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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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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听说那是最重要的‘第一百个’……”

伴着这声响,苍白的孩童幻影三三两两在卯叶身边亮起,像穿行在夏夜河滨莲花蒲叶间的萤火虫。他们轻盈飘忽地在黑暗中奔跑跳跃,欢快地彼此追逐着越过两位少女身边。

忽然,一个孩童猛地迎头撞向卯叶,她反射性的去扶,触手之处一片空虚,却只见衣袂的苍白残影闪过身前,刹那间便消失无迹——那孩童竟直接穿越过卯叶的身体,随即再度没入她背后的黑暗之中……

卯叶的动作控制不住地僵住了,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跟不久前图书馆走道上曾经发生过的景象如出一辙!

梨以却只顾焦急地上下翻着口袋,找出手机,可是那小小的屏幕却怎么也按不亮,突然间反应过来:“对了,我有打火机……”

这一刹那,熟悉的尖啸声再度掠过卯叶耳中,那群明明灭灭,跳跃不定的孩童们突然间全部凝固,在渐渐混浊沉重起来的空气中,缓缓地……缓缓地朝梨以转过平坦而模糊的青白脸庞。

卯叶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将视线转向梨以,然而她却依旧浑然不觉,只是烦躁地揉乱了额发:“看什么看,你敢告密说我违反校规,小心我一把火烧光你头发!”

伴着与前次如出一辙的嚣叫声,孩童们倏地在黑暗中漂移滑动起来,他们从四面八方朝梨以身边纷纷聚拢,就像羽虫飞集向烛火的微光。

原来如此!

卯叶一下子明白了——都是因为梨以提到了那个字:“火柴”、“打火机”、“一把火”。每次都是这样,就因为她一再说出这个讨厌的字眼,才让沉睡在黑暗中的某种存在蠢动起来。而那个字就是——

“火”!

这一瞬间,往事的碎片在她心中连成一线、全面复苏:学校严禁烟火,但却写着“禁止一切燃烧物”的奇怪标语牌;不仅连食堂都没有,而且化学试验课也从来不点酒精灯什么的;恐怕这一切不仅仅是保护古建筑这么简单。

记得当时“转学生”少年曾经指责过卯叶妄言,说所谓的鳞纹宫中,有一个字是绝对的禁忌,而当时她正提议不走长廊而走“火”巷;之后奇怪的人影突然出现,则是卯叶着急发慌的时候,脱口而出说自己心里很“火”大!

那个禁忌的字眼正是“火”,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对“火”特别憎恶或特别忌惮的东西,这个字正是触发一切异变的关键!

可是梨以却浑然不觉,好像看不到苍白的孩童正在纷纷朝自己身上攀爬,终于她从衬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而就在这一刹那,孩童们一下子蹿上,重重累累地挂满了她握住打火机的手臂,就像鼠群缀满小树柔嫩枝干。

卯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猛地冲了上来,一把从孩童堆里拽出梨以,这剧烈的动作碰得打火机脱手飞出,黑暗中传出一串麻木的敲击声,不知掉到了何处。

“你这混蛋发什么疯!”梨以怒不可遏的大喊着。

凝视着对方,卯叶无法压抑声音的颤抖:“梨以……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我只看见你这个混账的东西!”梨以说着,用力甩开卯叶的手朝前走去,径直迎面穿过一个孩童的身体。

梨以的确看不见!此刻卯叶终于意识到,梨以虽然就在身边,可是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看得见那些奇怪小孩的……只有自己!

应该如何直面这一切——自己看见的究竟是什么……别人看不见自己却看得一清二楚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然而卯叶根本来不及细想,就在这一刻,黑暗中陡然传来某种低沉而刺耳的吱哑声。那是木器摩擦的钝响,就在她们身侧数步开外。

与此同时,莫可名状的腥味隐隐在空气里隐隐蔓延开来。

那是栖居在浅水中的爬虫类特有的气息,混着污泥浊水的味道,每当炎热的雨前便会百倍的浓郁起来,乍一闻就如同渐渐冷却的鲜血……

一瞬间,卯叶有种看见潮湿紫阳花般的蛇鳞在缓缓游动的错觉,她的脑中霎时警铃大作——刚刚那是门枢纽动的声音!

这片黑暗里会有门吗?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

“你听!北院的门要开了!”卯叶脱口高喊道。

“烦死了!再胡说八道就宰了你!”梨以尖叫起来。

可门枢却加倍执拗地作响,仿佛在夸示自己的存在。突然间,梨以捂住耳朵,猛地蹲下来紧紧抱住脑袋,看似强势的她终于彻底崩溃:“骗人!真的……真的有开门的声音!”

梨以果然也听见了!

这一刻,卯叶反倒略略镇定下来——北院大门的响声大约是从左手边传来,那么一直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能摸索到离开的通道吧!

卯叶疾走两步,径直穿过再度聚集过来的孩童幻影,用力拖起失控的同伴:“振作点,起来跟我走!”

然而这努力完全得不到同伴的配合,此刻卯叶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将梨以拉起,不顾一切地朝与声音相反的方向挣扎而去。

也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多远,突然间,卯叶被某段坚固而冰冷的东西迎头撞了一个趔趄,额角和肩头顿时痛得像火烧一样。

可她哪里顾得上这些——撞上自己的不就是隔开北院门厅和长廊的铁栅栏吗?明明拖着梨以走了那么久,怎么还在门厅附近啊?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卯叶面前摆着一个不容毫厘错谬的选择——应该朝栅栏的哪边走?

哪一边是通往校园的长廊,而哪一边则朝向北院大门?是应该打开栅栏走过去,还是应该原地转身?

卯叶一时进退两难。在这一片黑暗中,哪怕走错小小的一步,等待自己和梨以的就只有不归的深渊……

“不得不说……你果然好眼力呢……”

昨夜青骊的话语忽然浮现在卯叶混乱的脑海——那时候,她也许并不是在嘲笑,而是真的在夸奖自己有好眼力吧?

果真像青骊说的那样,那么自己应该可以的,可以让目光穿越黑暗的迷障,看清彷徨的歧路。

只要让心灵沉静下来。

卯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恢复镇静——此刻绝对不能慌乱。没有人能帮忙,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

微弱玛瑙色光芒透过眼睑映在瞳孔上,生怕这是个幻觉,卯叶猛地睁开眼睛,及时捕捉到了这一缕稍纵即逝的薄光。

这光线虽然清淡,但却浸透了早春午后特有的澄澈薄寒——那是天空之下的光明!

去路应该在栅栏的另一侧,必须开门出去!

刚刚被甩在身后的黑暗,再度如影随形的涌了上来,渐渐漫过两位少女的腿脚,淹没她们直至灭顶。

生怕失去目标,卯叶连忙一手抓紧梨以,一手循着刚才的方向努力摸索,却再也感觉不到铁栅栏的存在。

忽然间,梨以似乎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猛地跌坐下来,卯叶猝不及防被她拖着弯下身体。

“找到了,我的打火机!”就在这一刻,梨以发出短促的欢呼,一把从脚边捞起一个小小的金属方块。

彻骨的寒意随着冷汗滑过卯叶脊背——不可以!不可以说“火”这个字,更不可以……

这音节就来自卯叶她们身后,乍听来像是依照固定的节奏敲击的鼓点,可是仔细听来,却是整齐的计数声:“二十三……三十七……六十六……八十……八十七……九十、九十一……”

孩童们的幻影如黄昏灯火一般,陆续在卯叶身后的黑暗中亮起,忽隐忽现。他们三三两两的散布开来,隐身于黑暗中,又从看不见的障碍物后探出头来,齐齐对着一个方向拖长声音唱着:“还没有好哦……”

呼应着童声,低沉的数数声听起来更加鲜明清晰:“三个月前,就数到九十五了……”

“现在九十六和九十七也有了。”

“马上就是九十八和九十九,快要数到一百了!”

卯叶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曾经酝酿萌生的“东西”正在变为现实——就在那封印之门背后,黑暗中的沉睡之物,已经苏醒了……

那是绝对不可接近的泥沼、绝对不可逾越的藩篱、绝对不可触碰的禁忌!

不能后退,不能转头,一直向前走,走到铁栅栏再度出现为止。

本能告诉卯叶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要无视就行了,看不见就表示不存在,得不到承认的东西,是永远无法渗入现实生活的。

可一旦看见了、一旦听见了、一旦了解了“那是什么”,那自己就回不去了,永远也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无法再变回过去的自己……

“九十八、九十九……”机械的计数声依旧以一种不自然的单调节奏敲击着卯叶的耳膜,如同金鼓的回响。

突然间,从这片噪音的绵延荒野中,倏忽盛开出一朵美丽的蓓蕾——那是少年男子特有的嗓音,如蜜的洪钟,芳醇而浑厚,却诉说着再普通不过的话语:“藏好了吗?我出来了哟!”

“不行不行,还没数到一百呢!”

“不可以赖皮,数到一百才能动!”黑暗中遥遥传来虚幻孩童们欢快的抗议声。

“已经可以了哦,反正九十八和九十九都在,第一百个也已经找到了呀!”那美声报以同样欢快的回答。

一缕散发着腥气的白烟荡漾的,从背后逶迤飘摇着掠过卯叶眼前,令她的呼吸在一瞬间滞住。

——太迟了,“捉迷藏”的游戏开始了……

黑暗中潜藏的“东西”已经出来了。那个最危险的存在已经脱离禁锢,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快点不行!卯叶拼命拽起梨以,可对方已经吓得全身瘫软,不但完全没法配合,反倒绊得两个人纠缠着滚翻在地。

跌倒时手肘和膝盖被狠狠磕了个正着,卯叶俯伏在地,闭紧眼睛疼得倒抽几口凉气,到底忍耐住没叫出声来。

可就在她睁开眼睑准备起身的那一刻,一双穿着旧式布鞋的脚带着淡淡的烟气,悬空飘挂着,出现在她低垂的视野里……

不可以看,不可以和这样的东西对上目光——就当它根本不存在,只是假象,只是幻觉!

明明这样想着,卯叶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顺着那脚踝向上而去。越过低垂的衣摆,交衽的前襟,卯叶清楚地看见,那已不再是苍白模糊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一位身着灰梅色长袍的老年女子正低垂着眼睑,用木然的瞳孔俯瞰着自己!

又是她,前天学校走廊上那位先于众人而去的,那位姿态轻盈的美人!

可为什么她会从那样不自然的角度俯视着自己呢?

卯叶一时有些迷惑,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之所以那美人空洞的视线能从高处斜斜投下,是因为她颈项不自然的低垂着,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悬挂住一样……

就像被针猛刺了一下似的,卯叶蓦地转过头撤回视线。然而身边的梨以却浑然不觉,只是虚弱地挣扎着,似乎想站起身来。卯叶连反手捂住她的嘴角,附耳低声哀求:“拜托了,梨以!只要一下下就好了,拜托你现在千万不要出声!”

“藏好了吗,我出来了哟……”那甘醇如蜜但却沉重如铁的语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撞落在卯叶耳鼓,也击打在她心头。

伴着话音,散发腥气的白烟如同披散的长发一样徐徐流淌,铺满二人身边的地面,覆盖在她们身上,随即像获得生命一样蠢蠢然扭动起来,如同一条条在黑暗中蜿蜒游动的长蛇……

前方是飘摇的吊影,身边是蠕蠕的烟蛇,面对着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况,卯叶只有咬紧牙关,任虚无的蛇群在面颊脖颈上扭动攀爬,用尽一切力气按住不断挣扎的梨以。

已经来不及逃走了,所以只有忍耐,忍耐到这可怕的东西走过,忍耐到一切都结束……

可是眼前所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蛇群纠结在一起,像贪婪的指爪向前探寻,一下子点中卯叶她们前方半空中的美人。白烟之蛇如同敏锐的触手,在触碰到猎物的那一瞬间,猛地盘旋上来将她从头到脚紧紧缠住,随即腾空举起。

突如其来的沉闷鼓点令卯叶一阵心悸,隔了数秒她才反映出那竟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更令她惊愕的是,那被蛇形白烟触手捆绑举在半空的,不再是那位老美人,分明换作那群游戏孩童中的一个。

这面目模糊的孩童露出一个麻木的微笑,被笑容牵动的唇齿间,露出深不见底的漆黑角隅。从那片微小的幽暗中,不可思议的语句散逸了出来:“不可以偷跑,‘鬼’要数到一百才能来抓我们!”

伴着话音,他骤然崩散成一片飞烟雪沫,一个褪了色的锦手毬随即跌落下来,直滚到少女们的脚边……

难道……这个是不久前还拉着卯叶,嚷着“把手毬还给我”的孩子?

眼前的景象令卯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脱口惊呼道:“不要!”

此时此刻,曼舞的苍白烟云瞬间冻结,随即变幻成熊熊燃烧的冰冷烈焰——一面以火炎特有的侵略性姿态嚣张乱舞,一面顺着某种角度顺畅地流淌分离,像画师笔下训练有素的线条,娴熟而温驯的描绘着某种规则的形象……

卯叶惊恐的发现,那冰冷的火焰勾勒出的,是一张若隐若现的巨大头颅!

这由火流弥漫融合而成的头面,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任何生物——白焰形成的须发虬结盘曲,烘托出面孔有棱有角的轮廓,狮鼻占据脸的中央,显现出令人胆寒的暴烈威严。紧闭的双目下,是一张合拢的巨口,参差锋锐的獠牙交错着突露出唇边……

变幻不定的炎光终于定格成了一张凶猛的幻兽面孔。

与此同时,卯叶耳边爆发出阵耳欲聋的尖叫:“啊啊!这是什么啊!”

——那是梨以的惨叫……

梨以也看见了,之前一直什么也看不到的梨以,现在也看见了!

卯叶也终于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开口说了“不要”,有所反应就等于承认“看见”了眼前幻影。

这和自己让梨以“听”北院门打开的声响,本来什么都听不见的她突然也听到了吱嘎声是一个道理:因为存在被承认,所以无形的一切才得以在这个世界现形!

只是一时失控,自己竟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在梨以持续不断的尖叫声里,卯叶眼睁睁的看着白炎兽面曳动狂舞的火舌,缓缓转了过来,紧闭的眼睑蓦地睁开,霎时显现出一双如炬如电的铜铃般的双目,朝她们投来深邃而残暴的凶光……

已经逃不掉了。

——卯叶和梨以看见了这怪物而这怪物也看见了她们两个,一切都为时太晚,彼此间的联系已就此确立,不可逆转!

“还记得我吗?”寒气直吹到卯叶面孔上,只见白炎兽面气定神闲地朝她发问。原来刚刚少年的语音就是它发出的,难怪那美声带着重金属般的轰鸣效果。

这完全超乎常识的存在问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卯叶只能惊惶而迷惑地频频摇头。

“真无情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个大忙。”细小的冰晶不断随着白烟兽面的语声飘散开来。

听见这话,梨以尖声高喊起来:“好你个卯叶!连这种东西居然你也认识?你跟它……”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迎头砸下,骇得梨以面如土色,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白炎兽面轻蔑地朝她吹出一口烟气,再度悠然地转向卯叶:“不记得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想,反正我把你留到最后——绕了这么大个圈安排一切,是因为我最终想得到的,就是你啊!”

——不管是因为帮了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忙,还是因为它最终想得到自己,这怪物都“好心”把自己留到最后?那它现在是想……

令人窒息的预感霎时攫住了卯叶,她忍不住脱口呼喊着:“等一下!”

可偏偏就如她害怕的那样,白炎兽面猛地将目光射向梨以,烟气般的须发间不容发地抛掷出过去,霎时笼罩住她的身体,随即像套索般陡然抽紧,眨眼之间,梨以便被捆缚包围在虚幻的苍白火焰中!

就像坠入蛛网的飞蝶,被重重须发紧紧纠缠住的梨以惨叫着,拼命挣扎扭动,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彻底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卯叶大喊着,想扑过去将同伴救出这致命的束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那群幻影的孩童不知何时已聚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抱紧她的腿脚,层层堆叠,次第爬上腹胸颈项……

身不由己,视野也渐渐模糊,卯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獠牙罗列的巨口缓慢而贪婪地张开,等待着吞噬送到嘴边的猎物。

而梨以白炎缭绕的身影则像一尾小鱼,在网罟的牵引下游弋过深水般的黑暗,一边凄厉地呼喊着“救救我”,一边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滑向虚茫的苍白云烟背后深藏的,漆黑的深渊……

从乱舞的长发到精致的五官,从纤长的颈项到玲珑的肩膀……

那傲慢的美少女一点一点渐渐没入獠牙之间,自始至终,越来越微弱的惨叫、以及越来越妖异的腥气,都一直环绕在卯叶周遭,直到那张巨口轰然闭合……

“真是美味啊……这第九十八个。九十九也近在咫尺,接着就是这‘第一百个’了,然后,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白炎兽面舔舐着嘴角发出餍足的叹息,悠然将视线转向了卯叶。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直到一百;在捉迷藏的游戏里,数到一百“鬼”才能行动。

这串魔咒般的数字从禾泉失踪开始就紧跟着卯叶,挥之不去,原来它们恰恰暗示着这个怪物复苏的进程——数到一百它就会醒来,等到凑齐一百个,它就可以自由行动,为所欲为!

如果禾泉是九十六,蓠蓠是九十七,梨以是第九十八,而自己是最后那个,那么这“第九十九”究竟是谁?

恐惧如冰封的剑刃切割着卯叶的神经,不仅仅是为了此刻的遭遇和处境,也为了那尚不明朗的第九十九个人——既然说这最后的关键存在就在附近,那难道会是……



“卯叶在哪里?”身后突然传来的询问声,令一位身穿校服的少女脊背猛地一震,午后的天光浸没寂寥的朱漆长廊,两道纤细的身影一前一后静立着。

位于后方的发问者上前一步——清浅的光线在幽暗中显得异常澄澈,鲜明的映照出青骊描画一般的五官。那染着淡淡青影的眸子呈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犀利感,而她此刻的语言却更加锋利直接:“把卯叶还给我,齐缣!”

站在她前方的少女整个人僵住了,隔了数秒,才缓缓转回身面对着青骊。薄明中显现出的,正是齐缣沉稳严谨的脸庞。她看起来毫不惊讶:“你说什么呢,白青骊。卯叶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青骊端丽的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她不假思索地径直走上前来。这动作令齐缣本能的后退一步,但右腕早已被一把抓住,五指控制不住地在对方眼前摊开。

只见齐缣手心布满道道的擦痕红印,掌纹间散落着细小而坚硬的赭石色碎屑。

“真奇怪,那里来这么多铁锈啊……”青骊目光中蕴着含义不明的笑意,映着眼角的水晶花胎记,反衬得语调是那么冰冷尖锐。

齐缣正要开口解释,青骊的脸色却骤然变化,带着阴云般凝重的表情,她逼近对方:“这是北院门前栅栏上的铁锈吧!”

“胡说什么!”齐缣用力扭动手腕想挣脱束缚,慌乱间脱口而出,“我才没有把卯叶她们关在铁栅栏后面!”

“果然是你……”这一刻,面对不打自招的对手,青骊的话音如凛冽北风般呼啸着掠过,“都是你做的吧,齐缣——把我的书撕了丢到北院的是你,用照片把卯叶骗去那里的是你,把我重新系上的苇索解开的也是你!”

“别给我信口开河!”齐缣挣扎着连声辩驳,“红口白牙的说说容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整个学校里,一草一木都可以作证!”青骊用力别过齐缣的手腕,“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你既然让卯叶置身危险之中,也要有遭到报应的觉悟!”

这一席话令齐缣简直就像看到了怪物似的:“报应?疯了吗你,讲什么鬼话……”

“不信吗?”一抹笑影掠过青骊眼角幽艳的水晶花瓣,“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周围,仔细听听大家的声音!”

仿佛呼应着这番话语,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就像从周遭建筑砖瓦的缝隙里渗出来那样,毫无征兆的从青骊的脚下涨起,一寸一寸地满过脚踝,淹没双腿,缓缓向她头顶蔓延,眼看着就已舔舐到她白皙的下颚,淹没那樱色的胎记,而青骊却像完全没有发现近在眼前的异变一样,凛然的青眸静如止水,依稀透出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

齐缣还没反应出是怎么一回事,耳中忽然喧嚷起来,仿佛有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足音在长廊上荡起嘈杂的回响,纷纷扰扰中随即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这些小姑娘没一个省油的灯,吃光了都不带冤的!”

“这个齐缣尤其可恶,不仅弄坏魂主结的苇索,还把别的小姑娘骗过去。”

“这也不能全怪她,她是受了‘那一位’的蛊惑,成了他操纵的棋子。”

“我看头一个可恨的应该是那个‘卯叶’,也不能没脑子到那种程度,‘其他魂主’好不容易把‘那一位’送出去,她活活又给带回来了!若没有她帮这个大忙,齐缣做的那些还不一定有用呢!”

“住口!”青骊一声断喝,“我不计较还没完没了了,谁允许你们说卯叶的坏话!”

仿佛是呼应着她的话语,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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