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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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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已将那匹棕色大马驯服,交给侍马倌上前道:“王上,马已驯服,奴婢可以告退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稽昌稍微缓下了一点火气:“干得很好,孤又欠你一个人情,你刚才不仅仅是救了乌可舍人,你也救了稽国的王子,孤应该加倍谢谢你。”
“王上还谢她?”乌可氏眼中噙着泪,愤愤不已道,“林蒲心欺君在先,明明会骑马却说不会,分明是有心隐瞒,不知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王上不押下她彻查,还要加倍打赏,这是何道理?反倒是妾身,一见那马扑过来了就极力地护着王上,结果还被王上骂作蠢货,妾身觉得实在不公!”
“乌可舍人,”她看向乌可氏道,“奴婢的确会骑马,也的确没向王上如实相告,若您非说奴婢有何不可告人的居心的话,那奴婢只能说奴婢不愿在这秋华园里骑马。”
“狡辩!”乌可氏转头怒瞪着她,“你还不愿在秋华园里骑马,你可知秋华园是先王所筑,是宫中唯一的驯马场,为王上所专用,你还不愿?我看你是找不着借口开始胡乱瞎编了!”
她一脸比清风更清的表情道:“是,您说得不错,这秋华园的确是一处尊贵无比的驯马场,有最健硕的马匹,有最昂贵的马厩,连侍马倌也都是最好的,奴婢此生有幸来此已经算是奴婢的福气了,但……”
“但什么?”稽昌语气温柔地接了话。
“但在奴婢看来,这儿并非是驰骋的地方,而是如同宫中其他殿阁一样,仅仅是作观赏之用罢了。既然是用来观赏,那就好好地放在这儿观赏,王上让奴婢也参与其中,奴婢感觉自己也成了这些马中的一匹,成了王上观赏的玩物,所以奴婢不愿意。”
竟是因为这样?稽昌隐约觉得有一支隐形的小箭从他右心口穿过了,令他微微一震。
“能成为王上观赏的玩物已是你最大的荣幸了,你竟还不愿意?不想成为玩物,那你想成为什么?难道也痴心妄想着与我们这几个平起平坐?”乌可氏那张嘴还在讥讽着,聒噪得令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刺耳了。
“回乌可舍人的话,奴婢并没有那样胆大妄为的想法,奴婢也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为王上身边的什么人什么东西,后宫这地方对奴婢来说,就像是处于云端的仙殿神阁,高不可攀的。”她说得很委婉,但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了,她不稀罕留在宫里。
“你是攀不上吧?”乌可氏的冷讽仍旧继续,这女人或许真的不懂如何讨好男人,说话做事永远不会转头去瞧一眼身旁男人的脸色,只顾着我行我素。
“当然,奴婢也的确是攀不上的,像奴婢这样的人就适合待在我家公子身边,做个小小的奴婢,做些简单的事情,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像王宫这种地方,也只有像舍人您这样外表虽朴实无华内里却贵气无比的人才配住着。”她轻轻地回了个酸讽。
乌可氏两条粗眉立刻竖了起来:“你方才说什么?你说我朴实无华?你是说本夫人长得不好看吗?你自个又长得多风华绝代了?真是江应谋惯出来的啊!主仆俩都是一个腔调!王上,这贱婢出言实在太猖狂了,理应即刻逐出宫去,永世不得进宫才是!”
话落,无人应答,她没说话,稽昌也没说话,连最喜欢出来打圆场的魏姬这会儿也保持沉默了,就更别提裴美人俩姐妹了,整个场面忽地就冷清尴尬了起来。
直到这时,乌可氏才想起转头去瞧瞧自己的天自己的夫君稽昌,可稽昌那脸色已经是青紫青紫的了。乌可氏见了,又搬弄出旧招,柔柔地凄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王上……”
“魏姬出来!”稽昌那张脸寒得像是要降霜了。
魏姬连忙走了出去,弯腰道:“王上请吩咐!”
“当ri你向孤举荐乌可舍人时说过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吧?”
“这……”魏姬脸色有些窘了。
“你对孤说,乌可舍人久居宫中,贤德聪慧,温柔可亲,又掌御书库多年,熟读诗书明理大体,如今你且瞧瞧,你引荐的这位乌可舍人可是你眼前这位?是否当时宫中乃有两位乌可舍人,是你引荐错了?”稽昌字字酸讽。
“王上……”乌可氏脸色顿变,颤声地叫起来。
“魏姬,孤无后,后宫交你打理,孤对你也是信任有加,可你自己瞧瞧,你所引荐的那位温婉贤惠的乌可氏究竟是副什么模样?孤两句未完,她竟像孤的王似的喋喋不休说了个没完,如此女子便是你说的温婉贤惠?魏姬,你实在有些辜负孤对你的信任!”
“王上,妾身……”又是一声企图自辩的呼唤,但还是无情地给稽昌打断了!
“魏姬,孤觉得你最近也有些心浮气躁了。人在高位,难免迷茫,这一点孤是感同身受的,但越是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你就越该保持冷静谦和,孤希望你能永远记住孤方才说的那番话,好好回宫自我反省!”
“王上……”这回该轮到魏姬惊诧了,反省?这话可大可小的。
“回去吧!”稽昌垂下头,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魏姬只好收了言,转头盯了盯仍旧一脸苦相的乌可氏,领着裴美人姐妹俩匆匆地离开了秋华园。乌可氏本想再说点什么,但一看稽昌那快发怒的脸色,也只好把话咽了,满腹幽怨地走了。
耳边总算安静了,稽昌又缓缓抬起了头,冲眼前的她笑了笑道:“孤以为咱们还是别骑马了,你也累了吧?咱们先去月色小筑喝口清茶,去一去那些烦人的声音。来人,去月色小筑!”
魏姬的蘅萱殿内,魏姬与裴美人姐妹刚刚在茶室里坐定,乌可氏便风尘仆仆地追来了。一坐下,乌可氏那嘴又喧嚣开了:“那小践人实在可气!半湖围场那儿耍了手段,如今竟跑到宫内来作死了,方才真想抽她两个大嘴巴子!魏姬,你瞧见了,王上仿佛迷她得很呢!连欺君之罪都不追究了,王上真是糊涂了吧?”
裴美人姐妹捧着茶盏不答话,将脸扭向了一旁。魏姬挑起眼皮,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厌弃道:“王上果真迷上她又如何?你还能拦着?顶多就是咱们再多一个姐妹罢了!”
“就凭她?打郑国那小地方来的一个女奴也配与咱们平起平坐?她也太痴心妄想了!”乌可氏忽然瞥见了裴美人姐妹俩的表情,见她二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立刻不痛快了起来,高声喝道,“你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有话就说出来,背地里说人闲话算什么玩意儿?”
大裴美人脸色一窘,重重地搁下茶盏驳斥道:“我算什么玩意儿你还不知道?我好歹还是王上身边的美人,比起你那乌可舍人来说也还高出了一个位分,你说我是什么玩意儿?”
小裴美人也鄙色道:“可不是?咱们姐妹俩好歹好捧着美人的金印,乌可舍人你呢?身为舍人,见到比你位分高的美人和夫人理应行礼回避,可你呢?一旦不行礼还出言讽刺,你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俩反了是不是?”乌可氏顿怒。
“行了,”魏姬瞥了一眼裴美人姐妹俩,“你们俩先回去吧,我有话跟乌可舍人说。”
茶室内仅剩这二人时,乌可氏问魏姬:“你打算怎么对付那林蒲心?这小践人太会使手段了!一个不小心,没准她真就跟咱们平起平坐了,咱们得先下手为强才是!”
魏姬瞅着手中那盏镂空海棠花雕青玉盏道:“别想着去对付林蒲心了,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吧!我实话跟你说了,瞧着今儿这光景,我手里的后位之权怕是攥不住了,迟早要分摊给毓姬去的,而你呢?我也是保不住了的,你还是趁早派人去与你弟弟阿连城通通气儿,早做打算吧!”
乌可氏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王上还想再降我位分不成?他难道就不思量思量我弟弟了?”
“再降位分倒不至于,一来你弟弟是有功之臣,二来你肚腹里还怀着王上的王儿,为避免王子生母出身过低,王上是不会再降你位分的,但你已失王心,待日后产下小王子之后,遭受冷落是必然的。”
“你是说王上不会再怜惜我了?”乌可氏脸色微变。
“至少,我是没有那个能耐再让王上怜惜你了,或者,你弟弟还有那个本事吧!让你弟弟在王上面前多为你说几句好话,王上念及旧情,或还有回心转意的余地,可若王上真的死了心肠,日后你在这宫中就真成了众人口中的失宠之妾了。唉,”魏姬长叹息了一声,情状无奈道,“只管我本事太小,没法拢住王上的心,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听了魏姬这番话,乌可氏整张脸都青淤了起来,稍坐片刻,拂袖而去。“夫人,乌可舍人出去的时候脸色可不大好呢!”魏姬的贴身侍婢回阳推门进来道。
“人蠢如她,能会有什么好脸色?”魏姬捧盏饮啜道,“想我当初费尽心力地捧她上来,以为她能成我的左臂右膀,岂料,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唉……”
“一朝得志便猖狂,说的可不就是她吗?她是太狂妄了,以为外有阿连城将军助她,她便可以在这宫中任性胡来了,她也不想想,王上始终是王上,是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吗?她以为自己真是艳绝后宫,是王上的心头宝呢!”回阳鄙夷道。
“所以呀,今儿她在秋华园中发疯的时候,我是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一个已经废掉了的棋子,还用得着我费心挽救吗?索性让她闹去,借由王上的手将她除掉,也省得我整日瞧着她头疼!”
“听王上今儿那口气,她失宠是必然的了,等她产下王子,兴许连王子都不会让她抚育。”
“王子?你瞧她有那福气生王子吗?能给她个公主,保她在后宫不死不废已经算很好的了。对了,你若是在宫里遇见了空明,你就告诉他一声,乌可氏是没用了,说不定哪日惹怒了王上就会火烧上身,你提醒他,别跟阿连城靠得太近,那姐弟俩使拳头还行,用脑子,也就俩废物!”魏姬打了哈欠恹恹道。
“乌可氏这一废,夫人在宫里可就孤掌难鸣了,毓姬自持清高不与你亲和,费美人又不得王上喜欢,裴美人姐妹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竟没一个值得帮扶的。倘若……”
“倘若什么?”魏姬斜眼瞄向回阳。
“倘若王上真的收了那林蒲心在后宫的话,那女子必然会分得王上一份恩宠,另外,郑国派来和亲的两位公主也即将嫁临,咱们这后宫很快就会多出一些碍眼的人,奴婢只怕到时王上会无暇分身来亲厚夫人。”
“说得是呢!”魏姬抬手揉了揉右太阳穴,锁眉思量道,“本月月底,郑国派来和亲的两位公主,郑梧子和郑燕娥便要抵达博阳了,倘若连林蒲心也来掺和一脚的话,咱们这宫里可真就热闹了。对了,咱们走后,王上又领了林蒲心去哪儿?”
“听说是去了月色小筑。”
“哼,看来王上对这个林蒲心还真上心了!”魏姬长眸微窄,“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是十分有手段的。先是套住了竹馨的吾青侯,跟着又与王上打情骂俏,若叫她也进了宫,咱们这宫里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要不,咱们去跟王太后那边通个气儿,叫王太后出面管管?”
“哎,你倒提醒我了,”魏姬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道,“林蒲心是江应谋身边的人,而王太后十分欣赏江应谋,若是得知王上企图霸占江应谋身边的侍婢,必然会大怒吧?王太后如今看王上是越看越不顺眼,还比不得外面的臣子了。这主意好!回阳,你速去打探打探王上与林蒲心在月色小筑干什么,再派个人去跟王太后那边通通气儿,明白了吗?”
“是,奴婢这就去!”
幽风正清爽的月色小筑上,湖光斑驳的影子借由阳光一颤一颤地印在了中央那座八宝亭里,亭的八只宝檐下各吊了一串银铃,风一过,脆生生的,显得这小筑之上格外地幽静。
据稽昌说,这小亭是先王为他生母黎后所修,也是据稽昌说,夜里来此更好,因为月光倒影在四周湖面上,听银铃轻动,赏湖光月色,再酌一口美酒,心情瞬间就大悦了。就这样,她已经坐在这儿听稽昌说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这男人丝毫没有停下了的意思,一个国君话这么多,也实属难得。
“蒲心,你好像对孤的话没什么兴趣,是不是?”稽昌终于从他陶醉的话题里抽回了神,开始注意她了。
“奴婢正听着呢。”她客套了一句。
“可你似乎一点都不敢兴趣,是不是正如你之前所言,你觉得王宫就像云端高处的仙殿神楼,缥缈不可及?”
“大概是吧!”
“原来如此……”稽昌垂眉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道,“不如这样,咱们来说些你感兴趣的事情,譬如说,你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东西,你老家安于村都有些什么景致,你觉得呢?”
“我老家没什么景致,”她口气淡淡道,“住在那儿的人都因为过重的赋税而逃离了,留在那儿的已经没几个了。”
“郑国又增加赋税了?那真是十分不明智的决定。以向百姓苛增税收来满足自己的欲望,郑国国君迟早是要遭受灭顶之灾的。不过蒲心你放心,我稽国降服郑国要不了多久了,往后郑国归于孤的管治之下,绝对不会出现苛增赋税这样的事情。”稽昌略带自豪的口吻道。
“奴婢不懂这些,只是希望战乱能少些,安定的日子能多些。”
“那是迟早的事,”稽昌含笑,满怀信心道,“先王曾有想一统七国之夙愿,而孤也继承了先王遗志,誓要统一天下,平定战乱,让天下百姓们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孤先是灭了炎,跟着会再收服郑,一步一步地将其余六国拿下,实现先王所期盼的大统一。”
一抹蔑笑划过她脸庞:“王上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孤只是不愿意看见各国纷争四起,战乱不断,因为最终受难的只会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而已。罢了,咱们也扯得太远了,来月色小筑聊政事,是我母亲最不喜欢的。说说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吧?伺候照顾吾青侯偶尔会不会很累?”
“公子待奴婢不错,奴婢并没觉得太累。”
其实跟你聊天,我更累好不好?她心里暗暗这样想着。
“嗯,那就好。方才孤看你驯那匹棕色大马驯得很顺手,孤就把那匹叫宝胜的马赏赐给你吧!当然,孤不会再强迫你在秋华园内骑马,因为你刚才说得对,放在秋华园里的马几乎都是摆设,真正的马应该是驰骋于疆野的。孤得空,便传召你和吾青侯去城外骑马狩猎,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
“王上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不需要任何赏赐,要那匹马也无用,还请王上把那匹马赏给真正用得着的人。”
“蒲心,”稽昌双眼落在了她低垂的眉间,“你如此反复地拒绝于孤,可曾想过孤可以治你的罪的?你能告诉孤,为何你不肯受领孤赐给你的东西?是你家公子不许吗?”
她正要作答,一侍臣快步地从水面栈道上走了过来,禀报道:“王上,吾青侯来了!”
她立刻转头向湖岸边上一望,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立在那儿,不由地松了一口大气,好了,总算来了,得救了,江应谋你敢不敢再晚来半个时辰?
可稽昌明显有些不痛快,挥挥手,让那侍臣去引了江应谋过来。江应谋进了亭子,在她让开的软垫上坐下,朝稽昌拱了拱手含笑道:“没打扰王上与蒲心聊天的雅兴吧?”
稽昌稍露微笑:“没有,正说到你呢!”
“是吗?”江应谋转头看着她问道,“说我什么呢?”
“王上要赏赐奴婢一匹大马,奴婢自知无功不受禄,所以不敢要。”她跪坐在江应谋身旁答道。
“马?哦,我知道了,方才听崔姬夫人的人说,王上领着蒲心去了秋华园是不是?王上是打算送蒲心一匹自己心爱的良驹是吗?”江应谋再次拱手,“那臣真得待蒲心谢过王上了!能得王上如此厚赐,实在是蒲心之幸。”
“应谋你把你身边的人调教得果真不错,就连孤的赏赐都要先问过你,孤身边的人却不是这么地听话,孤真想向你讨教讨教,你是如何管教身边人的。”稽昌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丝讥讽。
“蒲心拒绝王上的赏赐?”江应谋故作微微惊诧的语气,又转头看向她道,“你可到哪儿都能张牙舞爪呢,进宫之前我不是叮嘱过你吗?进了王宫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王上的赏赐你怎能拒绝呢?你只当是平日里我给你的那些小玩意儿,你爱要不要?这可是王上,岂可轻易顶罪冒犯?还不向王上谢罪?”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张 促膝长谈
她作势要请罪,稽昌忙抬手道:“不必了,小小事情闹不上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是你家公子言重了。”
“那臣就代蒲心谢过王上了!”江应谋微微躬身,又拱手行了个礼,“王上,若是没其他事情了,臣这就领着蒲心去拜见王太后了。王太后听闻臣带了个专治妇科杂症的医师进宫来,也想见识见识,那臣和蒲心就先行告退了!”
稽昌的脸色霎时青了。
离开月色小筑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江应谋扭头笑问道:“这个王上不好应付吧?”
她故作欣赏风景,将头扭向了一旁,没有回答。
哼,谁理你?你怎么不等到明年的今天再来呢?
“怎么?生气了?给你家公子脸色看不是什么好习惯啊!”江应谋笑道。
“是公子说话不算话,”她有些不痛快道,“公子说进了宫只管跟着您便是,不必去理会那不想理会的人,谁知道公子把我扔在明惠殿后便走了,害得我听了那王上一大篓子废话。”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要赏赐你大马一匹?话说回来,你直接说收了不就行了?你越是不收,他废话就越多,你想想,一个国君送件东西出去还送不掉,他得多掉面子?他可不得变着法儿地让你收下吗?”
她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来我在他面前耽误了这么久,还是我自己的不是了?公子不愧是公子,怎么都说不过您。”
“那送你一件东西消消气儿,如何?”江应谋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样银晃晃的东西。她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镂空银香薰球,纯银制的,里面装了香料,可随身佩戴。她双手接了过来,放在鼻边嗅了嗅:“您方才去供医局就是弄这个去了?”
“方才去供医局原本不会耽搁这么久的,正要走的时候遇上了我师傅……”
“您还有师傅?”
“供医局的大名医雷若坎,他从前帮我诊过病,还教过我一些些医术,所以算是我半个师傅了。我正想走,他就把我叫住了,顺手给了我这个香薰球,还跟我说起了七连庄的事情。”
“七连庄?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嗅着香薰球往前走着。
“离城六里处的一个庄子,我师傅最近发现那个庄子上的人接连犯病,有些疑心是疫情,就打算先禀报王上禁严,以免病情传开。这个香薰球里的香料便是他配的,有预防之用,送给我防身的。”
“那我还是给您吧!”她一听那话,忙把香薰球递了回去。
“干什么?”江应谋停下脚步,含笑看着她问道,“你今儿是特意进宫来给人找堵的?王上送你大马你不要,本公子送你个小香球你也不要,我好歹是你公子,这点面儿你总得给吧?收着,这小香球可是我师母亲手做的,我师母家世代都是为宫里造银局办差的,能得她亲手制的一个小香球不容易,外面花钱还买不到呢!”
“哦……”她缓缓收回手,心里的湖水微微起了些涟漪,好像有一股不温不火的暗流轻轻地在她心湖里搅动了一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收到过礼物了,而且还是江应谋送的。犹记得上回江应谋送她礼物时,正是他们俩冷战得最厉害的时候,江应谋送了她一把银梳,她直接给一掰为二了。
有人过来跟江应谋打招呼,她只好先退至一旁静静等候。手里紧攥着那只银香薰球时,她脑海里不由地再次浮现出了那把断梳的样子,也让她想起了与江应谋关系恶劣的起由。
那时,她在江应谋的一只匣子里发现了许多从稽国寄来的信,字迹出自同一个人,魏竹馨。她当时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偷偷拆读了其中一封,这一读把她什么嫉妒愤怒都读了出来。
信中,魏竹馨缠绵多情地诉说着离别相思之苦,还提及了曾与江应谋有过的婚约,言语之间充斥着对她拆散鸳鸯的愤慨和无奈。她当时真的惊住了,又顺手拆读了另一封信,依旧是情意绵绵难分难舍,还提到日后与江应谋将重会博阳的誓愿。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江应谋在博阳还有个青梅竹马叫魏竹馨,两人还曾对月起誓互不背叛,再会博阳。看到再会博阳那四个字,她心如针扎。如何再回博阳?除非自己死了,除非整个炎王宫没了!
所以,打那时候起,她不再相信江应谋了,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带着目的进宫的,她对江应谋的猜忌和疑心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
那段日子她很难受,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过端午时,江应谋送了她一把银梳,水鸟星星纹的,其实挺好看的,可一想到魏竹馨那些缠绵暧昧的字句,她便再难有任何好感,想也没想,啪地一声掰断了……
“啪!”一声碎响忽然撞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惊了一下,四处张望,有种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那种心紧胸闷的感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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