹏举画押。”其实,岳鹏举画不画押都已经无关紧要,他要的无非是拷打岳鹏举,过瘾而已。

万俟呙却有些为难:“无论如何拷打,都得不到供词。岳鹏举之意,是要放了张弦、于鹏等人才肯招供……”

“那就先停止对这几人的拷打,主要惩罚岳鹏举一人。”

“秦相公放心,自家必定三日内令岳鹏举画押。”

“好。”

“万俟中丞,你此次立了大功,老夫必定保举你步步高升。”

“多谢恩相。”

万俟呙心花怒放,有宰相大人一力促成,自己后半生自然青云直上。秦桧也在兴头上,虽然早已碍于赵德基的猜忌,不许人叫“恩相”,但此刻,万俟呙这声“恩相”真是恰到好处,他飘飘然,伸手搂住一名舞女猛亲一口。

秦桧一转目光,见王君华正要发雌威,忽然听得外面急促的声音:“秦相公……”

竟是韩忠良闯了进来。

秦桧松一口气,万俟呙见到韩忠良,很是心虚,急忙行礼退到一边。王君华也仓促退下。

二人彼此敷衍地拱手作揖后,韩忠良愤然说:“秦相公早前诬陷耿著,现在又用张弦诬陷岳五,如此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太祖官家神灵震怒?”

秦桧冷笑一声:“耿著一案是陛下圣裁,与我何干?”

“我多方打听,岳五一案,经受许多拷打,仍旧没有任何供词。明显是冤案。”

“张弦的书信虽然不足为证,‘揆情度理,其事体莫须有’(此句为史书上秦桧的原话,也就是‘莫须有’一词的来源。)”

韩忠良大怒:“‘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桧得意洋洋:“韩相公难道不知,岳鹏举一事,是圣上下旨,特设诏狱?”

韩忠良无言以对,沉闷半晌,高呼“岳五,岳五,你救得我,我救不得你”,然后愤愤而去。

韩忠良一走,秦桧立刻进宫禀报赵德基,一是四太子的和议达成,一是岳鹏举一案的审理。

赵德基心花怒放,立即安排使节团北上,去亲自迎接韦太后回归,并且一直强调太后回归的重要性。末了,赵德基皱着眉头问:“岳鹏举的供词如何?”

秦桧本就为此事头疼,无论怎么拷打都拿不到像样的证词,他揣摩赵德基心理,狡猾地说:“岳鹏举一案,前有张弦的书信,后有御史指证的三大罪名,岳鹏举和死党凶顽,不肯招供,单凭这两点,就可以结案了。”

“也罢,就此结案。不过,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得拖到何时?”

秦桧说:“元宵之后……”

赵德基立刻打断他:“不行,朕要欢度除夕。除夕行刑不好,那就明日。”

秦桧自然只好附和:“臣遵旨。”

秦桧一走,赵德基急忙回到寝宫。

丝竹管弦,舞娘的腰肢白得如一层刚刚开始凝结的猪油,滋滋的,冒着肉香。

赵德基左拥右抱,开怀畅饮。

又一杯酒入喉,他佯叹一声:“朕一生所想,便是太平快活天子。不意短短时间,和议既成、权臣亦除。只是,近日太多人上书犬吠,竟然替岳鹏举申诉冤情,力主拒绝和议。这是何居心?”他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这里有62封检举秦桧的奏折,其中川陕两名秀才的奏折最激烈。这些都是腐儒的老生常谈,令人生厌。但朕宽宏大量,本着保全言事者的太祖家训,就将这六十封奏折焚毁,令将这两封奏折转交秦桧处理……”

一边的张莺莺听得心寒齿冷。她伴随赵德基十几年,如今才知道帝王之术的“仁厚”和“阴毒”是如何并存。

张去为却躬身笑道:“官家仁厚。竖子无知。尧舜禹汤、夏桀商纣,均是一抔黄土,得欢乐且欢乐才是人生真谛。”

赵德基闻言大悦,如醍醐灌顶。自己早年也曾梦想驱逐金人,重振山河。可是,换来的代价却是不停逃亡。何为有为之君?何为亡国之君?自己守住江南,就是明君!史书刀笔吏,人一死,尧舜桀纣有何区别?得欢乐处且欢乐,方不枉一朝风流天子。

他越想越是通泰:“张去为,赏你一百两黄金。”

“多谢官家。”

正说话时,日前监斩的太监回来,赵德基兴起,赏赐他一杯,太监受宠若惊地饮尽君赐,禀报说:“官家,假公主的尸首被人收走了……”

“谁替那贱婢收尸?”

“是花溶,还有驸马。”

赵德基冷笑一声,榜文明明宣称要将假公主枭首示众,曝尸三日,花溶竟敢胆大妄为,提前替她收尸。

“官家,如何处置花溶?”

赵德基想了想,摇摇头:“先密切监视她的动静。只不要让她逃离了临安。”话一说完,又觉得不把稳,明日就要杀岳鹏举了,杀了后,如何名正言顺地将花溶弄进宫,却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他简直束手无策,岳鹏举一死,自己霸占他的遗孀,肯定为天下人嗤笑,跟他一贯标榜的“仁厚明君、不近女色”完全背离,而且,也担负不起这样的恶名。可是,要白白放了花溶,生儿子的希望就彻底断绝了。

儿子江山和帝王名声,到底孰重孰轻?

他咬牙切齿,为何花溶不能像王君华一般?听话聪明,暖阁一度春风,珠胎暗结,岂不最好?

宫外,今日不当值的大太监康公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忍不住,寻了机会悄悄溜出城去。

王继先的富丽堂皇的宅院灯火通明,康公公直闯进去,王继先屏退下人,将他带进书房。门一关上,康公公急忙说:“你还不禀报官家?”

王继先脸色铁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死太监,你害死我了。”

康公公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气来:“王继先,药是你给官家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王继先狠命掐住他:“当日威胁我的究竟是何人?你竟敢勾结匪徒,危害君上。我若此时去威胁官家,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满门岂不是一人不保?”

康公公被勒得直翻白眼:“这是有解药的……”

王继先的手一松:“实话告诉你,药是老夫验过才给官家服用的。而且用了7种不同的方法验证,都没有任何毒性,你休要拿这个恐吓我。”

康公公退开三步,不阴不阳地:“王继先,那药是巫蛊,凭你自然查不出来。两年后,你便知分晓……到时,你全家都是死罪……”

王继先目露凶光:“我先杀了你灭口,谁又知道?”

康公公再退一步:“你若杀了我,官家明日便会知道是你下的药,不信你就试试。”

王继先眼珠一转:“你要救岳鹏举,那是想也别想。否则,不等明年,今日我二人就要丧命。你服侍官家多年,应该了解他的为人,若知晓此事,你我二人,必定被他寻机处死。康大官,你自己选择,是要岳鹏举的命还是要我和你的命?”

章节目录 第400章 劫狱

“这……”

“岳鹏举和你无亲无故,康大官,你难道会舍命救他?”

康公公摇摇头,尖声说:“他的死活,原本跟我无干。”

“那不就对了?”王继先露出一丝狞笑,“只要你我不说,万一官家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又怎会怪责到你我身上?那都是两年后的事情了,一切皆无对证……”

康公公别无他法,他自然不会舍命去救岳鹏举,更情知,自己根本不能再呆在宫里,可是,究竟该如何安全地离开,就颇费周折了。

连续几日的小雪,黄昏的天幕阴沉沉的,仿佛天马上就要塌下来。

花溶悄悄从怡园的右侧门出去。她先攀上一棵树,坐在上面一动不动。约莫小半个时辰,只见东侧的暗处,十几名便衣的黑影,悄然包围上去。她再一看北侧,也人影绰绰。赵德基动手了,果然要向自己动手了。

既然对自己动手,鹏举的死期就不远了。她心跳如雷,今晚,明日?她跳下树,绕道奔出去,踏上早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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