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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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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希道:“这般吵,如何睡得着,我们便到宅子里逛了逛。四妹许久未回来,许多地方改了布置,她都没瞧过呢。”一边答一边心里盘算着下一句怎么应付。

结果谭氏道:“可曾见过你爹。有客人让他见见,找不着人了。”

安若希松了一口气,“未曾。”

谭氏皱了皱眉,走了。到处都没有,还以为老爷也许会想着来找女儿,趁出嫁前再嘱咐些事,却也没有。谭氏再次来到了薛氏的院子。

薛氏正与女儿在绣喜被,见得谭氏来了忙问:“夫人,找着了吗?”

谭氏冷着脸问:“你送老爷回屋时,老爷可曾说他要做什么?”

薛氏摇头:“老爷只说他想回屋去,但未曾到院子呢,忽说不用我送,让我回来了。他是不是去找大少爷或是李先生了?安平那儿问了吗?”

“他们都未曾见。只知道午饭后老爷上你这儿来了。”谭氏很不高兴,这忙碌的关头,居然找不到人了,这让她很恼火。

薛氏安慰道:“夫人莫急,今日府里热闹,不是好些亲戚友人都到了吗?各院都热闹着,也许老爷顺脚就去溜达了。”

谭氏想了想,转头走了。

薛叙然这头,回到府里后,让向云豪找来几个属下,亲自与他们嘱咐了事。一是监视安若芳,那小丫头分明就是与她大姐一伙的。还有,救下她的那姑子就是细作,若是细作使毒,姑子该也会知道一二。二是让人盯着紫云楼陆大娘。三就是前线状况的收集,仍不能怠慢,任何线索都要及时回报。若是安若晨有什么行踪变化,也速要来报。

想到这儿薛叙然又有些恼,安若晨那家伙居然就躲在前线不回来了。你说军爷们护国打仗,你一个妇道人家赖在那儿不走是做甚,龙将军居然不避讳这个吗?这事能落人话柄,就看怎么用了。

薛叙然与大家商议交代完,让他们速速行事。自己躺回床上养养精神,想了想催丫头给他煎药喝,多喝两碗,身子快些好起来。明日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安若希那傻姑娘小看了。薛叙然躺床上,想着婚后得想个法子去前线见安若晨一面,她这般蠢,居然找不到解药?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可他自小身子不好,从未出过远门,这又是去前线,娘亲和爹爹肯定不让。

嗯,就说他娘子想出去走走,他得陪着。哎呀,这般想来,不止可以去前线。待安若希的毒解了,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就说他娘子想去的便行。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就说他娘子想干的就行。

娶个娘子回来真好用呀。毒一定能解的,他家安若希那傻瓜是个有福气的,大师都排过八字了,她福旺,铁定会没事的。

薛叙然想着明日,有些开怀。喝了药睡不着,爬起来翻藏在柜底的图册,新婚夜要怎么做来着,他再学习一下。

龙大的面前坐着东凌国的将军马永善。两人中间摆着个棋盘。

这是马永善被俘后第十一次见到龙大,也是第五次与他对弈。只是他们之间的谈话还是没有结果。

马永善每一步棋都下得很快,龙大却要思虑许久。所以他们一盘棋颇是费时。在等龙大落棋之际,马永善再一次道:“龙将军不必再费口舌,我不可能写降书。”

即使沦为战俘,即便身陷囚牢,但武将一身傲骨仍在。

龙大盯着棋盘看,点点头,表示听到他的话了,他道:“马将军,南秦易主了。”

马永善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看来龙将军是神算,说天地震荡,国之巨变,竟然成真了。龙将军赌赢了,可惜我没法兑现赌约。”当日龙大与他劝降时曾打赌变故一事,约定输的那人请喝酒。

龙大抬眼看了看他,道:“其实定那赌约,我是希望我猜错了。我输了,请你喝酒,倒是好事。”

马永善沉默了好一会,问:“你们将南秦皇帝杀了?”

龙大摇摇头:“他并非战死沙场。南秦声称,是东凌迎驾使团杀害了德昭帝。”

马永善愣了好半天。不说话了。

“既是盟国,为何要诬陷你们?”龙大终于落下一子。

马永善无话可说,他仍在震惊中。东凌与南秦确是盟国。

“当初贵国为何下定决心要与南秦一道攻打我大萧?”

“大萧杀我使节。”马永善答。

“如今变成贵国使节杀南秦皇帝了。”龙大看着马永善。“马将军,这些伎俩简单得太羞辱人了,不是吗?”

马永善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握紧了拳。是简单,若放在一起连着用,简直让人笑话。但是拆开了,一步一步慢慢来,中间穿插了各种复杂状况,情形却又不一样了。

马永善沉默。而后看了一眼棋盘,不再胡乱下子,而是真正观察,思索棋局。“若我们未被将军打败呢?”

“东凌照样损兵折将。德昭帝照样会死在你们东凌手里。时间、地点、方式也许不一样,但结果必是相同的。”

马永善觉得也是如此。他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道:“龙将军,你早有此推断了是不是?”

“一直到今天收到确切的消息,我才能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还要大胆猜测,这不是最后的结果。”

“为何?”

“三方之中,只有两方是同盟。为何与小结盟,而不与大结盟?东凌最是弱小,不是吗?”

确是。也正因此,东凌时刻警惕着不想被大萧欺辱,当南秦示好,抛来善意友爱,东凌自然感恩靠拢。

“但是,两个大国要侵灭一个弱小,为何这般费劲,弯弯绕绕,拖泥带水?这不仅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还徒生事端。”

马永善答不出。他看着棋盘,先前未考虑输赢,快攻快打,如今已不知如何继续才好。他沉声问:“龙将军心中可有把握?”

“你行一步,我想三步,动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若不行到最后一步,局面未定,谁又敢说把握?

马永善思虑良久,叹道:“龙将军,我不能给你降书。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写降书。这般,我无颜回去面圣,更没法与那些与我同生共死的将士弟兄们交代。活着的,死去的,降书就是对他们的折辱。”

龙大不语。

马永善看着他,反问:“龙将军,换了你,你会写吗?”

“不会。”

马永善笑起来,“我们,重新再下一盘可好?我这一回,定不懈怠,好好思虑。”

中兰城,安府。

天翻地覆地裂山崩都不足以形容安家如今的状况。

安之甫的尸体在自家花园池塘里被发现了。

就是全家招呼宾客,各种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听戏排乐吃喝胡扯等着喜宴到来的时候,当家老爷死了!

简直晴天霹雳!所有人赶到现场的人都惊呆了。谭氏与安荣贵足足愣了半晌,除了尖叫,没有人反应过来该如何办。

薛氏抖若筛糠,一脸惊恐地拉住谭氏的胳膊道:“夫,夫人,快报官呀!”

报官?谭氏茫然地瞪着薛氏,报了官,婚事怎么办?她慢慢反应过来了,不报官,婚事也没法办啊。“对,对,报官,报官。”

谭氏推着安荣贵,一旁的李成安忙发话:“夫人莫慌,我这就派人去报钱大人。”

“安平,安平。”谭氏连声大叫。安平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谭氏看了一圈围观人等,看到一脸震惊的女儿紧紧抱着惊恐万分的安若芳,又看到害怕得躲在薛氏身后的安若兰,还有五房廖氏及她那个很碍眼的儿子安荣昆。

谭氏恢复了理智,甩开薛氏的手,站前两步,对着众人厉声大喝:“都给我滚回屋去,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出自己院子。安平!封府门!在官府派人来之前,谁都不许出去。各院掌事的把人都点清楚了,有人不在的,有人想跑的,全都记下了。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查清楚。谁最后见着了老爷,都干了什么,必须得交代明白!”

周围一片沉寂,众人噤若寒蝉,不一会,各人回各人的院子,陆续都散了。

谭氏瞪着安之甫的尸体,双|腿一软,再站不住,跪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老爷!老爷!”安荣贵一旁看着,过去扶她,忍不住也抹泪。

谭氏被扶回了屋子,安平命人安置了安之甫的尸体,静等官府的人过来。仔细查看了一圈池塘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因着刚才的围观,周围也被踩得乱七八糟。大致问了问,暂未问出有人看到老爷是如何到池塘的。

谭氏悲痛愤怒,丫环悄悄来问,说媒婆子说,这事务必得通知薛府,让谭氏拿个主意。谭氏看向儿子,安荣贵道:“明日确是没法办喜宴,但热孝内婚事得办,不然得等三年,我去与媒婆子说吧,让她与薛家再拿个日子好了。”

谭氏点头,全交给儿子处置。如今她可没什么心思想这婚事了,满脑子全是老爷没了,这家可怎么办。她想着想着,忽想到什么来,用力一拍桌子,喝道:“把薛氏给我叫来!”

薛府里,薛叙然卧床上正看册子,忽听得门外仆人叫:“夫人好。”

薛叙然一惊,赶紧将册子塞被褥里,转手抄过一本《论语》展开看。

门开了,薛夫人走了进来。薛叙然再一惊,他的《论语》拿反了。他赶紧把书合上丢到一边,一副认错的样子:“好了好了,莫训我,我不躺着看书了。”

可薛夫人没训他,只是一脸忧愁地看着他。

薛叙然心里有些发毛,他不过看了看画册而已,不是什么重罪大事吧,那也不会怎么伤身吧?娘亲,你这表情怪吓人的。

“儿啊。”

“哎。”

“安家出事了。”

“……”薛叙然一愣,猛地跳了起来:“安若希那笨蛋又怎么了?”

“安老爷过世了。”

薛叙然更愣了,有这等好事?!不不,这一点都不好,安若希明天不能过门了,是这意思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谭氏瞪着眼前的薛氏,薛氏回视着她,双目通红,显然方才痛哭过一阵。

谭氏对付薛氏是有计策的。她让下人将薛氏叫来,却不让她进门,只晾在屋外头,让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相关的仆役丫环被带进屋里问话。待全都问了一圈,钱世新领人来了。谭氏又与安荣贵见钱世新去了,薛氏被罚站似的,看着他们来来往往。

钱世新带来了仵作。仵作验尸很快有了结果——安之甫是溺水身亡。其后脑有处撞击的伤处,有可能是被人打的,也有可能是落水时撞到的。

捕快和钱世新去了池塘察看,未看出什么来。没有搏斗挣扎的痕迹,没有血迹,亦没有找到凶器。

池塘边上有根长长的粗壮棍杈,斜靠着岸,一半落入水里,一半在岸石上。钱世新拿起棍杈看,上面也没什么特别。安府的仆役说,这是用来捞落叶和池塘垃圾的,平时就放岸边,也未有特别安置。

安荣贵道:“我爹会水,可他中午确是喝了许多酒。”

谭氏道:“若是自己摔的,不是该前额撞伤吗?”

仵作道:“若是转身离开时踩着石子或是木棒往后摔倒,那后脑砸到石块,落入湖中,亦有可能。”

一旁捕快查看完毕,报来:“未看出什么可疑之处,不是被人推下去的,便是自己滑倒摔了。”反正都有可能。

钱世新沉吟了一会,问谭氏,可有人看到经过?谭氏道问到现在,还未有人言称见到。钱世新再问,最后一个见到安之甫的是谁?

“是三房薛氏。午膳后老爷去她院子听三姑娘弹琴去了,在她那儿又用了些酒菜。”谭氏答。

钱世新眉角一动,表示自己先去见过李成安,看看他的调查情况,然后去见一见薛氏。

谭氏自然无异议。钱世新走后,她回到院子,薛氏还在她屋前老老实实等着。谭氏摆足威风,甩袖哼气,喝令薛氏随她进屋。

进得屋来,谭氏观察着她的表情,薛氏略有不安,但也显得颇不服气。双目通红,目中含泪,悲伤得很是真切。但不知是觉得自己委屈了悲伤,还是为安之甫的去世难过。

“我再问你一次。”谭氏冷道:“老爷从你院子离开,你送老爷去了哪儿?老爷最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夫人。”薛氏应道,还未开始说,就被谭氏打断了。

谭氏道:“你仔细想好了再说话。我可是将仆役丫头婆子们都问明白了。方才钱大人也已经审视清楚,事情究竟如何,我们心中有数。让你说话,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自为之。”

“夫人这话是何意?”薛氏一脸惊讶,“我送老爷到了哪儿,老爷怎么吩咐的,我不是已经告诉过夫人了吗?何谓好自为之,我如何不好自为之了?给我什么机会,我又需要什么机会?夫人说话夹枪带棒,从前便罢了,如今老爷刚过世,夫人当家作主,大公子掌家握权,夫人便这般迫不及待地欺负起我们母女了吗?”

她顿了一顿,抬起了下巴,傲声道:“夫人本事,我是没有的。但若是夫人想这般给我们母女身上泼脏水,借机撵走我们,我可是不会答应。”

谭氏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泼妇,满口胡言。你若不心虚,胡说八道这些做什么?究竟谁往谁身上泼脏水!你以为你诬我有这些心思,便能逃过去了吗?全府上下,最后见到老爷的就是你。好端端地,撇开仆役,非要自己送老爷回房,却又说送到一半老爷让你回去。老爷如今出了事,不是你有鬼,又会有谁!就算不是你亲手所为,亦是帮凶。你且从实招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待押你去了官府,一顿好打,你还不是得口吐真言。”

薛氏也一脸怒容,上前一步,喝道:“谭氏,你血口喷人!若有哪个仆役见着我害了老爷,你不用捕风捉影胡乱猜测,让人证出来,直接押了我便是。只是这人证真假,你可得负了责任。再者说,用不着到衙门对我用刑,这府里头如今你最大,你打死了我,谁又敢说什么?将我押到衙门去,我口无遮拦说露了话,反倒是不好了。”

谭氏一愣。

薛氏见得她表情,压低了声音:“夫人,大公子伤过的人命,夫人打死的婆子,老爷买卖里的不干净,四房段氏的死,没有不露风的墙。如今这城里,并非钱大人一手遮天,还有巡察使鲁大人、紫云楼蒋将军都在盯着,夫人若是要害我,我反正是一死,上了刑受了罪,我只求自保。死便死了,这个家会如何,又与我何干!”

谭氏瞪着她。

薛氏再上前一步,握住谭氏的手:“夫人,老爷突然去世,我心亦悲痛,我刚才那些都是气话,我与夫人一般,怒急攻心,口不择言。如今这个家没了主心骨,全靠夫人与大公子撑着了。二姑娘嫁了,我那兰儿也嫁了,我在这府里也没什么好呆的。剩下五房那小子,四房那小丫头,这全家不是夫人说了算嘛。夫人你想想,你在这关头将我打压害死了,又有何好处?一家子死两个,不清不楚的,二姑娘的婚事还能行?兰儿的嫁事还能行?不全是大|麻烦压|在夫人头上。坊间怎么传?大人们怎么审?老爷死了,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反倒是夫人和大公子,整个家都是你们的。”

谭氏瞪着薛氏,似不认识她一般。这是那个墙头草贴皮泥,只会随势起哄占小便宜的薛氏?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论事实,薛氏最可疑,但论结果,却是她谭氏最可疑。

安之甫一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这当家夫人了。

有可能是他杀,也有可能是意外。她若是不依不饶,最后是何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谭氏缓了缓心神,拉着薛氏坐下:“你说得对,我们都莫要口不择言。老爷去世,家要塌了,这种时候,最是该齐心协力的。”

“夫人。”薛氏含泪欲泣,一脸感动。她吸吸鼻子,低声道:“夫人最紧要的,是快些安抚住五房那个。她一直指望着她儿子长大成人后仗着老爷的喜爱夺得家产权势,如今老爷死了,她可莫做出什么傻事来。咱家里,如今切不可再出乱子了。”

谭氏点点头,确是不能再出乱子了。这个家,现在是她的了。

钱世新这边,正与李成安仔细商议。李成安确定安排在婚礼里的计划并无外泄,一旁的安荣贵也说他与父亲也绝未与外人说过。而宾客方面,来的人虽多虽杂,但每个都是清清楚楚的,没有混入不相关的人等。

“钱大人觉得,有人谋害了我父亲?”安荣贵的悲愤可不是装的。

钱世新摇头,其实安之甫怎么死的不重要,为什么死才是关键。若是因为婚礼计划的事走露了,那便有可能,段氏之死的真相也会泄露。

钱世新回到堂厅,谭氏带着薛氏过来。钱世新仔细询问了一番,薛氏话说得明白,谭氏也在一旁帮着证实,仆役丫头们都问过话了,事情确是如薛氏说得那般。

钱世新又叫那安若芳来问话。安若希带着妹妹一起过来的。安若芳早哭成泪人,显然吓坏了。钱世新问的话,一半是安若希替她答的。姐妹两个这日就未分开过,自然也没什么可猜疑之处。钱世新纵使怀疑静缘师太,也没法探查出什么来。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衙门以安之甫酒后失足意外溺水身亡结案。安薛两家婚事暂时停办,婚礼变了葬礼。

谭氏做主,当日便与薛家再议婚期,择了四月三十日,恰好一个月多五天。

安若希哭湿了枕头,她没把握,她的墓碑上,还能写上“薛叙然之妻”几个字吗?

薛氏得了谭氏承诺,可于头七过后亲自带媒婆子去一趟祈县,商定安若兰与杜家二公子的婚期,热孝期内将婚事办了,以免后患。薛氏不动声色,踏踏实实帮着谭氏里外打点,很是殷勤能干。

紫云楼里,蒋松得知了安之甫的死讯,气得猛踹椅子,他都准备好了要在婚宴上找由头猛揍那安之甫一顿,竟然不给机会。

古文达待他发完了脾气提醒他,既是命案,便该去安府查一查。

于是安府刚被衙门官差查完,又迎来了紫云楼的官兵。古文达趁乱单独见了安若芳,这也是要来安府查案的主要目的。

安若芳哭惨了,她真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真心想要自己报仇。她问古文达:“大人,我爹竟这般死了,我娘的冤屈如何申?”

古文达答不出,他只得提醒她:“孩子,你两个姐姐都要趁热孝期内嫁出去,你家夫人可不是什么善主,到时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姑娘了,你可得当心些。”

安若芳抹干眼泪,无心思虑这些。现在就算是钱裴回来了,她也不觉得害怕。

钱裴确实打算回中兰城,那什么西江太远了,又是穷僻地方,他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被别人控制的感觉。什么西江隐居,不是他挑的,他不想去。他觉得他儿子就是不明白,姜是老的辣,若没有他在旁边为他打点,他定是会吃亏的。

所以钱裴的计划是,在牛山就离开囚队,先去桃春县避一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中兰城。他早已经嘱咐好了他的人手,囚队的衙差也听他指令。

到了牛山,会有囚犯逃队,混乱之中,数人失踪,他正好是其中一个,这般便好。

一路顺利,近牛山时,沿途乔装成农户保护于钱裴的护卫潜近了告诉钱裴,发现有一队人跟踪,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密林里,宗泽清的探子回来向宗泽清报,钱裴自己有一队护卫,看起来有计划逃脱。另外还有一队人跟踪囚车队,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宗泽清觉得自己既倒霉又走运。倒霉的是,也不知怎么地,明明自己这般骁勇善战,将军却总给他派些琐碎奔波的活。明明从前总是让他打前锋,来平南郡之前的粗略安排也是说好了,他擅水战,届时战起,让他于四夏江主前锋,后来虽然计划有变,但却早早把他派到石灵县做前期的埋伏安排,这虽然是委以重任,但不该轮到他啊。他这么睿智圆滑,反应敏捷,该让他与细作周旋才是。

但宗泽清觉得自己很走运。县令和乡亲们都非常好,任务完成的很圆满,而且一举拿下九千多人,稳稳当当全部围堵困住,这委实是他的大功劳。宗泽清这般一想,又觉得将军真是有眼光会用人。

如此立了大功,却没能好好休息,又将他派入了南秦,说是随时有状况需要他接应。最后他及时救下了谢刚和南秦德昭帝。时机赶得刚刚好。宗泽清又得意了,觉得自己真是牛了个大掰,屡建奇功啊。

可回到军营,屁|股还没坐热,话没说上两句,又被支回中兰城。让他领人在城外侯着,莫要暴露身份,隐匿好行踪,随时等古文达的消息。这一回,让他抓钱裴。

宗泽清紧赶慢赶,就这么走运,刚安排就位,古文达传的消息就到了。于是一刻不停歇,又奔波在了跟踪钱裴的路上。但居然有另一组人也在追踪这囚队,让宗泽清有些意外。

也是盯上钱裴了?宗泽清想起龙大的一番嘱咐,于是让兄弟们藏好行踪,按兵不动,且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钱裴这头也是不动声色,一路小心观察,未见异样。到了牛山,见得手下人埋伏就位,便与衙差打了个眼神。衙差遂安排大家休息,开了车门赶囚犯们下来,一些绑在车轱辘上,一些押着到林子里方便。其他衙差也抓紧机会坐下喝口水。

钱裴就在那些去方便的囚犯里,他一路嚷了好几句憋不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行到林中,突然窜出来几个蒙面大汉,大叫着交出财物否则纳命来。喊完之后那几个大汉一愣,似乎这才发现劫错了人。衙差和囚犯们更愣,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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