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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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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止冷漠沉静地看着萧衡,不过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

附议之声总算渐渐平息,其余人就算没有跟风附议,但也是观望之态。

萧衡微微垂眸,避开南行止,执笏上前,说道:“请皇上三思,就算不能立即查明真相,但也需稳定安抚人心。”

御史大夫本是跪伏在地,闻言立即跪直了身,言辞恳切如铁地说道:“皇上,臣以为,应当立即将成氏兄妹交于刑部或大理寺,等候事实调查清楚,再做定夺也无妨。”

南行止顿时眯了眯眼,脸色阴沉。

“臣以为然!”其余几位老臣立即上前附和,“还请皇上以朝廷安危为重。就算如今错怪了谁,但这与朝廷江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请皇上将成氏兄妹,暂时收押听候审查。”

重重压力之下,皇帝沉思再三,终究还是开了口。

成青云与成青岚二人,被收押至大理寺,等候审问。这一切,似乎都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内,似乎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时至晚春,天气渐暖,可大理寺的监牢依旧阴寒。

这并不是成青云第一次被收押入牢,到了牢房时,她还颇有些缅怀从容。她紧张的心绪崩了整整一个上午,入了牢房时,反而放松下来。

一方幽暗的窗,一张冷硬的床,一盏熄灭的灯盏,还有一扇紧闭的门。她快速将牢房打量完毕,便静静地坐在床上。

幽暗逼仄的环境总让人感觉压抑,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目光也不自禁地追寻那一方晦暗的光。

方进来时,牢房内还有些嘈杂,她还能隐约听见有狱卒带着成青岚下来的脚步声。她与青岚都是朝廷命官,关押的牢房与其他人不同,比较独立僻静。

暮色渐渐来临,牢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成青云起身,轻缓地走到牢房门口,一眼看去,悠长的走道漆黑模糊,不见任何人影,一应事物,在晦暗的光影下,显得嶙峋峭楞,诡异阴森。

她蹙眉,大概猜想,此次情况,与她上一次入牢不同。上一次是在刑部,有卫则风照看,且情况不如此次严重,自然不会太过森严。

而这次,她身上背负的罪名太多太重。她只需稍稍一听,就知道这周围的守卫,几乎比刑部那一次多了三倍。

她强自压下心头的惶恐,回到床上,思索着成青岚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光景飞逝,天幕里遗落而来的微弱的光线终于完全消失了,她干脆躺下闭目养神,慢慢地整理线索。

思绪快速运转,最终她得以明了,其实关于禹王一案,林林总总,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结案了。

对方一定是得知了消息,再加上青岚的叛变,幕后的人只好对她和青岚先下手。若是能够顺利除去她和成青岚,只怕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夜色阑珊,牢房外的走道上忽而传来细碎又轻柔的脚步声。

她立刻惊醒,朝门口看去,见隐约摇晃的灯光缓缓地漂近,一豆灯火,堪堪照亮两三个人的范围。

灯火之下,衣袂摩挲,脚步沉稳,不一会儿,就走近了。也不知是否是成青云的幻觉,总觉得那脚步声虽然沉稳,但却带着急切。

“开门。”

沉重的牢门被打开,嘎吱的推门声让成青云恍然清醒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心头的差异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平静。

“世子,”她舒展眉头,“你来了。”

南行止轻轻点了点头,从狱卒手中拿过了灯盏,又吩咐秦慕铮到不远处守候。一边入了门,一边环顾这牢房,深镌的眉头不由得紧蹙。

他查看墙上的灯,发现灯盏里没了油,只好将灯盏拿下,挂上自己带来的宫灯。

这情竟如此熟悉,让成青云不由得抿唇而笑。

“难得你还笑得出来。”南行止神色并未太过放松,但见成青云气色还算不错,便也微微笑了笑。

“大理寺的牢房,守卫森严,你和成青岚在这里,比其他地方要安全许多。”南行止说道,“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和成青岚,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瑞亲王府,我怕我一不留神,就无法顾全。好在这大理寺是我的地方,就算有人想要乱来,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成青云微微捏紧拳头,却被他拢入手心里。他的手很宽厚,很温暖,也很干燥,熨帖而温柔。

“我想,那些人只怕就算是狗急跳墙,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明目张胆地来刺杀了。”她自然地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暖,轻声说道:“这里是京城,是大理寺,又不是龙尾镇,也不是深山猎场。他们若是想要行动,只怕很快就会曝光了。”

南行止漫不经心地一笑,“揭开你和成青岚的身世,只怕是他们最后的招数了。”

成青云却是不能轻松而笑,她微微蹙眉。“皇上难道还不知情吗?”

她虽未指明,但南行止却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知情?”他淡笑,眼底露出几分冷厉与狡黠,“皇上在位这么多年,成年后一直想独揽皇权,就连我父王在世时,也曾对我说过,虽然瑞亲王府位高权重,也是皇权的后盾,可毕竟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瑞亲王府就算再怎么效忠皇帝,也不能将皇帝的权利掌握在手中。”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皇上成年之后,我父王,便安排筹谋,将权利慢慢归还皇帝,甚至他有意卸去‘摄政王’这一虚无的头衔。”

成青云明了,“所以皇上并不是对那些人的行动一无所知,是吗?”

“是,”南行止点了点头,“我去成都负责破获蜀郡太守杀人案之后,在杭州逗留,摸清杭州巡抚的情况,其实也是皇上的授意。”

成青云愣了愣,只片刻之后便恍然。“原来是这样……”她定了定,“杭州巡抚,也与那些人有勾结吧?”

“杭州可是天下漕运的中心,”南行止笑道,“其实无论是谁在杭州,只怕都会与各方势力纠缠不清。但是……杭州巡抚比较会做官,攀结了如今最权势的家族。”

成青云许久不说话,她微微抬头,灯火朦胧阑珊里,她竟然在他眼中看见了愧疚。

她侧首,微微蹙眉。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表情,南行止便明了了她心头有疑惑。

他捏了捏她的手,目光定然,沉声道:“青云,这是最后一次。”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我会安排你出狱。”

成青云握紧他的手,微微沉了一口气,“我知道。”

她轻轻地将头倚在他肩头,感受到他轻柔的笑意,故而稍稍抬眼。

他唇角噙着笑意,颇有些得意之色,“说来,你的女儿身被揭穿,倒是我长久以来很期待的。”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天下,你是我南行止早就看好的女人。”

成青云的心微微一颤,悸动而恍然。她蹭了蹭有些发烫的脸,她欲言又止,辗转回肠的话到了唇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嗔着他,轻哼一声。

他收紧手臂,搂着她,“今日下朝之后,我去了议政殿。”

“皇上……”成青云心头微微发紧,“皇上他会如何处置此事。”她无意识地抓紧他的领口,“我是女扮男装,青岚的身份,又……”她无声喟叹,“何况,我父亲真的是禹王余党……”她咬唇,“我只怕,会对瑞亲王府……”

南行止打断她的话,正色道:“你现在就算想要跟我撇清关系也没那么容易了。”他眉头微挑,似染上焕然的风发,“皇上想要治你的罪,也要看看我的脸色。”

“为什么?”成青云不解,“你难道敢威胁皇上不成?”

“若是不放狠话,不下狠心,只怕皇上不明白我的决心。”南行止下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我给皇上看了你我的婚书。”

第313章 蓄势待发

成青云茫然地愣住,“什么婚书?”她惊了惊,豁然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婚书?我根本就没签啊……”

南行止轻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温柔深切。他从袖中拿出一封装裱好的婚书,婚书之上烫金龙凤回旋飞舞,交颈缠绵,即使在晦暗的光影下,也熠然流光。

成青云双眼蓦地有些潮湿,酸涩而温热,莫名的情绪席卷包裹着心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婚书,婚书内的内容那样的熟悉。简洁明了的描述了她和南行止二人的生辰,籍贯,再点缀几句恒定而隽永的祝词,永结为好,白首不离。

只是末尾多了她的签名,她的字迹……

她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婚书,那“成青云”三个字,虽是她的字迹,可力道风骨,神韵姿态,却并非她所能。

这是南行止仿写的。

她用指尖轻轻抚过,郑重而轻柔。

“你现在是我南行止的妻子,是瑞亲王府的女主,是世子妃,皇上就算要将你定罪,也得顾忌你的身份。”他轻声说道。

光影暗淡的牢房内,那盏宫灯,光芒澹澹,摇曳逶迤的光如水般徜徉旖旎,他唇角眉梢,都噙着淡淡的笑意,笑容虽浅,可笑意深浓。

成青云轻轻蹙眉,那温柔的光,为黯然的牢室镀上一层薄而柔的光,他的笑意,更是为这单调枯燥的光景平添一分暖色。

她轻轻眨眼,慢慢将婚书合上,动作轻柔,指尖微微发颤。合上后,指尖微微用力,慎重地捏在手里。

“世子,这样做,很冒险。”她轻声道。

南行止不以为意,“虽是冒险,可也值得,”他轻笑,“如此,你就算想要抵赖,也赖不成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集聚到弓弦上,全部蓄势待发。长久的筹谋,总算可以将真相公诸于世。

若是成,一切水到渠成,若是败,一切转头成空。

所以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两人温存片刻,墙上的宫灯微微一闪,燃烧摇曳的灯光缠绵如丝,黯淡下去,更加暧昧。

南行止起身,揭开灯罩,拨了拨灯芯,星芒般的光,焕然扑泄而开。

“这几日,我让人连夜恢复父王的手札,”南行止从袖中拿出一叠手札,“我已经将父王所录之事,尽数抄誊在此。”

厚厚的手札轻轻地放在她手中,分量沉甸甸的。

成青云借着灯光,一一细读。白纸黑字,跃然而出。原来,这瑞亲王的手札,记录了从禹王一案到瑞亲王生前的大部分事迹。

从京城,到成都,从皇权王公,到走卒流贩……仿佛是万千条无形的线,穿越光景,将十几年的时间串联,将千里之外的人联系……

她在密信中发现了父亲的名字,也发现了他们一家前往成都的往事……

短短片刻,却仿佛经历了几数轮回。成青云心头的酸涩,悄无声息地弥漫着。

南行止静静地看着她,不管她神色如何变幻,心绪如何起伏,他都未曾打扰她。直至她将所有的内容看完。

她将手札还给他,轻叹一声。她原本思虑简单,她虽被困于大理寺监牢之中,可依旧是安全的。她只需要等待着他在外安排好一切,将这皇室最令人惊疑的秘密解开便可。

可如今,她简单的想法,由于这本瑞亲王的手札,而变得复杂起来。

“如此说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察觉不妥之后,稍稍顿了顿,缓了缓气息,继而说道:“这么说来,其实当年禹王的案子有诸多不妥,其实王爷是知晓的。”

南行止颔首,“只怕是的。”他将手札合上,安抚地看着她,“只是,禹王一案,是先皇亲自审判的。就算发现了不妥,父王也不会擅自行动,更不敢直接指出先皇的错处。”他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略带讥诮,“就算现在,只怕要将先皇亲自定的案子推翻,也是困难重重。”

“难怪先皇要将禹王一案的卷宗都封存起来,不得公布于世。”成青云喟然。

南行止没给她太多沉吟的时间,继续说道:“还有先皇的揭品,我让那人连夜复原,已经恢复大半了。”他轻轻笑了笑,修长俊利的眼眸如利剑出鞘般,闪着锋利。“只怕,这先皇所留的字画,将是最有利的证据。”

成青云愣住,问道:“字画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南行止脸色微微沉了沉,“昨夜字画恢复了一半之后,我便看了。”他沉声道:“那是先皇的自罪书。”

“自罪书?”成青云眨了眨眼。

“是,除了自罪书之外,揭品的天秤里,还发现了一封遗诏。”南行止闲闲地说道。

成青云却是有些震惊。她有些骇然,自古以来,遗诏之类的东西,若是未公之于世,而是暗暗藏在某人手中,或是由先皇嘱托于某人,那么某人便会成为瞩目的焦点,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谁的字画中发现的?”成青云问道。

南行止说道:“沈太妃,以及我的父皇的字画中,遗诏比字画特殊,并没有被揭成揭品,而是被分作了两份。”

“原来如此,”成青云凝睇着着他,心中如明镜般了然。虽说许多原因已早有了猜想,可当猜想进一步得到佐证时,却是依旧让人震撼。

深夜中的大理寺安静如水,甚至能依稀听见黑夜里传来的更鼓声。

成青云听得这穿越厚墙宅院的更鼓,微微愣了愣。她坐直身,说道:“世子,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南行止有些不舍,但也没有特意多做停留。他将墙上的灯盏取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青云,我很快就能安排好一切。”

“嗯,”成青云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俯身,伸手将她耳旁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道:“你只管吃好睡好喝好,蓄足了力量。”他握紧她的手,两人手心的温度和力量相交相融。

“若是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回成都,可好?”他噙着笑,眼底沉静却深邃。

成青云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然起身,携着一片灯光,转身而去了。

直至牢房内再次陷入黑暗,方才南行止的话,也依旧在成青云耳畔萦绕着。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有些发疼,才敢肯定,刚才的一切,都是不梦境。

这京城里,风起云涌,纷争困扰。她虽置身此地,汲汲营营,深陷难逃,但成都,依旧是她难以忘却的牵挂。

魂梦里,她曾无数次回去,却不敢妄想成为现实。

他的声音轻柔却定然,给了她一个期盼的憧憬。

这几天几夜,大理寺就如与世隔绝,没有任何消息进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出去。

她只是偶尔问一问青岚的情况,倒是有狱卒愿意将成青岚那边的境况告诉她。

得知成青岚与她一样,只是被关押了之后,她放心许多。

她每日坐在窗户之下,抬头数着从窗棂外束束阳光,终于几日之后,细柔微弱的光线,似大片逶迤潋滟的水光般流泻而来。

……

晨曦光色似黛,无限朦胧墨色,在晨钟声里氤氲而去,皇城建福门之外,陆陆续续集满了人。

磬响传来,建福门沉缓地打开,皇宫内华美恢宏的屋宇之上,有明丽的金光投射流泻而下,染红屋顶上的朝霞,积蓄着一场壮阔绚烂的日升。

南行止款步向宫门内走去,听见身后逶迤而来的仪仗声,回头而望。

淡淡的熹光里,南澈碧玉亭然,缓缓走入华光漫漫的宫门中,南行止立即向他行礼:“王叔早。”

“早,”南澈轻轻颔首,往含元殿的方向望了望,收回目光,沉沉地看了看南行止。

平王南澈的仪仗从来简约规矩,如今却好似比平日多了几分森严与阵仗。

南行止眯了眯眼,微微退后一步,让南澈先走。

含元殿,沐浴在晨曦纯粹而华丽的金光中,威严坐落,气宇庄严。

一切按部就班,满朝文武沉肃谨慎,直到谈论起成氏兄妹,殿宇之上,才渐渐纷杂议论起来。

众说纷纭中,南澈突然执笏而出,未等皇帝开口,便端正肃然地跪了下去。

嘈杂的大殿内顿时一静,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蓦然间鸦雀无声,众人惊疑地看向南澈,看向这个淡若冷菊白兰的男人。

多少年了,他虽每日立于朝堂之上,却如一株静默淡然的玉竹,高洁虚怀,与世无争,雅然淡漠得让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众人才会想起,原来这含元殿上,这满朝文武里,还有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王。

众人不曾想到,他今日会傲然而倨慢地跪在了地上,弯下了自己的双膝。但他神色平静淡然,静如止水。

皇帝愣了一会儿,帝冕之上的旒轻轻晃动着。

“王叔?”他口吻恭敬,态度谨慎,问道:“王叔所为何事?”

南澈端然而跪,神色肃然冷静,执笏叩首,沉声道:“皇上,臣有罪,臣不愿皇上为难,更不愿折损皇室颜面,故而向皇上请罪,请皇上听臣自陈罪行,臣甘愿承受一切责罚!”

第314章 华殿生变

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变作一尊尊静默呆怔的雕像般,一片死寂!

坐于上首的皇帝蹙眉,目光扫视而过,若有似无地落在南行止身上,定了一瞬,又看向南澈。

南澈虽自陈罪行,可却依旧一副止水之态,唯有那双平淡的双眼里,闪着平日不常有的笃定。

“王叔,”皇帝微微沉吟片刻,便接口,说道:“朕知晓你一向谨慎自持,更是高风亮节与世无争,实在不知你罪从何出啊。”他神色十分为难。

殿宇之上,终于有些些许动静,众人暗中面面相觑,揣测难断。

南澈沉声说道:“臣之罪,已欺瞒皇上多年,由来已久,臣日日难安,很是愧疚,若不早日向皇上陈情,只怕今后罪孽难恕,更怕将来危及牵连,折损皇室威严。更怕百年之后,无法面对南氏列祖列宗,故而今日自请其罪,还请皇上听臣陈情!”

皇帝脸色越发暗沉,似思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王叔不必为难,朕且听你陈情就是。”

南澈稳稳地持着笏牌,一字一顿说道:“臣之罪有四:其罪一,臣欺上瞒下,有欺君之罪!其罪二,臣于早年间,协助禹王残党离开京城,躲避朝廷官府的追踪,实乃大逆之罪!”

话音一落,满堂霎时一阵死寂,众人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南澈不为所动,泰然自若,继续说道:“其罪三,臣包庇收留禹王之子,并暗中扶持其在朝为官,为其上下打点,协助禹王之子官居高位,手握兵权!”

霎那间,满堂哗然!静立于人群中的萧氏父子脸色顿时一僵!

“其罪四,”南澈无动于衷,依旧端然而跪,微微抬起倨傲的下颌,厉声道:“臣暗中偕同禹王之子,妄想重查先皇所判的禹王一案,企图为禹王逆党翻案。”他定了定,压了压唇角,沉声道:“臣之罪,擢发难数、罪不容诛,实乃不道大逆,臣身为南氏皇族之人,无颜面对皇上,无颜面对列宗,请皇上治罪!”

殿宇之上的人已是惊骇阵阵,大半的人不敢相信。

众人纷纷看向南澈,只见他挺直着脊梁,端正地跪着,处变不惊,甚至在他脸上看不出半分的惊慌。

本朝开国以来,或曾有人自陈其罪,却无皇室宗亲自述罪行的。更没有人,一开口,便说出足以诛灭九族的罪行来。

南澈平日里,既没有交好的党羽,也没有结怨结恶,此时连为他说情或者落井下石的人都没有。

唯有南行止神色丝毫不变,泰然处之。

皇帝再次开口,声音却十分哑涩,“王叔……所言何意?”他蹙眉:“若真是如此,难道成青岚与成青云,都是王叔安排入京为官的?”

南行止闻言蹙眉。

南澈说道:“不,禹王之子,只有成青岚而已。成青云是禹王旧党之女。”

皇帝端正地坐着,身形却僵直,“如此说来,王叔定然是筹谋许久了?”

“是,”南澈直截了当地回道,“臣当年将成氏父女一家人秘密送往成都隐姓埋名之后,虽一直没有与他们联系,却暗中看着他们。”他深吸一口气,双眼隐约泛起潮红。

“为何?”皇帝冷声问道,“你明知此举大逆死罪,却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禹王是臣的兄长!”南澈毫不避讳,“他与臣的感情何止是手足?他的母亲与臣的母亲是亲姐妹!臣怎么愿意看见兄长冤死,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的骨肉流放,甚至羞辱而死?”他隐忍沉气,厉声道:“兄长有五子三女,其中一子两女,在先皇查抄禹王府时,就与其母一同自尽了,其余一子一女,都在流放途中遭人暗杀!若非臣早一步派人将成青岚抢夺回来,只怕兄长仅剩的儿子,也命丧黄泉了!”

他言辞悲愤沉冷,却没有敢接话,无人敢致辞!

有关禹王的案子,只怕当朝之中的人,没几个敢随意评论。

“如此说来,成青岚果真是禹王的儿子?”皇帝眯了眯眼。

回应他的,是满堂的沉寂。

“皇上,”片刻之后,萧衡执笏而出,带着几分急切,说道:“若成青岚是禹王之子,的确就是逆贼之后,此人只怕留不得!”他凌然看着皇帝,说道:“成青云属逆贼残党之后,本不该在朝为官,如今却敢女扮男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之上,果真是有所图谋!请皇上三思,此二人居心叵测,只怕会后患无穷!”

沉静中,几人的声音显得很是锋利。南行止冷淡地笑声忽而传来,众人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皇帝蹙眉,沉冷地问道:“世子,为何而笑?”

南行止敛色,不紧不迫地站出来,目不斜视,说道:“萧都尉所言,臣不以为然。就算成氏兄妹当真居心叵测,难道平王叔也居心叵测吗?就算王叔包庇成氏兄妹,也理当弄清楚原由。”

皇帝默然,殿宇之内再次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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