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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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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撤了?”她十分愕然。

“对,方才探子来禀我,说探得候备肃部忽然撤离了驻地,往奉城方向去了!”

“怎么会?候备肃怎会忽然撤军前去奉城?难道是前去救援的?”

“去得如此突然,想必是得了什么消息赶去救援了!公主,咱们这边大概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我这会儿有些担心山主了,您看是不是该派个人去跟山主通报一声?”

她沉色道:“对!你立刻去,派一小队人马,一定要在单姑姑他们潜入奉城之前拦下,以免做了候备肃的瓮中之鳖!”

破晓时分,单箬一行人撤回了灞城。不出所料,候备肃一部果真是奔去奉城增援的,幸亏报信之人赶到及时,单箬等人才没贸然进城,被候备肃抓个正着。

单箬是平安归来了,但有一件事变得蹊跷了起来,那就是到底是谁向敌方泄露了单箬将夜袭奉城的消息。

议事厅内,气氛格外沉闷,雪飞崖上的几位领将都在,个个都拧紧了眉头,脸色发寒。大家都清楚,昨夜原本是偷袭奉城最佳的时机,一旦错失,奉城那边必然会警觉,要想再攻奉城就难了。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单箬手下一名叫雷洪的将领开口了:“山主,您对这回泄密怎么看?此事若不查个清楚,只怕咱们待在这灞城也未必安全。”

单箬横扫了坐中几位:“查,自然要查,而且不单单要查灞城内的人,也要查咱们所带去的人里有无敌方细作。”

雷洪又道:“属下听闻稽国的那个江应谋人在灞城内,而且就在公主身边,属下想问一句,公主为何会将此人留下,为何不将此人斩首于阵前?”

坐在主位上的她缓缓抬头,回答道:“留下江应谋,我自有我的打算,当初炎氏之灭我心中尚有许多未解的疑惑,想找他问个清楚。”

雷洪眉心皱紧:“此人会有真话吗?此人乃是炎灭罪魁祸首,他必然会为他当初所做的孽事辩驳,公主居然还信他?像他那样的人就该拖到阵前,当着那群稽国人的面杀了而后快!”

“雷洪将军,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江应谋吗?”她挑眉问道。

雷洪扭脸一旁,略显不快道:“难道不该怀疑他吗?要问这灞城内外最该被怀疑的人是谁,也就是他江应谋罢了!属下实在想不明白,公主为何要把一个炎氏罪人留在灞城?那样的人随时都会危及咱们的大业,致咱们全军覆没,难道这些公主就没想到过?”

“江应谋是有可疑,但他根本没法传递消息出去,他几乎连县衙的大门都没迈出去过,与他接触的人不过就是后厨上几个,即便他得了消息,也是传不出去的。”她认真道。

“就算不是他,可公主这样将他留在身边会不会等于引狼入室?”另一女将裴娴也插话了,“即便此回泄密的人不是他,可有他在,就等于多了一份危险,属下还请公主三思,速速处置掉江应谋这个炎氏罪人。”

“好了,”单箬抬了抬手,“先别拽着江应谋单论,江应谋有嫌疑,其他人也有。殿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与单箬对坐的郑憾耸了耸肩,微微带笑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似乎也是个外人,身上也有脱不了的干系,所以我就不说什么了,等山主盘查便是。”

裴娴忙接了话:“殿下言重了,我们又怎么会怀疑到殿下头上呢?坏了这回夜袭奉城之事,对殿下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殿下不远千里亲自来助阵,这份诚心谁都看得见的,山主,您说是吧?”

单箬点头道:“殿下不必介怀,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咱们坐在这儿,也是为了能尽快将泄密之人找出来。”

“那好,那我就跟你们说一段从前与江应谋打交道的经历,”郑憾坐直了身子道,“相信大家应该听说过我郑国的高越城失了又复,复而又失的事情吧?原本高越城已经交换回来了,但岂料当晚晋寒便向高越城发起攻击,高越城抵抗不过,向锦城求援,那时原本我是想亲自前去的,可各位知道我为何没能去成吗?”

裴娴道:“听说是因为殿下身体抱恙?”

“抱恙是真的,但各位知道为何本王会偏偏在那个时候抱恙吗?”

“莫非有人对殿下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郑憾斜瞥了主位上的她一眼,起身踱步道:“怪只怪本王当时疏忽了,以为江应谋到了本王府上多少应该知道收敛,哪曾想到就算那个男人病得奄奄一息了,照样能生出许多害人的主意。当时他说无聊想作画,本王便应允了,为避免他向外传递任何消息,他所作之画本王都一一看过,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殿下是如何中招的呢?”裴娴问道。

“秘密就在那些画里,他料到本王不会留下那些画,会一一烧之,便在作画之时偷偷往里添了一种特殊的花粉,花粉在燃烧时会散发出毒气,从而使本王身体抱恙。”

“竟会是这样的?”裴娴惊讶不已,“那江应谋果真是江应谋,真是什么害人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呢!山主,公主,那江应谋如此地无所不用其极,谁能保证这回泄密的人不是他呢?没准他就是用一种咱们根本察觉不到的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的。”

“当然,我提起这件事并不是说泄露者就是江应谋,”郑憾继续说道,“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提醒在座各位,也顺便提醒提醒无镜公主,江应谋此人诡计多端,留在身边实在是不妥,希望你再三思量。”

“我也觉得不妥!”裴娴随声附和道,“我觉得无论这回泄密的人是不是江应谋,都应该将他逐出灞城!”

“岂能逐出灞城这么便宜了他?理应将他斩杀于阵前,方能消了我心头之恨!”雷洪高声道。

单箬转头望向她:“公主以为呢?”

她脸上没任何表情,目光清冷地看了郑憾一眼,转向了单箬:“单姑姑,您以为眼下咱们是先找出那泄密之人呢还是先解决江应谋的事情?江应谋是可疑,而且是最可疑的,就因为有他这个最可疑的在前挡当着,咱们可能就看不到真正藏在背后使诈的了。我想让大家好好想想,此事一出,你们个个的矛头都指向了江应谋,都非要江应谋以死谢罪,但江应谋在你们口中又是那么地狡诈阴险,他会为自己挖这么一个死坑吗?”

单箬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江应谋或许是最可疑的,但这回泄密可能真的不是他,而是有人想拿他当替死鬼。那么以公主之见,泄密者最有可能是谁呢?”

“在灞城内,知道你们将于昨夜偷袭奉城的只有三个人,我,扈游以及郑殿下,我并没将此事告之第四个人,所以这秘密不应该是从灞城内外泄出去的,倘若真是,那这个泄密的人就在我们三个中间了。”

雷洪接话道:“公主的意思是泄露是从我们那一方泄露出去的?这趟随我们前去的都是已经在雪飞崖上待了好几年,忠心于炎氏的将士,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的热血汉子,他们又怎么会把咱们的计划泄露出去?公主又何以如此肯定泄密的人不是那江应谋?”

“雷洪你先别激动,”单箬打圆场道,“公主只是就事论事,事情还没查清楚前,确实无法断言到底谁才是泄密者,谁都有嫌疑。”

雷洪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眼含杀气道:“无论这回查出是谁,江应谋都不能再留下,否则难以向众将士交代!我在此还请公主早下决断,不要留恋昔日江应谋在博阳待你的那一点半点好处而迟迟不下决心,从而误了咱们的复炎大事!”

“没错!”裴娴也道,“江应谋不能留,留下早晚是个祸害!请公主早下决断!”

又商议了一会儿,这几个人都散去了。她没走,坐在大椅上思量着这回的事情。没过多久,郑憾又回来了,见她还在伤神,便道:“你还在想如何保住江应谋吗?”

“我知道,你们都想他死。”她道。

“不是我们想他死,是他本该以死谢罪。”

“向谁谢罪?炎氏吗?”她抬起头来,目光冰冷,“究竟你们知道多少当初的事情?你们每一个人都未亲身经历过那一场乱世,就凭听说据说传说来判定一个人的死罪,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听你的口气,你不但不拿江应谋当泄密的嫌疑人,你还认为他没有对不起炎氏?”郑憾眼露失望,缓缓摇头,“你怎么会这样?你这么想会让你手底下那些忠于炎氏的将士多么寒心,你知道吗?他们在外面浴血奋战,而你,却在这里为一个炎氏的罪人辩驳,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一个外人,”她的音量不由地提高了,人也从大椅上站了起来,“以何评判江应谋就是炎氏的罪人?炎氏之灭灭于何因,你真的知道吗?当初在炎王宫在赫城所发生的种种你看到了吗?你将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求证过吗?你确信你对江应谋如此地偏见不是来自于你两次败于他手?”

“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心胸狭窄,挟私报复的小人,倒连江应谋都不如了?”郑憾那淡淡的失落中带着些许的不服气。

“你总想比过他,是吗?就因为想比过他,所以才事事针对于他,甚至做事不计一切后果?”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郑憾略略愤怒了。

她迈近两步,双眼紧逼郑憾,“我希望这回泄密的那个人不是你,否则我真的是难辞其咎。事情是我告诉你,我当时是真的相信你愿意与我们结盟共同对付稽国和戈国,但现下我有点不相信了。”

“为什么?”郑憾紧着牙龈问道。

“因为江应谋提醒了我,你来此或许不是为了联盟,是为了睡女人和收拢可用的部下。”

“呵!你就那么相信江应谋吗?你相信那个曾经抛弃你堂姐的男人?你难道还想像你堂姐似的再被他抛弃?林蒲心,你也想活成一出笑话吗?”

她脸色一紧,目含怒色地瞪了郑憾好一会儿,然后才心口沉沉地缓缓说道:“我告诉你,她不是笑话,炎无畏不是笑话,她只是被那些歼诈之人,以及那些阴谋诡计迷了双眼,误以为自己成了一出悲剧,但她不是,而且,她也根本不需要你的任何怜悯和同情!”

“给我回来……”

“放开!”她使劲甩开了郑憾的手,转身怒道,“我不是你玩物,更不是你的猎物,想狩猎我来达到你内心的满足,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对你,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儿女私情!”

抛下最后一句话,她拂袖而去,留下一个脸色黑郁的郑殿下。片刻后,郑憾忽然扭身踹翻了旁边一张椅子,黑脸上泛起了怒红,拳头攥紧道:“江应谋……你这个无处不在的小人!”

“殿下……”卫匡进来唤道。

“我下手是不是太轻了?”郑憾扭头来,满眼凶光道,“你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居然只是想着要逐那小人出灞城,居然想饶那小人一命,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仁慈起来了?”

“殿下,眼下最要紧的是他们没怀疑你吧?”

“哼!他们怎么会怀疑我……除了林蒲心。”

“您说林蒲心怀疑您了?”卫匡皱眉道。

“她中了江应谋的毒了,而且还不浅,”郑憾一脸失望地摇着头,“难道说炎氏公主都逃不出江应谋的魔掌吗?炎无畏如此,林蒲心也是如此!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不得不说,江应谋手段了得,即便是林蒲心这样的女子,也难逃他蛊惑。殿下,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得趁此机会让江应谋消失。方才我看裴娴和雷洪两位将军对江应谋十分地不满,咱们何不跟他们联手呢?”

郑憾嘴含阴笑地转过身来:“没错,即便林蒲心是那么地护着江应谋,但在这里,她不能一手遮天,单箬才是这支炎氏旧部真正的主人,而雷洪和裴娴都是单箬手底下一等一的良将,跟随单箬多年,他们若执意反对,林蒲心也莫可奈何。”

“好事儿不易太拖,此事得尽快了了,以免江应谋那边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会去同雷洪和裴娴两个人说,江应谋在这灞城绝对待不长久!”

夜幕悄悄降临,而身在灞城的人却无法安心入睡。傍晚十分,魏空明已经派人来叫嚣过一回了,扬言两日之内将攻城。

她伏爬在凭几上,将灞城城外的地形,以及灞城城内的街道走向认真地研究了几遍,还罗列出了几种防守的策略。正研究着,江应谋送宵夜来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葱花粥,两只棕色的五香茶叶蛋,一瞬间,她所有的饿感全都给勾了出来,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捧起来大喝了一口。

“好喝吗?”江应谋一面替她剥蛋一面笑问道。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处决江应谋

“照你这般勤学苦练,想来日后你又得多冠上一个名头,稽国第一大厨子了。”她略带调侃的口吻说道。

“不瞒你说,”江应谋轻捻起那一层蛋膜,撕去,“方才在后厨时,我心里便萌生了一个主意,等日后再无事情需我忧心时,我便去陈冯那雨休馆里做个厨子,倒也舒服自在。”

“这么说来,你如今尚有事情还在忧心?”

将那只香气扑鼻的茶叶蛋递到她面前,江应谋笑得绵软:“可不就是你吗?一日不见你落定,我一日就不能放下心来,这也是我为何会涉险来到你身边的缘故。”

“你想我有个什么落定之法?”

“至少不该是眼前这种日子,朝不保夕,打打杀杀,随时都有丢了性命的危险。”

“可我是炎氏族人,复兴炎氏是我重责己任,我不可能放弃,更不可能如你所愿地远离这样的日子。”

“我明白,”江应谋颔首道,“任何一个炎氏族人都有想复兴炎氏的念头,但我告诉你蒲心,不是所有的复兴都必须通过打打杀杀来完成的,也不是所有的炎氏族人都要豁出性命,靠奔赴战场去求得复兴,要想真正复兴炎氏,骁勇善战的将领是必须的,而善于谋略舌辩的谋士也是必备的,另外忠心不二的属下,适当的天时地利人和,只有具备了这些,复兴才能有望。”

她轻咬了一口嫩滑的茶叶蛋,斜眼瞥着江应谋:“江公子,你言下之意是说我做不了这个头领,更不适合上阵杀敌了?”

“岂敢?公主天资聪慧,骨骼清奇,无论是做头领还是大将,都能独当一面。只是征战杀伐终究不该是你日后要走的路,我希望你能尽量远离那些血腥屠杀,过些稍微平静点的日子。”

“是这样的吗?”她一口咽下手里剩下的那半个蛋,重新端起热粥喝了一口,挑起眼皮道,“怎么听上去跟郑憾打的鬼主意差不多呢?只是你们俩分别编了两种不同的说辞,一个说要与我结盟,一个说要永世追随于我,其实你俩都想把我收入囊中,都认为我更适合待在你们身边煮煮茶捶捶背,我说得没错吧?”

江应谋淡笑道:“公主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但这样的想法虽然有违公主的心意,却也实实在在地是在为公主打算,在保护公主。公主想过没有,单凭你们雪飞崖上的这支不足千人的队伍能敌过稽国和戈国的大军吗?虽然公主和你们的山主用计也十分高明,但有时候计也有穷尽的时候,无计可施之时,或许就是你们全军覆没之时。”

“倘若你这番话被那几个听见了,想必早一刀挥过来了。知道今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险些就命殒灞城了。”

“看那些人匆匆回到灞城,想必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实话跟你说了,”她一口喝光了碗里的热粥,将碗丢在桌上道,“我们此回夜袭奉城的计划失败,因为有人泄密,致使候备肃连夜搬兵赶回奉城救急,单姑姑等只能先行撤回灞城。”

江应谋右眉微挑:“想必我就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吧?”

“正是。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泄密吗?”

“一,密从何来,蒲心你防我如防贼,军情要事岂会能我分享,就更别提你的军师扈游和视我如死敌的郑憾了;二,我若真是潜伏在你身边的细作,与晋寒有勾结,那么在得到你单姑姑将夜袭奉城这个消息时,我绝对不会轻易地放你单姑姑回来,因为我很清楚,雪飞崖和这支炎氏旧部真正的主人是她,而不是你。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想必你不会陌生,如由我来下这盘棋,她此时此刻绝对已经在晋寒手里了,你信不信?”

她抿了抿嘴,流露出了一副似服气又不服气的表情,点点头:“嗯,我想你也没那么蠢,会给自己刨这么一个死坑。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呢?”

“谁都有可能,反正不是我。”

“你觉得会是郑憾?”

“会。”

“为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吗?”她立刻好奇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想我早死的心情一如我想他早点归西,他是我的对手,这时候我肯定要说会了,换了是他,他也肯定会往我身上泼的,是不是?”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片蛋壳飞了过去:“我正儿八经地问你,你却跟我说起玩笑话了!行了,你可以跪安了,我还得忙呢!”

“有什么好忙的?魏空明是不会那么快攻城的。”

“为何?”

“他知道我在城里,他一定会有所忌讳,虽然你们个个都当我细作,但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叛国的谋士,他认为我一定会为你出谋划策的。我那么地了解他,清楚他的脾气和他惯用的招数,所以他会再三思量后再做决定,而这两日,他会派人来叫阵以拖延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想出新的战术,所以,”江应谋将她跟前那一卷地图滚了起来,“不必熬夜想策,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对付得了外面那群狼。时候不早了,公主,歇着吧!”

“我还想问一件事……”

“你想问我当日为何会偷偷离开赫城是吗?”

“对。”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下,夜真的已经深了,躺下安心地睡一个饱觉才是你该做的,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等解了眼前灞城之困后,我再详详细细地告诉你。对了,”江应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间色香袋,递给她道,“倘若睡不着,将这个放在枕边。”

她双手接过,放在鼻边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柚子花香从里面渗出,她颇感惊讶道:“你上哪儿去弄来的柚子花?这寒天冻地的时节,早该没了。”

“我托我大师傅出去寻来的,是别人晒干了的柚子干花,花味儿虽没新鲜时那么浓烈,但那股子幽香仍在,你睡不着时放在枕边也能宁神安眠。好了,真的不早了,歇着吧!”

收拾了桌上的碗碟,江应谋开门离去了。暖榻上,她偷偷地目送了这男人背影消失,然后垂眸凝着手里捧着的这只香袋,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暖意。

嗅着这淡淡的花香,她依稀仿佛又回到了从母后寝殿回上吟殿的那条路上,那条夏日最是凉爽的宫径旁栽种了十几棵柚子树,每到花开时节,真的能香动满庭。夜雨一过,准能看见五六个宫婢蹲在树下捡拾被风雨吹落的柚子花,她们会小心地拭干花朵上的露珠,收入香袋中,佩在腰间,走哪儿都会有一股幽香拂过。

此刻,仿佛宫婢们腰间香袋里溢出的花香仍徘徊在自己身旁,仿佛自己真的还在熟悉的炎王宫里,她竟想着想着,手捧着那只盛满了柚子干花的香袋,就那么地倒在榻上合眼睡去了。

这充满柚子花香的一夜连梦都生出了格外香甜的滋味儿,她竟梦到了已经过世的乳母,蕊珠,以及那个赠送她短笛的叔父。就在她的上吟殿里,她又变回了那个爱跑爱跳的小姑娘,开心地绕着他们跑啊跑,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似的……

可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想起,她的美梦也只能戛然而止。她翻身坐起,将香袋往怀中一踹,起身开门道:“谁?”

“公主,山主让您即刻前往城楼。”是扈游的声音。

打开门后,她问道:“是魏空明来攻城了吗?”

“不是攻城,是叫阵。”

“还真来叫阵了?行,我立马就过去!”

城楼上,单箬神色凝肃地眺望着不远处,雷洪已率两个副将先出城迎战了。她赶到时,雷洪手下其中一个副将正与魏空明的先锋交手,打得难分胜负。

第一局下来,雷洪手底下的副将败走,雷洪一怒,亲自持大刀上阵,将魏空明的先锋挑翻下马,跟着,晋寒派出了罗拔,罗拔又与雷洪厮打了起来。

胜负还未见分晓时,一士兵跑上城楼前来报信:“公主,有一后厨上的厨子前来求见,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情禀报您。”

“厨子?”她暂时将目光挪开,“哪个厨子?”

“他说他姓宋。”

“哦,是那个宋师傅,行,你让他上来吧!”

片刻后,那士兵领着一脸急色的宋师傅上来了。宋师傅正想开口,却发现单箬也在旁边,顿时收住了话,垂下头去不敢说了。她有些奇怪,问这宋师傅:“怎么了?你不是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情吗?是不是江应谋在后厨上闯什么祸了?”

“这……”宋师傅显得有些胆怯。

“你直说,有我在,不会为难于你的。”

“那个……方才,江公子正在后厨做羹汤,忽然来了两个人,说裴娴将军要见他,就把他拖走了……”

她眉心瞬间拧起:“你说谁带走了他?”

“裴……裴娴将军……”

她立刻转头,向单箬问道:“是您的意思?”

单箬目光仍眺向不远处,缓抬右手,屏退了左右侍卫以及宋师傅,然后才说道:“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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