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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水中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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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就是没留心嘛!”余洁云拉着爸爸的袖子,“爸爸,我哪里知道哥哥的朋友会是那种人——”
  “原来,田臣野这个名字,还算是社交界的正人君子?”田臣野笑起来,“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余二小姐,多谢你。”
  余成海隐隐感觉不妙:田臣野这个名字在上流社会臭名昭著,人人都知道他长年与各家千金勾三搭四。论理,对这种人洁云应该避而远之才对,又怎么会跟着他到这种僻静的地方来?再一想,那田臣野本是第一次到余家,又怎么知道有这样一间藏书室?越想越明白,事情演变成这样,自己的女儿只怕难辞其咎——
  “洁伊,你都看到了吧?”余莫失忽然大声道,“你不是一直躲在书架后面吗?你一定看到了,对吧?”
  余莫忘闻言皱眉,余成海却是大喜,“洁伊,快,告诉爸爸,这个人是怎样逼迫你姐姐的?”
  余洁云大惊,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洁伊,生怕她说出什么来——暗暗后悔平常没有给这个妹妹多些好处。
  洁伊抬起头,怯怯地望向田臣野,他也正望着她,用着某种又是期待又是同情的目光瞧着她——两人目光一碰,洁伊惊慌地别过脸,又瞧见父亲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更是急得恨不得扑过来捂住她的嘴。
  左右为难,洁伊只好垂下头。
  “余洁伊,你在磨蹭些什么?”余莫失大大地生气,吼她。
  “大哥!”余莫忘挡在洁伊身前,转过头向余成海道,“爸爸,这又关洁伊什么事?她从小就喜欢躲在藏书室打瞌睡,多半是什么也没瞧见。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商量着把事情处理了!”
  余成海一看洁伊的神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又气又恼,束手无策,“你说该怎么办?”
  “臣野,你当真不肯娶洁云?”余莫忘皱眉。
  “当然。”田臣野若有所思地盯着洁伊。
  “你要不要再考虑?我妹妹的名誉怎么办?”余莫忘叹了口气,“刚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那么多宾客——”
  “那是令妹的杰作!”田臣野慢慢地站起来,“她自己撕烂了衣服又自己请了这许多人来参观,她喜欢被人看,与我何干?我绝对不会娶令妹,这一辈子——”他轻轻摇头,叹息似的说,“都不可能。”
  “余洁伊!”余洁云忽然抓起高几上的一只古董花瓶,发疯似的朝洁伊扔过去,“都是你!”
  余莫忘急忙伸手去拉洁伊。
  洁伊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人挡在她面前,耳听一阵清脆的碎响,雪白的磁片碎了满地——
  “很好,这才是你的本性。”田臣野放下遮挡的右臂,冷笑。
  洁伊惊恐地看着一股细细的血流沿着他的手臂慢慢地滚下来,划过手腕,手掌,从中指滴下,一颗,又一颗,鲜红的——
  他这只手,本来就受了伤呵!
  “你竟然这样护着她?”余洁云凄厉地叫,“那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田臣野索性连看也不看她。
  余洁云怒极,又抓起一只花瓶,洁伊大惊,急忙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二姐,他已经受了伤,不能再打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给我滚!”余成海再也不能忍受眼前的混乱,怒吼,“我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给我滚出去!”
  “爸爸?”洁伊惊恐地望着余成海,两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余成海一把推开洁伊,把自己的外套给洁云披上,“洁云,我们走。”
  “可是——”余洁云急道,“他们——”
  “乖女儿,别怕,爸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侮你的人——”余成海冷冷地瞪向田臣野,以及挡在他身前的洁伊,“他们两个,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洁伊僵直地站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说这样话的人,是他的父亲?洁云是他的女儿,洁伊呢?洁伊就不是吗?
  余莫失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爸爸是气糊涂了,你别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余莫忘走上前,“洁伊,听二哥的话,回房去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余莫忘!”楼下传来余成海暴怒的吼声,“你马上给我滚下来!”
  “我去劝劝爸爸。”余莫忘皱眉说完,也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臣野,帮我看好我妹妹!”
  “你叫余洁伊?”田臣野朝她微微一笑,“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洁伊轻轻点头。
  “真是有缘哪!”他轻笑,“只可惜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洁伊抬起头,“我帮你包扎伤口——”他的胳膊一直在流血,地毯都染红了。
  “换个地方吧。”他左右看了看这间藏书室,“这里的空气实在糟透了。”
  “那——我们去马厩?”看到他惊讶的脸,洁伊急忙解释,“马厩外面的栀子花开得最好!”
  “只要不是在马厩里面——”他松了口气,“那匹小公马真不是普通的烈性子!”
  “为什么?”低垂的视线落在那双忙碌的小手上,田臣野若有所思。
  “什么?”洁伊蹲在草地上,用消毒水清洗着他的伤口。
  “我是说刚才,你——为什么——”田臣野抿唇,思考着该如何措辞。
  “我不是有意——”洁伊抬头看了他一眼,委屈地说,“是我先到藏书室的,真的不是有意要偷听。”真是糟糕呢,老天好像故意跟她过不去,一整天不停地惹到他。
  “我不是问这个。”田臣野皱眉,“而且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洁伊舒了口气,“那就好。”
  “你怕我?”显而易见。
  洁伊老实地点头,“刚才在山坡上的时候,你真的很凶。”
  山坡上?田臣野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跟她说了很重的话,把这丫头吓成这样——心里微感歉疚。
  洁伊慢慢地擦着药,他这条胳膊今天真是多灾多难,先被阿波罗踢伤,又被花瓶砸伤,“恐怕要肿个几天呢,你做什么工作?有妨碍吗?”
  “大概没什么妨碍。”他说。
  “我竟然问这么蠢的问题——”洁伊笑起来,“听说你家里很有钱呢,既然这样,休息几天应该可以吧。”
  “正好相反。”他淡淡一笑,“我是田家最忙的人,就算病得要死也不能旷工。”
  “是吗?”洁伊忧心地抬头,“那怎么办?”
  眼前这对比泉水还要清澈的眸子,清晰地映着完整的自己,毫发毕现——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眼睛让他感到刺心,竟然不敢再看,慢慢地别转脸,“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洁伊一边绑着绷带,一边忧愁地说,“二哥也是这样,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我不明白,工作不是为了过得愉快吗?你们这样忙,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跑到马厩对一匹小母马掉眼泪?”他摇头,“傻孩子,你太不了解男人。”
  “大概是吧。”把卷高的衬衫袖子放下来,遮住包扎的绷带,洁伊站起来,恳求地说:“马厩的事,请你不要告诉我二哥。”忽然不忍心让她的希望落空,答应的话冲口而出:“你放心。”
  “谢谢你!”洁伊合掌微笑,“我真怕二哥知道,他每天都那样忙,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总是给他添麻烦,就好像这次——”想起自己的婚事,不免又发起愁来。
  田臣野还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担心,冷笑着说:“你为什么不帮着你二姐?只要你发话,余成海就不会骂你,余莫忘也不用担心了!”
  “我怎么能说谎?刚才的事——”回想起刚才二姐说过的话,洁伊羞红了脸,好半天才续道:“刚才的事明明就是二姐不对,我怎么能冤枉你?可是二姐毕竟是女孩子,我、我不能说出真相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怎么能再让你受委屈?可是大家还是误会了你,以为你是那、那种人——”洁伊垂着头想了好久,抬起头时满脸歉意,“真是对不起。”
  他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名誉,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洁伊怔怔地望着他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却看到他不经意间流泄的落寞,真的不在乎?不,不可能的。在没有人的地方——他一定很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
  “你怎么了?”他随手扯了一根草,咬在嘴里。
  “不能这样!”洁伊站起来。
  “什么?”他抬头,莫名其妙地看她。
  “我去跟大家说!”洁伊下定了决心,“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我要去跟大家说!”
  他吐掉嘴里的草叶,疑惑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你没有做过那种事,我不能任由他们冤枉你!”洁伊鼓足勇气,“我马上去找爸爸!”说完转身就走。
  “丫头!”他站起来。
  洁伊站住,回过头微微一笑,“我很快就回来。”
  “你爸爸会把你逐出家门的!”这个傻丫头,她要是真的跑去说那些话,余成海不活剥了她才怪!
  “不会的,我只不过说实话而已——”洁伊深深地吸一口气,“爸爸不会那样做。”
  看她又要走,田臣野急忙三两步赶上,拖住她的胳膊,“你有没有想过,虽然这次我是被冤枉的,但是我其实真的就是那种人呢?大家都知道的,我不在乎!丫头,别傻了。”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洁伊咬住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就算爸爸现在不能原谅我,但是他以后会慢慢明白的。”余成海?那个小人,他会明白才真的有鬼!田臣野低咒一声:“你这丫头怎么死脑筋,我都不在意了,你还多管个屁的闲事?”
  洁伊睁大眼睛,“你——你觉得我、我这样只是多管闲事?”
  田臣野暗暗后悔,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去犯傻,索性咬牙道:“当然,你这样只不过是给我找麻烦而已!你姐姐已经够烦人了,再添上你一个,我田臣野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遇到你们姓余的,就没有半件好事!”
  “对、对不起——”洁伊苍白了脸,声如蚊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麻烦你,我只是——对不起!”她仓促地说完,转身就跑。
  她的背影那样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他忽然不忍心再看,垂下头,脚边,雪白的栀子花迎风颤动。
  寂寞开无主。
  第3章(1)
  “少爷,你出来了?”司机张伯迎上来,笑道,“老爷刚刚打电话来问,我回说你很快就回去,果然你就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田臣野随口问。
  “我看到客人们都出来了,就想着里面大概已经散了!”张伯拉开车门。
  “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不出一个小时,今天的事整个社交界都会知道,不,大概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张伯摇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田臣野刚要回答,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莫忘?”他转身面对他,“什么事?”
  “我妹妹,我是说洁伊——”余莫忘跑得气喘吁吁,“她刚才和你在一起吗?”
  “是,我们在马厩那边——”田臣野皱眉,“可是她已经回去了。”
  “我去马厩!”余莫忘转身要走。
  “等等!”心脏猛地收紧,“出什么事了?”
  “她打电话给我,还在电话里哭,难为她,今天一整天真够她受的——”不怀好意的婚约,恶毒的咒骂——这个家这样对她,她才十六岁呢!
  “你爸爸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赶她出门吧?”田臣野试探着问。
  “难说,毕竟她不是——”余莫忘话说了一半又咽了,神情肃穆,“你回去吧,我再去找找。”
  “莫忘!”
  “什么事?”余莫忘回头。
  “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他微微一笑。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余莫忘想了想,仍然摇头,“虽然你比我聪明有办法,但是,让我爸爸知道的话,真的会把她赶出门。”
  怔怔地望着余莫忘匆忙的背影,低声道:“你说的对。”
  “少爷?”张伯又问了一遍,“上车吧?”
  田臣野叹了口气,“好。”俯身上车。
  “余少爷不是今天就要赶回英国吗?”张伯发动车子,“再不走的话,大概要误机哦!”
  “他今天大概走不成了。”傻丫头,快些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
  田臣野望着车窗外急急后退的树木,一直沉默。
  “臣野?你回来啦?”看到弟弟回来,田爱臣笑盈盈地站起来,“我听说你今天又闯祸了?”
  “姐姐倒是消息灵通呢!”田臣野懒洋洋地瘫在沙发里,把脚跷在茶几上。
  “家里有客人!”田爱臣又好气又好笑,“你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
  田臣野抬眼,一名年轻男子局促地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正殷勤地对着自己笑,“这位是——”
  “他是思奥沈家的长公子,沈伟伦。”田爱臣笑道,“他等了你快三个小时呢。”
  “怎么不去见爷爷?”田臣野哼了声。
  “爷爷说,叫他来见你。”
  “怎么不直接跟姐姐你说?”田臣野抓起几颗松子,漫不经心地剥着吃。
  “我更加不管这些事。”田爱臣闲适地说完,站起来,“你们慢慢谈,我先上去,失陪了。”
  “您慢走。”沈伟伦急忙站起来。
  田爱臣挥挥手,径自去了。
  “没办法——”田臣野无可奈何地看着沈伟伦,“什么事,你说吧。”爷爷既然肯让沈伟伦在这里等,说明这件事他非处理不可。
  “就是——我们思奥与余家的事。”沈伟伦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情,见他微微皱眉,知道他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委,便不再往下说。
  “这件事我恐怕不想管。”田臣野抬起头,随手扔掉手中的松子壳,“地产界最近低迷得很,再说钧天的长项也不在这里。”
  “事成之后,我愿意出让思奥一成七的股份!”沈伟伦急道。
  田臣野无动于衷。
  “二成一!”沈伟伦迟疑着说,“不能再多了。”
  “我想你大概误解了我。”田臣野微微一笑,“我对思奥没有兴趣,而且,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对地产不感兴趣。”
  “你帮助我,我一定——”刚说了一半,电话铃忽然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轻女佣捧着电话过来,“少爷,您的电话。”
  田臣野不耐烦地摆手,“叫他明天再打。”
  “是余家少爷——”女佣小心翼翼地说。
  “余莫忘?拿过来!”田臣野腾地站起来,抓过电话,“莫忘?”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气急败坏,“臣野,你帮帮我,帮我找找我妹妹洁伊,我没有办法——”
  “你慢点说!”他握紧听筒,“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余莫忘颤声说:“我在马厩找到她,我带她回去,可是我爸爸他、他竟然那样对她!老天,她才十六岁呢——”
  “你冷静点,说清楚!”田臣野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叙述,“她到底怎么了?”
  “洁伊她、她离家出走了!我爸爸打了她,赶她出去,我拦不住,不管我怎么说,我爸爸他一意孤行,洁伊一个人跑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去找?”
  “我——”电话那头停顿了下,才低声回应,声音带着羞惭,“我在机场,保镖押着我,我马上要搭飞机回伦敦,臣野,我没有办法——”
  “你告诉我她常去什么地方?我去找!”心,猛地往下沉,空落落地没有边际,那个傻孩子!
  “我不知道——”余莫忘的声音茫然无措,“洁伊没有什么朋友,她根本没有单独出过门,怎么办?臣野,现在该怎么办?”
  “该死!”田臣野重重地按断电话,想想,愤怒地把听筒扔出去,那只电话撞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田少爷——”沈伟伦瞪着地板上支离破碎的电话,“出、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田臣野冷静了些,“我要出去,你的事改天再说。”
  “这么说您愿意考虑——”事情有转机了?沈伟伦大喜。
  田臣野不理他,径自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找手机。
  “臣野!”田爱臣听到楼下的声响,走出卧房,站在楼梯转角疑惑地望着他,“你要出去吗?”
  “有点事。”他抓起内线电话,“张伯吗?把车开到门口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沈伟伦起身告辞。
  “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吧。”田爱臣微微一笑,“刚刚接到电话,今天晚上有暴风雨,开车恐怕不好走,反正家里客房很多,就住一晚吧。”
  “暴风雨?”田臣野放下电话,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都不见人影,叫他们去哪里通知你?”田爱臣慢慢地走到弟弟面前,柔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现在出去,姐姐会不放心呢!”
  他拨开田爱臣的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赶在暴风雨来临以前找到她,否则——
  “什么事值得你半夜三更跑出去?”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门口,车灯打得雪亮,张伯从车上下来,田臣野急匆匆地钻进驾驶座,车子很快开走了。
  雨水啪啪地敲打着车窗,四周一片水世界,隐约可以看到路旁的行道树被飓风吹得东倒西歪,翻动的枝叶一波连着一波,隔着夜幕雨帘,看上去很是可怖。
  空旷的路上不见一人,车行速度却极慢,因为能见度实在太低。
  已经三个小时了,这样找下去,总也不是办法,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她能去到哪里?脑中灵光一闪,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在雨幕中加速前行。
  车子驶过一段梧桐道,停在余家大门外。
  方妈早已等在门口,见他到来,急忙迎上去,“田少爷,您总算是来了!”
  田臣野甩上车门,走到她面前,“有没有消息?”
  “没有呢,”方妈急得跺脚,“我拜托羽飞小姐打电话问了四小姐的同学,都说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雨,她能去哪里?真是急死人——”
  “我想,她应该没有离开余家。”田臣野若有所思地望向余家大宅,雨幕中,暗灰色的建筑冷酷无情。
  “不会吧——”方妈瞪大眼睛,“家里每个地方我都派人找过了。”
  “你亲自找的?”
  “那倒没有。”方妈迟疑了,“家里那么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心去找——”田臣野冷笑,“她一个人,又根本没出过门,能跑多远?”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冰冷的风夹着雨点打在身上,田臣野扣紧了雨衣钮子,“外面到处都有我的人,她只要露面,一定有人通知我。”
  “那我们快去找——”方妈打开铁栅门,“好在老爷和少爷小姐们都已经睡了,否则他们根本不会让你进来。”
  “那正好。”田臣野边走边说,“过了今天,我也不想踏进这里半步。你往东,我往西,我们分头找。”
  “好。”方妈往东走了两步,回头道,“田少爷,二少爷要我替他对你说一句——谢谢。”
  田臣野无所谓地耸肩,“我又不是为了他。”
  那——他是为了四小姐?方妈心里一动,刚想说什么,他却已经去远了。
  白天温柔的山坡在暴风雨中变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田臣野踩着泥泞的土路,奋力往上走,隔了老远,就看到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栀子花丛中,蜷缩着的,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那样单薄地蜷缩着。
  果然——
  这个傻丫头!不要命了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大声吼她,狂风把他的声音吹得飘忽不定。
  那团小小的身影似乎颤抖了下,过了很久,她终于慢慢地抬起头,雪白的小脸湿淋淋地滴着水,一对清水明眸迷离地望着他,苍白的唇不断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命了吗?”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更加生气,她疯了吗?这样的暴风雨夜,要是没有人来找她,岂不是要冻死在这里?
  她轻轻摇头,甩下一大串水珠,嘴唇仍是发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低低地吐出一个字:“哥——”
  他蹲下,按住她的双肩,“我不是你哥,但是你得跟我回去。”
  她浑身冰冷,而且在滴着水,但她仍是摇头,“不,不要——回去。”
  “除非你想要冻死!”他解下身上的雨衣,披在她肩上,“别傻了,跟我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打横抱起她。
  她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细如蚊蚋的嗓音虚弱地吐在他耳边,“花——花——”
  田臣野这才看到,她刚才蜷缩的地方,生着一株细小的栀子花,刚结了花苞,眼看就要开放,却遇上这样一场暴风雨——
  “别管它!”这丫头,只是一株花而已,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不,不要——”她仍是坚持,“这样大的雨——救它,求你——”
  田臣野皱眉,却拗不过她,想了想,索性除去外套,把外套搭在旁边的枝叶上,给那朵花做了个简易的雨篷——他此刻才留意到,所有的花瓣都被暴雨打落了,只有这朵花苞完好无损,想来是自己怀里这个傻丫头的功劳——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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