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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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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晨低下头,离他近了些:“你伤得很重,从鬼门关转了回来。”

“真是福大命大啊。”卢正自嘲,说完这句,嗓子发干,咳了几声。安若晨又喂他喝了两勺水,然后将碗放到一边:“大夫说你不能多喝,既是醒了,一会药煎上,喝药吧。”

卢正疲倦得闭了闭眼,努力再睁开,虚弱地说:“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

“我以为需要帮你收尸了。”安若晨这般答。“将军同意我来的。”她停了好一会,再叹气:“卢大哥,既是命不该绝,你就莫要嘴硬了。这次是个机会。从前将军若放了你,如何与朝廷交代,与军中弟兄交代,但这回你死了,大家都知道你死了。”

卢正脑子有些晕乎,但他觉得他明白安若晨的意思。他闭眼深思许久,就在安若晨以为他睡过去或是晕过去之时,他忽地开口道:“我确是不知道军中还有哪些奸细,我只与解先生联络。最后一个解先生,是钱世新,他派了陆波与我接头,这个千真万确。将军说陆波失踪了,那我也没办法。”

“谁派你来的呢,总会有些线索。”安若晨语气里有着担忧,这让卢正获得许些安慰,似乎还有人担心着他,就算是错觉,也觉得安慰。

“五年前,我们被挑选出来,在凌永乡受训。我们的师父,叫武涛。他教我们改掉南秦口音,学习大萧习俗,熟悉暗语,苦练武艺。一组三个人,我只认得同组的,我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人,但从来没见过。闵东平,便是与我一组的。我也是见到了他才知道他来了这里。我们去不同的地方,争取入伍,或是入仕途,或是做些能招揽人脉的买卖。离开南秦后,我再未见过武涛,也未听到他的消息。”

卢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停了许久,缓了半天才能继续说。“我随龙将军来中兰后,递出消息,才接到联络,让我打听军中状况。最终的目的,是要两国打起来。”

“打仗死这许多人,究竟有什么好呢?”安若晨的语气悲伤。

卢正咳着笑:“有权就好。谁不想当皇帝呢。必须打大仗,这般皇上才会御驾亲征。他死了,皇位便能换人坐了。”

“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呢?”

“我们都是快死的囚犯奴隶,一朝翻身,为什么不好?”卢正太疲倦了,闭了眼轻声道:“不听话的,早就死了。”

安若晨道:“既是如此,那你告诉我我妹妹的解约在哪儿吧,你不杀她,我便想法说服将军。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借死遁走,离得远远的,再别回大萧。”

卢正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安若晨看:“将军若是这般好说服,那他还是龙将军吗?”

安若晨悲伤道:“那你的意思,是非要与我妹妹一起共赴黄泉吗?卢大哥,死的人还不够吗?”

卢正喘着气,觉得有些心软,他觉得这一定是伤重闹的,他试图理清脑中的思绪,道:“将军不是还要用我引军中其他的奸细吗?”

“假装你未死,用替身引不是更好?”安若晨道。

卢正一下懵了,对,确实如此。方才抓住把柄的得意一下子被打散了。他皱着眉,努力再想。

安若晨等了好一会,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既是你不改主意,那就这般吧。我去唤大夫来,该给你煎药了。下一回,将军未必同意我再来了。”

安若晨作势要走,卢正脑子一热,道:“等等。”

安若晨复又坐下,卢正道:“我不能给你解药,但我可告诉你一下拖延的法子。那个药,吃一颗可以维持近一个月的时候不发作,但吃得越多,毒积得越深。你可再给她吃一颗,然后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帮我离开大萧。我安全离开的时候,就给你解药。”

安若晨道:“你离开了,又如何给我解药?你这般骗我,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我未骗你。解药就在你身边,在你可以取到的地方。只是你想不到,谁也想不到,只有我知道。我离开后,告诉你在哪儿,你取出来便是了。”

“这太荒谬,我见不到东西,无法证实,你怎么鬼扯都行。我不能相信你。”

卢正闭上眼睛,这谈判真的太累,他的体力快要支撑不住,但他必须撑住,安若晨说得对的,她下回未必有机会再见他了。这是他的大好机会,必须抓住,他得把话说完。

“你不敢信我,我又何尝敢信你。你又不是能拿主意的那个。将军不同意,你什么都做不了。那药就放在我紫云楼的屋里,书桌靠右的抽屉,剩下八颗。全是那药。田庆买回来的滋补药丸我全换掉了。光明正大放着,这般才不会惹人怀疑。你让你妹妹再吃一颗,然后你有时间好好考虑如何说服将军。我离开的时候,就告诉你解药在哪儿。”

安若晨瞪着他。

“真有解药?”

卢正听着安若晨的声音有些远,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她:“真的。”

“在我一定能拿到的地方?”

“是的。”

“你怎能确保它还在,没被别人拿走?你的屋子,早被搜了个遍。紫云楼、军营,凡是你呆过的地方,全是搜遍了。万一它被别人无意中毁了呢?”

“不会。”卢正的眼睛快睁不开了,他喃喃地道:“那么……重要……肃穆,你,你不会碰的。我藏得,很好。”

卢正闭上了眼睛,安若晨等了许久,他都未再睁开。安若晨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活着。

安若晨走出帐子,帐外正站着数人,监听着小帐内的动静。安若晨走出来,看到龙大,腿有些发软。只是短短的一小会交手,她已紧张得手心冒冷汗,耗尽全力。

龙大迎向她,将她搂入怀里。

谢刚摆了摆手,曹一涵忙扶起德昭帝,进入隔壁另一顶帐内。龙大带着安若晨也过去,进门时对谢刚低语了几句。谢刚应了声,转身走了。他行到树林那头,几个手下正等着,其中一人抬起脸来,正是那杀卢正的刺客。

谢刚拍拍他的肩:“干得好,他醒了。”

那刺客夸张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着心口:“吓死我了,真怕捅偏了。”旁边数人笑话他。谢刚招呼大家:“走吧,我们入南秦。”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德昭帝着一身兵服,沉着脸,默默坐着。

龙大牵着安若晨进来,对德昭帝道:“陛下如今亲耳听到了,细作活动的筹划和安排,五年前就开始了。”

德昭帝恨道:“他表面与朕亲近,誓言忠心,暗地里却一直狼心不死,原来他从未放弃过要夺取皇位。处心积虑,竟有这般耐心隐忍五年。”

“如今陛下既是明白了,那便照我说得办吧。陛下也务必需得耐心,等得辉王出招,露出马脚,朝廷上下方有呼应之力予以反击。”

德昭帝想了想,辉王这几年势力猖獗,朝中确是有不少他的党羽。也难怪建议御驾亲征之事后人人附合。德昭帝道:“这卢正万不可死,他是重要人证。他能指证辉王。那个武涛,还有受训的细作,全得靠他指认。龙将军将他交给朕吧。辉王能给他的,朕也一样能给,甚至更多。他一心想要活命,朕能将他救出,他会听朕的。”

龙大道:“这倒不是不行,但如今陛下活着的消息切不可泄露。辉王就算捞着了那尸体察觉不是陛下,但一日未有陛下的行踪消息,前线南秦军队也未接应到陛下,这样杳无音讯,他仍会判断陛下无力阻拦他的□□大计,他方可施展下一步。”

“他施展了,龙将军也才能确认他的下一步,进而抓到大萧的奸细,是吗?”

“我们两国合作,铲除狼子野心、阴狠败类,方有和平。”龙大道,“陛下,从前十余年,是和平带来了繁荣昌盛,两国安宁使百姓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

德昭帝点点头,确是他想要的,所以当大萧挑衅,在边境进犯,打破了和平安宁之时,他才会如此慌张和愤怒。而这让辉王有了可趁之机。“但只是朕想要也是无用。贵国皇帝又如何想?这事情里,是贵国奸细作恶,还是贵国皇帝指使?”

“若是这般,陛下又如何能安稳坐在此处?”龙大反问。他看了看德昭帝的表情,接着道:“陛下,救陛下与杀陛下,需要的勇气和招惹的麻烦是一样大的。我既是敢将陛下救下,便定是有些把握和盘算。”

他未再细说。德昭帝很想问个仔细究竟是何盘算。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要装小兵、装农户过活,且还未知下一步如何。但他看着龙大,知道这人若是要说,他拦不住,若是不说,他也逼不得。有时候隐忍这事,也包括守住嘴吧。这个也是不容易。

龙大与德昭帝交代好了后头如何行事,便让人将他和曹一涵带下去安置了。为免惹人耳目,招来军中其他细作的窥查,德昭帝和曹一涵居于军营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由谢刚手下密探护卫着。

龙大将安若晨带回房,让安若晨即刻给古文达去信。一是用飞鸽传书寄送,这般快些,二是让驿兵再递送一封,确保交代仔细、安稳周全。

安若晨一边写一边问着:“将军,卢正的话可能信?”

先前龙大便疑虑过卢正那毒如何掌控时机,若是一月内发作,他潜伏军中,谨言慎行,不能暴露,若一月内用不着安若希性命要挟,是不是就得给解药?他让卢正佯装下毒,正好给了他下真毒的机会。当时他说的是假装给安若希下个毒,告诉她半年内发作,他有把握半年内将安若希的婚事安排妥当,让她嫁到外郡去,彻底断了她对安若晨的威胁。

但卢正建议一月一颗,反正是假的,让安若希紧张一些更好,且还可以用每月给解药的机会向安若希套问消息。龙大觉得这比半年内发作更有效果,便同意了。如今想来,却是卢正给自己下真毒创造了机会。

但时机如何控制,第一次给真毒,第二次给解药?他给安若希送过两次药。龙大觉得若他是卢正,为确保周全,第一次机会便要下真毒,不然后头生了变故,就没机会了。

所以第二次他给的难道不是解药?他让安若晨去刺探打听的,主要也是这个。但没想到,卢正却是比他们料想得更狡猾。刚刚死里逃生一回,又被药物整治迷糊,竟还能如此讨价还价。

“该是真的。他必得留个后手。若是假的,你妹妹的毒没发作,他就没戏唱了。他对这个筹码很有信心。所以若这个月未生变故,他会给第三次□□,而不是解药。”龙大是这般推测的。“解药是他最后的筹码。”

龙大说着,有些自责,自安若晨身后将她抱着,下巴靠在她脑袋上,柔声道:“是我不好,未能察觉他的诡计,给了他可趁之机,置你于险境,也害了你妹妹,教你难过。”

龙大的道歉颇是诚恳,安若晨有些吃惊,未想到将军竟会如此服软认错。

“呃,若是能样样如意,料事如神,那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些险恶麻烦了。如今尽力弥补,找到解药便好。”安若晨这话不知是宽慰龙大还是她自己。

“担心你怨我。”龙大将脑袋埋在安若晨的颈窝处。

“将军。”安若晨一脑门的无奈。这是在撒娇吗?

安若晨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因愧疚而撒娇的猛将,于是就这般身上挂着个大汉将信写完了。她一写完,龙大便恢复英明将军状,将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安若晨在信里将事情说明白了,让古文达找到那些□□,若是安若希真是毒发,找不到解药的情况下就先继续吃颗毒,争取些时间。另外她在紫云楼的屋子,将军的屋子,陆大娘的屋子,招福酒楼,她常去的地方等等全都要仔细搜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去看看她娘的坟、老奶娘的坟是否有被动过的痕迹,有无可能卢正将东西藏那儿了。

“你娘和老奶娘的坟?”龙大真是佩服自家娘子的心思缜密,这个他还真是没想到。

“他说藏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去毁坏轻动的地方。对我来说重要的地方。”安若晨也是瞎猜,反正都找找,没坏处。“我娘的坟,我爹可能会去动,说起来老奶娘的坟更保险些,不起眼,安家也不会打那儿的主意。”

信很快递出去了,安若晨忧心,真希望卢正是骗她的。

但她的信还未到中兰城,却收到古文达的飞鸽传书,陆大娘打听到了消息,安若希染上了风寒。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有关这□□的线索。还有,他们找到了安若芳,已将她接回紫云楼,但安若芳坚持要回家,说是要为母亲守孝。

安若晨的心顿时如被狠狠揪了一把,生疼生疼。安若希生病的时间与症状,果然如卢正说的一般。而四妹丧母之痛,甚至母亲临终前都不能陪在她身边的那种心酸,她完全能够体会。她不禁又想起四姨娘当时托二妹来告诉她的话,她说她会活着等四妹回家,要活着见到女儿。

安若晨越想越是唏嘘,觉得很是愧疚。是她的逃家念头,竟牵出这许多事,死了这许多人。

龙大办完事回来,看到的就是安若晨没精打采的沮丧模样。

“怎么了?”龙大在她身边坐下,将回来路上随手摘的花又插她头上去。

“将军。”安若晨一头扎进龙大怀里,原来愧疚真的会让人想撒娇。“我还得给古大人寄封信。”

龙大亲自帮她铺纸磨墨。

安若晨写了信,告诉古文达四妹向来有主意,她想回家,就让她回去吧。安排好说辞,让陆大娘与她对好接应的办法,若她需要帮助时,陆大娘能及时收到消息伸出援手。她最后又再提安若希身上的毒,请古文达和陆大娘多多费心寻找解药,必要时,打开她母亲和老奶娘的棺木搜搜。

龙大看到她写的内容,没说什么,只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安慰。

“我真该回去的。”安若晨很难过,“若是需要再给二妹一颗□□,我该当面向她解释。情况如此糟糕,我害得她们丢了性命,自己却跑了。”

龙大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这里更需要你,晨晨。辉王很快要有动作了。我们有许多事要处置。”

安若晨低头不语。

龙大又道:“你再与陆大娘交代下,你四妹回了安家,让她盯着些安家的动静。先前不是说,钱世新派了人在安家住下吗,还给了你弟弟差事。钱世新定还打着主意。”

安若晨猛地抬头:“我四妹还是个孩子。”

“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不是吗?你莫小看她,当初敢逃家,如今敢回家,她不是一般的孩子。而且她知道所有的秘密,她是找到静缘师太的关键,她还知道薛叙然是我们于城中的内应,她还拉拢了姚文海。她会是个很有用的帮手。”

安若晨咬紧牙关,她不能认同。将军看到的是用处,而她只觉得心疼。

“写吧。”龙大将信纸往安若晨面前推了推。

安若晨瞪着那纸,她欠将军的,所以她愿意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她舍不得四妹也这样。

“写吧。你知道我说得有道理。”龙大再次道。

确实是有道理,可安若晨突然很想认真问一问将军,在他心里,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很有用处。但安若晨终究还是没有问,她提笔,将龙大交代的写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天刚蒙蒙亮时钱世新便起来了。他只睡了两个时辰,这一日发生太多事,于他而言颇是惊险,他疲倦却也思绪繁多,睡不安稳。

早饭还未用完,就又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姚文海回家了。

亲信言遥来报,一早姚夫人便差人送来口信,说是姚文海昨晚回到家中,毫发无伤,就是身上脏些狼狈些。言道马车遭劫那日,姚文海独自逃脱,自行躲藏了起来。因害怕再遭追杀,所以不敢露面,流浪了这段日子,觉得颇安稳了,这才悄悄回家。

钱世新冷笑:“就他这般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还能独自流浪大半个月,毫发无伤,自行回家?唬弄谁呢!”

言遥道:“那属下去查查看,是谁人收留了他。这人不动声色行事,瞒了这许久,忽然将人放了回来,也许有所图谋。”

“自然是有图谋。”钱世新道:“也太巧了些。我们昨夜围街剿匪,他昨夜便回来了。”这个幕后人,必得揪出来。钱世新起身,带上言遥,亲自去太守府。

蒙佳月很快出来相迎,她满脸喜悦,神采奕奕,整个人焕然一新,没剩下半点憔悴忧心。显然儿子平安归来让她极欢喜。

钱世新假惺惺地恭喜了一番,蒙佳月也假惺惺地客气。钱世新知道,蒙佳月这么早迫不及待叫人来报信,是为了打他的脸给他难看。他暗示这孩子在自己手上,结果不是。

钱世新若无其事,只道为了查案,有些案情细节得问问姚文海。蒙佳月未推辞,让人将睡下的姚文海叫了出来,说钱大人来问话了。

过了好一会姚文海来了,钱世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皮白肉嫩的,哪像流浪过吃过苦的。还未开口,却见姚文海给他更惊讶地问:“钱大人,方才我院里小厮说,昨夜里安水街出大事了?”

钱世新心里一动,道:“有人报称在那街中看到有劫匪踪迹,绑了个如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我答应过你母亲定要全力搜寻营救于你,便派了官兵围街抓人。”钱世新一边说一边打量姚文海的神情,时间碰巧真的不只是碰巧对吧,那个幕后人趁着搜街大乱之时,将姚文海送了回来。那时官府的人马都在安水街,无人注意太守府。

果然姚文海道:“那个报信的人对大人说谎啊。哪里有什么劫匪,我自己便是一直躲在安水街里头。”姚文海将事先商议好的说辞讲了一遍,钱世新听得更是怀疑。

这下可好,不止时间巧,连地点都巧了。大家都混安水街是吧?钱世新仔细一问,姚文海还都能应付得上,怎么从马车逃的,从哪儿跑,怎么到了安水街,在哪儿怎么躲藏,那个废祠在哪里,如何度日的等等。

蒙佳月在一旁听得抹泪,哭道:“苦了我儿。”

钱世新面无表情,转身嘱咐言遥派人到安水街查探去,废祠和水安堂,都得仔细问清楚。

他转回头来,姚文海对他抱拳施礼:“大人,那报案之人所报之事为假,想来定是有所图谋,大人可曾将他扣下?这人定得好好审审,他编排这般大谎,说不定就是细作一伙。惹得大人出动官兵围街,听说还真遇着个强盗打起来了,死伤了许多人。大人,那报案的是不是故意引官兵上钩,欲劫杀城中兵将?大人切莫放过他,抓起来好好审一审。他看到的劫匪是何模样,被绑的少年又是何模样?搜街搜不出来,他如何狡辩?”

这一长串明问暗讽,钱世新脸抽了一抽,万没想到,他原想抓住姚文海把柄,却被反咬一口。钱世新板着脸,他哪里变得一个可疑的报案人来,所以真的是被那鲁升坑了。主意都定得不周全,弄了个烂摊子让他收拾。钱世新只得道:“那报案之人说完便跑,也不知是哪里人士。如今这般说来,确是我疏忽了。我让衙差们全城搜查,定要把他找出来。”

姚文海和善微笑,一脸无辜,又道:“说起来,真是感激钱大人。我家落难,父亲被冤,大人还对我们如此照顾。那报案人扯慌跑了,这般明显靠不住,大人还出动全府官差搜街,不惜扰民惹骂名也要解救于我,当真是义薄云天,我谢过大人,代我父亲也谢过大人。”

蒙佳月在一旁附合,也连声称谢。

钱世新脸再抽得一抽,他觉得自己被骂了,被骂了,还发作不得,因为对方客气得不得了。钱世新深吸一口气,宽慰姚文海几句,又说了些客套话,转身沉了脸离去。

钱世新回得衙府,很快言遥报回了消息,那废祠里确实有被褥和馒头碎,还有个碗,还有两件脏衣,看上去像是有人流浪汉住过,衣裳大小确是十来岁少年穿的。水安堂里也问过了,他们不知道废祠有人住,倒是堂里这大半月总丢些东西,被子、吃食之类的,还有衣裳。周围也问了一圈,没人见过流浪的小少年。

言遥刚报完事,蒋松派人来了。说是昨夜险些抓到细作杀手,全靠钱大人的情报。昨夜里听说是有人报案,那报案之人定知晓细作内情。蒋松问钱世新报案人身份情况,报案时如何说的,是否还有其他线索。让将那人带去紫云楼,有话问他。

这番问的就要比姚文海更细致多了,何时报案,哪位衙差接待,具体细节,案录在哪儿等等等等。

钱世新完全没脾气,很好啊,大家都抓到了这把柄,且说辞还不带重样的。钱世新不能像打发姚文海那般打发蒋松的人,便说人是鲁升大人见的,后让那人回家去了,免得细作觉察了起疑心。最后确定消息可靠让重兵围剿安水街也是鲁升大人决定的。所以蒋将军想了解细节,他得去问问鲁升大人,以免这案子里有需要保密的重要内情。

那人走了。钱世新去找了鲁升,将事情告之。鲁升并不在意,道:“你这般回得甚好,蒋松想知道什么,便让他们来找我。谁不服气,想做什么,便让他们来找我。我到这儿来,便是给你撑腰的。我是巡察使派来的属官,又比他们官大一级,他们能如何?”

钱世新自然不能有异议,蒋松不能如何,他当然也不能如何。

鲁升又道:“其他的事你先莫管,搜捕屠夫的事我来安排。蒋松要如何随他去,眼下最重要是抓紧时间将他干掉。不但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且要拖累住龙大。你安排得如何了?安二姑娘的婚礼,是在后日吧?那日便得动手。”

钱世新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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