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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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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鏦正想问她要不要回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力抽一抽鼻子,猛然惊觉:“不好,走水了!”

木叶愕然转身,郭鏦打开雅间的门一看,外面已经是四下窜火苗,方才载歌载舞的欢场已经快要变成修罗殿,客人们尖叫不断,狼狈地往外逃窜,一片混乱。

黄昏看不大清,火光闪动下隐约看到前门的街道上已经混乱不堪。

火势越来越大,听得见里面哔哔剥剥的火声和柱子檩子倒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怎么办?

望舒楼是木楼,遇火燃烧很快,只一瞬间火势便无法控制。他们的雅间在二楼最里,楼下的大门和楼梯口都被涌出的人堵住,几乎出去不得。

木叶拿两条帕子在茶水里沾湿了,一条递给郭鏦,一条系在自己脸上。

郭鏦走到窗前,那窗子正对着坊墙,不过离地甚高,下去不十分容易。

但已经容不得再多想。

浓烟滚滚而来,火势渐大,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火烧死,恐怕也会被倒塌的檩子压死。空气越来越灼热,烟味也越来越浓。

郭鏦将外衣脱下,用力撕成条,系成一条长绳缚在窗上,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对木叶道:“快,到我背上来,抱紧我!”

木叶只略略迟疑,便果断地趴在了郭鏦背上,郭鏦背着她由窗户爬出,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僻静的坊间街道,虽听得见嘈杂之声,却已没有行人。脚才落地,已经看到火舌从窗口舔出来。

木叶来不及感叹劫后余生,急急忙忙捉住郭鏦的双手去看:“可伤到了么?”

郭鏦的两个手掌都磨掉了大块的皮,触手一片粘腻腻的血迹,她撕下一片衣袖替郭鏦包扎手掌。

郭鏦松一口气,笑道:“不碍事,只是磨了些皮肉,几日便好了,从前这样的小伤日日都有呢!”

木叶心里觉得过不去,倘若不是为她要在此等李谊,也不会遭遇这等狼狈,三哥又何至于受伤?

郭鏦抬起包得厚厚如熊掌的手轻拍木叶的脑袋:“反正今儿已经晚了,长街静寂,不如索性秉烛夜游。”

这什么时候,他们方才差点被烧死,亏得他还有心思秉烛夜游,也就她这位三哥哥想得出来。

木叶几乎失笑,却听得前边一个声音道:“郭三,你带你妹妹出来散心,玩得可好?”

定睛一看,又是李淳。

他身边还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两个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郭念云和绿萝这主仆二人。

木叶的心便放下了七分。有李淳在的场合,她是真心实意地,比任何时候都欢迎郭念云在场。

郭鏦笑道:“我正说不要辜负此良辰美景,原来郡王和念云也来秉烛夜游,果然好兴致!”

李淳亦暗暗佩服他这般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气度,看一看木叶,嘴上却又要把和念云在一起这事解释一番:“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路过此地,恰好碰见令妹自东市回来,因此寒暄几句。”

见你个鬼,念云才不会这大晚上的去东市,若真是从东市回来的,他们在此起码“寒暄”了一个时辰,想是念云碰见他然后便黏着他在此说体己话呢。

郭鏦同李淳两个不断说着话,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木叶和念云一左一右只默默地跟着走。

走着走着,忽然惊闻破空之声。

木叶尚未察觉,正瞧见郭鏦手上绑的布条松开来,便拉着他停了一步,低头替他再系紧。李淳抬头已经看清,从另一边坊墙的缝隙里,一支暗箭倏然飞来!

木叶停那一步,刚巧躲开那支已经射出的箭,于是那支箭又快又狠的,直接射向李淳的右眼。

李淳从前跟着武状元学过几招,比较警醒,微微侧头避开了,可就在同时,另一支冷箭已经紧跟着来了,直奔左胸,几乎没给他任何思考的余地,也没给他躲避的机会。

那个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念云几乎看清了精钢的箭头尖锐地朝着李淳的心窝飞来,箭头尾部的羽毛很短,似乎放箭的距离并不远,而且,在火光的映照下,几乎看得到箭头上微微透着绿色光芒。

毒箭!

刺客!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郭念云坚定地,用力地,将身体扑在了李淳身上。

李淳抱住念云的身体,才看到,那支箭,稳稳地,深深地插在了念云的肩头!

第二十四章 冷箭摧花

木叶愕然抬头,见念云软软地躺在了李淳怀里,肩头插着一支细小的羽箭。

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木叶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已经明白今日一事的前后。

是韦贤妃。

先是阻拦李谊赴约,然后设计火烧望舒楼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逼着他们不得不从窗户逃出来,跳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然后射杀她。

走火不过是乱她心智,这条空旷无人的坊间道才是杀局。或许是方才落地点的位置偏了些,刺客竟容忍他们闲话了许久,方才走到路中间才下手,偏偏半路杀出来个李淳。

方才那一箭,她自认无力躲避,没想到刚刚竟恰好躲过了一死。

身后的望舒楼里传出噼里啪啦倒塌的声音,歌伎的尖叫声和客人的咒骂交织在一起,木叶却恍若未闻,她身体紧绷着,不知道下一箭什么时候,自什么角度。

第三箭却迟迟没有射出来。

忽见一队亲卫自路口急速跑来,头领大步跑到李淳面前,单膝跪拜:“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又有一个小厮从护卫中跑出来护在李淳身边,是六福。

来的亲卫有数十人,可惜不曾带坐骑。李淳冷静地安排两人回东宫密报太子,两人去寻马车或者马匹,其他人护送他们一同回升平府,并以最快的速度去叫梁侍医。

这时又一队人马跑来,还驾着马车。郭鏦一时惊疑地看向李淳,李淳也似有些茫然,却见这头领跑到郭鏦面前:“属下奉升平公主之命前来接三郎和十二娘回府!”

转眼看见受伤的郭念云,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几人忙上了马车,郭鏦竟急得亲自去驾车,飞奔回亲仁坊。

升平府离的很近,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升平府的后门口。郭鏦抱起念云冲进去,忙不迭请郎中诊治。

升平公主也已经匆匆扑进来,满满的疼惜全写在脸上,一看到脸色青白躺在榻上的念云,眼泪便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不知怎的,木叶忽然在想,倘若那榻上躺着的人是她,母亲会不会这样难过?也许她只是走来看一眼,嘱咐丫鬟好好服侍?

此时念云已经紧闭着眼睛昏睡过去。屋里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郎中先仔细查看伤口,然后抓住她的手腕诊脉。郎中表情十分的凝重,反反复复摸了三次脉搏,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升平公主面前,一声不吭地磕了三个响头。

升平公主脸色十分不好,正要发作,却见那梁侍医从外面跑进来,大约是因为跑得急,发髻凌乱,衣衫不整。不过此时可没人计较他仪容,都恭恭敬敬地请他快快诊视。

梁侍医亦十分认真地翻她眼皮、查看伤口、把脉,最后竟也缓缓朝升平公主行了个大礼。

升平公主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自定了定神,才缓缓问道:“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梁侍医低声回道:“箭头淬剧毒,此毒发作极快,无药可解,毒已随血液入肺腑。下臣不才,实无回天之力,只得用参汤略吊片刻,有话即可交待。”

木叶原以为只不过是伤到肩膀,多用好药休养月余就无事,闻言一时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要谋害的人是她,却是误了郭念云一条性命。她同姊姊向来不够友善,可也从来就不是什么苦大仇深。

下人自去拿参汤,升平公主坐到床边,看看念云,问:“箭不能拔出来?”

梁侍医道:“箭头深入骨骼,拔不得。”

木叶心里难受,跪伏在榻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绿萝端了参汤来,升平公主却亲自接过了汤碗熟练地舀起一勺汤汁,放到嘴边吹一吹,喂到念云口里。

这一刻,木叶忽然觉得她不再是远远坐在堂上接受她跪拜的公主,悲伤让她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了,此时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像一位母亲,一位面对亲生女儿的生命缓缓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的母亲。

她慈爱的神情,熟稔的动作,都让木叶忽然觉得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位贤良淑德的母亲,只是近年来郭氏的景况越来越艰难,她才重新做起了公主,勇敢地承担起了生儿育女之外的另一份责任。

一碗参汤下去,念云缓缓地动了动眼皮,一串泪珠却滚了下来。

郭鏦沉默地接过茴香递来的帕子,替念云拭去眼泪。即使他早已选择了木叶,可是这一天来得太早太早,骨子里的血脉相连使他依然悲伤不能自持。

念云缓缓地睁开眼睛,无力地拉着升平公主的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阿娘,女儿不好,不能尽孝,只能……拜托哥哥替我……照顾阿娘了……”

郭鏦紧紧咬着嘴唇,下唇上一道深重的紫痕,嘴唇早已咬出血来。

郭暧不知何时也来了,神情疲惫,皱纹深深,一日之间似老了十岁。他哀恸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卧在榻上如濒死的蝴蝶,却不知为何,目光又缓缓地转向榻边坐着的一个。

木叶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安慰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需要安慰。

她并不担心父亲,郭家的子孙骨子里都有沙场的冷酷,总能在紧要关头迅速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择。

郭鏦抚着念云的背替她顺气,念云缓了缓,轻声道:“阿娘,小时候我总觉得,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和他一起站在这世间最高的地方俾睨天下……”

升平公主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哽咽着轻声道:“你是阿娘的骄傲。”

得到了母亲的答复,念云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闭上眼睛歇了片刻,缓缓地看向木叶。

木叶有些忐忑:“姊姊……”

念云忽然握住她的手,“妹妹,你生得同我真像……”

木叶呆住,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即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自认为她们姊妹的关系也没好到这等地步。

念云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不是怨怒,也不友好,带着一丝叹息。被一个濒死之人这样盯着,那目光叫她恐惧,木叶发誓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念云忽然微笑,目光从围在榻边的父母身上扫了一圈,最后仍旧落在木叶脸上,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妹妹,十三年来,我一人独占了我们共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她微微低头,诡秘地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从今往后,你就是……郭……念云……”

木叶睁大眼睛,她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却又似不完全明白。念云不再看她,已经转向了升平公主,带点撒娇的腔调,“阿娘,我想同淳单独说几句话……”

升平公主点点头,留恋地再看念云一眼,似乎要将她看到自己眼里去。终于站起身,拉着木叶的手走出去。

母亲的手冰凉刺骨,好似灵魂都已经被抽离,却依旧稳稳地握着她。木叶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覆住母亲的手,传递一点温暖予她。

李淳此刻才缓过神来一般,走到榻前。

“淳……”

念云用力抬起自己的手,去握住他的手,她纤细如玉葱儿般的十个指甲已经开始发青,她气息奄奄。

他犹豫了片刻,扶着念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淳……”

她在他的怀中微笑着伸出手来,抚摸李淳的额角眉梢,抚摸他的眼睛和嘴唇,带着绝望的爱意。

“淳,你其实是知道有人要在那里害木叶的对不对?”她喃喃出声,“你看,我多傻,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才要赶我走的,我偏不走。”

她的力气快要用尽,抬起的手就要滑下去,李淳反手握住抓住她,“对不起,念云,我欠你一条命……”

“不要紧,淳,如果我不留下,也许今日躺在此地的是你,我不后悔。所以,别说对不起。我好想和你白头到老,想跟你儿孙满堂……”

不知是紧张,还是疲惫,念云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

“念云……”

她握着李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淳,告诉我你会记得我……”

她的生命在他怀中一点一点流逝,而她是他已经订亲的夫人,她是为了替他挡下一箭而死。

不知为何,此刻他竟在想着,还好不是木叶。

可眼前这楚楚可怜的面孔叫他心里一阵痛楚,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一点:“是,念云,我会记得,一辈子。”

念云已经被毒气侵蚀得发青的脸竟泛起一丝红潮。

“淳,记得,你的郡夫人是……郭……念云……”

念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像是再也撑不起厚重的眼皮,缓缓地闭上眼睛,像是终于能够在心爱的人怀里入睡了,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一命换一命,他在心里默念,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讨还的。

李淳缓缓从她手中抽出手,小心翼翼把她的身体平放在榻上,平生第一次,温柔地替她拉上被角。她浓密的青丝散落在枕上,似熟睡一般。

他回头看她一眼,走出去,向升平公主夫妇深深鞠一躬。随即梁侍医进去,片刻后出来,手里捧着一支托盘,里头放着那支箭。

“请公主殿下、代国公节哀。令嫒所中的箭头已经取出,千万注意,箭头上有剧毒。”

第二十五章 狸猫换王妃

深巷惊变,一切都恍然如梦。

李淳同梁侍医一道回东宫,这一事闹得他筋疲力尽。

他靠在车厢里叹气:“老头,你看,每次巴巴的叫你出来,什么用处都没有,白称一句第一御医。”

老头子最受不得人家质疑他的医术,气得吹胡子瞪眼,忿忿道:“老夫是行医的,不是阎罗王,怎么能起死回生?真真是毒妇,竟用那样见血封喉的毒药,便是老夫当时就在身边,也只能多延个十天半月!”

李淳冷哼一声:“幸亏祖父还是个明白人,要真是改立舒王,怕是今儿接了太子封册,明儿皇上就得驾崩,她早就等不及要当皇太后呢!”

梁侍医道:“那一道圣旨,两桩婚事,一桩已经不成了,另一桩只怕眼见着也得生变。我老头子瞧着那丫头不错,你好好把握……”

他自然是要把握的,韦贤妃此番刺杀木叶不成,也就更不可能再接受她做舒王妃了,他正好可以趁机拉拢郭家。

李淳忽然想起郭念云的最后那句话。她要他记住,郡夫人是郭念云,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先前诡异地对木叶说的话,从今往后,你就是郭念云。

李淳心里一动,产生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郭念云根本就是在提醒他可以这样做?

回到东宫,李淳来不及用膳更衣,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前:“取纸笔,研墨。”

六福见他神情疲惫,便劝道:“夜已经深了,主子不如先歇了,明日再写罢。”

他冷冷一瞥:“几时你来做我的主子?”

六福不敢多话,只好取了一叠他寻常用的洒金宣来。

他扫一眼,“白纸。”

六福已经看出主子情绪不稳,忙换了纸,老老实实地磨了一砚台的墨。

李淳饱蘸了墨汁,却对着纸沉吟了许久,直到纸上落下一个浓重的墨点,他才反应过来,扯出污损的白纸,缓缓地在底下一张纸上落笔。

李淳读书一向由六福服侍,所以六福也得以认识许多字。他看着李淳无比郑重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倏然如遭雷击,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主……主子,可……可是写……错了?”

李淳微微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如浸透了万年寒冰的利刃,凛冽地划过六福的肌肤。六福只觉得像腊月寒天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来,顿时感到刺骨的森冷。仿佛下一刻李淳就会拿一把冰冷的利剑刺破他的胸膛,叫他莫名的害怕。

他服侍李淳有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主子如此。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吱声。

他放下笔,将墨痕未干的挽联轻轻卷起来,交到六福手里:“你亲自送去升平府,一定要亲自交到升平公主手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不要对任何人透露。”

六福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接过挽联,磕了一个头:“奴才记得了。”

这是一幅挽联,由六福亲自送到升平公主手上。

升平公主接过,缓缓展开,挽联之上,白纸黑字,赫然写着——

悼郭氏次女之夭。

次女。

升平公主睁大了眼睛,生怕看错了,一遍一遍确认,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看错。她看了看送挽联的小厮,正是与李淳一道目睹了念云之死的小厮。她从挽联上移开目光,问,可还有什么话带给我?

六福低着头,模仿着主子的口气说,十一娘初闻惊天往事,又值胞妹暴亡,想必痛不欲生,还请公主和国公代为劝慰。

升平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深深看了他一眼,挥手叫他下去。

窗外的夜色沉沉地压了下来,升平府一如既往地点上了许多的灯笼,此时府上两位小娘子住的小院都被亲卫严密看守起来,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入。

丫鬟们已经给郭念云洗干净身子,换上了干净的殓衣。

被剧毒侵蚀的身体面色青黑,又被丫鬟们涂上了厚厚的胭脂水粉也掩盖,红唇鲜亮,躺在锦被之中,看起来十分诡异。

就在念云的榻前,郭家的几位主事人齐聚,召开了一次气氛沉闷的会议。

升平公主面色凝重,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哭过,可是她眼里的憔悴无法掩饰。

郭晞是被下人们抬着过来的。他疲惫地靠在躺椅上,膝上盖着一条深灰色的羊毛毯子,形容枯槁,双目浑浊。他早已看不见东西了,但是这浑浊的双目冷冷地“看”向升平公主的方向,还是让这位帝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是因为她偏心一直养在身边的长女,一力坚持将念云许给李淳,并在郭暧的寿宴上直接拍板敲定,才导致了今日的悲剧。

他想说的太多,能说的却太少。他失去了一个花蕾一般的好侄女,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点暗自庆幸,死去的不是那一个。

韦贤妃同韦桃卓的旧事,在郭家长辈中不算秘密,升平公主简单几句话,大家便都已了然,心里也有了决断,只是谁都不愿意开口说出来罢了。

自圣上登基,广陵郡王的父亲便以嫡长子被立为太子。广陵郡王作为皇长孙,又天资聪颖、才识过人,一向很受圣上及昭德皇后喜爱。

论出身,论血缘,都是太子胜一筹。

李淳这个皇长孙,太子的子嗣里头再没有能稍微跟他比肩的,圣上亦十分喜欢他。圣上百年之后,倘若是太子登基,那么广陵郡王几乎可以说是当仁不让的储君。

这幅挽联,李淳剑走偏锋,但算不得十分凶险。

若将她们姊妹二人身份替换,对外宣称十二娘暴病身亡,以木叶代念云仍旧按计划嫁去东宫,韦贤妃自然乐见其成,她一样达到了破坏李谊婚约、不同木叶做婆媳的目的,自然也就不会揭露此事。

而木叶回长安的时间不长,抛头露面的机会又少,况且两姊妹生得又十分相似,自然不怕外人揭发。

而对于郭家来说,已经损失了一个女儿,且韦贤妃已经表明了立场,与郭家决裂,此时尚能维系同东宫的关系,正是求之不得的。

木叶同李谊正打得火热,倘若此时她嫁与李淳,对舒王也是一个心理上的打击。既然他现在已经是敌人,就必须落井下石,这主意简直是妙哉。

年迈的郭晞咳嗽一声,向四周抬了抬下巴,最后依然是面对着升平公主,“诸位意下如何?”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升平公主。

升平公主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低声道:“我听从各位叔伯的意见。”

左手右手都是肉,可是此时已经不能平衡了,只有砍掉已经血肉模糊的一边,狠心刮掉腐肉,才能站住脚跟。

孤注一掷。

“舒王为人太重感情,不是帝王之材。若想重振郭氏一门,切不可得罪东宫。”

郭晞叹一口气,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子刻出来的一般。升平公主嘴唇都咬出血来,紧紧地捏着拳头,捏得骨节发白。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沉默地表示了意见统一。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弟弟们将他抬到门边。

升平公主缓缓地帮他打开门。

郭晞深吸一口气,对守在外面的管家娘子道:“郭十二娘突发急病,不治身亡,安排两边的府上治丧——派人通知舒王府。”

灵柩已经移出卧室,被安放在了厅上,郭家的几个长辈忙着安排两边府上的治丧事宜,升平公主和郭暧来不及悲痛,在准备着丧帖和对舒王府和宫里的说辞。

木叶和郭鏦自然没有机会参与这样决定他们命运的会议,他们被带到木叶的院子里禁足。

她更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灵堂里被吊唁的人正是她郭木叶,而坐在屋里发呆的人,才是“悲伤过度不能自持”的姊姊郭念云。

木叶隐隐约约意识到还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在屋里枯坐到天明,神思恍惚。待站起身时,膝盖发软,好在茴香伸手扶住了她。她似做梦一样走出屋子,见郭鏦一言不发,跪在木叶的院子里,面朝着紫藤架下的秋千。

“三哥……”

郭鏦回过头来,叹一口气:“木叶,对不起。”

她缓缓伸出手来抚摸郭鏦狼藉的面容,轻声道:“三哥哥,你伤心糊涂了,你一直待我这样好,我们该对姊姊说一声对不起的。”

郭鏦仍旧跪在地上,伸手抱住木叶,将脸贴在她的腰上,竟止不住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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