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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方胜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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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赞美,收回恍惚渺茫的视线,她目无焦距地一笑,“谢谢。”
  那是用紫桃色细绳编织的结饰,四四方方,正好有她的手掌大小。紫桃色衬在掌心之中,格外显眼。
  方胜结,结方胜。方胜平安,一帆风顺。
  只是,她的帆歪了,不怎么风顺……
  眸星由恍然慢慢聚出亮点,她回神,适巧舞曲停下,宾客等候新戏上演,厅中出现短暂的喧闹。
  两人都不再说话,他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则不知在想什么。偶一转头,迎上斜对面投来的视线,百里新语嘴一撇,头痛看着华服公子冲身边客人说了句,离席向她的方向走来。
  纱外响起邦宁的阻拦声,没什么效果,帘纱被人挑开,华服公子笑嘻嘻地走进来。
  “新语,我的客人对你很有兴趣啊!”华服公子冲百里新语一笑,转看易季布,丝毫不觉得惊讶,“易大人,能在烟火楼见到你,是宗某的荣幸。”
  “宗盛道,我今天有客人。”
  “新语,崔老板远道而来,也是我邀到烟火楼观戏,你就给分薄面我,向他敬杯酒。远远就好!”宗盛道冲不远处隔间的男子颔首。
  百里新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眸一眯,“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宗盛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坐在他身边的书童是女人。男人身边伴个女书童,有什么猫腻,哼!”这种把戏有什么好玩,那女人以为自己长得多么潘安呢。
  “财多者,奇怪嗜好也多……”觉得有些影射自己,宗盛道立即闭嘴。
  “走啦,别惹我赶人。”百里新语皱眉,“我不舒服,自己的客人自己搞定。”
  “新语……”
  宗盛道挂着笑还想说什么,百里新语却身子一软,直接卧扑入易季布怀里,惹得两人同时僵硬。
  她就这么倒进男人怀里……
  “咳咳,我还有些低烧,宗宗,不送、不送!”弱不禁风地咳一声,她挥挥手,脸上全无羞色。
  “新……”
  “宗公子,姑娘前些天染了风寒,今天刚有些起色,你就别惹姑娘不快了。”娇音初啼,身着白底蓝纹儒裙的女子掀帘而入,走到易季布身边,福福一拜,“千福见过易大人。”
  馨香的身子卧在腿上,易季布不敢乱动。闻千福所言,才觉怀中的身子的确比寻常人体温要高。原来,她眼中的迷茫、她颊上的樱红、她大胆的举止,皆因生病而起。
  小心移动身子,让自己的腿从桌下移出,让她卧得舒服些。百里新语突然一阵猛咳,小手揪住他的衣襟,五指关节泛白,腮上飞起异样的酡红。
  她咳得难受,他想也没想,一手扶背一手勾腿,将她抱在怀里,冲千福道:“送百里姑娘回去休息。”
  突兀的举止让千福一呆,随即醒神,掀起帘,引他向内院走去。
  百里新语没发话,邦宁也不敢从易季布手中接下她。她的心思一向难以琢磨,天知道!
  离开前,易季布无意侧头,对上一道盎然阴沉的目光。
  崔文启?
  易季布此时不会知道,正因为这一眼,惹来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不大,也不会要人命,只不过,让他难以招架。
  穿过重重回廊,将百里新语抱入内院香阁,轻轻置于软榻上,易季布充分表现出谦谦君子的尔雅之风——非礼勿视。
  此外,二话不说,一句“多谢百里姑娘今日款待”,抱拳就走。
  他离开后,阁内静悄悄的。
  一阵剧烈咳嗽后,百里新语挥手示意千福出去。
  千福微叹,转身时,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这次又玩得什么味儿?”
  白影翻转身,给她一个柔柔的美背,笑声沙哑,“玩……”
  几个字虽含糊不清,千福仍然受了惊吓,转身大叫:“什么?”
  “你没听错。呵呵……出去吧,我睡会儿……嗯,头晕……”
  “头晕还喝酒!”千福折回榻边为她拉好薄被。三月的天,入夜仍是寒凉。
  确定她从肩到脚都包好了,千福才放下幔帐,掩门出阁。院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等着她,准确些,是等着她的答案。高个的是邦宁,烟火楼护卫总管;矮个的是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全身散发着介于青年和少年转变期的澎湃朝气。少年精灵俊俏,肤白又灵敏。他比烟火楼任何一人都早跟在百里新语身边,故极得她的宠爱……呃,千万不能误会,只是很单纯……纯纯的宠爱而已。
  少年叫王寻儿。
  “新语姐这次想干什么?”拉过千福,少年撒娇般地摇晃她的肩。
  千福脸色难看,被寻儿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她要……”
  “什么?”寻儿的反应与前一刻的她如出一辙,“玩以——身——相——许?”
  “你没听错。”千福揉揉额角。
  “千福,你是说……新语姐四天前坐在露阶上发了一夜呆,深思熟虑了整个晚上,甚至染了风寒当有趣,半咳不咳听得人嗓子眼痒痒的,就是为了……为了……”
  千福悲惨地点头,“寻儿你也知道,她就喜欢这种半熬不稠的调调,要她喝药只喝一半,非得把病拖在琴弦上,还说……”抹了把眼角,她语气悲凉,“还说偶尔咳一咳,人才精神……要装病美人,也不必装成真的啊……”
  无语问苍天哪,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个……主子?
  “不——会——吧——”
  院内的吼叫声传入二楼,拉上薄被蒙住脑袋,百里新语嘟哝:“鬼叫什么?”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有什么不对?他很英勇胆大地从火里“救”了她,不是吗?
  “这种”地方的人都喜欢“以身相许”的调调,近来无聊,她随便钓条鱼打发时间也好。
  蹬蹬软被,百里新语合眼养神,脑中却浮出一张呆板的脸……该死的,他这个样子要她怎么玩以身相许啊?
  两天后,易季布终于见识到百里新语的“手段了得”。
  她的荒诞风流不必说,根本是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皆写着“我很风流”……很风流的一幅画儿。
  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皆给她三分薄面,他原以为除了权财利害之外,这些人或许是她的入幕之宾……嗯,这个……不是他龌龊,身为风月场所的老板,他有此猜测也算正常。然而——
  隔了两日,他巡城时路经自大街,想顺便道谢,探问她的风寒好了没。
  白天的烟火楼不营生,在石狮边徘徊半晌,恰巧邦宁从侧门出来,见了他后,脸色怪异。他未及开口,邦宁身后跳出一个少年,绕着他转了三四圈,眼光盯得他颈后生寒。随后,少年急匆匆跑进侧门,留邦宁与他眼对眼。
  礼貌几句,他本想离开,邦宁亦未挽留,那少年风一般地跑出来,拉他进了烟火楼,直说“新语姐有请”。
  回想起来,若他那天没经过自大街,没走进烟火楼,便不会有日后的流言了。可惜,他进去了。
  烟火楼内,淡香漂浮,真是……那个……后悔莫及啊……
  厅上根本一团乱。
  两旁,婢女护卫分立,表情很难形容;中间,粗麻绳吊着十多个……男人……嗯,个个眼神皆可拿去杀人。角落的垂帘后,似乎也吊着一人,正“呜呜”挣扎,偶尔传来布帛撕裂声……听起来很可怕。
  引路的少年冲厅内娇笑的女子招手,她回眸一笑,笑得他遍体生寒。
  “易大人,想知道怎么回事?”走在易季布身边,少年的声音很轻,瞥了眼呆板的脸,冷笑,“听说这姓崔的是河南江北省的霸主,哼,人哪,以为自己有点权势,站得高了点,天下人就都得仰他鼻息过日子。仗着人多功夫高,居然跑来烟火楼抢人,要新语姐随他去河南……”
  少年说得不屑,易季布前后连贯,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
  那个……怎么说呢……这种情况应该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崔文启心高气傲,当日一面,惊百里新语为天人,竟起了收藏之心。今日见百里新语同意随他回河南,心头大喜,松了戒备,百里新语临行前要求与众姐妹以酒拜别,让崔文启的人也喝了一杯……
  一杯下肚,天翻地覆。
  酒里下了麻药,还是很够分量的麻药,麻得崔家武功高强的那群护卫个个像粽子一样吊在厅内。帘后“呜呜”叫的……是崔文启的书童。他记得那书童是女子装扮,百里新语竟然命护卫撕了书童的衣物……阿弥陀佛,这分明就是淫邪所为,迷奸良家妇女。身为朝廷命官,他怎能不管?
  “哈,对付不听话的小丫头,康妈妈的手段多着呢。崔公子,我不对付你,只要把你吊在那儿,找些男人尝尝那丫头的味道就成了。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身边带个丫头干吗?我欺负欺负她,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百里新语凉凉微笑,仿如地狱归来的恶魔,“听听,这声音真优美。”
  帘后不断传来低呜和衣物的撕裂声,听得崔文启脸色铁青。
  “看看有谁替你求情,若有人为你开口求情,我就放过这小丫头,呵呵哈!”百里新语吃准了自己人不会替崔文启说半句好话,不想,衣袖被人扯住。她回头,呆板的脸映入瞳孔。
  “百里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止百里新语,崔文启及一干吊挂的侍卫眼神齐齐射向他。
  “你……替他求情?”百里新语挑眉。
  “崔公子虽有不当之处,你……你纵人行凶,在下……在下决不可坐视不理。”
  “你替他求情?”她再问。
  咬牙对上那双因大笑而泛出微微湿意的黑眸,他点头,“是。”
  水眸微亮,一道流光划过,片刻闪逝。百里新语深深看他一眼……深深……深得他一滴汗悄悄滑下额角……
  蓦地,展颜露齿,她淡淡一笑。
  “好,今天我给季布面子。”说完挥手,命人解开麻绳。
  易季布扶住崔文启,被他一把推开。强忍麻药的不适,崔文启大步跨到帘后,青筋跳得可怕的额头在看到书童衣物完好时略略松霁。原来,百里新语只让护卫拿了块破布在帘后撕扯,书童嘴被塞住,当然无法说出口。只不过,书童被百里新语欺负如此,居然在离开时冲她招手微笑。
  解开绳索,崔文启抱起书童冷脸离开。
  一个如王者般的男人,被人将尊严践踏到如此地步,其报复手段必定可怕。易季布送崔文启出城时,知道崔文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崔文启上马前,将他在大都的官名叫了出来。看来记得两面之缘的不只是他一人,他有点高兴,也为百里新语说了些开脱之辞。
  他不了解百里新语,只不过看到崔文启可怕的脸色,脑子没回神,开脱的话便脱口而出。回了神,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拿朝廷俸禄,百姓的安危他自然要放在心上……
  他不觉得一个商贾能有多可怕,再可怕,也敌不过尔虞我诈的权势之争。当年朝堂之上……啊,他又闪神了。
  定眼时,崔文启已变成驿道上的小黑点。
  事后,他忙于训练救火兵,渐渐习惯了寻乌的风土人情,当然也包括城里这个月月头时兴吃什么、下个月月中姑娘家时兴戴什么,更有……更有……
  更有从皮知州嘴里“一不小心”传入他耳中的流言——百里新语的入幕之宾,多了一位易季布。
  第3章(1)
  三个月。
  四、五、六,来寻乌三个月,在易季布的记忆里,似乎每次见到百里新语,她总在作威作福。
  四月一日,他偶经安寿坊——
  “寻——儿——别忘了买半斤砒霜。”冲到楼栏边的女子半截身子倚柱悬空,冲远走少年的身影大叫,一举一动皆是美态。
  “知道啦!”少年回头摇手。
  在寻乌,公然大叫买砒霜的人,除了百里新语,没有第二个。
  他很想问:买那么多砒霜想干什么,药老鼠还是药人?
  五月十八,他夜间巡城——
  一道惨呼从烟火楼传出,伴着呵斥,护卫将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架出大门,随后,摇曳而出的女子做出了与摇曳完全不相干的举动——狠狠踢了书生一脚。
  她口中念念有词:“君莫嫌丑妇……那个……丑妇死守贞。山头一怪石,长作望夫名……那个……鸟有并翼飞,兽有比肩行。丈夫不立义,岂如鸟兽情。”念完,女子盛气凌人,眼一眯,回首问——
  “怎么样?”
  立即,身后两名娇俏女子巴掌如雷,直道“姑娘说得好”。
  “我‘粗’口成章,骂你不用一个脏字。”嚣张女子冷斜一眼,命护卫将书生赶走。书生本就狼狈,见周围站了一圈讥笑的百姓,涨红了脸,却不愿离去。
  他细细打听,才知书生已娶妻,却恋上烟火楼的百禄姑娘,一个月前,百里新语放话,若书生将结发妻子休了,她可以考虑将百禄嫁给他。书生妻子向来贤惠,没想到居然真让书生给休了。今日书生来烟火楼提亲,百里新语的回答是——
  休、想!
  “一个连结发妻子都可以休的人,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这么对百禄?想娶我的人,先拿镜子前后照照自己。”
  她的话飘荡在耳,易季布心头一动,想起方才她断断续续念的诗,是刘叉的《古怨》。
  君莫嫌丑妇,丑妇死守贞……丈夫不立义,岂如鸟兽情……
  那一刻,易季布对书生没有半点怜悯。
  灯火辉煌处,嚣张人影在一名少年和两名女子的笑拥下消失在重重帘纱之后。街角阴暗处,轩俊身影慢慢转身,唇边噙着一朵笑弧。
  六月之后,天干物燥,火灾……也多。
  “唉……”放下官记卷帙,易季布决定有必要“拜访”百里新语。
  走出官衙,莫名的,心头竟有些兴奋。
  时近晌午,走在街上,他回忆官卷近一年的记载,城中大火极少,小火却不断,最近的一次大火发生在去年二月。
  “二月初十,雷电之夜,自大街安寿坊大火,坊间民宅百余间尽焚,死三十五。”
  细问过孙总把,失火范围内包括安寿坊边大地主陈放勋的宅子。一个月后,陈老爷动土重建,同时将宅地卖给了一名女子,也就是百里新语。烟火楼便是在那时修筑的。
  百里新语出现后,不知用什么法子得到城中商贾的支持,烟火楼如日中天。
  她很喜欢失火,只要起火,她绝对坐轿赶来。试问,哪个人见了火不躲逃,她却偏偏往火里跳。所幸三个月来急训救火兵,每逢起火,皆能在她出现之前当机立断切断火源,甚至消息没传到她那儿,火便已扑灭。
  她身上藏着何种玄机,他尚未查出。
  民风淳朴也有淳朴的短处——城中人对她的怪异行为见多见惯,轻易便接受下来,俗称“见怪不怪”。
  这么说来,是他大惊小怪了吗……
  他细细研究,城中失火原因很多。
  之一:烧蚊烟引来药爆。某个做印香的笨蛋夜里烧香熏蚊虫,引来药爆,火星溅入装满印香的箩筐,结果一箩印香全爆,烟焰四起,人屋一火而尽。
  之二:庖厨相近,灶薪起火。大户人家柴薪与灶炉隔得近,令得厨房失火最为寻常。
  之三:佛事引火。大元佛事盛普,家家以供法师、挂幢幡为乐。风吹幡动固然有佛家之美,不可忽视的是,幢幡是易燃布帛,佛堂油灯彻夜长明,风一吹,幡布拂上油灯……当然又是火灾一场。
  之四……之五……之六……
  诸如以上种种,在易季布眼中还算是正常,至于不正常……他深有感触,只要扯上百里新语,一切“正常”都会变成“不正常”。
  去年四月,有陨星坠落,在城南刘家屋厅里砸出一个大坑,民舍起火。陨星落地为玄铁,官府取去,百里新语说服皮知州将玄铁打造出三柄玄铁剑,卖得高价,银两全数用来改修城市街道,兴修水利。
  利国利民,当然是好事。只不过……
  去年五月,她将百来把铁刀铁剑插上自大街民舍的屋顶,梅雨时节竟引来暴雷,民舍小火不断,今天烧东家明天烧西家……真庆幸无人丧命。
  他没亲眼目睹就已经觉得不正常,亲眼所见就更不可思议。就在十天前,抱剑街一家新铺开张,请来戏伶舞火龙。
  百姓围观,正常,百里新语大概买东西,刚从另一间铺子出来。她雅态轻盈,妖姿绰约,“啪”地打开折扇冲那龙头人嫣然一笑……
  “啪!”火球被抛到稻草堆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唉……
  街边,易季布叹气的同时,烟火楼,王寻儿也在叹气。
  “新语姐,十天前的那场小火,根本是龙头自己不小心,易季布为何总扯上你,还拉你回衙门问话?”僻静后院,两张软榻安置在浓荫树下,中隔一张黑木几。
  “我树大。”吸着冰酪乳,眸星半开半合,女子神色闲懒。
  寻儿显然不懂,“呃?”
  “树大招风啊。”
  “新语姐,易季布来后,城里失火的次数少了很多。”
  “嗯。”心不在焉地点头,百里新语突然笑道,“那次失火,要怪就怪铺老板将一堆稻草放在门边。”
  “稻草……”
  “还要怪他自己选错了行。”
  “选错行……”
  “卖什么不好?卖酒,不失火才怪!”
  “才怪……”
  “寻儿你学鹦鹉啊?”
  “学鹦鹉……呃,新语姐……”少年茫然接下一句,听明她语中的戏谑后,脸上泛红。
  “就算是鹦鹉,寻儿也是一只最漂亮最帅气最迷人的鹦鹉。”不正经地一笑,五指攀上少年白净的脸。
  少年微有腆意,任她在脸上东捏西揉,也不反抗。
  外人都道新语姐为人放诞,其实、其实、她只是爱逗人罢了……
  将少年的嘴角向两边拉,扯出滑稽的笑脸,她道:“该你走了。”
  “呃?哦……”看清桌上局势,少年赶紧走出一步。
  两人正在下围棋。
  轻轻脚步声由远而近,少年眉心一跳,从榻上翻身坐起。看清来人后,立即趴回成舒服的纳凉之姿。
  “寻儿,为什么不练功?”来人眉色沉稳,瞧到少年软骨头的模样,眸中夹上一丝薄责。
  “师父……”寻儿百般不愿地从凉榻上爬起,嘟着嘴可怜兮兮。
  “行了邦宁,我让他不用练功陪我下棋。”女子跷跷腿,不觉得这种小事值得邦宁在晌午知了叫不停的时候跑进来,“什么事?”
  邦宁叹气,“易大人求见。”
  原以为百里新语会在厅内见他,随邦宁绕过丛丛花木,易季布只觉得风吹满路香,转眼来到一处阴凉广盖的僻静小院。
  日照当轩,树影连成一片,易季布深吸一口气,胸中一片清凉,暗暗赞了句“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来一味凉”。
  邦宁停下步子,易季布抬眼望去……心中早有预料,仍是微微一颤。
  她……非得把自己弄得像幅画儿才满意?
  湖蓝夏衫如牡丹瓣层层绽放,领口未系紧,露出一截半白脖颈,以跏趺之姿盘坐凉榻上。腰间……他心中微叹。长久以来,她从未变过的饰物,大概只有腰上的那只紫色绳结。
  不知自己为何会留心她的饰物,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想必,这绳结对她具有某种意义。他没多猜,缓步上前,又一颤。
  少年的脑袋从她肩后冒出来。
  少年眼中没有明显的敌意,也谈不上善意。不同于成年男子粗大的五指空握成拳,正轻缓有力地捶打她的肩。
  “季布,又要问话吗?”扭动脖子,喉中发出舒服的轻吟,她指了指空出的凉榻,“请坐。”
  坐……易季布死瞪着凉榻,突然觉得少年在雪白颈间捶捏的手格外刺眼。
  青天白日,衣冠不整,与美少年在凉榻上狎玩,见了他也不避讳,明明……明明应该厌恶的,他却厌恶不起来。
  每每瞥到这抹身影,视线总是抑制不住绕向她,直到消失才收回。
  她总像一幅画在他眼前飘过,每见一次,他却心惊一回。
  画,美则美矣,却无生机……
  “易大人来此,就为对着新语姐发呆?”少年清脆的声音中夹着刺。
  “寻儿不得无礼。”捏捏少年白嫩的脸,百里新语眼中满是怜宠,“去,给我买零食。”
  “想吃什么?”少年爬到凉榻边,伏腰找鞋。
  “乌梅,葡萄。”
  寻儿一边穿鞋一边问道:“还是和大师乌梅药铺的乌梅?”
  “对。”
  将微皱的衫子拍平,寻儿回头,“我去啦!”
  “不送!”她素手摇摇。
  走了片刻,少年原路跑回,“对了,百禄让我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荷包饭。”
  “还有呢?”
  “嗯……前天吃的那条什么银鱼……”
  “银丝鲫。”
  “对,就是那种。”
  “今年的新藕出来了,想不想尝尝荷叶蒸粉藕?去火的。你这些天总在叫牙痛。”
  “好啊!”
  ……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琐屑小事,亲昵形态容不得外人插嘴。易季布将视线定在凉榻一角,表情平淡。少年从身边走过,他无意瞥去一眼,得到少年的睥睨。
  被宠坏的孩子呵……
  “季布,坐啊!”
  抛开不该有的(他也不知此刻该有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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