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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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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功夫,一阵脚步声传来。

远远看到兰陵王,苏威神色复杂地止了步。而这时,众婢仆都已退下。

顿了顿后,苏威向兰陵王走来。来到他身后,他低声唤道:“兰陵王高长恭?”

兰陵王缓缓回头。

看着这个长身玉立的俊秀青年,兰陵王慢慢说道:“你帮过我的女人,我也帮你一次。你走吧!”

说罢,他挥了挥手。

苏威没有走,他直直地看着兰陵王,好一会,才哑声说道:“看来你是真对她好。”他垂眸说道:“仅凭着五百亲卫便杀入洛阳城,高长恭,你很不错!”

兰陵王盯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对阿绮如何,不用外人来评价,我能不能干,也用不着你来评价!”他虽然准备放过苏威,可对这个带走过张绮,让他悲痛欲绝的周人,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听到这里,苏威哈哈一笑。笑着笑着,他哧声说道:“你不过,比我早出现了一步。”说到这时在,苏威的表情中出现了沧凉,他怅然若失地看着兰陵王,喃喃说道:“你不过是,比我早出现了一步。”

以苏威的聪明,一直都深信,如果自己能先一步遇到张绮,张绮一定会喜欢他。

兰陵王唇角扯了扯,淡淡说道:“运气本来便是实力的一部份。能够在恰当的时机遇到恰当时人,正所谓天作之合。”

说到这里,兰陵王又道:“听说阿绮曾经的婢女阿绿在你那里,望你厚待她。”

“这个不劳你来交待!”苏威再次哧地冷笑一声,他转过头,慢慢说道:“此刻的胜败决定不了什么。高长恭,你们现在不过二十来许,但愿你能活得长长久久,能够永远护着阿绮。不然的话,她终有一日,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说到这里,苏威大步走出。

看着苏威离开的身影,兰陵王陡然想到了入城时,洛阳百姓齐齐跪拜时,洛阳王和胡皇后的表情,陡然想到胡皇后逼着张绮到周地去做说客的事。

慢慢的,兰陵王抿紧了薄唇。

洛阳之围一解,不管是胡皇后还是张绮,都急于离开这个曾让自己疲惫不堪的地方。因此休整二天后便启程前往晋阳。

张绮坐在马车中,旁边的兰陵王,这两天一直有点沉默。他刚刚解了洛阳之围,于邙山一战中大放异彩,名声再次高震,可他的表情中,却一点也不高兴。

他没有说话,张绮也在闭着眼睛休息。走着走着,张绮脸色一变,朝外面唤道:“停一下。”

“阿绮,怎么啦?”

面对兰陵王的询问,张绮没有回答,而是急急冲出马车,跑到路旁呕吐起来。

一阵翻肠倒胃的呕吐,直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后,张绮白着脸站起来。看到她这个情景,兰陵王蹙紧了眉,他召来婢女们问道:“王妃这样不舒服多久了?”顿了顿,他又问道:“便没有看过大夫?”

一个老媪回道:“王妃不愿意看大夫。”见到兰陵王要发火,那老媪讷讷地说道:“老奴以为,王妃怕是有孕了。”

有孕了?

兰陵王僵在了当地。

难道阿绮脸色发青,这般憔悴,不是因为困在洛阳日夜煎熬,更因为有孕之故?

他呆了一阵,转头急急问道:“有孕?你有把握?”

那老媪低下头应道:“这大半个月来王妃晨时时有呕吐,她的月事也一直不曾来过,据老奴估计,王妃怕是有二三个月的身孕了。”

阿绮有二三个月的身孕了?

兰陵王想要大笑,却又习惯性的保持威严,一时之间表情不停的变幻。

这时,张绮已经把嘴抹干,她向兰陵王走来。刚刚靠近,兰陵王已小心地搂住她的腰,低低说道:“阿绮,你可有不适?”

他与那老媪的对话张绮已听在耳中,当下她嫣然一笑,摇头道:“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兰陵王显然不信,他看了一眼张绮的小腹,突然伸手,把她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回到马车上,他怎么也不肯把她放下,一直这样横抱着她。

只是,他显然一直没有回过神来,不停地低下头看着张绮的不腹,看着看着,还伸手去摸几下。

张绮有点哭笑不得,她缩在他的怀中,闻着他的体息,突然心中觉得很安乐。

这时,张绮听到兰陵王问道:“阿绮。”

“恩。”

“我很开心。”

张绮低低应道:“我也是。我也很开心。”

兰陵王双臂收紧,他搂着她,脸埋在她的墨发间,再说话时,他的声音沙哑之极,“阿绮,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以后,我不会再错了。”

转眼他又说道:“你怀着孩子,那时还这般冲出来。我,我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扶起你,阿绮,你可有怪我?”

张绮知道,他说的是那人郑氏仆人朝他射毒箭一事。这种事,她怎么会怪他?她便是一个懦弱妇人,可他是她的夫,那个时候,她便是舍了性命,也不能让他被人伤害啊。

顿了顿,张绮果断地说道:“自然不会怪你。”

接下来,当张绮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时,兰陵王却沉默了。

在他沉默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嚣声,“下雪了。”

张绮掀开车帘。果然,外面雪粒子不停洒下,看这密密麻麻的架式,只怕那雪会下得相当大。

在张绮看着雪花胡思乱想时,她感觉到腰间一紧,却是兰陵王沙哑之极的声音传来,“阿绮。”

“恩。”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也不会只丢下你一个人。”

“我知道。”

“我会好好地活着。一直到把孩子养大成人。”

不知怎地,他这句话一出,张绮突然鼻中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

记忆中,他不过活了三十出头,现在他都二十四五岁了,如果他不离开齐国,他们怕是没有几年好日子过了。

这些,她无法说出口,她一直渴望着,他离开齐国时,是心甘情愿的,是心灰意冷下他自己的选择。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强迫他离开的话,不说很难成功,就算离开了,他也会在齐国遇到灾难时耿耿于怀,甚至一生都难有欢颜。

兰陵王没有察觉到张绮的异常,他还把脸埋在她的头顶,还在说道:“萧莫走了。”

“什么?”张绮的声音中,有着小小的惊讶。只是小小而已。

兰陵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写了一封奏折,足有三万余字,然后把官印等封上便离开了。当陛下发现时,他已离开了两日。这人尚来聪明,陛下虽然派了人追寻,却无功而返。”

顿了顿,兰陵王说道:“萧莫在那奏折中提了三十条建议,更分析了周地和陈地的君臣得失。最后却说,齐国有如此一个国君,便是管仲再世,孙世当朝,怕也无力回天。因此,他上面那三十条建议,统统都是痴人说梦而已。陛下看了大为震怒,差点把萧府余人推上法场宰了。”

说到这里,兰陵王一阵沉默,张绮也是一阵沉默。

她曾经说过,要萧莫离开齐地,如今他真离开了。

离开了好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以他的才智,在乱世中保住身家性命,应该不是难事。

对于萧莫,张绮的感情很复杂很复杂,这感情中,似是有恨,似是有怨,更似是在感激,有叹惜,有不舍。无数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最后最后,她却只愿意他能幸福,只愿意他这一生,能够找到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便是找不到,只要他能够放下自己,愿意娶妻纳妾,生儿育女,那也是极好极好的。



今天是大封推,因正文还有二章便结束了,我无法加更正文。不过会在每日傍晚,送上一章番外,向大伙交待一下你们会感兴趣的人和事。鉴于我写媚公卿时的番外经历,很有可能番外会比正文好看哦。

后记(一)杭州城中再相逢

收费章节(8点)

后记(一)杭州城中再相逢

春来春去又一载。

转眼间,公元582年到了。

如今,天下已姓隋了,齐也罢,周也罢,都变成了历史。辅政大臣篡了周国的天下,占据了泱泱中原的五分之四的国土。而整个天下,只有陈国一地偏安一隅。

正值中午,阳巷酒楼中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喧嚣。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不一会,那马车停下,几个做护卫打扮的汉子,筹拥着一个年青人走了进来。

这个年青人双鬓处,有数缕花白的头发,除此之外,他面目俊雅斯文,肤色白净,俨然一金马玉堂的贵公子。只是这样一来,这个有着花白鬓发的贵公子,似是三四十岁,似又只有二三十岁,都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了。

那人一袭简简单单的青衫,可随着他步入酒楼,四下的喧嚣竟是一缓。

那人却似乎习惯了众人地注目,他那俊秀斯文的脸上,虽然含着笑,可那眼神间,却隐隐透着忧伤和沧桑。

看到这个金马玉堂的贵公子走过来,小二连忙迎了上去,向他佝着身子殷勤问道:“郎君要点啥?”

贵公子目光淡淡一瞟,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理会小二地问话,而是径自朝着一个靠近窗户的桌子走去,他的身后,一个中年微胖的护卫应道:“把你们最拿手的酒菜都上来。”

“好嘞——上最好的酒菜嘞!”

随着小二这么一唱,酒楼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在等酒菜的时候,那贵公子一直都在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表情淡然。

见自家郎君看着外面的人流发呆,一护卫凑上前,低声说道:“郎君,要不要到长安去看看?”

护卫的声音一落,那贵公子便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含笑道:“哦?去长安做什么?”

那护卫不知如何回答了。那贵公子倒也不逼他,他转头继续看着外面,淡淡说道:“我是陈人,他杨坚再好,我也不能投效他,进而灭我家国。”

那护卫一怔,差点脱口而出:那你当初不也投效齐国了?

这时,那贵公子苦笑着又说道:“当初是当初,今日是今日。”他昂起头,眷恋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声音放低了些,“你看,这天下间,是不是只有陈国才安乐美好?相比起这些,我个人的抱负和野心,早已不堪一提。”

正说到这里,小二清亮地吆喝道“客官,你的酒来了!”

贵公子稍顿了顿,直等小二把酒菜都摆完,他才执起一樽酒,慢慢的倾倒入盅。然后,他举起酒盅缓缓饮了一口。

垂下眸,贵公子看着酒盅中摇晃的酒水,喃喃说道:“一晃眼便是十七年了,阿绮,你当初怀着的孩儿,如今也大了罢?”

这贵公子,却是当时激流勇退的萧莫。自离开邺城后,他用了近十年时间,走一阵隐居一阵的,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故乡——建康。

十数年光阴,放在太平盛世,不过是一个青年走向中年,可放在这个乱世,却已是沧海变了桑田。

萧莫回到建康后,陈国的皇帝都换了几个了,而他相熟的故友,也是死的死隐的隐,便是那王谢子弟,也泰半不见踪影。

这人世间最大的无奈,可能便是这般人末老而江山改吧?

这次,却是萧莫听到了有关兰陵王和张氏阿绮出现在建康杭州等地的传言后,特意赶过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这般赶过来有什么用?也许,只是想远远地见一见罢。纵不能相逢,不能相视而笑,这般隔得远远地看一眼,也是好的,好的……

几个护卫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家郎君脸上流露出的怅然若失,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的郎君,自从兰陵王与张氏阿绮大婚那一晚,他大醉一场醒来后,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整个人都变了(具体内容,实体书的番外中有详细交待)

萧莫一盅一盅地喝着酒,颇有大醉一场的架式。自那日张绮大婚后,他便恋上了杯中物,这么多年过去,众护卫也都习惯了。幸好他酒性甚好,倒不易醉。

就在萧莫一盅又一盅地灌着自己的酒时,突然间,街道中出现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声甚响,萧莫放下酒盅,微笑问道:“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个护卫应了一声,提步就走。他刚动身,便看到前方拥挤的行人一分而开,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走过来的一行人,当头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少年。在少年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精壮的,四五十岁的汉子。

看到那两个汉子,正懒洋洋品着酒的萧莫双眼一亮。握着酒盅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同时,他身后一个护卫已低叫道:“郎君,那两人是高长恭身边的亲卫!”转眼那仆人不由叹道:“他们也老了。”

在护卫的感叹中,萧莫握着酒盅的手收紧,好一会,他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这孩子,是他们的儿子。”他声音有点颤,似是欢喜,似是怅然地看着那少年,喃喃又道:“他是他们的儿子。”

紧紧盯着那少年的萧莫,目光失落中夹着欢喜,欢喜中带着复杂。

听到自家郎君的话,那仆人一怔,不由驳道:“不可能!张氏阿绮和高长恭都是人中龙凤,这少年怎么面目如此普通。”

不错,虽然这少年风姿过众,行走顾盼之际,都有一种让人目眩的神光,可他面目还真是普通。

萧莫抬起头,定定地打量了那少年一阵,他慢慢说道:“这不是他的真面目!他易了容!世人传说,兰陵王有子,风采更胜其父。噫?这种易容之术好生神奇!”

这时的萧莫,恢复了以往的优雅从容,举了举酒盅后道:“阿武,你上前去,便说是兰陵故人,想邀见于他。”

就在萧莫盯着少年打量时,缓步走来的少年郎,却是一脸苦色。

只听得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成叔你不懂,我出门两年却不敢归家,这叫什么?这叫畏惧太甚。母亲大人听闻此事,断然会伤心垂泪。”说到“伤心垂泪”四个字,少年的眸中露出一丝不忍和犹豫,不过转眼,他便按下这种种情绪,继续说道:“母亲大人伤心过后,便会警告父亲,令他不得过责于我,等到他们忍不住亲自来迎接我这个归家的游子时,我那顿揍铁定能免。”

说到挨揍,少年闷闷不乐,他喃喃说道:“其实被他们揍一顿真没什么,可我也是十七八岁的大人了,有些颜面实是拉不下。”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屁股,红着脸说道:“别的也就罢了,可我母亲揍我,最喜欢脱掉我的裤子,这样很不好,成叔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成史不由哈哈一笑,他大点其头,“王妃这个习惯是很不好。”

少年显然真有点紧张,他又自言自语道:“可我不让她揍吧,她少不得又要哭很久……再说,我这次离开她,也着实久了些,让她消消气也是应该。”

成史不停地点头,“说得是,这次出去太久了,都两年了。该揍!”

少年哼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白眼,手又在不知不觉中挡到了屁股上。至于他的脚步,更是坚定地向前走去,坚定地决定过家门而不入……

后记(三)他俩的儿子

少年悲愤了一阵,长吁短叹了一阵,又看了看成史等人,寻思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当着这么多人责打,那可多丢脸啊?因此,这离家出走一事,只好就此告结。

不说少年无可奈何地回到家门,一侧的萧莫,看着身边羞红着脸,眉眼中透着无边欢喜的阿音,唇角扯了扯后,他站起来,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啊?好,好。”

萧莫一行人回到住了十数天的酒楼后一个时辰不到,奉令去打听消息的阿式过来了。

他大步走到萧莫面前,低声道:“郎主,那高家小郎君的事,已打听了。”

“哦?”萧莫微微一笑,“说罢。”他手下的这些后记(三)他俩的儿子护卫中,阿式以记忆力出众,精明且善于收集分析资料著称,当初在邺城尚书府时,便是他负责情报收集的。

得到萧莫允许,阿式清了清嗓子,站直腰身,姿容端正地背道:“高家小郎君,姓高,小名阿皑,生辰是565年邕病死的消息传出之前,又功成身退。如今,阿皑于齐地一隐秘之处,已开辟一座大型牧场,大肆圈养野马,培植种畜,其规模之大,蔚然成为一国。”

萧莫倒吸了一口气。

阿式还在说着,“在晋阳时,阿皑日观地理,夜观天象,惊呼其父高长恭应早已逝去,却被某人逆改天机,可惜那手段并不高明,易生后患。于是,他在晋阳邺城数地大放谣言,说是高长恭当日不是突然遁去,而是被齐后主高纬毒酒诛杀,并耗费巨资,为其父修坟立碑。传说碑立之日,数万齐人同时恸哭,天地失色。”

一口气背到这里,阿式看向萧莫,笑道:“郎主不知,这个高家小郎君实是胆大包天之人,他说自家气数已尽,顶着高氏的名姓出走世间容易招祸,在北地时,生生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袁天罡。”

“袁天罡?袁天罡?”萧莫连念了几遍,也不知这名字含着什么深意,他抬头问道:“这名字?”

阿式摇头,“高家小郎君行事莫测,无人知其心意。”

“哦。”萧莫点了点头。这时,他肩头一暖,却是阿音听了无趣,不知不觉中已挨着他睡着了。

萧莫回过头来,他怔怔地看着睡着后,阿音那张秀美的脸,想着刚才在酒楼时,她所说的那番话。

自从那一次梦到前世,知晓他与张绮的缘孽后,他便自我放逐,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中,直觉已心似铁。

低低叹了一口气,萧莫轻轻地侧过身,然后欠身搂着阿音,把她放在床塌上。

把阿音放好后,萧莫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慢慢摇了摇头。

他的阿绮现在生活得很好,高长恭视她如珍宝,他们的孩子又是如此的绝顶聪慧,想来她此时此刻,是安乐无忧的。

也许,他是应该放开了,他会逼着自己放开的。也许,他带着阿音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欣慰欢喜吧?

正文第二百四十三章结局(下)

看到兰陵王仓惶离开的身影,张绮的眸光闪了闪。

不一会,她轻声命令道:“来人。”

“是。”

“把成史,李将等人叫到偏殿中。”

“是。”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随着高纬渐渐把握住朝政,齐国的大臣们,开始对这个原以为懦弱容易听话的皇帝绝望起来。

这一日,高纬在奶妈所求之下,竟然下令,把后宫的那些女人开始封官。先从奶妈开始,再到宫女。

到后来,皇宫中500个宫女,高纬全部封为郡官,每个宫女都赏赐给一条价值万金的裙子和价值连城的镜台。

这还不够,他还给他的牛马鸡狗也封官,所得地位,与大臣一样高。如他的爱马封为赤彪仪同、逍遥郡君、凌霄郡君。斗鸡的爵号有开府斗鸡、郡君斗鸡等。

再然后,高纬开始大兴土木,在晋阳广建十二座宫殿,丹青雕刻,巧夺天工,比邺城更为华丽。宫内的珍宝往往是早上爱不释手,晚上便视如敝履,随意扔弃。

也在晋阳的两座山上凿两座大佛,叫工匠们夜以继日,晚上则用油作燃料,一夜之间数万盒油同时燃烧,几十里内光照如昼。

齐国连续两个大败,本已消耗了大量的国力,而现在,高纬的这些行为,直如火上浇油。一时之间,朝纲紊乱、民力凋尽、徭役繁重、国力空殚。

高纬根本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他自称“无愁天子”,拿起瑟琶,自弹自唱。宫内近千名太监、奴婢一齐伴唱,整个皇宫歌声缭绕,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这一日,兰陵王紧抿着薄唇,只是负着双手看着皇宫方向。

他的身后,一阵咿咿呀呀的婴儿笑声传来。听到这笑声,他不由展颜一笑,只是转眼又眉头深锁。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忧郁。这是一种有心卫国,却无力回天的忧郁。这是一种深沉的痛苦。

一阵脚步声响,转眼间,成史向他禀道:“郡王,送礼的人都走了。”他低声说道:“郡王这般大开府门,四处收受贿赂,有很多大臣都看不惯,已纷纷向陛下上书。”

兰陵王垂眸。好一会他才低哑地说道:“我知。”

安静了一会后,成史看着愁肠百结的兰陵王,感觉到张绮所说的时机到了。当下哑着嗓子,徐徐说道:“郡王想借贪财之名自污,以避过陛下的猜忌。真是何必呢?杭州也罢,荆州也罢,便是那山林深处,都有清净之地。郡王为何不愿意离开?”

兰陵王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成史又道:“这半年中,郡王屡战屡胜。可每胜一次,郡王收受的财货便加了倍。其实郡王比我们更清楚,齐国,已不是久留之地。”

兰陵王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我知。”

“还有,郡王你看陛下,他如此颠倒行事,齐国真有兴旺之时么?郡王还留在这里,只怕到头来白白送了性命。”

顿了顿,成史一字一句地说道:“郡王你看王妃。这阵阵背着人时,总是以泪洗面。”

兰陵王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脚步一旋,冲出了府门。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成史一退,朝着悄步上来的李将说道:“下面轮到你了。”

“好。”

这几日。兰陵王一回来,他的那些亲卫,还有朝中的好友,便或阴或阳地劝着他。

一连受了几日,他也烦躁起来。这一天,他怒气冲冲地推开众人,回到了寝房中。

他一入寝房,便看到张绮跪在地上,正双手捂着脸,无声地流着泪。

不知不觉中,兰陵王双腿一软,他慢慢跪倒在地,与张绮面对着面后,他哽咽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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