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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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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鏦笑道:“你如今是东宫的镇宅之宝,我岂敢还带着你出门,不然淳得大义灭亲了。”
镇宅的不都是那石头雕的乌龟么,盖大殿的时候埋在四个柱子下边,可镇宅辟邪纳福。念云打了他一下,啐道:“你才是那乌龟!”
想一想好像也不对,哪有同人家商量大婚事宜时,却骂人家乌龟的?她鼻子里哼一声:“看我告诉你媳妇,叫你回去跪荆条!”
郭鏦笑着指一指念云的肚子:“你哥哥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怕是受不起,除非哪日我这小侄子登了那九五之位,那时少不得是要跪一番。”
念云连忙四下里看看,见只有茴香绿萝两个,才松了一口气:“这话也是胡诌的?”
郭鏦摆摆手:“罢了罢了,瞧你这般谨慎!”
念云道:“我虽不得出门,礼数却不能失。你叫茴香同去罢,就说我病了,带些好酒与他们。”
待郭鏦出去了,念云仍不放心,叮嘱茴香道:“你代我悄悄去瞧一回薛楚儿,带些厚礼和金饼,只说是我赠她的,不必告诉三哥哥。”
到大婚当天,念云安排了送亲的队伍和宾客,又重新去检查了一遍嫁妆物品,才到李畅屋里去看她梳头。
王良娣特地请了一个子孙昌盛、儿孙孝顺、夫妻相敬如宾一辈子的老婆婆来替她梳头。念云看她穿上华美的钗钿礼衣,背对着她,一头黑色丝缎般的长发披在背上,两个婢女正帮她往额上贴花钿。
“畅儿。”
李畅回过头来微笑,眼含秋波,眉峰点翠,口若含朱,只觉得美得惊心动魄。
“嫂嫂。”
念云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我早就说,咱们俩可不知该谁叫谁嫂嫂了!”
李畅想想也笑了,道:“那就叫你姊姊吧,我比你小了好几个月。”
念云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却点点头,“好。”
其实李畅比她还大了好几个月,只是……她在东宫公开的生辰八字是念云的。
梳头的婆婆将她的一把长发握在手中,轻轻梳理,絮絮道:“亲上做亲是最好,姑娘嫁出去了,依旧还是一家人……老身七十多岁了,给好多新嫁娘梳过头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头发。一梳梳到底,夫妻和顺……”
李畅垂眸,含羞微笑。过了一会儿,却又仰头问道:“婆婆,您真的出嫁六十多年了一直都和和美美吗?”
婆婆笑容中透着骄傲:“不瞒姑娘说,老身出嫁到如今,已经六十二年了。老身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十八个孙子孙女,九个外孙和外孙女,最大的重孙子已经十五岁了,已经订了亲……”
见李畅满脸都是艳羡,婆婆的话匣子打开:“我家老头子如今官居正八品,还有一个孙子前年刚考入国子监,拜在翰林门下。老身也经历过战乱,经历过饥荒,不过,都平平安安过来了。老身常说,一辈子已算是圆满了……”
“婆婆,要怎么样才能和顺一辈子?”
婆婆慈眉善目地微笑着,“圣人说,女子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其实说起来,远不是一个‘从’字那么简单的。郡主这样的出身,在家自然有父兄保护,所以说在家从父。等到出嫁了,父兄就已经鞭长莫及,所以只能依靠夫君,是为从夫。须知,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要过得红红火火就必须和和气气。”
“那要怎样才能永远都和和气气呢?我必须事事都顺从夫君吗?”
婆婆笑了:“世人都以为‘从’便是顺从。一个‘从’字误了许多才子佳人!顺从,倒不如依靠。如果你心里能真正的把一个男人当作依靠,你就会知道,他顺心了,你才会顺心,他升官发财,你就跟着能大福大贵。你可以不事事顺从他,只要你能把不顺从的道理同他讲明白,他懂了,理解了,自然也是和和美美。”
李畅低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婆婆替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道:“郡主要记住,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做人就不能太贪。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但如果不是你的,千万不要去抢。”
“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李畅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想通了许多事情,抬眸笑了:“是,我得到的确实够多了。”
新人已经梳妆打扮好。念云挥手叫他们先下去,留姑嫂两个在屋里。念云握住她的手:“好妹妹,但愿你过得好。”
李畅反倒安慰她:“我绝不相信鏦是铁石心肠,只要我真心实意好好待他,他即使不爱我,也不会薄待我。就算他以后纳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也好好待她,他总也能分我三四成的好。换作别人家,若有三四个侍妾,纵使他也曾对我柔情蜜意,实际上他的心意又能分我多少?”
她说得在理。念云道:“你既然都知道,他有心上人,我只是怕她真的有一天站在你面前了,你会难过。”
“反正她不会欺负我的,只要我待她好,定能投桃报李,我相信鏦的眼光。”
郭鏦带着一群士子及子弟的迎亲队至东宫相迎,念云不方便出门,东宫这边便由李淳亲自护送。
队伍方才出了东宫的门,但见一行穿着大红华服的女子迆迆然而来,那般刺目的红色,触目惊心。身后跟着数十个手持棍棒的壮汉,拦在前头。
大唐一向有这样的习俗,有一些儿郎最喜欢拦着迎亲的队伍唱些吉利话儿讨钱,名为“障车”。 只是障车的多为市井纨绔,一般极少有女子,更何况是这么多美貌的年轻女子。
郭鏦有些意外,但也只得叫迎亲的队伍停下来,定睛看时,都是平康里的教坊女,想来都是薛楚儿的姊妹团。不过,薛楚儿并不在其中。
只见那为首的女子向前一步,广袖轻舒,翩翩起舞,轻启朱唇,唱道:
儿郎伟!且问那新娘子美不美,可是珍珠美玉磊起瑶台位,教郎君哪堪举案齐眉,单省得贪图富贵!
那“儿郎伟”是那障车人惯用的句式,原来是为楚儿打抱不平来了,怨他贪图富贵。
郭鏦有些尴尬,却不得不迎头唱道:
我娘子美若天仙,门楣自有九重檐。更难得性情和顺如我意,叫我怎生不流连!
那障车女子听见,又舞了一曲,唱道:
儿郎伟!且问新娘子品貌佳否,却教郎君痴守?蔡伯喈一进京城无消息,抛却那旧人在脑后,只道是一宵春梦自风流!
哪有障车唱这样歌词的?分明拿蔡邕为攀附权贵抛妻弃子打比喻,讽刺郭鏦喜新厌旧。李淳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自向前应道:
新娘子令仪淑德,玉秀兰芳。本无甚旧人春梦,怕落得盲叟悬镜误终身,少不得江湖两相忘。却不知哪家刁童阻人姻缘,平白设障!
那障车的几个女子排开队形,一时间红袖翩翩,有遮天蔽日之势,一齐唱道:
儿郎伟!贺新娘子千金玉体,玉碗金瓢!使鬼催神,翻手覆云,把金银玉帛抛,耍得一通乾坤棒,慰旧人寂寥!
这是在讽刺新人财大气粗,拿钱帛压人。郭鏦不甚明白,里头李畅却是知道的,念云是命茴香去给了薛楚儿一些钱帛厚礼,无非是想补偿她几分,叫她有些钱帛傍身,哪里是欺压人呢。
方才她听得女子障车,心中未免十分忐忑,怕郭鏦丢下她。但听了郭鏦这般说法,方知他不是那等无信义之人。
她在轿里听了这半天,此时掀开帘子走出来。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霞帔,依然蒙着红绸,遮了面目,却是举手投足都十足庄严,张口唱道:
娘子我抱得聚宝盆,摇得树底落金银!挥袖将那金银撒,也为着各自安好非诳语虚文,也为着救风尘!
随即有丫鬟碰了些散碎金块和小玉件和几吊钱散与众人,那障车见了,这才让了道路给他们过去。
第五十九章 命悬一线
畅儿终于顺利地嫁了,念云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把大部分事情交给几个丫鬟去做,自己得以睡个安稳觉。
过了几日,念云忽然半夜醒来,不知怎的总觉得似有孩子哭声,便推醒李我淳。
李淳睡眼松胧,安抚她:“想是听错了,睡罢。”
念云不放心,坚持披衣起身:“我去瞧瞧宁儿,瞧瞧就回来。”
李淳无奈,只好也披了衣裳起来,又叫茴香绿萝两个。
待去了宁儿那厢房,真的听见是宁儿在哭,哭得声嘶力竭,一面咳个不停,小脸儿红扑扑的。那乳娘杜柳氏守在一旁,不断的轻拍着哄着,也无济于事。
见他夫妇两个来了,那杜柳氏吓得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是奴婢该死,惊了郡王和夫人的好梦……”
念云不说话,走到宁儿身边,用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倒也不烫。
翻出胳膊来看,也没有出疹子。
念云问:“宁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咳的?”
杜柳氏道:“就是今儿晚上,出去后花园玩了些时候,回来便用晚膳,奴婢只道是用膳时候呛着了。不成想到晚上忽然加重了,又哭个不止……”
“可去请了侍医么?”
杜柳氏忙磕头道:“是,已经去了,只是这三更半夜的怕是要等些时候才得来。”
念云再无心睡眠,把宁儿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小包子哭声渐止,却仍是咳个不停,还有些气喘。
那杜柳氏道:“奴婢愚见,夫人如今身子重,不如暂且把宁公子先送到蕙娘那边……”
念云自是不愿,她养宁儿都养出感情来了,岂肯轻易交给别人?
她笑道:“这倒不必了,乳娘有三四个,又不用我时时喂奶看管,费什么事呢!”
李淳却是动了心思,她怀孩子本来就辛苦,这大半夜的还受惊扰,总归是不好。因踌躇道:“她那边带两个孩子,可忙得过来么?”
杜柳氏道:“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有多少人家一位夫人养着三四个呢!”
念云要斥她,李淳却打定了主意,道:“如此也好,宁儿从明日起就送到蕙娘那边去,待夫人生产之后再说。”
念云不悦,不住拉着他的袖子:“淳,我可以的……”
李淳不理她,忽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的把我儿子生下来!其他事用不着你管!”
到九个多月的时候,东宫已经在李淳的周密安排下准备好了一切。两个稳婆就住在宜秋宫东边的厢房里随时待命,止血清淤的药物也准备妥当,梁御医亦随时住在药藏局守着以防万一。
整个东宫都知道这位小郡王把夫人和腹中的孩儿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尖尖上,下人们服侍得也格外小心,千万大意不得。
念云的身体略有些水肿,行走也不算很方便。但是卧床显然更难受,念云按照梁侍医的吩咐,每天都要去院子里走几圈,有时也会去后花园。
李淳自是不放心,每次出去散步都要安排许多奴婢前呼后拥,念云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
早起念云没有胃口,只喝了半碗汤,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往后花园去散步。
一行人搀扶着念云到了后花园,满园的紫薇花和木槿花开得正好,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粉紫色的花海。
念云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缓缓走过,清晨的露气挟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清新扑鼻,使人神清气爽。木槿花常朝开暮落,因此地上厚厚的积了一层落英。
一个嘴快的丫鬟见了,生怕夫人责怪,道:“清扫后花园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奴婢这就叫人去把落花扫了。”
念云拦住她:“不必了,我看这落英缤纷也很好,由着它化作红泥吧。”
宁儿忽然自木槿花丛中钻出来,穿着大红色虎头衣裳,越发看着粉妆玉琢,十分可爱。这时看到了她们一行人,便高兴地张开双臂跑过来,“阿娘!”
这小包子被送到蕙娘身边去教养,已有好几天不曾见到。念云有些吃力地弯下身子, “宁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乳娘呢?”
宁儿嘴里嘻嘻笑着,却忽然不知从哪儿摸出那条琉璃珠的手链子,啪的一下扯断了线,五颜六色的珠子一齐往念云脚下滚过来。
这时不知谁在身后尖叫了一声:“有蛇!”几个丫鬟都慌了神,不知怎的推搡了几下,撞到念云的腰身,她往前一个趔趄,正好踩到那圆滚滚的珠子上,直往前跌去。
“夫人小心——”重楼尖叫一声冲过来扶她,自己却也踩到了玉珠子,脚底一滑,也顾不得摔伤自己了,把身子垫在了念云身下,主仆二人的身子都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一时间众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的来扶那主仆二人起身。
宁儿不过是个小孩子,哪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吓得大哭起来,杜柳氏这时方走出来,吓得面如土色,不住地磕头,玉竹叫人带她下去,先关到西凉院的空屋子里去,不许见旁人。
念云此时只觉得腹中疼痛如刀绞,已经无法站起身。下身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出,只怕是不好了。她捂着肚子:“留玉竹重楼两个在这,你们分头去,快去叫郡王,让梁侍医和稳婆准备好。”
几个丫鬟顾不上刚才吓得腿发软,赶紧飞奔而去。玉竹命人带宁儿下去,将地上的玉珠子全数捡起来,收进荷包里。
不多时李淳便已匆匆跑来,见念云坐在地上,心里莫名的一抽,俯身抱起她,才发现手上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迹。李淳来不及责怪丫鬟,抱着她快步向准备好的产房走去。
他已经尽量走得平稳了,但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依旧显得很痛苦。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透着坚定和温暖:“你再坚持一会儿。”
念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脸颊上,有他在,她觉得心安。他的眼睛微微的发红,此刻他就是长安城里一个为妻儿担忧的普通男子。温热的血液在流失,念云用力朝他微笑。
“梁侍医和稳婆都准备好了,你不要怕。”
念云温柔地抱住他的脖子:“我不怕。”
这一段路并不长,可是李淳却像是走了很久,鲜血滴落在地面,每一滴都像一根芒刺,狠狠地扎在他心上。
终于进了产房里,两个稳婆都迎上来,他把她平放在软榻上,两人目光依然胶着。稳婆催促道:“夫人必须马上准备生产。产房不干净,还请郡王离开,老身才好为夫人接生。”
另一个稳婆道:“老身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稳婆了,接生过好些皇子皇孙,请郡王放心把夫人交给老身,再拖下去夫人就危险了……”
李淳听得后一句话,忙退了出去。
念云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一个稳婆替她脱下裤子,另一个拿了一条厚实的手帕给她咬着。
“夫人,用力,用力!”
念云明明已经很用力了,可是孩子却像是牢牢抓住了她的身体,怎么也出不来。念云痛得简直要晕死过去。身下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流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丫鬟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李淳在低声地说着什么。
之后似乎有丫鬟来扶着她的头,给她喂了一些温热的汤药,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勉强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咽喉,稀里糊涂都喝下去了。
恍惚中仿佛听见稳婆在门外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李淳怒气冲天:“谁敢叫我选择?大人孩子都得给我保住,出了一丁点岔子,我杀了你们所有人给我儿子陪葬!”
喝过汤药之后她似乎有了一些力气,但是依然生不出来。梁侍医进来替她把了脉,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久又有些温热的汤水灌进喉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攒足了力气用力,终于把腹中的胎儿挤了出去。似乎有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她很想看一眼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他的母亲。
但她觉得十分疲惫,连抬起眼皮或者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好像被掏空了,意识也被掏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铺天盖地而来。
念云感觉到自己像一尾鱼,滑落到幽深的梦境里去。分明是梦境,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属于那里,可是她拔不动腿离开。又是那个梦境,旷野,辽远而模糊的宫殿。
这一次,她离宫殿更近了一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亭台楼阁,看到宫女的襦裙是红白相间的条纹,用绛红色的带子系着,柔柔地垂下很长。她们的襦裙外面还罩着松花色的窄袖衫,微风吹来,身姿摇曳。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穿褐色衣裳的内监,手里拿着拂尘躬身快步走过,也是悄无声息的,如同一群鬼魅。
她想要停下来,可是自己的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宫墙。
又不知什么时候,她似乎已经站在了宫墙内。她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什么东西站在雾气中,她向那人走去,想去问问这是哪里。
走得近了,她忽然发觉那人手里抱着的,是一个襁褓,也许里面应该有一个孩子。她惊觉,抬头看那人的脸,仿佛是李淳。
“淳?”
他便朝她笑,“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好……”
她便也觉得好。她探头过去试图看清孩子的模样,他却不给她看。
“嘘,不要惊醒了他。”
她便不再试图看那孩子,想起方才的目的,拉住他的袖子问,“淳,我们这是在哪里?”
身边的人忽然阴森森地笑了:“你不知一功将成万骨枯么。”
第六十章 死而后生
念云悚然大惊,环顾四周,却发现亭台楼阁的石基下全是累累的白骨,骷髅头咧嘴冲她笑,大腿骨白森森的吓人。
“不,不,淳,你带我走,我……”
她手足无措地拉他的胳膊,他依然笑得毛骨悚然。她惊恐地抬头看他的脸,却不是李淳,是谊。
“淳去哪里了?你把淳藏到哪里去了?”
谊将惨白的脸凑到她面前,“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
念云惊得冷汗涔涔,汗毛倒竖,颤抖着后退。
李谊冷笑着将怀中的襁褓丢过来,念云胆战心惊地伸手去接,却发现轻得诡异。细看,只不过是一块襁褓而已,里面并没有孩子。
“你把我的孩子给我,给我……”
“你的孩子?”
李谊冷笑着转身就走。
念云心急,顾不得自己,追上去:“你不要走,把我的孩子还我,你……”
“娘!娘!”一个穿虎头衣裳的孩子咯咯笑着从雾气中跑出来,奔向念云。
“娘,我要回家……”
念云伸出双臂搂住孩子,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孩子在她的怀里,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好,好,娘带你回家……”
恍恍惚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要赶回去,赶回东宫,淳还在等她,她的孩子要回家。雾气似乎一下子稀薄起来,眼前渐渐明晰,显出东宫的轮廓来,还有她熟悉的宜秋宫。
那盼望着的面孔被放大了摆在眼前,五官俊朗,鼻梁挺拔。她心里一阵欣喜,从未因为见到这张熟悉的脸而这般愉悦过,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浓眉和眼下隆起的卧蚕。
“淳。”
触手温润,竟是真的。眼前的人霎时间喜形于色,紧紧握住她的手,“念云,你醒了?”
念云头晕乏力,疲惫地笑了笑。
他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念云,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的确需要一个公道,她是东宫的长媳,竟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摆了一道,险些一尸两命!倘若这一次连一个说法都没有,那么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来摆她一道?
她稍微移动了一下胳膊,摸到自己平坦的肚子,一时惊惧,颤抖着嘴唇,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淳,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李淳连忙按住她,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抚她:“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她仍旧不放心,哀求道:“淳,你让我看他一眼,让我多看他几次……”
李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放心,咱们的儿子很好,我已经命乳娘抱他去休息了。”
“是个男孩?”
“男孩,眉眼同你一模一样。”
念云依旧不放心,“我看一看,看一看才安心。”
李淳只好命人去抱孩子,又道:“你放心休养,这段时间梁侍医会一直住在厢房里。你看,他说你今天应该会醒,我就一直守在这里,你果然就醒了。”
不多时乳娘抱了孩子过来,裹在大红的襁褓里,头发已经擦干净,脸儿红红的,紧闭着眼睛睡着,仿佛是像李淳多一些,眉毛生得很好。
念云将一根手指伸到他的小手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软软地握住她的手指,嘴角竟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念云心里满足,却又蹙眉:“这么小,真不知道怎么养活他。”
李淳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宥儿乖,让阿娘抱抱。”
念云接过,满心的欢喜,全然忘掉自己的虚弱和伤痛,看着他熟睡的小脸,问:“叫做宥儿?”
“是殿下替他取的,昨儿一早送来的,说宥字寓意宽仁之德,胸怀天下,是个好字。”
《广雅》曰:宥,赦也。不仅是宽仁之德,更有宽恕、赦免的意思。太子殿下赐了个“宥”字,却是何意?难道说,太子希望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谅那害她的人么!
念云有些错愕,沉默了片刻问:“我睡了多久?”
李淳道:“有三天了,可要进些燕窝粥么?”
念云点点头:“也好。”
她终究是体力不济,李淳怕累着她,便叫乳娘把孩子抱下去了。她不舍,李淳道:“我命乳娘暂时就住在东边厢房里,我住正屋,都在一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茴香几乎是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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