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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水中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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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有了。”他脸上的疲惫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明显,洁伊很不好意思。
  他望着她的眼神慢慢有了变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你在外面转了两个小时,就是为了跟我说没有事?”
  洁伊羞得满脸通红,“你都看到了?”
  “没有。”他摇头,“九点钟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向我报告余小姐在门外,而且——”他眼看她的脸越来越红,简直就要滴出血来似的,“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你、你怎么知道?”洁伊紧张得直结巴。
  “松柏堂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天我要去法国,你现在不说的话,就等下个月吧!”
  洁伊急忙说:“我要回家!”
  田臣野点一点头,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走到书桌边坐下,落地灯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温和的线条,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就这些?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了。”洁伊老实地回答。
  “我知道了。”他翻出一份文件,不再理她。
  就这样?洁伊实在难以理解,这到底是同意还是反对?
  田臣野低着头,又问:“还有什么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洁伊固执地说。
  “余小姐——”他抬起头,身子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说:“我刚才不是回答了吗?”
  “你说了——什么?”明明就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我说,我明天要去法国。”他温和地笑笑,“你觉得,我还有时间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洁伊不服气地说,“又不一定要你送。”
  “我没有时间再去帮余莫忘寻找失踪的妹妹。”他这样说着,漆黑的眼睛里放出某种残酷的光芒。
  “你是什么意思?”她虽然这样问,但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臣野紧盯着她,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苍白,忽然心生不忍,叹了口气,柔和地说:“明天,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要去法国?”洁伊怯怯地问,他的好心,她不是不感激的。
  “可以延期。”他简单地说,“你早点睡吧。”又低下头去看文件。
  洁伊咬唇,犹豫好久,才说:“谢谢你,臣野哥。”
  他蓦地抬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臣野哥。”她又说了一遍才感到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才见过两面,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忙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不这样叫就是了。”说来也奇怪,她本不是容易与人亲近的人,对他怎么会有这样莫名的亲切感?
  “不,我很喜欢。”他笑了笑,“出去吧。”
  洁伊退出来,随手关上门,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心情反倒沉重起来,乱糟糟地理不出头绪,刚要上楼,“爱臣姐?”
  “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田爱臣站在灯影深处,刀一般的目光像是要刺穿她。
  洁伊怔住,想了一想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便摇头,“那些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不管外人怎么看,对于二哥,她从来没有别的想法。
  第4章(2)
  “你不想回余家?”田爱臣眯起眼睛,神情有几分危险。
  “我想回去。”洁伊安静地回答,“我想回去是因为我想得到爸爸的承认,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是他一手养大的。至于其他的事,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也不会去想。”
  难道青松传回来的信息有误,她和余莫忘不是那种关系?如果是这样……田爱臣感到手心微微出汗,耳边听她说“爱臣姐,你快去休息吧”,然后从自己身边经过。
  “等等!”田爱臣咬牙,猛地转过身,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洁伊停下来,望着她。
  “我的弟弟,臣野——”田爱臣的声音冷得像冰,又锋利得像刀,带着某种不容反抗的力量,直朝她压过来,“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松柏堂不会放过你。”
  洁伊立时红了脸,田爱臣的话照亮了她心底最为隐秘的一个地方,连她自己都不曾正视的那个地方,忽然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她不禁惊慌失措,“我、我没有——”语无伦次。
  她的反应印证了田爱臣的担忧,但她这一生多经波折,只是一转念间,已经想好了对策,缓步走到洁伊面前,“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话锋一转,又变得犀利,“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臣野他——”她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犹豫着。
  “他——怎么了?”洁伊哪里能明白田爱臣曲曲折折的念头,只是单纯地询问,声音里还有几分情窦初开的羞涩。
  “你知道凌欺霜吗?”
  洁伊点头,明显感到心往下猛地一沉,这个名字,羽飞曾经提过的——“……他带着当时正当红的大明星凌欺霜回家,还在田老爷子的寿宴上公开宣布他要跟凌欺霜结婚呢!那几天的报纸天天都是他的头条……”
  “欺霜是个好姑娘,可惜出身不好。”田爱臣叹了口气,“她是臣野心里最爱的人,爷爷却无论如何不愿意接纳她。”
  “他们后来怎样了?”
  “欺霜自杀了,跳海死的。”
  没有灯光,洁伊看不清田爱臣的脸,眼前巨大的阴影压迫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耳边仍是田爱臣平板无奇的声音,“你自信能比得过为了臣野付出生命的欺霜吗?洁伊,一个活人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赢过一个死人的!”
  洁伊逃也似的回到房里,拧亮了灯,床头散落着几本杂志,封面是一张极美的女子面孔,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封面的女子拥有惊人的美貌,朝着她温和地笑着,衬得那行大字越发醒目:当红女星凌欺霜神秘失踪,传其殉情跳海!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今天才看到?
  她死去那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还收着她的照片?
  ……
  “怎么你脸色不好,没睡好吗?”
  第二天,田臣野拉开车门的时候,这样问她。
  洁伊始终回避他的眼睛,“有点失眠。”
  田臣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两个人一路沉默,一直到了余家门口的梧桐道上,田臣野把车子停在路边,洁伊一路想着心事,见他停下来,“怎么了?”
  “你真的——”田臣野黑亮的眼睛认真地望着她,“准备好了吗?”
  洁伊眼睫微颤,一股陌生的热流缓缓滑过心底,说不出的温暖,点一点头,“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怕。”田臣野这样说,把车子开进了余家大宅。
  余成海坐在客厅里,余洁云、余洁玉、余洁雨,还有余莫失,除了二公子余莫忘,余家的人都到齐了。
  田臣野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余家人严阵以待的场面,不由得好笑,“余伯伯,好久不见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登我的家门了呢!”余成海板着脸,一板一眼地坐在沙发上。倒是余洁云,看到他进来,抑制不住激动地站起来,又在余成海严厉的目光下坐回去。
  “哪里——”田臣野微笑不改,“余伯伯是长辈,对我们这些小辈一直和蔼可亲,不知道包容了我们晚辈多少不敬的地方,臣野尊敬还来不及,哪里能不登门?”
  “你少拿话来挤兑我!”余成海瞪了他一眼,神色却柔和了许多,田臣野肯弯腰,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他本来就不想也不敢得罪钧天田家。
  “我今天来,还把令千金送回来了。”田臣野把洁伊推到身前,笑道,“四小姐前些天偶感风寒,家姐便留她在舍下住了几天,没有跟余伯伯打招呼,想来余伯伯不会怪我们冒失吧!”
  洁伊心里感动,明白他这样把田爱臣推出来,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否则一个女孩子无端在男人家里住几天,哪里说得清楚,尤其在这所谓的上流社会里,名声更是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余成海极和蔼地回答:“既然是爱臣的意思,我还有什么说的,你叫爱臣也常来走走,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那是当然。”田臣野明白已经过关,就对洁伊说:“你过去吧。”
  洁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在余洁雨身边坐下。
  “余伯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
  “你不要急着走。”余成海摆一摆手,打断他,“那天的事,我要跟你谈谈。”
  田臣野心知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在椅上坐下。有趣的是,他走到哪里,余洁云热切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余成海干咳了一声,“那天在藏书室……在上流社会都快传成笑话了,闹成这样太不成话,我的意思,为了你们两个孩子的名声,还是早些把事情办了,你们一结婚,说闲话的人自然——”
  “这个我不在乎。”田臣野无所谓地笑笑,“我的名声大约也不值什么钱。”
  “臣野——”余洁云急道。
  “你给我闭嘴!”余成海一声怒吼,制止了她,转脸向田臣野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钧天田家和我们余家应该联姻,这对我们谁都有好处,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田臣野回答,神色宁静。
  “你明白就好。”余成海接着往下说,“既然这样,你跟我们洁云又有那天的缘分,你如果娶了她,大家皆大欢喜。”
  “我大约欢喜不起来。”田臣野十指交握,闲适地说,“洁云小姐人漂亮,出身也好,只可惜——”他说着,惋惜地摇一摇头。
  余洁云急道:“可惜什么?”
  余成海也望着他。
  田臣野像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才说:“可惜正好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
  洁玉和洁雨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偷偷地笑,洁伊却笑不出来,一对盛满担忧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心里又酸又涨的不知是什么,只知道极沉重,沉重到她几乎负担不起。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余成海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如果你不和余家联姻,就等着吃官司吧,那天的事,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的,我告你个强奸未遂大概没有什么问题,我知道田家有钱,反正告不告得成我不在乎,只可惜你田臣野的名字,多半又要成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我知道你不在乎你的名声,就怕田老爷子再也受不了一次这样的打击——”他说着,冷冷地笑,“该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爸爸!”洁伊再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使用这种手段来逼婚。
  “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赶出去!”余成海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吃里扒外的东西!到时候别怪我不讲父女情面!”
  “只要跟余家联姻就行了,是这样吗?”田臣野忽然开口,打断了余成海的恶言恶语。
  “当然。”余成海果然没功夫再理会洁伊,转向他,“你肯答应?”
  “皆大欢喜的事,我又不傻,再反对也太没道理。”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臣野!”余洁云跳起来,直冲过去,余成海这次没去拦她,他自己也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好,好,这样就好。”
  洁伊感到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生了病似的难受,洁云与臣野结婚,既可以弥补那天藏书室发生的丑闻,又能让爸爸得到帮助,洁云那样喜欢臣野哥,臣野哥也愿意娶她……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为什么只有她高兴不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田臣野的声音清晰地停止了一切的混乱,“我要娶的,是您的四女儿,余洁伊小姐。”
  洁伊送田臣野出去,一路低着头。
  田臣野好笑地看着她羞红的侧脸,这么长时间了,一张脸竟然还能红成这样,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脑充血了,一双手像是没处摆似的,拼命揉着衬衫下摆,上好的料子让她揉得乱糟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她一直垂着头,柔细的碎发温顺地覆在那晶莹的脖颈上,说不出的温柔,他叹了口气,等她先说话是不可能了,“你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洁伊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了,轻轻地摇了摇。
  “那好,等我回去告诉爷爷——”他皱一皱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你大约还没成年吧,只好先订婚再说了。”
  洁伊仍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丫头胆子小,又是死心眼,今天的事大概给她十几天也不见得能想明白……田臣野无奈地想,决定给她时间。
  一直听到汽车马达的声音,洁伊终于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跑车消失在梧桐道的尽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朦胧的微笑:臣野哥,他刚才说要订婚呢!
  细细的欢喜从心底里慢慢涌出来,很快汇成河流,再变成汪洋大海,一时间她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一路小跑着回去,刚走进大厅,就听到书房里清晰的哭闹声,是余洁云。她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劝她,走到门边又停下来,里面却不只洁云一个人。
  “你哭什么哭?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岂不是便宜了余洁伊那死丫头?”说话的人是余成海,“我原本以为那田臣野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为了拉拢钧天,才想着把余洁伊嫁给他,没想到那小子竟不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我看人绝对不会错,田臣野的手段,比她姐姐田爱臣还强上三分!难怪田爱臣那么厉害的女人,肯放心把钧天和松柏堂都交给他!”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余洁云哭声越来越大,“他都要娶余洁伊那个小贱人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余成海冷笑,“现在先这么将就着,田臣野看上去挺在意那丫头,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将计就计,就由着他,他跟我们有姻亲之约,当然不好意思为难我的生意,等我们把空中花园做出来,咱们余家在地产界就有了跟钧天对抗的资本,到那个时候,他田臣野想娶谁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就算是为了钧天,洁云,我的乖女儿,他也非娶你不可!除非他想放弃地产界,田老爷子绝对不会答应!”
  “要是他还是不愿意呢?臣野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硬,不会轻易受制于人的。”余洁云似乎平静了些,也许是余成海的话让她看到了希望。
  “得不到他,就毁了他!爸爸不是教过你吗?”余成海的声音硬得像一块石板,没有半点活气,“余洁伊从来不敢违抗我的意思,田臣野若是在乎她,投鼠忌器,他也要老实听我们的话。如果他不在乎她,那更简单,乖女儿你就能做钧天女主人啦!”
  余洁云“扑哧”一笑,“爸爸,您当年是不是这样把那个女人毁了的?”
  余成海似乎叹了口气,“我当年是真心喜欢她,谁叫她自己不识好歹,偏偏跟个穷学生纠缠不清,我们余家什么事办不到,轻轻松松就找了个罪名把那个穷学生给关进牢里,她为了救他出来,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话,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只可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个女人在投入你的怀抱之前,就跟那穷学生有了孩子,爸爸,你从来就没有赢过她!”
  “我也没有输!”余成海恼怒地说,“她觉得对不起我,所以生下余洁伊,就自尽了!”
  “我宁愿觉得她是不想活才自尽的。”余洁云不耐烦起来,“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要田臣野,也要钧天,爸爸你可是答应了的,可不能反悔。”
  第5章(1)
  一年后,英杰女中。
  “你怎么了?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海兰端着托盘在洁伊面前坐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筷子无意识地捣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把咸蛋黄压得烂烂的,看上去很是恶心。
  “就这么点小事你打击个屁啊?”海兰受不了地看着对面盘子里的东西,“小骂当小补,偶尔被骂一下,有益身体健康!”说到这里,她还加强似的眨眨眼。
  “哪有这种事?”她满脸不以为然。
  “你理她胡说八道!”海城也端着盘子凑过来,他显然很高兴听到两个女孩的私房话,一脸得意的样子。
  “海城哥——”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子。
  “你怎么又跑过来?”海兰不高兴地噘起嘴巴,“这里是英杰女中餐厅耶,你一个男生天天往这里跑,明显就是有企图!”“餐厅也有对外营业呀!”海城不客气地从她盘子里叉走一块火腿,又从海兰的盘子里叉走一块煎蛋,塞了满嘴,也顾不上说话。
  “又抢我东西吃!”海兰跳起来,“我要找保安把你赶出去!”
  海城吃得高兴,根本不理她。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们的大嗓门吸引过来,她只好拉拉海兰的袖子,小声说:“海兰,算啦!我的都给你,嗯?”
  “都给我——”海兰看了看她的盘子,烂烂的咸蛋黄堆在盘子里,嫌恶地皱眉,“谁要吃这种东西?”
  “你还没有吃饱吗?”她摸摸自己干扁的钱包,犹豫着说:“要不然再叫一份?”
  “你付钱?”海兰眼睛一亮。
  “嗯。”她只好点头。
  “你凭什么没事就欺负洁伊?”海城吃完了饭,心安理得地抹抹嘴巴,“每次吃饭都叫洁伊付钱,羞不羞?”
  “你说什么?”海兰瞪眼,“是你先抢我的东西吃的!”
  海城根本连看都不看她,转过脸问:“洁伊,出什么事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就是我去教务处——”才说了半句话,旁边不依不挠的海兰又跳起来,“海城,你说清楚,明明是你先抢我的东西吃——”
  “我就是看不惯贪小便宜的人!”海城毫不示弱。
  “你说谁贪小便宜?”海兰火冒三丈。
  “说你!说你!就是说你!”
  “死肥猪!”
  “臭三八!”
  “我先走了。”洁伊头痛地看着一贯以吵架为乐事的兄妹俩,悄悄起身离开,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根本没发现。
  英杰女中的位置偏僻,门外就是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老街,老街极为清净,此时又正是阳光最好的夏季,亮晶晶的太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的——这样好的天气,下午的课,就不上了吧!
  沿着梧桐老街向前走,还没有走出五十米,一辆漂亮的银色法拉利无声无息地停在她身旁——
  洁伊偏转脸,目光接触到车内人的刹那,惊得退了一步,好半天才叫出声来:“臣野哥——”
  “上车吧!”田臣野俯身推开车门,“三天前这里才发生了一起强奸少女案,案犯在一条寂静的小巷里强奸了一名十六岁的单身少女——”他边说边摇头,“傻孩子,就凭你几近于零的自我保护意识,危险了!”
  “我哪有那么倒霉?”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小声说:“这里又没有很偏,再说现在是大白天的,怎么会——”
  “想吃什么?”田臣野根本不听她唠叨。
  “啊?”洁伊眨眨眼,“现在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
  “那我怎么听到有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田臣野倒转方向盘,车子向东驶去。
  “是吗?”她疑惑地摸摸肚子,今天一整天几乎什么也没吃,他不说还没发觉,听他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饿了。”
  田臣野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艰难地摸着车座上的烟盒,“你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
  “我帮你拿。”想不起来,就算是努力地想,也只能想起那一盘子烂烂的咸蛋黄,她抽出一支烟递到他嘴边,“我好像——有点记不得了。”
  田臣野咬住那支烟,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真是该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湿热的唇无巧不巧地扫过她白皙的手指,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她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为之一震——
  田臣野瞟了她一眼,“你冷吗?”边说边把冷气温度调高了些。
  洁伊脸上大红,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有一点。”
  “帮我打个火——”田臣野朝驾座上的火机努努嘴。
  “哦,好!”她伸手去拿火机,微微发抖的手却不小心碰倒了几本地图,地图凌乱地落了一地,她大吃一惊,又手忙脚乱地去捡。
  “你怎么了?”田臣野询问地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冒出一粒粒细汗的鼻尖,“不是冷吗?怎么又出汗?”
  “不是。”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我先帮你打火吧。”
  “小心别把我的鼻子烧了!”田臣野看着手足无措的她,好笑地说。
  “不、不会的——”洁伊已经羞愧至极,红着脸保证,“我一定会小心的。”
  终于顺利地燃着了烟,田臣野深深地吸了一口,左手夹着烟,右手扶着方向盘,吐了口气,“学校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洁伊正在拾地图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地图于是又掉在地上。
  田臣野若有所思地看着惊慌的她,悠然开口:“看来,这些东西还是呆在地上比较合适。”
  终于收好了地图,她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田臣野两眼盯着前方,又问了一遍。
  “什、什么问——啊,学校是吧?很好啊。”
  “那种破学校有什么好?”田臣野不以为然地说,“我问你在学校呆得怎么样?住得惯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洁伊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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