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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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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钟秀扑到阮云丝身前,便跪下哭道:“姐姐,我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一直叫你姐姐,但我早把自己当做你的奴才看待了。姐姐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要了我的命去,我也万万不敢推辞,当日没有您,秀儿早不知是如何不堪。只是这件事……这件事万万求姐姐给我做主,我不要嫁什么豪门公子,别说是纳妾,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去做奶奶太太,我拼死也不肯的。”

阮云丝哭笑不得,忙拉起哭的泪人儿也似的钟秀,那边芸娘尴尬不已,就要训斥这小姑子,却见阮云丝白了她一眼道:“都是你平日里不教好的,什么下人奴才,刀山油锅的?我不让你给他们兄妹洗脑,你就是不听。看看把秀丫头洗成什么模样儿了?”

芸娘摊手道:“天地良心,从你不让我和他们说,我就再没说过。只是你当日的恩情难以报答,这是真的。他们兄妹俩都不小了,哪能没有自己的一杆秤?如今这事儿你倒是参详参详,叫我说,豪门公子也未必就没有好的,别人也就罢了,苏小公爷的人品,咱们可是知根知底的。”

钟秀回头哭道:“小公爷又如何?他虽好,我却不喜欢他。嫂子若喜欢,嫂子去嫁……”不等说完,芸娘已经臊了个大红脸,啐道:“胡扯的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平日里这样的人家,你敢高攀吗?何况人家这是正正经经的求亲,又不是当日那甄尚书的公子要抢你回去做小老婆……”

阮云丝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芸娘你的确是一心为秀丫头着想的,只是这种事情,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秀丫头还小,急得什么?日后她有了可心的人,凭她这幅容貌,还怕找的人不把她捧在手心上?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别操心了。”

芸娘也知道,在阮云丝的教育下,钟秀钟南的婚事自己这嫂子是绝对做不了主了,话又说回来,阮云丝都不肯做主,她一个表嫂,还管得什么闲事?因此便点点头,因扶着额头苦笑道:“你还说秀丫头小,过了今年就是十七了,再等一等可就成了老姑娘,真嫁不出去了,她可比不得南哥儿,南哥儿是男人,晚两年也没关系。”

“嫁不出去又怎么样?大不了陪着姐姐一辈子,我反正喜欢织锦,一想到姐姐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想想就激动了。”钟秀毫不示弱的叫着,却听芸娘气道:“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怕奶奶和姨娘见笑,你赶紧出去,有你阮姐姐在,你难道还怕我这个唯利是图的嫂子把你卖了不成?”

钟秀脸一红,小声分辩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说完见芸娘起身要来打她,忙一溜烟儿跑到了门外去,却听阮云丝笑道:“这事儿你不用急,我冷眼旁观,秀丫头心里应该是有了人,虽然我也觉着有些意外,不过世间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芸娘疑惑道:“真的?你看出来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也罢,这丫头还是涉世未深,妹妹你给把把关,若是她喜欢的,人老实可靠就成,也不图他什么家世,难道我真是唯利是图的人?若是人不行,任他高门大户,也绝不能让这妮子犯傻,五姑娘的例子,可真是触目惊心啊。”

阮云丝点点头,听顾氏迟疑道:“既如此,妹妹还是该早点想想办法,把秀丫头的事情订下再说,你想啊,那么多豪门公子,还有个小王爷,你哥哥如今又要入朝了,哪里能得罪得起这么些人?”

阮云丝沉吟道:“嫂子说的没错,既如此,我看看明天就出去一趟,把秀丫头这事儿定下来。是了,你们刚刚从如妹妹那里来,看见她气色如何?我觉着倒是比昨儿强些,昨晚上我住在隔壁,听她梦里叫了两次,那刘家真真可恨,也不知是怎么就把人给磨折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话题便就此转移开,几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顾氏和柳姨娘眼看太阳升高了,便出去处理事宜。阮云丝虽然管着后宅,但大部分琐事她是不管的,最近些日子更是完全丢开手来,只和钟秀碧秋等人赶那蜀锦,因为少了黄莺楼兰,于是又从流锦布庄找了两个能干的媳妇,在这里帮衬着,无论如何,冬月之前,是一定要把这织锦贡上去的。

阮云丝送走了顾氏和柳姨娘,便往老侯爷这里来,远远地就看见阮明蝶从院子里走出去,她进屋便问道:“怎么?七姑娘刚刚过来了?”

红霞笑道:“是,二爷也在,七姑娘说了几句姑娘冒失,二爷气不过,还和她吵了两句,侯爷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七姑娘就走了。”一边说着,阮云丝便来到里屋,就见两个小子刚刚把老头儿给搬到轮椅上,身上用一块裘皮盖的严严实实。她便笑道:“爹爹这是想出去晒晒太阳?也好,今天没有一丝儿风,天气和暖的很,太阳又难得的足,走,女儿推你出去逛一圈儿。”

老侯爷见了她,面上露出笑容,阮思举也过来见过了这姐姐。于是姐弟两个推了老侯爷到院子中,阮云丝便和老侯爷说着一些趣事,忽听老侯爷嘴里叽里咕噜了几声,她认真听了几遍,才听出那话音好像是“你五妹妹……”

当下心中便了然了,推着老侯爷继续走,一边笑道:“五妹妹接回来了,唉!那刘家人真不是东西,那么明显的陷害,却因为刘明那混账宠着爱妾,竟生生不辨是非指鹿为马。昨儿太太让七妹妹去和我说,不能接五妹妹回来……”

不等说完,就见老侯爷忽然抬起唯一好用点的左手,直拍着轮椅,她连忙安抚道:“爹爹不必恼怒,女儿怎会听这样的话?昨儿下午就把五妹妹接了回来,也请了大夫,开了食补方子给她好好调养着,只是五妹妹不知为何,定要住在我那里,所以如今云姨娘也在枕香阁。等过些日子,五妹妹身上大好了,再让她来给爹爹请安,如今之所以不过来,八成是因为当日爹爹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们却一定闹着要嫁,所以如今面对爹爹,难免心里有愧……”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想相遇偏相遇

阮云丝一边说,就见老侯爷深深看着自己,好半晌,两行浊泪从老人的眼窝里顺着脸颊淌下来,他艰难举起左手,在阮云丝发上摸了摸,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撑起这个家,苦了你了……”

“女儿不苦,是女儿对不起爹爹,如今上天还能给女儿一个机会在爹爹面前尽孝,女儿一点儿也不苦……”

阮云丝低下头,声音也忍不住有些哽咽,复又站起身,推着老侯爷向前走,一边笑道:“爹爹放宽心,好好儿养着病。咱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哥哥昨日想是已经告诉了您,他终于入朝了,虽然只是做个小官,那位置却是重要的,也不是和甄尚书那一伙儿沆瀣一气,爹爹该高兴吧?至于女儿,呵呵,爹爹或许不喜欢女儿如今还在外面弄什么织染厂,可这是女儿一生的事业和心血所在,爹爹,女儿但愿有一天,这天下间人人都能穿上女儿织的锦缎,酡绒,姑绒,纱绫,印花布……到那时,如此锦绣民间有女儿的一份付出,岂不也是很好吗?还有思举,爹爹不喜欢他不读书,但是如今女儿见他对农业很感兴趣。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啊,没有粮食,任你读多少书,几天也就饿死了。所以女儿就顺着思举的意思,让他在这方面钻研,或许有一天,弟弟也能成为一个农业上的大学问家,让稻麦等的产量提高,到那时,盛世无饥馁,思举岂不是也可以万古流芳?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爹爹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侯爷的头点了点,即使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做起来也倍感艰难。或许是这一场大变故的原因,阮云丝总觉得现在的父亲要看开了许多,难怪很多人经历了一些变故后,就容易看破世情。看来果真是如此。

因推着老头儿散了会儿步,毕竟是冬天,外面还是冷的,虽然老头儿已经捂得够严实,那也禁不得寒气,因此就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阮云丝便更换了一件妆花锦的衣裳。又在头上插了两只珠钗,和顾氏柳姨娘略略交代了下,便坐马车出门去了。阖府上下竟没人知道她是往哪里去,就连芸娘都奇怪,暗道怎么回事?妹妹原说过今日出门一趟,似乎是要解决钟秀的事情,既然如此,何必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只有钟秀。昨儿晚上阮云丝与她一番深谈之后,确定了她的心意,因此她知道对方今日是往哪里去。有了这么一段心事,就连那蜀锦也织不下去了,只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惴惴不安。

且说阮云丝,坐了府里的马车来到国公府角门前,就命芳草去角门上递了一张帖子,是给苏吟玉的,过不一会儿,就见苏吟玉和贴身丫鬟初雨走出来,上了马车看见是她。便失声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倒要把我请出来说话。”

一边说着,就去拉阮云丝的手,要她下车,却听她摇头苦笑道:“当日我做的那件事,实在对不起国公府。如今无颜再见老太君和国公夫人,我只有两句话,说给你听了,你帮我问问你哥哥就成。”

苏吟玉笑道:“几次三番的,你还没明白我们家意思?祖母和母亲若是对你仍怨恨,当日也不会令我去你府中了,不管如何,我这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和人马车幽会,一旦乱传出去,是玩笑的?走走走,你须得陪我这个清白名声。”一边说,到底将阮云丝拉了下去。

阮云丝也没想到这苏三姑娘如此执拗,让她拉进了国公府中。她心中实在愧于见老太君和刘夫人,但既然进了府,不去见人家,礼数上就太说不过去了,因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全了礼。老太君和刘夫人心中虽恨她,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终究是淡淡的,因问了两句老侯爷的病,阮云丝便告辞了,这才往苏吟玉的屋中来。

“娘看着她今日过来是什么意思?”

等到阮云丝走出去,刘夫人才皱着眉头问老太君,却见老太君也摇头道:“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来这么早,怕倒是有意避开名溪,这女子行事,真真让人捉摸不透,我原本还以为她是知道了名溪那孩子的好,所以欲擒故纵,如今看来,可是不像,罢了,不用乱猜,等到吟玉那丫头和她说完话,叫过来问问不就成了?”

刘夫人点点头,见袁姨娘走了过来,她便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也起身辞别老太君,婆媳两个一起往上房里去了。

且说苏吟玉,和阮云丝一起到了自己的绣楼,阮云丝的确是算着苏名溪上朝的时间过来的,只想快点儿把事情说完好离开,不然一旦碰在一起,又是一场尴尬,更兼情思刻骨,每多见一面,岂不更添一份伤怀?于是开门见山,问了扫书的情况,又将钟秀的心思和如今那些豪门公子对阮思齐的胁迫都说了一遍。

苏吟玉惊讶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失声道:“姐姐,你……你可是说真的?钟姑娘竟……竟喜欢了扫书?这……这别是开玩笑吧?姐姐也知道她是天人之姿,我这些日子听别人家的姑娘们都说过了,有的人宁可不管她的家世,要娶她为正室呢,那样……那样的泼天富贵她不要,竟……竟要嫁一个奴才?”

阮云丝正色道:“你休要因为这个就看轻了秀丫头,非是她不庄重,实在是跟着我的缘故。你是知道我的,往往有些特立独行不容于世的想法,因此那孩子和我住了几年,也受了我影响。她素日里勤快踏实,虽是天人之姿,却从不肯自恃美貌,更不肯去攀附权贵。扫书去过我家几次,她偏偏就看对了眼儿。若不是这两人的身份不经撮合,实在是八竿子也难打到一起,我哥哥又被那些了不得的朋友逼得急切,我也不会今日贸贸然就过来。三姑娘只需让苏公子问问扫书的意思,若是能成,也请尽快安排下,唉!红颜祸水,秀丫头这张脸实在是惹祸根源,若办迟了,又怕生出变故来。若扫书并没有这个心思,我回去也好让秀丫头死了心,好在她们统共也不过见了三五次,倒也不至于就情根深种了,那时我再另想办法就是。”

苏吟玉沉吟道:“嗯,也好。”说完又听阮云丝郑重道:“三姑娘这事儿只可问苏公子,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俗语说,舌头杀人不用刀,莫要让秀丫头的清誉,就因为我这次来而被破坏了。”

苏吟玉笑道:“这个姐姐放心好了,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实话说,原本知道了您的身份后,我这心里也有气有怨,然则和你相处一番,又觉得你的确是个好女人,绝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唉!连我哥哥都说,过去的恩怨便随风消散,我还有什么话说?我只是替你们可惜,原本你和哥哥该是最相配的……”

一语未完,就见阮云丝伸手过来轻轻捂上了她的嘴,叹了口气苦笑道:“有些话就不必说了。”

苏吟玉也叹了口气,她怎么不知道这话是万万不该出口的,只是这心里实在替这两个人觉着憋屈得慌,因默默点点头,有心要再说一下哥哥一直对阮云丝念念不忘的事情,又觉得哥哥那样骄傲的人,也未必就愿意让阮云丝知道这个,因到底将这一肚子的话都吞了回去。暗道何必我说?难道阮姑娘没长眼睛?她不会看么?上一次在侯府,哥哥从前是什么样儿,现在又是什么形状,她不是都看在眼里?

正想着,就见阮云丝站起身来,微笑道:“今日之事真真冒昧之极,也就是三姑娘和我投缘,不然万万不敢来打扰,既然事情说开了,我便告辞,家里还有许多活计等着呢。”

苏吟玉也忙站起来,笑道:“可是那块锦绣?织的如何了?如今侯府中怕是不平静,你要多保重才能应付啊。”

阮云丝点头笑道:“多谢关心,我晓得,锦缎织的差不多了,只等交给了流锦布庄,我便可一身轻松……”不等说完,忽听门外的小丫鬟道:“爷过来了。”接着就打起了帘子。

一瞬间,阮云丝和苏吟玉都愣住了。苏名溪走进来,也没料到能在这里看到阮云丝,饶是小公爷定力惊人,此时那幅目瞪口呆的模样也着实惹人发笑,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忙微笑道:“原来阮姑娘在此,真真令人料想不到。”说完便施了一礼。

阮云丝连忙还礼不迭,又听苏名溪疑惑道:“阮姑娘怎么会来这里?咳咳,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倒实在是唐突了。”

阮云丝笑道:“有点事情,来找三姑娘说了,这就要回去……”不等说完,早被苏吟玉一把拉着坐下,听她笑吟吟道:“正主儿都撞过来了,又何必非要我传话?不如就在这里把话说开了,正好让我哥哥自己拿主意。”

苏名溪一听,这事情竟好像还和自己有关系,不由得有些奇怪,因苏吟玉就命人出去守着,又让心腹丫头初雨重新上了茶点,苏名溪就惊讶道:“阮姑娘是找我有事的?不知是所为何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心中的红蔷薇

一边问就一边在心里思忖,暗道能让她亲自到这里来,这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不然的话,以她的性子,是宁愿和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的吧?只是究竟会有什么样天大的事情,倒让她这样放下身段过来呢?

小公爷倒是一点儿也没往歪处想,这个实在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阮云丝若是回心转意,怎么还不能暗示自己?又何必跑到妹妹这里来?就算过来了,见自己也到场,苏吟玉就更不该让她把事情对着自己说开,那岂不是让阮云丝下不来台吗?

正想着,便听阮云丝开口道:“也好,既然苏公子也过来了,这倒是凑巧,我没别的事,就是秀丫头,上次公子也看到了……”因将钟秀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些已经足够苏名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难怪阮云丝亲自前来,她一向将钟秀看做妹妹一般,既然对方不肯嫁入豪门,又有了钟情的对象,阮家却因此而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她不亲自过来,这事情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因便讶异道:“钟姑娘的容貌可说是倾国倾城,这么多人求娶,她竟真的毫不动心?只喜欢扫书?”

阮云丝沉沉笑道:“正是这样,不然我也不会冒昧前来打扰,这件事还要请公子问过扫书的意思再做定夺,若是扫书不肯,万万不要逼迫他,我知道你们府中的规矩,奴才的婚事若是主子要过问,就连爹妈也不能阻拦的。所以我不想公子以势压人。我既然让秀丫头自己选择,又怎么能对扫书不公呢?”

这番言论也是与众不同的,在苏名溪和苏吟玉想来,奴才们的婚事。主子要么不过问,就算过问了做主了,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奴才们也定是心怀感激的,当然,像是初雨和扫书这样主子面前的心腹丫头小厮,他们看上了谁,求主子指了,这也是毫无问题的,至于对方愿不愿意。却不在主子们的考虑之内了。

阮云丝却是连一个奴才也这样的尊重,怎么不令苏吟玉讶然。苏名溪倒是没有多大惊讶,这两年的相处,他早知道阮云丝是什么人,若不是这样奇怪的想法。当日她也不会逃婚,如今早已是自己的妻子了,哪里还会在妹妹这里客客气气的如同朋友一般聊天交谈。

心下长叹,自思也正是这样的阮云丝,才让自己心心念念一刻不能忘怀吧?若是她只和平常的大家闺秀一样,又哪里能惹出自己这千万缕情思?正想着,见阮云丝站起身,竟是又要告辞离去,他想起自己来苏吟玉这里的目的。连忙道:“阮姑娘且慢,我也恰巧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知道。”

“哦?什么事?”

阮云丝复又坐下,疑惑地看着苏名溪,却听苏吟玉笑道:“我说哥哥从不来我这里的,怎么今日却忽然过来了,敢情也是想托我传个口信吧?只是没想到正主儿也就坐在我这里呢。”

饶是苏名溪定力超群。此时也不觉脸上有些发烫,因忙咳了一声,接着便正色道:“胡说什么?来你这里自然是有别的事情,只不过看见阮姑娘,才想起这件事。小白呢?他成日里念着阮姑姑,怎么这会儿却不见?”

苏吟玉笑道:“去族学了,若是知道阮姑娘来了,这小子怕是立刻就要逃课,幸而他不知道,初雨你吩咐下去,阮姑娘来了的事情,都不许说出去,让那小祖宗听了,还不知要怎么来闹我呢。”

她说完,阮云丝和苏名溪都忍不住笑起来,想起小白的古灵精怪,对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阮云丝心中也是有些想念,但她注定和苏家是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现在还能坐在此处,已经是人家宽宏大量的结果了。

这里就将话题导回正题,问苏名溪究竟有什么事,却听他正色道:“前些日子贵云和江南织造进贡了锦缎,太后又听几位进宫的姑娘盛赞你正在织的锦缎,不由得动了心思,命人去外面几个大布庄买了最上等的锦缎过来,虽然不如进贡宫中的,却也别有一番风致,因此太后和皇上说起,皇上大概就想起了当日在你那染厂里的事情,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冒出了个点子,要让民间和江南织造贵云一起,举办什么斗锦大会,名列第一的布庄,除了丰厚的赏赐外,还可以获得皇上御笔题匾,外加宫廷供奉一职。”

“什么?”

这几句话可真是石破天惊一般,苏吟玉也就罢了,单纯觉得这事儿好玩而已,所以大感兴趣。但阮云丝心里却明白,这斗锦大会是个什么样的分量,如今民间的宫廷供奉只有贵云和流锦,这样一来,别的布庄定然要摩拳擦掌积极备战,而贵云和流锦也将面对着巨大地压力了。

“嗯,我今日急着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过不了几天,想来这消息便会天下皆知了。这次大会应该是甄尚书那边的人来办,但阮姑娘也不必担心,皇上和太后都是兴致勃勃,到时皇后嫔妃以及太后皇上大概都会亲临现场,谅评委们也不敢营私舞弊。”

阮云丝站起身,郑重施礼道:“多谢公子了,我一定会好好准备。”她知道,这件事自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的,消息一出,定是天下布行震动,若是自己这时候倒缩头了,无异于将流锦推到了刀山上一般。

苏名溪也连忙站起身,笑道:“姑娘在这方面真是天人一般,其实也用不着我透露这消息,不过,早两日准备总是好的。我对姑娘有信心,但俗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怕这一次,天下的织染行当和布行,都要削尖了脑袋全力以赴了,姑娘也不可大意。”

阮云丝笑道:“我明白,多谢苏公子。”说完便再次告辞,这一回苏名溪和苏吟玉可没有了挽留理由,直将她送到角门外,看着她上了马车去了,兄妹两个方转身回来。

“哥哥对阮姑娘,还是念念不忘么?”

苏吟玉看着苏名溪,吟吟笑道:“妹妹觉着,阮姑娘也未必对哥哥无情呢,何不……”

苏名溪摇了摇头,四下里看看无人,这才苦笑一声道:“妹妹你不知道,我心里却清楚,她的确未必对我无情,只是这份情大不过她对自己那份事业的渴望,她太向往自由了,把大宅门视作束缚她的监牢,妹妹,你会因为监牢里有你喜欢的人,就去坐牢吗?”

苏吟玉想了想,摇头失笑道:“哥哥这比喻真是新颖,唔,虽然我现在是肯定不会的。但,难道不闻情到深处无怨尤?如果真的情到浓时,也说不定啊。更何况,咱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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