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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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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冷如冰,他如同捧着一抹云一般,轻轻地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环住她,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成青云身体有些僵硬,颤抖牵扯到腹部和背上的伤口。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温柔而安抚。她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木讷地闭着眼,心绪脑海一片混沌。

“为什么忽然问关于禹王的事情?”南行止将她手中的短剑拿走,她伸手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

她摇头,“没什么,就是……那些杀手提到了禹王。”

南行止低头,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幽深的目光探进她的眼底,“他们提到了禹王?什么意思?”

她迟疑,沉默一瞬,摇头,“我也没懂……”她深吸一口气,“他们想要杀了我……”她又开始颤抖,心里的恐慌和忐忑很是深切。

“都过去了,”南行止将滑下去的被褥拉起来给她盖好,“以后跟在我身边,再不会有人来伤害你。”

成青云双眼湿濡,又涣散无神,似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片刻没有反应。

南行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学着王妃安抚钟灵时的模样,轻轻拍打了片刻,之后便感觉成青云呼吸渐渐平缓均匀。再低头,她已然熟睡了。

他将兰花短剑放到一旁,慢慢地将她放平,为她掖好被子。

窗外一轮淡月,似浸过水一般,模糊晕染。清风徐徐,送来淡淡暗香,丝丝馨甜的桂香。

连绵了如此长的炎炎夏日,终于过去了。天际那轮半圆的月,也将慢慢变得圆满。

成青云在王府养伤半个月,未曾踏出王府半步,等于住在了王府之中。

蒋洵等人的案子结束,有关此案的流言蜚语以及质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弭。世人总是健忘,无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总是记得不深。

成青云勉强可以走动,这日,南泽和成青岚都来看她,她穿着宽松又温暖的常服,坐在水榭旁和两人说笑,忽而闻到一阵淡雅的桂花香。

“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了,倒时候,京城又是热闹不已,皇上也会宴请百官,我肯定也是要进宫的。”南泽很是喜悦,“青云,你也去吧,宫里可好玩了。”

成青云微微抬头,天际暮色日影之中,泛着淡漠如烟水的归鸟。庭院之内,桂香温柔的笼罩。

一叶落下,飘于桌前。成青岚轻轻地将落叶拂去,轻笑道:“一叶知秋。”

南行止为成青云添衣,说道:“嗯,秋天到了。”

成青云恍然,光景无声而逝,转眼,已到京城小半年了。

万里青云

第166章 冠盖京华

京城夜色旖旎,灯火初上,重楼高阁,阡陌交通,绮丽繁华,阑珊夜景,如浩淼星河。

成青云养伤半个多月,终于得了自由,总算可以出王府透气。

南泽与卫则风,以及钟灵郡主早就与她约好,要陪着她出来散心,顺便庆祝她重伤痊愈。

京城夜市熙攘繁华,钟灵郡主等人策马缓行,成青云则与南行止乘坐马车。

“前方有走丸的。”卫则风靠近马车,欣喜地指着街道前方人潮涌动的地方,说道:“青云,要不要去看看?”

成青云正欲答应,南行止合上车帘,说道:“那里人太多,鱼龙混杂,还是别去。”

卫则风看了看合上的车帘,一时不语。

南泽不满,策马过来,对着马车内说道:“行之,分明就是我们约青云一同出来的,为什么你现在把青云霸占在车里?”他恨恨地挥着马鞭,说道:“你这样,我们都没有办法和青云愉快地玩耍了。”

南行止似是没听见,置之不理。只透过街道之上绮丽淡淡的光看着成青云。

她安静地坐着,身体靠着车壁,马车辚辚有些摇晃,她用手轻轻地撑着,以免车身颠簸。看得出来,她兴致并不高,一路之上勉强应付着热情的安王南泽等人。

京城集四海之珍,夜中华灯璀璨,华光满路,萧瑟满城,夜宴晏晏。

偶尔有新奇的杂耍或是物件儿,卫则风和南泽兴高采烈地买了来给她看,她欣然收下,与几人畅聊,但畅谈过后,回到车内,又是须臾的沉默。

她身体终究没有痊愈,就算提起精神,也是有些勉强。

“前面太挤了,”钟灵郡主拉着马缰,不断调整马头,试了几次,也没有办法顺利地前进,她干脆下马,掀起车帘,对南行止说道:“世子哥哥,前面太挤了,车马都过不去,我不骑马了。”

前方便是朱雀街,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夜市一开,这座人口百万的城市,大半的人会在这条街上流动行走。

“既然如此,就下车马吧。”南行止看了看,果然前方人潮涌动,街道之上行人挥袖如云、摩肩接踵,若是不下车马,恐怕根本就无法前进。

成青云下了车来,拢好薄薄的披风,说道:“不如去茶坊坐一坐?或者去锦云教坊?”

“不去锦云教坊!”钟灵郡主跺脚,“这几天,锦云教坊正在重新盘点整顿。皇兄虽然没有直接让我关闭教坊,但是也管得严了,”她委屈地瘪瘪嘴,说道:“若是让他知道我又去了教坊,一定会教训我的。”

“那就去茶坊吧,”成青云不以为意,“正好我也饿了,去吃点东西。”

“好,”南行止自然同意。

“哎哎呀……”南泽顿时苦了脸,“去茶坊干什么?太无聊啦!”他殷切地看着成青云,说道:“难得出来一趟,就要去玩点儿好玩的,去茶坊枯坐着有什么意思?”

卫则风立即附和,“正是,我与殿下所见略同。我知道有一家挹秀楼,今晚有许多集社在那里结社活动,不如去那里玩玩,说不定能遇到好多熟人。”

“就是就是!”南泽苦口婆心的劝说,“青云,你来京城这么久了,就只知道查案子,京城之中的世族少爷千金,你是一个都没结识,不如趁此机会,我带你去混个脸熟,也别让人一提到你,就是什么黑面阎罗,铁面无常什么的……”

“什么意思?”成青云眯了眯眼,那两个奇怪的称谓,让她费解。

南泽轻哼一声,“你不知道,现在京城世族圈子里,大家一提到你,就会想到死人、想到命案、想到灭门……你看看你,才来京城多久啊,你让多少人倒了霉?不说那些余麻钱还有白家兄妹这样的平民了,就是刑部侍郎钟子誉还有世家蒋府,都被你给弄垮了啊,还有萧妃、萧衍……多么显贵的人啊,一遇到你,就像遇到了阎王,想不死也丢半条命倒血霉啊……”

成青云僵住,又哂笑一声,竟无言以对。

“所以,京城中的世家子弟,都放话了,遇到你啊,就尽量绕道走,谁跟你攀上关系,不是陷入命案,就是全家倒霉。”南泽说得兴致勃勃,一点都没发现其余几人尴尬的神色。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转,亲昵含笑地看着成青云,“可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肤浅无知的。不管你是阎罗也好还是鬼司也罢,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如此……多谢王爷抬爱。”成青云干涩地笑了笑。

南泽笑得很是开怀,正欲抬手来拍拍她的肩膀,却又想到她肩上有伤,便又放下,“既然如此,你还跟不跟我走?别去什么茶坊了,跟我去挹秀楼吧!”

卫则风立即在一旁附和。

“不了,”成青云摇头,“挹秀楼太远,而且……我也不好去打扰世家子弟的雅兴。改日再陪王爷去吧。”

南泽大失所望,想要再劝说,一旁的南行止说道:“改日就改日吧,挹秀楼的确有些远,王叔和卫则风骑马过去还赶得上。但青云不能骑马,我与她去茶坊坐坐。”

卫则风与南泽只好如此,便策马告别成青云前往挹秀楼。

临别前,卫则风忽然调转马头,俯身到成青云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成青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对他点头之后,卫则风才放心地离去。

南行止蹙眉,冷眼看着卫则风的背影,问成青云:“他对你说了什么?”

成青云轻笑,“他让我记得交房租。”说起来,这个月很少回卫宅,如今她的伤好了,也应该回去了。

繁盛的京城琼楼茶坊林立,沿街走了一会儿,便是京城之中比较有名的茶坊。茶坊之内,阁楼雅间鳞次栉比,院落之内,布局雅致,仙桥仙洞之中,烛火朦胧,往来男女夜游至此,饮茶谈笑。

茶坊正楼中央,依旧是个戏台子,楼下桌椅之上坐满了人,人们喝茶笑谈,闲来听听说书。

南行止带着成青云与钟灵郡主入了雅间,雅间一面临街,可看京城夜色繁盛荣华,一面是茶坊正楼,可看到戏台子,视野极佳。

茶坊中侍应的少女前来上了茶点。成青云忌口半个月,终于可以满足口腹之欲,率先拿起最精致的消灵炙,满足地咬了一口。

“这个小天酥也不错。”钟灵郡主吃了一口,说道:“鸡肉和鹿肉剁得很细腻,拌的米粉也不比宫里的差。”

京城中的茶点精致,不似许多寻常百姓家。平常人家也饮茶吃茶点,但没那么多讲究。

成青云在蜀郡时,常喝的茶是毛尖,茶点都是比较实在的点心,比如茶饼、柿子、绿豆糕、酥皮包等。

到了京城,茶点精致可口,分量却少。喝了茶之后,吃些茶点,比如此时那碟子里的百花饼,每块饼都制成花朵的模样,堆码得整齐精致,如同百花争艳。可每块茶点只有蚕豆般大小,只求品尝,不求果腹。

南行止倒了杯清茶,静静地看了成青云一眼,她恰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稍稍定了定之后,又快速地移开。

成青云嚼着小天酥,蓦地感觉所有的味觉都变得寡淡。她眼下一片淡淡的阴翳快速地颤抖着,撞上南行止的眼神之后,不知所措地移开眼睛,无意识地看向楼下的戏台子。

那戏台子上正在唱戏,也不知是哪个朝代哪个宫廷之中的故事,唱得缠绵哀婉,一时又见戏台子上对唱的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地对视。

台下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更是有少女少妇们,拿着手绢不停的抹眼泪。

“这唱的哪一出啊?”钟灵郡主吃了一块糖藕桂花糕,细细听了一会儿,“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唱的哪个皇帝与什么妃子?那妃子还是那皇帝强行带回宫里的?”

南行止脸色微微一沉,说道:“这出戏叫《婵娟记》,讲的是宫中某妃子的妹妹进宫看望她,却不期然在月下与皇帝偶遇。皇帝对那妹妹一见钟情,便时常到那妃子的宫中走动。久而久之,皇帝与妹妹的感情越发深切,便将妹妹纳入宫中。”

钟灵郡主嗤之以鼻,“咦,这皇帝,当着自己妃子的面与妃子的姐妹欢好,简直不要脸哦。”她又嫌恶地看了看那戏台上对唱地妹妹和皇帝,低声骂道:“那皇帝见异思迁、朝秦暮楚,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妹妹,不顾姐姐的情面,和自己的姐姐夫勾搭上,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成青云蹙眉,听了一两句。可她对这种风月情爱的故事并不敢兴趣,听了许久也不过一知半解。

南行止放下茶盏,低沉地说道:“女孩儿家家的,不要谈论这些男女之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啊,”钟灵郡主吐舌头,“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嫁给别人。”

南行止冷沉地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戏台上的表演很快落幕,接着换了说书的。那说书人很快布置好桌案和花鼓,醒木一拍,全场安静下来。

众人知道,这是要开讲了。

成青云用眼角余光看着南行止,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不敢转头也不敢回头,只有呆怔地看着楼下戏台子。

“各位看官!”那说书人敲出欢快明朗的鼓点,鼓点声紧凑轻快,引得在场的人纷纷看过来,期待地看着他。

“正好,方才唱罢《婵娟记》,小老儿今日来说说,那婵娟记之中,未曾唱出地真实隐秘。”他抑扬顿挫地说完,敲了鼓点。

台下有人附和,“那正好,你倒是说说看,那皇帝和妃子之间,到底还有什么风花雪月?”

说书人啧啧两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世人都爱看风月,却不知那皇帝与那妃子地风月之事已成历史往事。今日,小老儿我,不讲过往,只谈当下!”

“当下?”

台下的人翁然一声,议论纷纷。

“当下还有什么事?”有人不解,“那皇帝也去世了,难道还能有故事?”

“当然!”说书人煞有介事地笑了笑,“逝者需盖棺定论,小老儿说的故事,不求定论他人,只求好听离奇而已。”他拿出折扇,轻轻往手心上一打,故弄玄虚地问道:“众人可知,那皇帝和妃子有个儿子。如今他已被封王,而且,就住在这京城之中!”

众人静住,接着又是一阵哗然。

“是谁?”方才看戏看得神魂颠倒的少女少妇们,娇声期待地看着说书人,“那对苦命地鸳鸯,还有儿子呢,他们的儿子是谁?”

说书人的折扇往北方皇城方向一指,沉声道:“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平王殿下!”

第167章 娥皇女英

说书人话音一落,茶坊之中满堂一瞬鸦雀无声。

成青云端然坐直,惊愕地转头看着南行止,南行止面不改色,只是漆黑的眼中多了些许讥诮的笑意。

“平王叔?”钟灵郡主也是惊讶不已,“平王叔他的母妃不是……”

她在南行止无声警告的眼神之下噤声,不甘心地咬着唇,转头继续听说书人说书,“我倒是要听一听,这个说书的到底能说出什么来。”她闷闷地喝了一口茶,“若是说得不好,我就告诉平王叔,不,我告诉皇兄,让皇兄给他治罪!”

说书人满意地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当下趁势说道:“众人只看到那皇帝与那妹妹情深意切,却不知,原本那妹妹,其实本来是许了人家的。”

“什么?”有人愕然,“怎么会?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还要许了人家的少女?”

“这位妹妹,本是仁宗皇帝,也就是先皇之父贵妃的妹妹,她闺名钟妤熙,后来被册封为熙嫔。这位熙嫔娘娘,可谓是一步登天。原本她也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只因入宫看了一次姐姐,便得到皇帝垂青。她这一生,从一个普通少女,一跃而成熙嫔,也让人猜测纷纷。”

“怎么说?”有少女不满,“皇帝喜欢她,就封她为嫔,那又如何?”

“可她一生也不过是个嫔而已。”说书人多了几分感慨,“众人有所不知,在熙嫔被册封之前,她就已然有孕,被册封之时,腹部就已显怀,当时后宫中的皇后、太后、乃至熙嫔的姐姐都曾怀疑过她腹中龙种是否正统……可仁宗皇帝力保熙嫔,这才让她稳坐嫔位,诞下孩儿。”

台下众人低声唏嘘。

成青云蹙眉,忽而想起那位住在清静庭院,深深庭院满种药草的平王。他淡泊清雅,矜贵如竹,如同山间松柏,高洁若月。她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远离尘世纷争的人,也会被这市井街坊当做谈资与消遣。

“可这位熙嫔,这一生,也没有因为皇帝的宠爱、或者皇子的荣宠而晋位了。她从头到尾,也就是熙嫔而已。”说书人轻轻一叹,“世人也不知,其实这位熙嫔娘娘,不仅与仁宗皇帝的贵妃是姐妹,她还是禹王殿下的姨母。”

“咦?”钟灵郡主很是惊讶,“我怎么不知道?”她蹙眉,快速地想要去整理这几人之间的关系,脑袋里又是一片凌乱。

“若是平王殿下的母亲与禹王殿下的母亲是亲姐妹的话,那么……平王殿下的母妃,就是禹王殿下母妃的妹妹……”成青云恍然大悟,“仁宗皇帝的贵妃娘娘,就是禹王殿下的母妃!”

“是,”南行止微微摇头,“你竟然才知道?”

成青云哑口无言,她低声细语,说道:“既然禹王殿下被斩,与他有关的人,都被牵连,如今的平王殿下淡出朝野,是否也是因为受到禹王的牵连?”

南行止不置可否,只是蹙眉,若有所思。

楼下戏台之上的说话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成青云听着觉得有些荒谬。

茶水渐渐变凉,茶点也慢慢吃完,成青云和钟灵郡主休息好了,准备各自回府。

夜市街道之上的人慢慢散去,喧嚣与繁荣都随着入夜慢慢沉静。

出了茶坊,车夫已经能够将马车驾驶过来。

“母妃与我说了,今夜你住在瑞亲王府,”南行止对钟灵郡主说道。

“好啊,”钟灵郡主上了马,“这里离我府上比较远,我也懒得走了。”

南行止与成青云一同上了马车,成青云靠着车壁坐好,隔着车帘与钟灵郡主说话。

街道之上行人稀少之后,马车行驶平稳快速,片刻便到了王府门口。门房将车马牵走,钟灵郡主一蹦一跳地入了府。

成青云与南行止这才入府。说书人所说的故事,依旧在成青云脑海之中徘徊,挥之不去。被黑衣杀手重伤那一晚的情景,也不断地在眼前交织闪现。

禹王、平王、兰花短剑……还有父亲。成青云突然觉得扑朔迷离,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禹王被判谋逆,杀害祥昭太子的案情,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瑞亲王殿下前去天牢提审人犯,却遭遇天雷袭击,天牢失火,烧死瑞亲王殿下还有牢房之中与禹王一案有关地罪犯。

这一切,似乎都来自于禹王……

她低头沉默,慢慢地往前走,突然额头撞到什么,她惊愕地抬头,发现南行止的脸近在咫尺。

她退后一步,茫然又尴尬地看了南行止一眼,随即低下头。

“这一路,你没说一句话,”南行止担忧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成青云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犯困。”

“是吗?”南行止审慎地看着她。

除非他有读心术,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神敏锐又锋利,似是能够洞穿一切般,让她有些心虚。

南行止抬手,成青云愣住,又想后退。他蹙眉,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继续走。

游廊水榭,宫灯逶迤,夜色如墨,灯火沉醉。

沉静的庭院,成青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在想禹王的事情?”南行止忽而开口问道,“又或者,在想平王叔的事情?”

成青云稍稍一惊。

南行止明显察觉到她的反应,轻笑一声,“看来我猜对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从茶坊之中出来,你就有些心不在焉。”

成青云自觉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连钟灵郡主也没有发现自己情绪的异常,南行止是怎么察觉的?

“我只是有些好奇,平王殿下的母亲,真的如坊间里流传的那样吗?”她放缓脚步,“平王殿下远离朝堂纷争,是否真的如坊间所说的那样,一是因为禹王的牵连,二是因为,皇室之中有人质疑他的血统。毕竟,熙嫔娘娘曾许过人家,而且,她在被册封之前,就已经怀了平王殿下了。”

南行止探究地看着她,宫灯摇曳,灯火随风荡漾,连绵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在她肌肤之上晕染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衬得她平日里英气的轮廓和五官柔和而娇媚。尤其是那双明湛睿利的双眼,漆黑明澈。

“他人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尚未可知。”南行止轻声说着,声音里不由得带着柔情与温和,“这其间种种,恐怕只有平王叔也不清楚。”

成青云有些失落,若是连平王殿下都没有线索,那真相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平王南澈不问世事多年,自然不会再轻易地卷入陈年的恩怨之中。

她轻轻点头,“说的也是,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总会下意识的思索一会儿。”她加快脚步,走在南行止的前面,“世子,我先回房。”

南行止蹙眉,目光如锥,紧紧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我虽然不清楚熙嫔娘娘和皇祖父之间的事情,但是我大约能猜到,皇祖父娶熙嫔娘娘,并不是小情小爱那样简单。”南行止说道。

成青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上前,与她并肩而行,“皇帝纳妃子,无非就是为了巩固皇位。或者是世家望族,为了巩固家族的地位。”

成青云定住,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陈年的旧事已经无法去追溯细枝末节,成青云也不再追问。

到了房间门口,南行止为她开了门,成青云十分不习惯,她愣了片刻。

“青云,这是我的心意。”南行止轻声说,声音轻柔得只有她才能听见。他安静地看着她,目光似水,又似山一样沉稳,那眼神里,仿佛还有他没有说尽的话。

成青云蓦然定住,轻轻地点头,进门前,原本想问他为何不质问她伪装成男人的事情,可话到了嘴边,没有问出口。

卧房内灯火明亮温柔,她进门之后,慢慢地阖上门,在门口站了会儿,听见南行止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洗漱趟回床上。

上衣褪去,她看见腹部的那道又长又狰狞的伤口,蜿蜒在白皙的肌肤上,如同晶莹皑皑的雪山,崩出一条阴森危险的深渊。

十分难看。她摸了摸,伤口起伏凹凸,艰涩的触感让她胸口阻塞。

干脆将衣服放下,打开随身带的匣子,拿出匣子之中的手札来看。这手札成青云看过多次,都是成怀谷总结的验尸之道和刑狱之法,内容详尽专业,除了手札之外,还有几本难得一见的刑狱验尸的书,是很珍贵的绝本。

次日,晨风清爽,薄雾笼罩凉亭水榭,庭院氤氲雾霭,绰约掩映。

晨钟早已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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